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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人兴奋地道:“曹公近十年都没有出席剑会,上将军可以放心。”项少龙暗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敷衍道:“明天再说吧!”
  又顿觉奇怪道:“剑会不是在初一举行吗?为何推迟了?”齐雨道:“皆因大王寿辰,故延期举行,还会比平时隆重,上将军记紧要来!”当下有人向他说出了时间、地点。
  项少龙不置可否,在齐雨和许商嫉忌的目光下,偕兰宫缓和解子元离开。到了正院时,解子元表示要返官署,故不能随行,让出马车,自行骑马离去。项少龙想不到会和这柔骨美人单独相处,生出戒心,道:“媛小姐坐车吧,我骑马好了。”兰宫媛白了他一眼,淡淡道:“妾身也久未骑马,不若就一起借马儿的脚力吧。”
  姚胜等忙让出两匹健马,兰宫媛虽盛装在身,但翻上马背却灵巧得像狸猫,惹来一阵采声。项少龙跨上马背,与兰宫媛并骑驰出玉兰褛,登时吸引了街上所有行人的目光。姚胜派出四骑为他们开路,其他人则分布两侧和后方,令人颇有阵仗不凡的感觉。
  兰官媛策马凑近他身旁道:“上将军是否很不安呢?最后仍是要和妾身同行说话。”项少龙心想这该叫恶人先告状,微笑道:“我尚没忘记媛小姐曾想取项某人的小命呢!”
  兰宫媛默然片晌,轻轻道:“在这世上,有三个人是媛媛欠了人情的,上将军有兴趣听听吗?”
  项少龙道:“第一个该不难猜,是否解大人呢?”
  兰宫媛欣然道:“和你这人说话真的可以少费很多精神。试试猜第二个吧!他是丧命在上将军手上的。”项少龙苦笑道:“难怪你要来杀我。”
  兰宫媛若无其事道:“那是上将军是猜不到的了!那人就是嚣魏牟,媛媛之所以有今天,全赖他把人家交给一个姓边的人栽培训练,否则说不定早饿死街头。”嚣魏牟其实是给滕翼活生生打死的,他当然不会说出来,恍然道:“是边东山吗?难怪你的身手如此了得,他该是你第三个感激的人吧!”
  兰宫媛出乎他意料地咬牙切齿道:“恰恰相反,他是妾身最痛恨的人,他对我做的恶事媛媛却不想再提呢。”项少龙大讶道:“可是咸阳之行,你不是奉他之命行事吗?”
  兰宫媛淡淡道:“那只是一场交易,只要奴家依计行事,不论成败,以后都再和边东山没有任何关系。而妾身肯答应,也当是报了嚣魏牟的恩惠,以后再不欠他什么。不过他也不会再烦妾身了,因为他也与嚣魏牟一般命丧于上将军之手!”项少龙讶道:“我才听说他在燕国刺杀一名燕将,怎会又死在我手里?”
  兰宫媛笑的花枝乱颤地道:“那只是田单掩人耳目的手法,好让燕人心怀畏惧。其实边东山早已在咸阳命丧于上将军飞针之下,只是没人敢说出来而已。”
  项少龙想起那个擅使飞盘的侏儒,原来他就是百变刺客边东山,以他的特殊身材,难怪能潜藏各处,杀人于无形。兰宫媛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道:“上将军来猜猜看那第三个人是谁好吗?”项少龙摇头道:“嚣魏牟我已猜不到,第三个更难猜,不过该不是我认识的人吧?难道是田单,又或是吕不韦?”
  兰宫媛不断摇头,喜孜孜的像个小女孩般道:“都不对。”项少龙心想这柔骨女相当有趣,认输道:“不猜啦!”
  兰宫媛抿嘴浅笑道:“是项少龙!”项少龙失声叫道:“什么?”
