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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一回 销魂陷阱 
  
 
 

  沈瑶秀目一瞪,薄嗔道:“怎么了?”

  宝玉额头冷汗冒出,好一会才道:“那……那地方去不得的。”

  “怎去不得?刚才还口口声声答应,这么快就反悔了?”沈瑶俏脸绷起,却愈显明艳逼人。

  宝玉不由自主回想起当日情景,扮成自己的白玄被那群青色怪物活活围殴而亡的恐怖场面犹历历在目,面无人色道:“不是……只是……别的我都答应,去那里真的万万不可万万不可……”

  沈瑶盯着他道:“因为那里是处禁地?”

  宝玉反问:“你知道是哪里?”

  “被朝庭抄封的前大内司库府对不对?”

  宝玉心头一震,道:“原来你都知道,那还敢去?若被官中知晓,那可是杀头的死罪呀。”

  沈瑶道:“你不是都去过了?我们悄悄地进去,只看一下就出来,谁又会知道。”

  宝玉摇头道:“这只是其中之一的原因……呜……不要去……不要去……”

  沈瑶急道:“哎呀,你这人说话怎么吞吞吐吐不清不楚的,倒底怎么不行你快说呀!”

  宝玉使劲甩甩头,仿佛欲丢掉那无比骇人的一幕,哆嗦道:“老实跟你说了吧,那里有许多吓人的妖怪……”当下把白玄如何将自己劫持到那里,所遇的恐怖之事与如何侥幸脱困的经历跟沈瑶草草说了一遍。

  沈瑶听了个大概,虽然其中尚有许多不明之处,但心中已是又惊又喜,暗忖道:“丁翊故府的地底果然有秘库,圣莲令又是从那里得来,爹和娘的下落定能由此寻出些线索!”

  宝玉心有余悸道:“如非老天爷怜见,令我没能靠近那堆奇珍异宝,否则也必定跟那白玄一样落得个粉身碎骨的下场哩。”心想:“这沈小姐不知为什么急着要去,难道就是为了那些东西?不对不对,这么一个落凡仙子,岂会为那些俗物动心呢。”

  沈瑶心知那些青色怪物八九是守库机关,也懒得跟宝玉说明,对他道:“不怕,你只管带我去,那几个与我同来的叔伯们也一块去,他们个个都是武功高强身怀绝技的好手,到时呀,什么妖魔鬼怪都奈何不了我们的。”

  宝玉仍白着脸,“但那些怪物可不是什么江湖匪盗呢,只怕…只怕不是……

  不是活人哩……“

  沈瑶跺跺脚,娇嗔道:“我说没事就没事,包管你好好的去好好的回,连根毛儿都少不了的,你,你不相信我的话是么?”

  宝玉忙道:“不是不是,没有没有,只是那地方实在太……”

  沈瑶截住道:“那就带我去!”蓦觉自己口气有些生硬,便踏前挽住宝玉一臂,轻轻摇了摇,软声道:“求你啦。”

  宝玉身子立马酥了半边,脑子也坏了大半,什么恐惧惊怯皆抛到九霄云外,一股豪气直冲胸臆,脱口应道:“好吧,我带你去。”想想又加一句:“不过千万要小心。”

  沈瑶笑逐颜开,顿如娇花盛放,周遭美景也为之逊色:“对啦,昨天你挨了那老妖物一掌,伤得怎么样了?”

  宝玉见她面露关切之色,更是如沐春风醺然欲醉:“没有伤着,只是当时觉得身上有点冷,回来在被窝里暖一暖就好了,你们追上他没有?”

  沈瑶心中暗暗诧异:“冰魄大法凝筋结脉,伤过多少江湖高手,岂是在被窝里暖一暖就能好的?这小子的内功的确不凡,嗯……否则他又怎能在魔音鬼母的《十面埋伏》和我的《小霓裳曲》中间活下来?”应道:“没有,那老妖物轻功超凡,我们拦不下他。”

  宝玉见她神色黯郁,惋惜道:“我不知那令牌是令尊的东西,否则一早还给你就好了。”

  沈瑶白了他一眼道:“谁叫你不拿出来给人家看!”

  宝玉哑口无言,心想:“你又没问,我怎会无端端拿给你看?”旋而再想:“人家怎知我身上有那东西呢,既然不知,怎么会问?”对这色人而言,只要人家姑娘长得好看,说出来的话大多不会没道理。

  沈瑶恨恨道:“哼,让他暂且高兴去,总有一天会叫他笑不出来的!”接着对宝玉道:“你今晚去朝阳庄找我好不好?朝阳庄你知道在哪里吧?”

  大名鼎鼎的朝阳庄都中谁人不知,宝玉应道:“知道……”停了一下却问:“今晚就要去了?”

  沈瑶点头道:“对,今晚就去。”心忖事关重大,免得夜长梦多。

  宝玉吞吞吐吐道:“那地方在地底极深,且又错综复杂,恐怕一时半会回不来的,要不……要不我们明天早上再去,若是今晚无法赶回来睡觉,屋里的那些丫鬟婆子多半又要闹了,弄不好被谁捅到老太太那儿可就糟了。”他怕袭人闹的确不假,其实更是因为可卿今晚说不定会在荣府这边过夜,肚子里盘算再寻机去见她一次。

  沈瑶秀眉微颦,心里老大不乐意,但想丁翊的地底秘库必定机关密布,下去查探绝非儿戏,能有多一点时间准备也好,便展颜一笑,“那好吧,你今晚好好睡觉,明早再来朝阳庄找我,可不许忘了哦。”

  宝玉点点头道:“放心,一定记着的,嗯……敢问姑娘如何称呼,我明天去找你时,也好请人通报。”这色人拐弯抹角,只想知道这沈小姐的芳名。

  沈瑶道:“我姓沈,你明早过去只要说找沈小姐,自然就会有人带你去见我的。”

  宝玉心中一阵失望:“还是不能知道这小仙子的芳名。”

  沈瑶瞧瞧他道:“那我走了?”

  宝玉恋恋不舍道:“我送你出去。”

  沈瑶道:“不用啦,记着明天哟,对了,这件事你千万不要跟别人说,免得惹祸上身。”

  宝玉点头,见沈瑶转身离开,心中更是惆怅,正对自己道:“怎么了?明早就能再见到她的,难受什么!”忽见走出数步的小仙子转回身来,朝这边嫣然一笑:“我叫沈瑶,以后你叫我阿瑶吧。”说完轻烟般飘上树梢,眨眼不见。

  宝玉呆在那里,心中喃喃自语:“阿瑶…阿瑶……原来是瑶池仙子下凡来,果然果然……难怪难怪……”

  ************

  因为时候晚了,宝玉便回屋里胡乱用了饭,饭罢又去寻可卿,但见东府的众婆媳姬妾大多都在,却独独不见佳人俏影,便悄悄拉了无甚心机的金钏儿到一边问:“蓉哥儿的媳妇呢?怎么不见她。”

  “她呀,说是身子不舒服,晚饭也没吃就先回东府去了。”

  宝玉一怔:“怎么会?下午不是还好好的么?”

  “谁知呢,蓉奶奶脸上赤得跟火烧一般,眼神也发眩,二奶奶就叫人送她回去了,敢情是受了风寒哩。”

  宝玉闷闷不乐地回屋,袭人正在灯下做针线,见状笑道:“怎么着,今儿中秋,又喝酒又看戏地玩了一整天,这还不高兴?”

  宝玉含糊应:“有点累了。”当夜早早便睡下,躺在床上不免胡思乱想,不知可卿是真的病了,还是因为怕自己又去闹她,这才寻借口匆匆回去。

  不知过了多久,宝玉渐渐迷糊,恍惚中似又到了醉碧轩里,瞧见可卿静静地幽立在纱窗前,心中大喜,正欲上前叫唤,突从半空中落下一个流蓝淌绿的鬼面人,也想不起在哪遇过,就见他一把抱住可卿,挟起就奔。

  宝玉大惊,急追上去,相距却愈来愈远,前边也越来越暗,彷徨间一瞧,四周竟放着一具具大小不一的石棺,阴森森的十分可怖,再一抬头,已不见了鬼面人与可卿的踪影,正自惊疑不定,猛地从黑暗中跃出一群无鼻无眼无口的青色怪物,水泄不通地团团围住,条条海碗粗的巨臂力道万均地一齐殴击过来……他惊恐万分,转身就逃,蓦见一条青色巨臂从胸口穿膛破出,暴起一大蓬触目惊心的殷红。

  宝玉大叫一声,猛坐起身来,周围的那群青色怪物霎然齐逝,纱帐掀开,一条俏影现于眼前,上来将他抱住,连声轻唤:“不怕不怕,我们在这里。”

  宝玉定了定神,才知抱住自己的是袭人,只觉背上被冷汗冰湿一片,半晌说不出话来。

  又有一人掀帐探身进来,却是睡眼惺忪的晴雯,怔怔地看着他问:“怎了?

  做噩梦呢?“

  宝玉喘息道:“天亮了?”

  “早着哩,梦见什么了?出这么多汗。”袭人边问边用软巾帮他抹拭。

  宝玉不答,心中惶惑明天还要不要去朝阳庄。

  ************

  朝阳赌坊位于都中酒色财气最旺的逍遥街,朝阳庄却远离繁华,座落在毫无尘嚣的玉柳巷中。

  宝玉在巷口下了车,漫步而行,但见巷中数十步才有一户,皆为朱门脂墙,显然尽是富贵人家,两边又有绿柳成行,浓荫连绵,清爽怡人,心中惬意:“久闻这里是都中的世外桃源,果然不假,繁华中能存此幽雅,难得难得!”

  正迤逦前行,忽想起罗罗来,心头一跳,思道:“好象她说就住在这巷子里呢……”旋忆起紫檩堡那夜的销魂,浑身一阵发热,续想道:“答应要去看她,怎么却忘了呢,嗯,等过几日闲了,定要来这寻她。”

  胡思乱想间,旁边大门前忽有一人走过来,作揖恭声道:“小的如没记错,公子就是荣国府的宝二爷吧?”

  宝玉收回魂来,见那人一身下人打扮,衣服质地却甚好,显然是大户人家的仆役,点头道:“你是谁?怎认得我?”

  那人笑道:“小人胡庆,是朝阳庄的奴才,因前日见过您,所以老爷特吩咐我在此迎候宝爷。”

  宝玉微微一怔,问:“你家老爷是哪位?”

  胡庆道:“敝上便是朝阳庄崔庄主,宝爷这边请。”言罢躬腰扬手,斜侧身子做了个请势。

  宝玉扭头朝旁边那大门望去,见门楣上横着一只巨匾,写着“朝阳庄”三个大字,不由哑然失笑,心道:“原来已经到了,我却还往前走哩。”当下跟着胡庆进去。

  ************

  胡庆引着宝玉入庄,又有小轿来抬,过了几道门,转了几转,在一间雕梁画栋的大屋前停下。

  宝玉想及又能见到小仙子,心中怦怦跳动,随胡庆进屋,却听他对丫鬟道:“去请夫人,荣国府贾公子到了。”不由一怔,暗自纳闷:“怎么是夫人?难道那沈姑娘年纪轻轻便嫁人了?”

  又有丫鬟献茶,宝玉已没了心思,魂不守舍呆坐椅上,忽听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响起:“原来都中还有个这么了得的小英雄,今儿倒要瞧瞧是个什么模样。”

  只见一群丫鬟婆子拥着个华裳美妇从侧门进来,年约三十左右,但见眼若秋水,面似芙蓉,肌肤若雪,鸦鬓油亮,真可用天上仙妃来形容。

  宝玉忙立起身,心道:“这美人的容貌可跟我凤姐姐比一比哩。”又觉有点眼熟,只稍一想,便记起上次在摘星园见过,当时那个冷少侠好象称她为“赌林大家千手仙娘崔夫人”什么的,顿时省悟:“原来是崔朝阳的老婆,无怪那胡庆说‘请夫人’。”心中释然,浑身一阵轻松,不觉眉花眼笑。

  崔夫人走近,丽目从头到脚仔细打量了宝玉一阵,朗笑道:“哎呀,不单英雄了得,还好生俊俏呢。”遂朝公子盈盈一裣,娇声道:“贱妾乃是崔朝阳的内人,这厢有礼了。”

  宝玉听她称赞,心中好不舒服,连忙还礼,道:“夫人好,岂敢当此谬赞。

  不知沈小姐是否在府上?“

  崔夫人道:“在哩,不过还没起来呢,公子请先用茶,稍坐一会妾身再着人去请。”话语虽平常,声调却是十分的柔媚动听。

  宝玉重新坐下,心中不免有点奇怪:“就是沈小姐还没起来,招呼我的也该是崔朝阳呀,怎么来的却是他老婆呢?嗯……这些江湖上的人物,行事自然跟世俗人家不太一样的。”

  崔夫人在旁边坐下,笑吟吟地瞧着宝玉,又道:“昨日听外子说公子助沈大小姐击败武林中人人头痛的魔音鬼母,贱妾好生仰慕,心想我们都中什么时候出了这样一个小英雄,怎么就从来没遇见过呢?再叫人仔细去打听,不料却是荣国府的二公子。”

  宝玉心道:“我们遇见过的,只不过你对我没印象罢了。”恭声应道:“不过是胡乱撞上,凑巧帮了点忙而已,哪能算什么英雄。都中这么大,小子凡夫俗子一个,夫人没见过也不奇怪。”

  崔夫人道:“公子真是过谦了,您不知这件事是如何了得哩,要是传到江湖上去呀,怕是谁听了都会咂舌不已的,妾身今儿早早就起来恭候,便是为一睹少侠的风采呢。”边说边将美目往他脸上撩。

  宝玉一阵飘飘然,心中暗自得意:“那日去摘星园看戏,这美妇人只跟那个冷少侠他们说话,连瞧都不瞧我一眼,今日却对我这般客气了,呵呵,居然还称我为少侠……我也成侠了。”

  他正要客气,却听崔夫人命人换茶:“都冷了,快去换热的来。”又朝身边的一群丫鬟婆子道:“你们都去做事吧。”

  众下人应了,一齐退将出去,屋里一时只剩他们两个,崔夫人瞧瞧宝玉,忽问:“听说公子今天过来,是要来带大小姐去一个地方?”

  宝玉点头应:“是。”

  崔夫人道:“大小姐昨儿告诉外子,说准备今早去前大内司库府,那……那地方就在里面?”

  宝玉又点了下头,心中隐觉奇怪。

  崔夫人出神道:“难道那地下宝库的传说是真的?”

  宝玉迟疑了一下,他虽时常迷糊,心智却是不笨,忖道:“她这么问,可见沈姑娘没把全部的事情告诉崔朝阳哩,那我要不要如实回答她?”

  崔夫人续道:“公子进去过那个地方是吗?”

  宝玉见她丽目盯着自己,亮亮的眸子里似能看到自己的影子,不由一呆,脱口答道:“可能吧。”

  崔夫人娇嗔道:“什么可能呀,去过就是去过,没去过就是没去过,公子说话怎么不干不脆的?叫人摸不着头哩。”

  宝玉只觉她神态可人之极,心中一荡,忙解释道:“那次却是胡里胡涂进去的,因此不敢肯定那地方究竟是不是夫人所说的地下宝库……”

  崔夫人目光闪动,娇声道:“这么说,公子一定是进去过的啦,里边都有些什么东西呢?是不是很有趣?跟人家说说嘛。”

  宝玉又是一呆,心想她怎么把“贱妾”改成了“人家”呢?