  他们一直的声调都压低至仅两人可耳闻,到这失声一叫,姚胜等才听见,均讶然往他们瞧来。兰宫媛欣然道:“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真是你呢!自刺杀不遂后,到漏夜离开咸阳,我都预备会给你拿去杀头,岂知你竟放过人家,你说兰宫媛怎能不感激你?当时吕不韦也说城防全是你的人,他也很难庇护我。”项少龙愣然半晌,道:“你不用感激我,说到底你只是一颗棋子,被人利用来对付我,杀了你于我没好处。”
  兰宫媛正容道:“项少龙就是这样一个人,田相、旦将军等虽视你为敌人,但对上将军的品格却相当敬重,反而对吕不韦颇为不屑。”项少龙有感而发道:“品格有个屁用,现在谁不是利字当头,凡于我有所畏忌者,均不择手段要除之而后快。”
  兰宫媛“噗哧”失笑道:“上将军很少有用这种语气说话的。可见你对媛媛有点改变了。人家今日只是藉见凤菲为藉口,目的却是希望有单独与你说话的机会。上将军要小心身边这群仲孙家的武士,他们原是土匪流氓,专替仲孙龙收拦账,我一些好赌的姊妹给他们害得不知多么惨。不信就留心看看,谁不在竖起耳朵来偷听我们的密谈?”最后两句她故意提高声浪,吓得姚胜等下意识地离开少许。
  项少龙顿感领教到她的泼辣处。三大名姬确是各有特色,其中以兰宫媛的行事最不检点。不知是否因少女时的不幸遭遇,颇有点自暴自弃,对男人也抱着游戏的态度,但其实心底里却是恩怨分明,令人敬服。
  兰宫媛发出一阵银铃般的娇笑,引得路人侧目时,又向他凑近点低声道:“上将军见媛媛肯和齐雨这些卑鄙小人在一起,是否心存鄙视呢?唉,这世上有多少个好人,齐雨至少生得好看,又懂哄人。不过偷曲一事人家却是无辜的,齐雨还骗人说是他撰作的呢。”项少龙笑道:“这才像兰宫媛嘛!”
  听松院已然在望,兰宫媛轻轻道:“媛媛曾立下心愿,如果有人能杀了边东山,终身为其做牛做马也甘愿。上将军上趟放媛媛一条生路,又杀了边东山后,媛媛便决心跟随上将军,只叹苦无机会表白。今趟能遇到上将军,实是天赐良机。此次表演过后,媛媛便会效法凤菲退隐息舞,只盼上将军收留,为婢为奴,亦无怨言。”
  项少龙听了吓了一跳,讶道:“不必这么作吧!你好不容易有了自由之身,该好好过一过自己喜欢的日子。何必为了这点事就托付终身?”
  兰宫媛难得露出幽怨的神情,低声道:“媛媛自知蒲柳之姿,又曾企图不轨,上将军必难接纳。但媛媛心意已决,如上将军不愿收媛媛,媛媛唯有一死了之!”
  项少龙见她眼中透出的坚定决心,知道已无转圜余地,只好叹了口气道::“罢了!既然你这般坚持,我也不便强拒。不过眼下我都自身难保,待我返回咸阳后,你如果愿意就来找我吧。”
  兰宫媛听了喜不自胜,笑得如骄阳绽放般地挽着他的臂膀,进入听松院去看凤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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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卷 | 第七章 稷下剑会

 兰宫媛在凤菲面前立誓绝不用齐雨盗来的曲谱,同时表明心迹将随项少龙退隐。待她离开后,凤菲忍不住醋意地调侃道:“项郎手段真高,连兰宫媛这骚蹄子都死心塌地从良跟你。看来晚上你与石素芳见面后,我们三人就该姊妹相称,在咸阳重聚了。”项少龙正与她步返主楼,闻言失笑道:“我哪来这么大能耐?淑贞的状况如何?”
  凤菲傲然道:“凤菲调教出来的,会差到哪里去?不要岔开话题,你是怎样搭上她的?”项少龙苦笑道:“不要用‘搭上’这么难听的字眼好吗!我只是去赴解子元的约,正好遇到人家说要来向你赔罪,难道我说不行吗?途中她才跟我说起那些缘由。看你刚才的样子,对她比亲姊妹还亲热,掉转头就这样说人家。”
  凤菲掩嘴娇笑道:“女人妒忌起来就是这个样子,还好你有先对凤菲允诺,否则就和你没完没了。”这时刚抵主楼台阶下,项少龙欲要离去,凤菲扯着他衣袖,把他拉进楼内,转身投入他怀里,腻声道:“项郎今晚再到凤菲这儿好吗?”