  崔夫人见他不语,继而呢声催道:“嗳哟,你怎么不说了呢?真真是急死人啦,都中好多人都在说这个地下宝库的故事哩,公子快跟人家讲讲嘛,一定很新鲜哩。”语调神态,竟若那闺闱内的撒娇弄痴。

  宝玉不由一阵神魂颠倒,对此色人而言,女子这模样最是亲切可爱,当下将在丁翊故府地底秘库里所看到的奇景大略说了一遍。

  崔夫人听得目不稍瞬,忽道:“真有那么多宝贝?要是人家也能亲自看一眼多好……对了,那入口是在什么地方呢?一定很难才找着的是吧?你是怎么找到的?”她连发数问,脸上不觉露出一丝迫不及待的神色。

  宝玉兀地一省,心道:“哎呀,我怎么说了这么多?沈姑娘不知乐不乐意?

  她昨天可是叮嘱我莫告诉别人的。“旋又安慰自己,这崔夫人是崔朝阳的老婆,崔朝阳又是沈姑娘的属下,多半没什么大碍。

  “怎么又不说话了?哎,你这人真是的!说到有趣的地方偏偏就急人家。”

  崔夫人星眸含嗔,娇声催促道。

  宝玉意欲不答,无奈脸皮太嫩,不大好意思回绝这热情招待与称赞自己的美妇人,支吾道:“嗯……挺难找的,让我想想是在哪里啊……”

  崔夫人呼吸微促,引导道:“入口那儿有没有什么记号或特别的东西?”

  宝玉心念一转,便道:“夫人等会一同去吗?待我去到那里,或许才能记得怎么走哩。”

  崔夫人微微一愕,旋而嫣然道:“妾身老听人传说那地下宝库里藏着许多奇珍异宝,不过有些好奇罢了,哪里会真的去瞧,那种地方呀,说不定会有什么妖魔鬼怪呢,嗳,不聊这个啦。”

  宝玉听见“妖魔鬼怪”四字,脸色微微一变,顿想起那群无鼻无眼的青色怪物来,不觉有些口渴,便把几上的茶拿起来喝。

  崔夫人眼珠子一转,竟斜过身来,伸出柔荑按住他的手,娇笑说:“都冷了你还喝,等一等,下人就换热的来哩。”

  宝玉一阵慌张,忙把茶碗放下,谁知妇人那软绵温腻的柔荑仍覆于他的手背上,听她又道:“对了,听都中的人皆说荣国府的二公子出世时乃是衔玉而生,那玉上面还有许多字迹,因此就取名叫作宝玉,不知是不是真的?”

  宝玉不敢硬把手抽回来,涨红着脸点点头,心中微感奇怪:“我衔玉而生之事竟传得如此之广么?连她也知道哩。”

  崔夫人道:“居然是真的,世上竟有这等新奇异事,人家还道是胡编乱撰的呢,嗯,那块玉你有没有戴在身上呢?”

  宝玉道:“不值什么,但家里人都说那玉是命根子,因此不敢离身的,从小就一直戴在身上。”

  崔夫人露出一副小儿女之态,娇憨道:“究竟是什么样的宝贝呢?让人家瞧一眼可好?”

  宝玉便趁机抽手回来,摸到衣领里去欲把颈上的通灵宝玉摘下来给妇人看。

  崔夫人竟离座挨到他身前来,微笑道:“不用拿出来了,天这么冷,小心冻着哩,我就这么瞧瞧好了…是这块么?”说着凑首过来,把眼往公子领口里望,一只柔荑已探入其内拿住了通灵宝玉。

  宝玉只闻一股细腻的甜香袭来,更是心慌意乱,眼睛掠见妇人垂头露出的一截雪腻鹅颈,赶忙把眼闭上,又觉妇人的那只手儿在衣领内摩弄,撩得脖颈丝丝发痒,心脏不由卟通乱跳。

  “通灵宝玉,莫失莫忘仙寿恒昌,一除邪祟二疗……”崔夫人轻声念着,似欲瞧得更清楚些,香躯又往前凑,竟轻轻挨上了男儿的身子。

  宝玉闷哼一声,哆嗦道:“夫人……”裆内烘热起来。

  “好漂亮的玉呀,咦,公子怎么了?”妇人抬起螓首,诧异地望着他。

  宝玉喘息道:“还是待我取下来吧,才好让夫人瞧得仔细些。”

  崔夫人眼波流转,忽然“卟哧”娇笑,腻声道:“你下边可还藏着什么宝贝呢?这么硬梆梆地硌人。”

  宝玉蓦感底下已不知何时勃起,隔着衣裤抵在妇人软绵的身上,慌得疾往后退,不想崔夫人仍握着通灵宝玉,似猝不及防,竟被扯得跟着跌过来,“嗳哟”

  一声扑入他怀中。

  宝玉忙将妇人双肩扶住,颤声道:“夫人小心。”

  崔夫人却便软软倚在他身上,也不站直,轻喘道:“小坏蛋,你想调戏人家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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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P Posted: 05-23 18:23 #51樓 引用 | 點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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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回 泄露玄机 
  
 
 

  宝玉慌道:“夫人万莫说笑,小子怎敢冒……”

  妇人酥腹一揉,磨得少年愈发挺拔,吃吃娇笑道:“你不敢,怎么它却顶着人家呢?”

  宝玉额头冒汗,身子续往后缩:“夫人请站好,我要放手了。”

  崔夫人竟将双臂绕上他脖子,眉梢眼角尽是春色,悄声道:“别怕,这儿没人,我若不叫,谁都不敢进来的。”

  宝玉愕然道:“夫人,你……你……”只觉鼻间那股甜腻的香气更是浓郁。

  崔夫人微微娇喘道:“小冤家,想不想要?”裙底玉腿略抬,软软地厮磨着男儿的突起。

  “夫人缘何……缘何……?”宝玉口干舌燥,着实不敢相信眼前之事,这贵妇人可是都中第一大赌坊老板崔朝阳的女人呀。

  崔夫人用手在他脸上轻轻拧了一下,娇声道:“因为人家好生仰慕你这个小英雄哩,偏还长得这般俊俏,叫人一见呀就情难自禁了,来,快疼姐姐一下…”

  她声音腻中带涩,兼夹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妖娆,只教听者心酥神迷。

  宝玉犹难置信眼前的荒唐,但此子天生最色,乃那古今往来的第一淫人,岂能逃得过这浓情似火风情万千的美妇人之诱,身上欲焰如焚,心头迷迷糊糊,不知不觉中已搂住酥腰。

  妇人螓首凑上,朱唇微启,软软地印到男儿嘴上。

  宝玉接住,稍微纠缠,又觉一条滑舌如鱼儿般游了过来,活泼泼地挑逗自己,周身除了一根东西尚硬,余者皆软了。

  销魂了一阵,崔夫人忽然分开,拉了宝玉的手,悄声道:“小冤家,跟我来。”

  宝玉早已神魂无主,便随她而去,却是转到屋角的一面八折屏风后边,只见那里放着一张供人小憩的窄窄春榻,上边枕被俱全。

  妇人坐下,缩起双腿斜倚榻上,拉拉少年,妩媚道:“发什么呆?”

  宝玉呻吟道:“夫人,我们……我们……”最后一丝心智已如风中残烛。

  崔夫人稍加力气,便把他拉倒在娇躯之上,一臂缠绕其颈,一手竟探到底下,喘息道:“叫我姐姐……”

  宝玉再难把持,当下与之胡天胡地起来,不过一会,两人已是罗带尽解衣裳零乱。

  只听妇人低呼道:“天呐,怎么这般大啦?”