  项少龙满怀软玉温香,却又矛盾万分。晚上与石素芳这红粉知己见面,虽说俩人至今仅是柏拉图式的心灵交流,尚未到达男欢女爱的心思,但自己确实对这冰霜美女深深期盼憧憬。如果石素芳愿意与他携手登榻,他怎么也不可能拒绝的。
  凤菲仰起绝世玉容,娇嗔道:“不敢回答吗?,你的反应已告诉人家,原来石素芳真的也倾心于你!”项少龙叹了一口气道:“我与她之间若有情似无意,谁知道会是什么样的发展呢?”
  凤菲媚然一笑道:“若有情似无意,形容得真是贴切!光是这句话,就让凤菲嫉妒不已了。”项少龙笑笑道:“我们之前不也是这般情境吗?当时的心情还更暧昧呢!”
  凤菲闻言呆了一呆,抱住他不依地道:“既是如此,你晚上还要让人家空等吗?”项少龙心中一动,笑道:“不若你先睡,等我回来就直接过来你这,抱着你就算不做什么也够我销魂了。”
  凤菲紧搂着他,撒娇地道:“好吧!你爱怎样,人家就怎样吧。凤菲跟了你,就只有认命了。”项少龙深深地感觉到她对自己的依赖与信任。凭她的色艺,天下男人谁不拜倒裙下,却甘心情愿地跟随自己,真是最难消受美人恩。
  百般安慰,待凤菲“回复正常”,他才溜回房去,只休息得片晌,仲孙玄华又来找他。在东厢坐下,仲孙玄华道:“上将军可知吕不韦来找过我们?”项少龙知他回去与乃父和手下谋臣商议后,推断出自己再不信任他,故来作补救。可是他当然仍不会说出与郭开、李园等人的关系。微微一笑道:“就算眼睛看不到,但也可以想见。吕不韦什么手段我项少龙未见过,加上韩竭是你师兄弟。是了!他现在和你究竟是什么关系?”
  仲孙玄华给他奇兵突出的问题戳在要害处,登时阵脚大乱,支吾道:“玄华也说不上来,说到底仍算有点交情。”项少龙淡淡道:“韩竭该比吕不韦更想杀我,因为吕不韦还以为有把柄在他手上,可以害得我身败名裂,韩竭则是对我嫉忌得疯了,疯子做事自然没有分寸。”
  仲孙玄华也非蠢人,早已想到凤菲之前的真正情人是韩竭,否则为何常会知悉关于凤菲的消息。一时脸色立变,垂首以掩饰,眼望地下沉声道:“上将军决定什么时候走呢?”项少龙心中好笑,知道自己巧施手段,弄得他两父子彷徨无主,正容道:“我细想之后,还是正式向你们大王和二王子辞行,再请他们派出兵员保护,大大方方的回秦,胜过鬼鬼祟崇的,徒然惹人话柄。”
  仲孙玄华点头道:“玄华绝对同意,上将军可以托解大人传达话,保证一切安排得妥妥当当。”只这几句话,便知仲孙龙父子权衡利害后,再不敢涉入害他的阴谋里。假若他是由齐王室派人护送离开,那李园或吕不韦两方人马,都难再指使他们动手。而齐人尽管心里明明千百个想杀他的理由,但若在他们保护下出了事,小盘必定倾尽全力攻齐,到时谁敢帮他们?所以必定会全力护送他安然回秦,之后就算被暗杀下毒也不甘他们的事了。而这对凤菲来说也是很好的安排,不虞被仲孙龙或吕不韦暗施手段。
  项少龙心想真要好好解决这问题,以免凤菲牵肠挂肚。仲系玄华又皱眉道:“刚才闵廷章来见我,说上将军答应了参加明天举行的剑会,我已一力把这种无聊的事压着,为何上将军反会答应他?”项少龙失笑道:“谁答应过他?我只是敷衍说到时再看看吧!”
  仲孙玄华愤然道:“这小子真可恶,连我都不怕了,定要给他点颜色看。”项少龙道:“放心吧!我怎会去呢?”
  仲孙玄华道:“去也无妨,谁敢惹上将军,首先要过得我这一关。玄华会警告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人,那个令上将军不高兴,就等若令我仲孙玄华不高兴。”项少龙知他因先前失策,所以现在故意讨好自己。随口道:“明天再说吧!”