  宝玉烫着脸,只顾上下其手,只觉这美妇人身上着实丰腴,比凤姐尚有过之而无不及,心道:“小钟儿最喜欢这样的妇人,若他此刻在这,定要迷死了。”

  崔夫人爱不释手,心中一酥一酥的,又叹道:“瞧不出你外表斯斯文文的,宝贝却是这般吓人。”她阅人甚多,却从未见过这么巨硕的宝贝。

  宝玉扪抚她两乳,竟然握不能拢,丰硕之度真是所遇女人之最,低目偷视,见其峰顶红梅周围一圈粉晕也甚巨阔,别说几个胡闹过的小丫鬟,便是凤姐儿也略逊一筹,满怀新鲜,底下更是硬如铁铸。

  妇人见他目光发直,便将粉腻的酥峰挺起,微笑道:“想不想吃一吃?”

  宝玉便覆唇其上,咂吮起来,手又往下探去,滑过绵腹,竟摸到一团高高坟起的肥物,忍不住用力一揉,只觉酥如脂膏,满掌都麻了。

  妇人玉躯娇颤,吃吃笑起来:“小坏蛋,好痒的。”也不知说是上边还是下面。

  宝玉心中微诧:“怎么没有半根毛儿?难道是薛大哥他们说过的白虎么?”

  暗觉有趣,更是贪恋,揉捏不休,蓦感尾起三指被一缕滑腻粘到,便顺手涂到妇人那团肥物之上。

  只是片刻,妇人便不笑了,身子轻抖个不住,喘息也愈急愈浓,忽哼道:“莫耍了,快来疼姐姐。”

  宝玉但觉其底已如油浸,滑不留手,再听她娇唤,心中一荡,便先脱了自己的裤子,又来褪妇人罗裙,待剥下亵裤,便瞧见一只饱满如馒的雪腻肥阜,其上竟然纤茎不生,刹那魂销骨酥,百脉贲张。

  崔夫人娇羞道:“不要看,人家这儿最难看了。”双手捂住了少年的注目处。

  宝玉脱口道:“怎会?真真美不可言矣,姐姐让我再瞧一瞧。”

  妇人道:“你哄我么?我那……那男人可是常数落人家的。”双手已慢慢松开。

  自古便有白虎克夫之说,宝玉却毫不在乎,道:“我却觉得姐姐这里诱人之至。”忍不住俯下头去,用舌舔舐了一下。

  崔夫人大颤了一下,双手拉他上来,娇声又催:“心肝快来,姐姐爱煞你了。”

  宝玉筋气弥漫,当下挥戈而上,棒首触到微启的蛤心,便觉异样的润滑肥嫩,诱得奋力前刺,眨眼间已如扎入一团油脂般无声而没。

  妇人上身弓起,僵了数息,方才重新跌回榻上,终得娇哼出来:“爽利死人。”喘了片刻,又忍不住娇呀颤啼:“好深,顶着姐姐了!”

  宝玉一边狠耸一边痴迷:“这定是书上所说的白虎了,薛大哥他们常叹玩了那么多女人,却从来不曾碰上一个,不想今日却叫我给遇着了。”一下插得深了,龟头刺到一粒软中带硬的滑润嫩物,料是花心,却不是凤姐儿肥美巨硕的那一类,倒与袭人的有几分相似。

  崔夫人口中娇声不断:“真好真好!小心肝,想不到你竟这么好!”她色诱宝玉,乃因另有所图,不想却遇着了根绝世宝贝,几乎下下能顶着花心,不禁又惊又喜,周身寸寸酥坏。

  宝玉心道:“这美娇娘身子比我凤姐姐还要丰腴,花心却生得这般小巧玲珑,可见女人的心子未必如体形矣。”他低头眼勾勾地望着交接之处,见妇人那两瓣肥蚌张翕不住,里边的殷赤嫩物随着自己的抽耸碎裂翻吐,着实美不胜收奇趣无比,又忖:“这白虎果然甚妙,不单男人的进出之势看得一清二楚,又能将女子阴户的绮丽变化尽收眼底,真真令人销魂哩。”

  妇人突地大哼一声:“嗳呀!呜……这下好……好狠,酸死人哩,啊,不要……”似乎挨将不过,两条粉腻的玉腿猛地夹紧了少年的腰。

  宝玉竟清清楚楚地瞧见一注微浊的蜜汁从蚌缝中滚涌而出,流淌自己的肉棒之上,随着抽动转眼打磨成胶白的黏浆,心头有如火里浇油,两手支着榻面,倾势压上,几把妇人逼下榻去。

  崔夫人美极,双手死死扳住榻缘,固住身子摇股迎送,纵声哼吟:“啊!

  啊!真好,你怎么下下能弄着人家的?真好!真好!啊!咝……啊……“她素来淫乱,面首极多,间中不乏善射之士,床技淫术皆尽远胜这少年,却从未有哪个能似今次令她如此快美着迷。

  宝玉见她忘乎所以,声音越来越高,虽说此时屋内再无别人,但这女人终究是别人的夫人,自己毕竟是在别人家里荒唐胡闹,瞧了一眼屏风,忍不住道:“夫人小声些,莫给人听去哩。”抽耸速度不觉稍稍放缓。

  妇人便急了起来,两只穿着粉绿绣鞋的小脚儿四下乱蹬,星眸乱晃大发娇嗔道:“不要停不要停,你坏!人家不管了!”那模样竟如小儿女撒娇般痴蛮可爱。

  宝玉见状,耐不住重新癫狂起来,只杀得崔夫人似那:颠狂柳儿随风舞,轻薄桃花逐水流。一下挑得狠了,又听她娇啼一声,声音既长又亮,怕是连屋外都能听见,不禁一阵心惊脉跳,但觉快感反而成倍递增,更是刺激无比,昏昏思道:“无怪世上那么多人放着家里的女人不爱,偏偏挖空心思去外边偷荤舔腥,原来个中滋味的确奇美……”

  那张春榻平日只供一人小憩,甚是窄小,两个人挤在上边难免稍嫌局促,枕被早被推落于地,妇人也几次险些滑坠,数回欲丢,却因僵着身子始终不能尽兴,便对公子腻声道:“心肝儿,这样不好使力,我们且下去弄,姐姐换个样儿与你耍。”

  宝玉便跳下榻,见崔夫人两脚跟着落地,转过身去妖娆地趴在榻缘,用力拱起线条柔美的粉股朝着自己,心中会意,当下挺杵揉上,一枪挑了。

  妇人销魂吟哦,一轮交接后,淫声浪语又渐流出:“啧啧啧!小冤家小冤家,你这宝贝真真太妙了,怎么弄怎么耍都美死人哩。”

  宝玉心中得意,在后边恣意挑耸,见花底蜜液横溢,丰润异常,一时动兴,便用手掏了,涂满她那肥美绵股,任之油油腻腻地挨贴腹上,好不淫糜。

  崔夫人头伏榻上,鬓上珠钗摇颤,忽失声央道:“心肝儿快些,有些意思了。”一手竟不由自主摸到自个下边,指尖压住花蒂飞快地揉了起来。

  宝玉闻言,赶忙大力鞭挞,抽送之势原本就速,此时更是疾如流星,心中迷糊思道:“又要尝到一个女人的琼浆了……”

  转眼便过数十抽,宝玉汗流浃背,忽乜见妇人底下露出的自慰玉指,其上流满蜗涎,不由欲荡如狂:“好姣的女人!”抽耸的力道再拼尽了几分,龟头下下皆送到她池底那粒嫩肉球上。

  妇人突然静了下来,娇躯寸寸绷紧,花房阵阵纠结,蓦地打摆子似地哆嗦起来。

  宝玉顿感肉棒被捏握得美不可言,接着前端麻起,便有一股温软浆液袭了过来,心知妇人已丢,忙低头瞧去,只见花缝中迸出丝丝白浆,塞也塞不住,转眼已涂满两人的交接处,粘黏得周围一塌糊涂。