  仲孙玄华道:“今晚……”项少龙截断他道:“我今晚已有约,何况这几天也没空夜游,否则那有精神应付令师的圣剑?”仲孙玄华清楚感到项少龙再不若以前般对他亲切信任,知道吕不韦一事在他们间投下了阴影。无奈下怏怏去了。
  项少龙细心思量后,遣人去把解子元请来,开门见山道:“小弟有一事请解兄帮忙。”解子元欣然道:“什么事都包在我身上,项兄请直言。”项少龙坦然将情况说出来,以免因不清楚而出现不必要的意外。只瞒了仲孙龙父子暗中与李园等勾结一事,只暗示三晋和楚人都不可靠,密谋令秦、齐交恶。
  解子元听得吁出一口凉气道:“仲孙龙难道不知大王和二王子心意吗?谁都该知吕不韦将来没什么好结果的。”项少龙提醒他道:“你表面须装作若无其事,知会二王子届时请他促成贵国护送我与凤菲、董淑贞她们回到咸阳。”
  解子元拍胸膛答应道:“这事包在小弟身上。项兄决斗之日,我就请二王子把她们接进王宫暂住,让她们随项兄返抵咸阳。”接着露出依依惜别之情叹道:“没有了项兄,日子过得就不能似刻下那么多姿多采了。”
  项少龙笑道:“是怕不可以去胡混吗?”解子元老脸微红道:“内人对小弟的管束已松了很多,希望项兄走后都是如此,那样就谢天谢地了。”两人谈笑一会,解子元才离去。
  项少龙又找来董淑贞说话,交待后,董淑贞两眼红起来,惶然道:“现在我们都担心你后晚与曹秋道的比剑呢。”项少龙明白她感到自己像在吩咐后事般,对她们的将来作出安排,故生出不祥之感,幸好自己从没感到会命丧于曹秋道之手。笑着安慰她道:“人总是要面对不同的挑战,现在你只须专心练好歌舞,将来到咸阳再表演给我看好了。”董淑贞感激的扑入他怀里。
  抱着她动人的肉体,项少龙首次感受到两人间没有男女的性欲在作怪,有的只是一种超越了男女爱欲的高尚情操。若非自己把持得定,现下就休想享受到这种曼妙的感觉。心中不由得涌起强烈的斗志,为人为己,他都要奋战到底,绝不能放弃或屈服。
  这晚歌舞团上下聚在大厅举行预祝宴,人人表现得意气昂扬,非像以前大难临头各自飞的情况。席间项少龙宣布正式邀请由董淑贞继承的歌舞团到咸阳表演,所有费用自然由他乌家负责,众人更是雀跃。凤菲也像个没事人似的与众同乐。有了项少龙的支持,等若多了个可信赖的大靠山。对歌舞团的发展更是有百利而无一害,唯一的阴影就是项少龙后天与曹秋道的比武,不过当然没有人敢提起此事。
  很多人都醉倒了,包括凤菲在内。项少龙却滴酒不沾,将凤菲送回房后,独自一人出门去找石素芳。
  到了石素芳下榻之处,刚好遇到金老大,让他带着去见石素芳。石素芳披着斗篷,幽灵般站在一角,默默的看着她的团友在进行各种活动,似乎她与其他人全无半点关系,也没有人敢来打扰她的宁静。
  金老大在项少龙耳旁道:“这女儿自少就性格孤僻,但她的天分,却不作第二人想。她什么都不看在眼内,却什么都一学就会,而且比任何人好。生平只佩服凤菲一个人。”
  项少龙暗忖看来她连纪才女都不放在眼内,否则为何不见她去拜访嫣然。金老大领着项少龙来到石素芳侧,低唤道:“素芳!素芳!上将军来探望你哩!”听到上将军一词,石素芳娇躯微颤,空洞的秀眸回复了平时的神采,别转俏脸,往项少龙瞧来。
  这时团内诸女与上下人等均停止原先的活动,好奇地盯着项少龙,要金老大挥手作势,才不情愿地继续补妆的补妆,调理乐器的调理乐器。金老大拍拍项少龙道:“你们谈谈吧!”石素芳显然厌恶人人都不断偷偷朝他们张望,轻轻道:“上将军请随素芳来!”
  石素芳带他来到了一个僻静的小楼,两人席地坐下。远处虽是闹哄哄一片,还不时响起乐器调试的音符,但这里却是个封闭和宁洽的小天地。石素芳凄迷的美目缓缓凝视着项少龙,瞬间两人交会了千言万语,项少龙深刻感受到她身在乱世,虽以歌舞娱人。却梦想着有一天能避居尘世,过着清闲淡然的日子,好安静思索人生与天地间的所有事物。如果她身在二十一世纪,该会是个超然的哲学家或是作家,提出学说与着作让世人明心见性,发现真正的自我。但此时,她只能是一个色艺傲人的名姬,大家都只注意她的美貌与歌舞,只有他才了解到她心中真正的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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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素芳眼眸中闪起一层薄雾,收回目光淡淡地道:“上将军欢喜孤独吗?”项少龙心神仍沉浸在俩人的内心世界中,回答道:“人都是孤独的,只有一个人独处时,才会看到真正的自己,也才会去想到许多更深层的事情。”
  石素芳幽幽道:“想那些事呢?”项少龙道:“没有一定,看当时心情,想到什么就是什么。”
  石素芳点头道:“上将军是素芳生平所见的男人中,最坦诚而不伪饰的人。其他人总爱吹嘘自己的了得,惟恐素芳不觉得他们伟大,真要令人呕心。”两人目光再次相对,石素芳以令他心颤的眼神望着他道:“咸阳之会,素芳生平首次感觉与一个人初相见却如相识一生般。那时素芳就想,上将军必然非是普通人,也是素芳可倾吐心事的人。及至这次临淄再见,素芳感觉更强烈,这才忍不住邀上将军一会。”
  项少龙心情震荡不已,忍不住道:“我也有这样的感觉,这是不是就叫心有灵犀一点通呢?”石素芳目露讶色道:“灵犀是什么?”项少龙连忙解释脑中所知有限的典故,简单说给她听。
  石素芳眼睛泛出好奇的神采,以罕有的兴奋语气道:“犀角竟有此等功用?为何未见于任何典籍?上将军又如何知晓?为何只有我与上将军之间会有这么特别的感觉?”
  项少龙给她突如其来连珠炮的问题,弄得一个头两个大,只好绞尽脑汁地解释道:“其实每个人的思考都会形成一种脑波,就像声音一样会发散出去。而每个人的脑波都不相同,就像不同声音一样,所以我们不会知道别人在想什么。但当两个人的脑波都一样时,就像两个相同的声音遇到一起时,产生特殊的共鸣。我们应该就是这茫茫人海中,两个能产生共鸣的知音。”
  石素芳听的目眩神迷,露出心向往之的神情,柔声道:“素芳原本唯一的愿望就是把自己的生命安排得简单一些,不会牵涉那么多的人和事。唉!大多数的人和事都像浮光掠影,既流于浮面又没有意义。真希望可以变成一棵树,独自在原野里默默生长,需要的只是阳光、雨水和泥土。但如今听到上将军这许多新奇又吸引人的事物,素芳感觉像是开启了一扇门,眼前尽是无数带我去发掘的宝藏,而这扇门正是上将军为素芳开启的!”
  项少龙见石素芳整个人彷佛枯树遇到甘霖一般,绽放出无限生机,连忙道:“相信我!这世界有太多太多的事物还没被发现,也有太多的学术思想还没被提出。天下不是只有这七国,在极北之地还有更辽阔的大地,在陆地尽头还有更浩瀚的大海,而你眼前这一片星空,每一颗闪亮的星星都拥有无限的生命,穷尽我们一生都无法看透的!”
  石素芳听的呆若木鸡,心神随着他的话语飘向遥远的天际,不发一语。良久之后,才缓缓回过神来,眼神放光,颤抖的问道:“你说的都是真的?”项少龙用力的点头,忘情地握住她的一双玉手,以坚定无比的口气道:“待秦国储君即位后,我就会远避塞外。到时我可以带你一起去看遍你所未见过的景色,更会告诉你所有我所知道的事情!”