  好一会后,妇人才缓过劲来,觉察宝玉竟仍坚如磐石,不禁又惊又喜,赞声道:“小心肝,真瞧不出你这般厉害呢。”

  宝玉脸热问:“姐姐可快活么?”瞧着满腹狼籍,心道:“好丰润的女人,丝毫不逊我凤姐姐哩。”

  崔夫人直起娇躯,凝脂般的粉背贴住宝玉,反手搂他脖子,意犹未尽地娇喘道:“美死了,还要,姐姐还要。”底下玉股柔柔拆动,又再撩惹男儿。

  女人丢过之后,阴内变得无比的软烂滑烫,宝玉细细感受,仿佛每一下抽添,玉茎都会陷入花房的嫩瓤之中,美得不禁哼出声来:“姐姐好软……”

  崔夫人却觉敏感非常,似乎连男人茎上的浮筋都能清清楚楚地感觉出来,回首咬公子的耳朵:“是你的宝贝太硬哩,刮得人心儿都快……快蹦出来了。”

  两人皆觉对方十分可人,从榻侧复弄回榻上,又从榻上再纠缠到地面,真个难舍难分,难分难解。

  昨日双美闹榻,荒唐了大半个下午,宝玉不知被勾去了多少精力,因而此时甚能持久。

  崔夫人却因头回碰上这种珍奇男儿,不觉淫情荡漾魂酥体麻,短短半柱香内,竟又丢了两遭精儿,对之而言,真是前所未有之事,心里懒洋洋的,眼饧气缓道:“小魔王,姐姐真的要化掉了,你怎么还不肯出来?”

  宝玉其实已是强弩之末,喘息道:“好姐姐,这就来了。”把妇人一腿抱起,高高架于榻缘,只留其另一腿支地,从后边发狠抽刺。

  崔夫人淫蜜直冒,沿着独立的腿儿蜿蜒淌下,脚上的粉绿绣鞋早已湿透,眼湿面赤地颤哼道:“小色鬼,竟这么玩,好……好羞人哩,什么都……都叫你给瞧去了,呜……快来吧,哎呀!好象……好象又要……又要……”

  宝玉俯身压上,上边紧贴着妇人那软绵如酥的身子,底下又狂送了数十抽,眼角乜着贴在她粉额上的一卷湿发,蓦觉浑身通泰,透骨酥麻,一股股滚烫的玄阳至精已如水银乍裂般迸出。

  崔夫人如丝媚眼忽然睁开,喉底大声哼吟,娇躯鲜虾似的向后弓了起来,嫩背粉股紧紧地挨着男儿的身子,失声娇呼道:“怎会这样的!”花心眼儿竟被麻开,霎又大丢了一回。

  ************

  云收雨散,两人挤在窄窄的春榻上呢喃温存,崔夫人慵懒懒地把玩着公子胸前的通灵宝玉,低声问道:“你射出的东西好……好奇怪,怎么会那样的?酥麻死人哩。”

  宝玉烫脸道:“我也不知……姐姐觉得可好么?”想起可卿也说过他的阳精会醉人,心忖:“难道我的东西跟别人有什么不同么?”满怀疑惑,却不好意思问出口。

  崔夫人只觉周身暖洋洋的好不舒服,妩媚道:“也不知好不好,只是把人家的魂魄差点儿都化掉啦。”

  哪个男子不喜欢女人如此赞叹,宝玉自是十分欢喜,愈觉这姐姐真是个妙人儿,心中生出亲近之感,他游目四顾,仿佛置身于梦幻之中,忽想:“这妇人可是崔朝阳的女人呀,才刚刚识得的,怎么就跟我荒唐起来了?”猛然记起沈瑶之约,失声道:“哎呀,不知沈小姐起来没有?莫让她等急了呢。”当下就要坐起身来。

  崔夫人用酥胸将之压住,不肯放他起身,含嗔道:“急什么呀,还早着呢,她若是醒了,自然会有人来报的,你尽管放心好了,嗯……再躺一会嘛,陪人家说说话儿。”

  宝玉只好作罢,嗫嚅道:“方才……方才一时昏了头,冒犯了夫人,真是该死!”

  崔夫人“啧”地一笑,昵声道:“我若不愿,你冒犯得了么?是人家勾引你的,别怪自己。”朱唇柔吻他心口,接道:“姐姐这么喜欢你,一见面就把什么都给了你,日后你可会惦记着人家?”

  宝玉忙点头应道:“不知何缘,才蒙姐姐厚爱,今日之赐弟弟自会铭记于心。”他虽颇有艳缘,但对方不是虚无飘渺的梦中仙子,便是人尽可夫的青楼姐儿,而凤姐儿、可卿与身边的几个小丫鬟,却算是他自家的女人,象今天这种在别人家里跟别人老婆荒唐的艳遇,可谓从未有过的经历,自然如饮醇醪,不觉醺然欲醉。

  崔夫人纤指在他胸前画圈圈,道:“小魔王,你一定玩过许多女人吧?”

  宝玉红了脸,道:“没有。”

  崔夫人盯着他笑:“撒谎呢,你生得这么俊,单是你家里的小丫鬟就不肯放过你。”

  宝玉苦恼道:“可她们都不大愿意跟我亲近哩。”心中不由浮起晴雯、鸳鸯与平儿几个辣丫鬟的俏丽容颜。

  崔夫人道:“才不信哩,你若是没什么经历,刚才岂能坚持得那样久?人家……”粉靥火烫地贴在他的胸上细声接道:“人家流了四回才把你哄出来。”

  宝玉只好招出一点:“只偶尔跟屋里的一、两个小丫头胡闹过。”

  崔夫人嗔道:“好啦好啦,不问你这个了,男儿大丈夫风流点有何不可,何须这么吞吞吐吐的。”

  宝玉心道:“可我偷嫂子偷侄媳这些能跟你说吗?”

  崔夫人眼珠子滴溜溜一转,道:“对了,你继续讲故事给人家听好不好?”

  “什么故事?”宝玉一时没反应过来。

  崔夫人道:“地下宝库的故事呀,你真的进去过吗?人家真有点不信哩。”

  宝玉此时对她已是全无戒心:“若是真的从没进去过才好呢,害我老是做噩梦。”

  “为什么?”崔夫人露出一副兴致勃勃的表情。

  宝玉当下又把在四具玉棺旁遇上那群青色怪物的遭遇讲与她听。

  “那些东西真的没鼻没眼么?岂不是吓死人了!不信不信,你说那玉棺材旁边有许多奇珍异宝,那你怎么不带些出来?”崔夫人天真道。

  “我怎么还敢走过去?再说逝者的东西拿了总是不吉利的。”

  崔夫人斜乜着他,娇声道:“还是不信,都是一面之词,也没有什么信物,哎,人家就当你在讲故事好了,接着说呀。”

  宝玉微微涨红了脸,道:“我有带出来一支令牌,就是前日被那什么冰魄老妖抢去的那支,对了,我出来后,还在墙上画了个圈子做记号呢。”

  崔夫人身子一震,脱口道:“你在出口处画了个圈子?”娇躯不能自已地微微轻颤。

  宝玉道:“这还不信?可惜没法带你去瞧一瞧。”

  崔夫人悄悄深吸了口气,人已冷静下来,眉梢眼角尽是笑意,懒声道:“人家去瞧干嘛,听你讲讲也就是了,想不到你这小家伙还真有些经历呢。”

  宝玉还要再说,忽听远处似乎有人叫嚷,猛省起前眼状况,瞧瞧妇人,小声道:“姐姐,要不我们起来吧?躺好久了。”

  崔夫人已有斩获,便笑嗔道:“好啦好啦,放你起来罢,没良心的,快活够了就急着走,嗯……大小姐也该起来了。”当下两人便起身穿衣,妇人自个整理完毕,又来帮宝玉。

  两人携手才从屏后出来,便听胡庆在外边高声道:“哎呀,蒋爷您怎么过来了?”

  宝玉心中卟通乱跳,暗想:“这人一直在门外么?不知听见了什么没有…”

  又听一人粗声粗气道:“贾公子是不是在这里?”却是蒋隆的声音。

  胡庆道:“大小姐起来了么?蒋爷请稍候,待小的通报一声。”

  宝玉忙叫道:“蒋大叔,我在这里。”

  话音未落,门已被推开,进来之人四肢均短形如侏儒,果然是极乐谷五先锋中的鼠先锋蒋隆。

  宝玉慌忙迎上前,作揖道:“蒋大叔。”

  蒋隆望了他一眼,转头对崔夫人道:“夫人怎么把贾公子请到这边来了?”

  崔夫人微笑道:“妾身怕大小姐还没起来,所以请贾公子先过来喝杯茶,顺便一睹小英雄的风采呢。”

  蒋隆哼了一声,面无表情道:“大小姐早就起来了,贾公子请跟我过去吧。”也不与崔夫人告辞,拉了宝玉便往外走。

  崔夫人后边礼了一福,娇滴滴叫道:“蒋爷走好,贾小英雄日后闲时请再过来喝茶哦。”

  宝玉回头应了一声,见她朝自己眨了眨眼,模样妩媚之至,心中不禁一荡。

  ************

  走过两间院子,蒋隆忽悄声问:“那女人找你去做什么?”

  宝玉面上一红,含糊道:“没做什么,只聊些闲话。”

  “她有没有问你那地下秘库的事?”

  宝玉一愕,道:“有啊,不能告诉她么?”

  “你都告诉她了?”蒋隆盯着他反问。

  宝玉见他目光甚厉,哪敢照实回答:“只聊了一点儿吧。”

  蒋隆道:“小兄弟,以后别人问起这件事,你切切不可多说,即便是崔朝阳也不行,以免惹祸上身。”

  宝玉点点头,心中不觉有些奇怪:“崔朝阳不是跟你们一起的么?”

  两人边走边说,不一会便到了一个大院子,宝玉来到堂上,瞧见沈瑶、兜兜、病狐焦慕凤及其他四先锋皆在,忙上前行礼。

  蒋隆道:“贾公子早就来了,却被那女人请去她那边喝茶了。”

  沈瑶反应极快,立问宝玉:“她问你地下秘库的事是吗?”

  宝玉见她一袭墨色紧身衣,盘发束腰,露出的一截莹白玉腕上缠绕着几围黑绸带,模样跟前两日比较,另有一种赏心悦目的娇俏明丽,不由望呆了,心道:“原来女子可以这么穿戴,真是清爽怡人矣……”

  兜兜大声道:“喂!倒霉蛋,我们小姐问你话呢!”

  宝玉吓了一跳,刚要说话,忽听门处有人宏声道:“属下求见大小姐。”却是崔朝阳的声音。

  病狐焦慕凤竖起一指放在唇前,示意众人噤声,又朝沈瑶点了点头。

  沈瑶道:“崔堂主请进。”

  宝玉心中纳闷:“沈姑娘怎么不称他老板或庄主什么的,却唤他做‘堂主’?”

  只见紫气东来崔朝阳从外大步踏入,走到沈瑶面前,恭恭敬敬躬身施礼道:“属下已将车子备好,不知大小姐何时动身?”

  宝玉脸上发烧垂目于地,刚刚才跟人家的老婆胡闹,心里自然难免有点发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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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P Posted: 05-23 18:23 #52樓 引用 | 點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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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三回 不归之路 
  
 
 

  沈瑶大剌剌地点一点头,道:“时候已不早了,我们这就走。”说着从椅上立了起来,旁边众人纷纷拿起已备诸物。

  崔朝阳忽然拜伏于地,朝沈瑶叩首道:“属下曾受先主圣恩,至今未报,日日寝不安席,食不甘味,此次之行,凶吉难测,请求大小姐带上属下,以供左右驱策。”

  宝玉一旁听见,心中纳闷:“圣恩?这‘圣’字指的可是皇上,他怎么能乱用。”

  沈瑶转目望向病狐焦慕凤,见他微微摇了下头,便温言道:“崔堂主的心意本座了解,只是你奉教主之命坐镇都中,事关重大,万万不能有丝毫闪失,此次之行,你就不必去了。”

  崔朝阳脸上微露失望之色,起身立在一旁,众人便拥着沈瑶步出大堂。

  宝玉心道:“教主?什么教主?难道他们是什么教会的人?”也跟着走了出去。

  一行人到了院外,只见前面停着两辆帘幕低垂的大车,沈瑶与兜兜先上了一辆,五先锋坐了另外一辆,宝玉正在犹豫,见焦慕凤过来微笑道:“贾公子跟我一起吧。”却是带他上了沈瑶的车子。

  宝玉心中欢喜,眼睛忍不住又往人家姑娘脸上乱晃,沈瑶装作不知,兜兜却狠狠地盯着他,只差没出声痛斥而已。

  过不一会,车子晃动,知已起行,沈瑶问道:“焦伯伯,那丁翊故府守卫可严?”

  焦慕凤道:“听崔朝阳说,抄封那年有许多官兵驻守,但这后两年就愈来愈松,把守官兵分批撤出,到现今已基本没什么人看守了。”

  沈瑶点点头,转目望宝玉道:“你在那里边可有看见守卫的人?”

  宝玉答道:“没有,一个也没看到,到处都是蛛网尘埃,想来很久都没人进去过了。”

  焦慕凤咳嗽了一声,道:“话虽如此,我们仍须小心,这么要紧的地方,怕是还留有些暗哨的。”

  沈瑶忽小声道:“焦伯伯,你觉得崔朝阳有什么不妥么?”

  焦慕凤沉吟道:“他以前虽受过沈教主的恩惠,也跟极乐谷素来甚密,但这几年他受柯百愁的重用,从一个小小的副香主迅速提升到堂主,心里到底向着哪一边,终究未明,因此属下以为,此行还是不带他为妙。”声音也压得极低,显然是怕给外面的车把式听见。

  兜兜插嘴道:“我瞧他有些不妥,嘴巴里老是那么漂亮堂皇的,多半不是好人。”

  宝玉奇道:“为什么?”

  兜兜秀目一瞪,“为什么?你敢情见过花言巧语的好人?”

  宝玉滞住,心想:“这姑娘甚是武断,以后在她跟前说话可得小心点,免得无端端被认做坏人。”

  沈瑶道:“崔朝阳武功稀松平常,在教中难以排入五十名内,虽说办事十分精明干练,但这样的人材教中比比皆是,都中这么重要的地方,怎么会轮到他坐镇呢?此也是疑点之一。”

  焦慕凤道:“正是,大小姐明鉴,如非是因为他在都中有些根基,便说明他跟柯百愁另有密切关系。”

  宝玉忍不住问:“请问焦伯伯,你们是什么教的呢?”

  焦慕凤与沈瑶对视一眼,便即答道:“公子是我们的恩人,此次又冒险帮我们的忙,既然问起,老夫自当如实相告,我们的教会叫做白莲教,乃……”

  宝玉一听“白莲教”三字,不禁发出“啊”的一声,刹那间脸都白了。

  沈瑶望着宝玉问:“怎么了?”

  兜兜冷笑道:“敢情他听过我圣教的威名哩!”

  宝玉呐呐道:“你们……你们真的都……都是白莲教的人?”

  病狐焦慕凤道:“公子听说过我们白莲教是么,为何如此着紧?”

  宝玉想起白湘芳说过的话,不觉额头发汗,断续道:“我听别人说,白莲教的人都是……都是……”

  兜兜秀目睁圆:“都是什么?”

  宝玉道:“有人说……说白莲教从前是好的,只是如今却……却变坏了,教中之人专干些伤天害理之事,不知害得多少人家破人亡哩……”他见旁边三人都望向自己,不由心中发虚,忙补充道:“这些都是从别人口里听来的,也不知是不是真的。”

  沈瑶怒容道:“专干些伤天害理之事?这是谁说的!”