  石素芳露出了从未在她脸上出现的灿烂笑容,就像雪地中绽放的一朵兰花般让人迷醉。一对纤纤玉手回握住项少龙的双手,颤声道:“素芳终于找到生命的意义,原来世界并不是我想得这般无趣。这次表演后,素芳即宣布退隐,随上将军天涯海角,望上将军不予嫌弃。”
  项少龙情动不已,紧拥住这已融化在他怀里的冰霜佳人,深深地吻着她的香唇。这一刻,俩人的心灵与肉体已彻彻底底的合而为一,相互之间再无任何隔阂,心中都是满满的对方,直至永远。
  项少龙带着兴奋不已的心情回来后,连忙先到后园练刀。他感到自己在刀道上的修养又有了突破的进步。这应是被石素芳引发出的豪情壮志与曹秋道强大实力激发出来的。和这威震天下的一代剑术大宗师交过手后,使他窥见了武道上以前难以想像的境界,精神和剑术浑成一体所营造出来的气势,予人的压力比靠凶悍或拚死力之辈不知高强了多少倍。而石素芳则引发出他的强大信心,自己拥有比曹秋道多了两千多年的知识与经验,绝对能找出制胜之道。
  项少龙以往之能胜过一般剑手,除了体魄和气力外,主要是因懂了墨氏剑的心法,故能在对阵时保持绝对的冷静,发挥出剑法的精华。曹秋道进一步启发了他从斗志、信心和某种难以形容的精神力量合营出来的气势,而石素芳让他触发了更高的信心,自己跨越时空而来所拥有的超时代知识,必能成为胜败的关键因素。
  是晚他静坐了大半个时辰才到凤菲的闺房,亲了亲睡眼蒙胧的凤菲,便抱着她暖热的娇躯沉沉入睡,一觉睡至天光,醒来时精足神满,只感到连老虎都可赤手应付,起来便到园里热身练功。他想起日前一刀克敌,杀得麻承甲弃刃而逃,除了时间拿捏得准确外,主要是因被兰宫媛引发出全身电流,贯注于四肢百骸及刀身,反应能力倍增,加上用两手握刀,学足东洋刀的运剑方式,使力度倍增,更因电流随刀传导至麻承甲身上,使麻承甲右手瞬间受刺激麻痹,握刀不稳,这才一刀惨败。心中一动,暗忖这绝对是应付曹秋道的妙法。但何时运用,怎样运用,却是关键所在。
  任曹秋道三头六臂,绝难长时间抵挡自己以运用全身肌肉灌注于双手的力道,配合百战刀的砍劈优势,加上适时的电流传导刺激,至少可立于不败之地。如能运用好天时地利,取胜亦非不可能之事。超越两千多年的知识与经验,确实是他最大的利器。暗暗感激肖月潭这良师益友,早前的消沉、逃避心态,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切均安排妥当,明晚无牵无挂的和曹秋道这当代剑圣决斗后,他就可以携美返咸阳与妻儿相会。在强敌的压迫下,项少龙在练功中感到把生命的潜力发挥出来,每劈出一刀,生命都似攀上某一个高峰,这感觉是前所未有的。他忽似陷身在万军冲杀的战阵中,身边的人一个一个的倒
  下,周良惨死眼前,鹰王扑敌为主报仇,心中充满惨烈愤怒之气。又忆起好朋友因立埸不同,一一将他出卖背弃。只感人事变迁,惟有手中百战刀与身边美女才是永恒。虚劈一刀,天地似若静止不前。
  善柔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道:“今天不比了!好小子愈来愈厉害呢。”项少龙回刀入鞘,来到善柔身旁,笑道:“柔大姐也会害怕吗?”