  焦慕凤道:“贾公子,这里有些误会了,我教始于南宋初年,教义教人积德行善、三皈五戒,尊崇众生平等,最恨奸邪之徒,因屡与贪官污吏作对,不时起事反抗,被历代朝廷视为魔教,并严令禁止,由此我教不得不转入暗处,以避官府缉拿,平素行事自然有些隐秘诡异,武林中的所谓正大门派也多视我们为旁门左道。”

  “加上本教向来广收教徒,这些年更有些急功近利,凡有才能者无论善恶皆纳入教内,其中难免夹杂了些为非作歹之辈,仗着武功了得滥杀无辜奸淫掳掠,有人背后骂我们白莲教这也不奇怪。”

  宝玉道:“原来如此,那就好那就好,我瞧你们一点也不象坏人哩。”这句话倒是肺腑之言,在他看来,沈瑶和兜兜这两个美人儿便若那天上仙女一般。

  沈瑶恨恨道:“我教行事素来雷厉风行,手段自然狠辣了点,一些被我教惩治过的恶徒宵小乘机四处煽风点火大肆造谣,添油加醋地抹黑本教,令那些所谓正道门派与我教处处为敌,这几年来更是渐成水火,哼,难道我们会害怕么!”

  宝玉旋而想起在正心武馆听过的故事,道:“对了,你们教里是不是有一个叫做剑妖的?听说这人真的很坏。”

  兜兜一听,便脱口说:“那该死的恶贼呀,小姐得知他在岭头乡做下的那桩大惨案后,便立即禀报教中元老会,请求派人去拿他回来惩办,结果等了近半年不见动静,于是就自己悄悄去追踪他……”

  宝玉奇道:“追踪他做什么?传说他剑术十分高强,且又凶残好……好色,跟着他岂不是很危险?”说着不禁担心地望了沈瑶一眼。

  兜兜得色接道:“他剑法好么?只怕接不住我小姐十……”

  沈瑶却已出声打断:“贾公子不是教中之人,你说这些做什么!”

  兜兜吐吐舌头,便不再说了。

  沈瑶道:“那恶贼的确是教中败类,我教的名声给他毁了不少,所幸的是,听说他数月前在泰山脚下为武当冷然所诛。什么地方,人一多了自然就会良莠不齐,不单我教,即便那些所谓的正道门派,也不见得个个都是好人吧,公子以为如何?”

  宝玉道:“对对,姑娘说得是,不可一概而论。”心想白莲教既能有这两个如花似玉的小仙子,再坏也不会坏到哪里去。

  四人厢内聊着,忽觉车子停住,听车把式在外边低唤道:“此处耳目较少,各位就从这里进去吧。”

  众人下车,见车子已停在一道围墙外,四周果然十分僻静,不见店铺行人,正是潜入丁府的好地方。

  焦慕凤游目周围一圈,朝沈瑶点点头,沉声道:“进去吧,大家都把备用之物带好。”

  众人低声应了,当下便以那两辆大车为屏障,各自施展出轻功,先后跃过墙去,方才站好,就听马蹄声响起,皆知那两辆车子已快速离去。

  沈瑶等人望望周围,但见遍地尽是枯枝败叶,房屋游廊多有坍损,墙上的腐苔已污成块块黑斑,四下静无人声,一派荒凉凄楚凋零败落的景象,眼下虽是阳光明媚的早上,却仍令人觉得阴森可怖。

  兜兜不由自主地往众人中间挪了挪,噤声道:“不过三年的光景,怎么就破败成这模样?”

  沈瑶问宝玉:“从哪儿下去?”

  宝玉道:“大家请跟我来。”领着众人穿过数个院落,进入一间大堂。

  那里边四围的窗门尽皆紧闭,光线甚差,模模糊糊的难以见物,走进里间,更是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便听焦慕凤道:“点火把。”

  鹰先锋许昆取出火刀、火石、火绒等物,先点燃了火折子,熊先锋魏劭从背上的大布袋里取出数支牛油火把分与众人,各自接了火种,这才继续往前走。

  丁翊故府的房屋极多,宝玉东张西望,领着众人穿过一间又一间屋子,一时找不到那个在墙上留下记号的房间。

  犬先锋常彦昆忽然驻足,沉声道:“这间屋子刚才来过了。”众人当中数他最擅长机关器械,记忆力十分惊人。

  宝玉摸摸头,晕道:“是么?那怎么走回来了?”众人面面相觑,明明是他带的路,如今却反而来问别人。

  兜兜急了,跺足道:“倒霉蛋!你怎么没头苍蝇似地带我们乱转,入口到底在什么地方?”

  病狐焦慕凤立斥:“不许无礼!”转首对宝玉道:“别着急,这里边房屋很多,一时半会想不起来也不奇怪,嗯……请公子回想一下,那入口有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宝玉额头微汗,忙道:“我出来时,曾在墙上划了个圆圈的,不知怎么找不到了。”

  “圆圈?”兜兜一听便叫了起来。

  宝玉吓了一跳:“对呀,怎么了?”

  兜兜道:“我刚才好象在哪儿看见过!哎,你怎么不早点儿说出来,也好多几双眼睛帮着瞧呀。”

  常彦昆点头道:“我也有点印象,当时就觉得那墙壁上的刮痕有点奇怪,让我想想是在哪呢……”他只沉吟了一会儿,便对众人道:“跟我来。”当下转身寻去。

  沈瑶等人知他有过目不忘的本领,皆静静地跟在后边。

  又穿过许多屋子,常彦昆再次停下,举起火把照向一面墙壁,转头问宝玉:“贾公子,是不是这里?”

  宝玉上前一瞧,欢声道:“没错,就是我上次出来后划下的圈子,刚才到过这里么,我怎么没留意?还是这位大叔仔细。”

  鼠先锋蒋隆微笑道:“小兄弟,我们在江湖上行走过的是刀头舐血的日子,自然得时时提着神儿,比你仔细一点也不奇怪。”

  熊先锋魏劭也笑道:“他可是只狗儿哩,找东西认路的本事自然比别人强那么一点点,小兄弟,入口在哪?”他们心知已到了地下秘库的入口前,不觉有些兴奋,言语间轻松起来。

  宝玉指着那面划着圆圈的墙壁道:“就是这里,我就是从这里出来的,一出来后它就自己关上了。”

  众人皆想此处定是藏着暗门,纷纷上前查探,鼠先锋蒋隆用一把小铁镐四下轻轻敲击。

  一会之后,蒋隆盯着那面无丝毫缝隙的墙壁道:“声音都是实的,若贾公子没记错的话,这扇暗门定然极厚。”

  鹰先锋许昆已查看了屋中的每一个角落,“奇怪,周围好象没有什么异样之处。”

  犬先锋常彦昆也毫无收获,游目四顾道:“设计这扇门的人定是个机关大行家,如非贾公子说是这个地方,我真不相信这里会有什么蹊跷。”

  屋中之物早被朝廷抄缴得一干二净,空空荡荡的,一目了然,众人细查了许久,居然没发现半点可疑之处,心中皆微微着急。

  沈瑶望宝玉道:“你没记错地方吧?”

  宝玉心中纳闷,答道:“没有,我明明就是从这儿出来的。”

  常彦昆沉吟道:“机关中有一种单向门,进与出的方向皆是固定的,莫非…

  贾公子出来的这扇门就是只能出不能进的单向门?入口其实并不在这里?“

  他是机关的大行家,众人一听,不禁大为泄气,这等于说宝玉提供的线索并无用处了。

  病狐焦慕凤忽道:“常将军,你瞧这扇窗子有没有什么奇怪之处?”

  众人一听,纷纷顺他目光望去,只见那壁上有扇富贵人家常见的镂花小窗。

  宝玉却感奇怪:“焦伯伯怎么称他‘将军’?白莲教会有什么‘将军’?”

  兜兜道:“没什么奇怪的呀,这窗儿一进来就瞧见的。”

  常彦昆凝视了片刻,突然眼中一亮:“还是军师厉害,我怎么就没留意!这扇窗子的确有点古怪。”

  沈瑶冰雪聪明,此时也已看出蹊跷来,微露兴奋道:“别的窗子都结了蜘蛛网,而这扇却没有……”

  兜兜刹那即反应过来,接住叫道:“这便是说有人不时来动这扇窗子!”

  常彦昆道:“待我瞧瞧。”当下走近前去,那扇窗子并不高,他只一举臂便能够着,手握住窗格子上下左右试着扳动,忽听“哐”的一声暗响,接着有沉沉的扎扎声响起,众人面前的墙壁已开始缓缓下沉,转眼露出一个黑洞洞的甬道口来。

  虎先锋翁辛志击掌道:“是了,入口果然在这里!”众人皆尽雀跃。

  焦慕凤沉声道:“大家可要小心了,此后的每一步,说不定都会有危险。”

  当下一行人鱼贯进入甬道,虎先锋翁辛志、犬先锋常彦昆两人走在最前面探路,鹰先锋许昆断后,他在门边凹处寻着一支黑黝黝的铁机括,反手扳动,便见那扇巨门缓缓升起,直至完全闭合。

  蒋隆感慨道:“这三朝元司府的房屋没一千也有八百,窗子更是不计其数,谁会一个个去留意呢,入口机关这等隐秘,无怪朝廷抄查了许久也没找出来。”

  沈瑶对宝玉道:“你说是正心武馆的一个弟子把你捉到这里边来的?”

  宝玉应道:“是的,他叫做白玄。”想起那夜经历,心中犹有许多疑问。

  沈瑶也心存疑问,似自语道:“不知他是怎么找出这个入口的?”

  众人顺着甬道前行,只见地势斜斜向下,周围墙壁愈来愈见潮湿,鼻中嗅到阵阵腐物气味,皆知定是到了地底极深之处。

  突听翁辛志在前面叫道:“贾公子,这里有四扇铁门,不知该进哪一个?”

  宝玉忙走上前去,见众人望着自己,眼中皆有询问之色,不由傻了眼,搔头道:“我从底下出来时,记得一共经过三道门,当时只知一味往上行走,却没留意是从哪扇门出来的。”

  众人一听,皆大感头痛,要知这类机关密布的秘库往往只有一条真正能到达目的地的通道,余者皆是诱人走错的死路,一旦挑错,后果必然不堪设想。

  沈瑶望着那四扇一模一样的小铁门,无可奈何道:“既然如此,那就碰碰运气吧,我们先从左边第一个探起。”

  常彦昆应道:“是!”先行上前查看左首第一扇小铁门,很快就在旁边找着机括,用力一扳,便听扎扎声响起,门页已往一边缩进去。

  众人小心翼翼地进去,虎、犬两先锋仍然在前探路,宝玉见此段甬道皆是青砖砌就,似与上次走过之处没什么不同,心忖:“往下走,再过一道小铁门,应该就是放着许多石棺之处。”

  走了一会,众人忽听背后扎扎声响起,似有极沉重的东西移动,犬先锋常彦昆反应最快,叫道:“不好!”人已飞速往回奔去。

  众人脸色一变,纷纷掉头急奔回去,宝玉呆了一下,便已落在后头,待他追上之时,见其他人皆已驻足立定,原来甬道中多出一面石墙,将来路完全封住。

  翁辛志与蒋隆上前,各持兵器敲砸,但听声音十分沉实,不约而同道:“怕是极厚……”

  熊先锋魏劭大声道:“待我来!”众人两边让开,见他放下背上的大布袋,又解开系在腰间的大铁椎,稳稳扎了个马步,暴喝一声,双手抡起上百斤的巨椎猛朝那面石墙砸去……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石墙竟然纹丝不动,墙面只被砸去一小片石屑。

  魏劭心有不甘,抡椎又猛砸数下,收效仍然极微,每次皆是只砸下一小片石屑,众人脸色越来越难看,照这样的进度,没等把门砸开,恐怕就全都饿死在此了。

  病狐焦慕凤道:“无须再浪费力气了,设计这道门的人必有算此在内,用兵器定是砸不开的,归路既然已绝,我们只有继续往前,另寻他路。”

  沈瑶等人心知九成九是进入了杀机遍布的死路,脱困决非易事,但他们个个是身怀绝技艺高胆大之人,也没气馁,提起精神继续前行。

  又走了甚长一段,宝玉忽见前端青砖已尽,四壁裸露出岩石泥土,上边布满了类似苔藓、地茎、蕨类等从未见过的植物,不由叫道:“这通道不是我上回走过的那条,我没到过这里!”

  兜兜没好气道:“现在才知道有什么用,已经回不去啦。”

  宝玉听到“已经回不去”这几个字,面色不由微微一变。

  沈瑶瞪了兜兜一眼,对宝玉柔声道:“不过是进来的路被堵住罢了,我们这就寻别的去,公子放心,我们定能送你回去的。”

  宝玉听她声柔语软,心中怯意立时大减,强笑道:“我上次也曾以为回不去哩,结果不是好好到家了,上苍总有好生之德,不是有一句话叫做‘天无绝人之路’么。”害怕归害怕,但这吉利话总是说得越多越好。

  走在最前面的虎先锋翁辛志听见,用力挥了一下手中的竹节铜鞭,哈哈大笑道:“小兄弟,好一句‘天无绝人之路’,老子身经百战,什么凶险没经历过,可从来就没被绝过,心里最信奉的便是这句话!”

  众人边走边说话,抑闷略减,行至一处,见前面植物甚繁,几遮了去路,心中皆暗暗担忧:“千万莫是尽头才好。”

  兜兜忽道:“焦老爷子,这次来之前,教中不是曾得到一条消息,说这地下秘库里有五条神龙看守么?”

  鼠先锋蒋隆笑道:“那不过是个传说罢了,吓唬人的,世上哪会真的有龙!

  小兜儿莫害怕,若是真的有啊,你蒋叔叔也有本事手到擒来。“

  兜兜越走越慢,秀眸凝视着前面的茂密处,咬唇道:“人家也不信有什么龙的,只是……只是这样的地方,不知会不会有什么虫子蛇儿哩。”

  翁辛志笑道:“兜兜原来是怕这个,那待我先扫一扫,什么虫呀蛇呀自然都吓跑了。”当下提起竹节铜鞭往那植物的茂密处拨去,才扫了两下,倏听“铛”

  的一声鸣响,铜鞭竟被震了出来,几乎脱手飞出。

  众人一惊,立时四下散开,各执兵器凝神以待,却见前边再无丝毫动静,半晌之后,鹰先锋许昆沉声问道:“是什么?”

  翁辛志缓缓提起竹节铜鞭,垂目乜了一眼,见鞭身多了一道清晰的斫痕,应道:“不清楚,好象被什么重型利物砍了一下。”

  许昆道:“待我再试试。”将手里的鹰爪钢手一抖,前端的钢爪突然飞出,直射入前面植物的茂密处,又听“铛”的一声,钢爪已被击落坠地,他忙用力一拽,那钢爪便飞了回来,原来钢爪与把手之间有一条细细的铁链连着。

  宝玉仍没看见那茂密处究竟有什么东西,心中害怕起来,但见沈瑶手持玉笛静静的立在自己的左前方,心忖道:“她一个娇滴滴的女孩儿尚且不怕,我又慌什么,若给她知晓,岂不看轻于我。”当下强忍着惧意,拼命定住两条微微发抖的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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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P Posted: 05-23 18:23 #53樓 引用 | 點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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