  善柔一肘打在他腰胁处,痛得他惨哼一声,哂道:“去见你的大头鬼,外面闵廷章等正在恭候大驾,要送你这小子到稷下宫参加剑会,否则看本姑娘怎样把你打回咸阳去。”项少龙抚着痛处皱眉道:“麻烦你告诉他们,我今天要闭门在家,养精蓄锐……”
  善柔截断他道:“不准退缩,本姑娘刚在兴头上,很想撩人打架,你就做我的跟班去凑热闹好了。”项少龙呆了一呆时,早给她扯得跄踉去了。
  五百多名稷下剑手表演开场的“礼剑”仪式。他们的动作划一整齐,漂亮好看。项少龙坐在学宫正广场的上宾席处,右面是吕不韦,左边则是田单,他身旁是田健,善柔则不知钻到哪里去。临淄的达官贵人、公卿大臣全体出席,情况非常隆重。来趁热闹的武士和平民百姓,则密密麻麻围在广场四周,少说也有三、四千人。
  礼剑完毕,鼓乐声中,田健意气飞扬的代表齐襄王宣读了训勉的话,身为稷下导师的仲孙玄华在十多名导师级剑手簇拥下,下场考较剑手骑射各方面的技艺,闵廷章也是导师之一,颇为神气。田单旁边的是解子元,隔着田单向他打个眼色,表示所托之事经已办妥。
  正和田健说话的吕不韦凑过来道:“明大黄昏时,我来送少龙到稷下官吧!事关我大秦的荣耀,是必须隆重其事的。”项少龙暗忖你由前门来,我就由后门走,看你到时怎下台,微微一笑,不置可否。岂知田健听到,插入道:“该由我和仲父一起接上将军以壮行色才对。”项少龙心中叫
  苦,无奈下只好答应。
  另一边的田单笑道:“大小姐该到了宫里,为今晚的盛典预备哩!”项少龙心中好笑,知道他是找话来说,应了一声,目光落到埸中,刚巧一名武士射出的箭命中二百步外箭把的红心,惹起一阵喝采声。比起秦国田猎的气氛,稷下剑会逊色多了,可见齐人武风及不上秦国。
  这时有人走到田单身旁,低声向他说了几句话。那人去后,田单笑向吕不韦道:“有人对仲父的上蔡第一剑手的剑法很感兴趣,不知仲父有没有意思让许商下场玩玩?”项少龙心中一动,猜到是齐雨弄鬼,希望挫折情敌的威风。他虽然心知肚明,无论是齐雨或许商,若以为能令这美女爱上他们,恐怕都要失望。不过许商乃管中邪级数的高手,即使仲孙玄华或闵廷章下场,怕也不能讨得好去。
  吕不韦呆了一呆,道:“放着上将军这大行家在这里,稷下诸君们怎会退而求其次呢?”田健正容道:“父王刚下严令,无论在上将军与曹公比试切磋的前后,均不准任何人挑战上将军,麻承甲已因此被责。”吕不韦“呵呵”一笑,以掩饰心中的尴尬和不安。田单的脸色也不好看,因为麻承甲的事他要负上点责任。
  项少龙心想这才像样,更猜到有田健在其中出力。故意道:“定是齐雨兄想和许统领玩玩哩!”吕不韦和田单心知是项少龙闻得两人争风吃醋的事,表情都不自然起来。
  吕不韦待要发言时,埸上忽然爆起一阵热烈的采声。众人目光投往场心时,项少龙、田单和解子元同时变色。善柔昂然出现场中处,娇叱道:“较技的时间到了,善柔请田邦指教。”田单剧震一下,知道善柔恃着夫君解子元声势日增,欺上门来,要拿自己的宝贝儿子作报仇对象。田邦的剑术虽不错,但比起善柔这曹秋道的关门得意弟子,则只有待宰的分儿。但若田邦怯战不出,那他以后都休想再抬起头来做人。尤其对方到底只是女流之辈,情况就更严竣。
  仲孙玄华等负责主持剑会的大弟子,都慌了手脚,不知该如何应付这场面。坐在高台后排的田邦立即脸如死灰。换了挑战的是普通稷下剑士,他大可派人出场,但对方是堂堂解夫人,又是指名挑战,他只能亲自上场。
  田健“呵呵”笑道:“柔夫人确是豪勇更胜男儿呢!”他这么开腔一说,更没人敢反对。田邦正要站起来,旁边的旦楚扯着他,自己长身而起,冷然道:“柔夫人既然这么有兴致,不若让旦楚先陪柔夫人玩一场吧!”
  这次轮到解子元和项少龙一起色变。善柔终是生过两个孩子,体力及不上以前,对着旦楚这第一流的高手,说不定会吃大亏。项少龙别无选择,在善柔答应前,大笑道:“我也手痒了,柔夫人就把这场让给小弟吧!”全场立时爆起震耳欲聋的喝采声,把善柔不依的抗议声音全盖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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