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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五章、毒芽

  南宫星当然早已等在客栈之中。
  上房开足了住下四人的份,但实际真用到的,不过他和唐昕两间。
  而他此刻就静静地坐在其中一间的桌边,等待着即将到来的唐青。
  他知道唐青一定会来,因为他并不相信唐行简,还在断霞峰的时候,他就一直觉得有些蹊跷,唐行杰冲动鲁莽,色胆包天,脑筋不够活络,武功也平平无奇,不论怎么看,在天道这样隐隐透出一统江湖野心的组织中,都不会比马前卒的地位更高。
  先前南宫星还在怀疑,会不会是唐家内部的高层也和暮剑阁一样已被渗透,可转念一想,即便唐家堡里另有主使,这边配合白家的人中也不该就靠一个唐行杰指挥联络才对。
  因此他着实怀疑过一阵唐昕。
  到了如今,唐昕自然在他心中已经没了半点嫌疑,唯一有可能的,就只剩下了唐行简。
  他其实已有九成把握,所差的,不过是让唐昕死心而已。
  唐昕会用唐青来板上钉钉,倒的确是他此前不曾想到的,倒不是没想到唐行简会在后备的女子身上动手脚,而是没想到唐昕会主动提出这种法子。
  这让南宫星多少有几分哭笑不得,也不知是该喜她宽容大度呢,还是该悲她不以此事为意。
  以唐行简交办的催促意味来看,对手那边似乎已有些迫不及待。那今日唐昕只要现身并能自由行动,就意味着事情未成,南宫星推测,唐青作为后备接替行动的话,同时来的恐怕就不会只是一两个虾兵蟹将那么简单了。
  而这正是他想要的。
  王判给他的名单他已仔细看过,既看出了为何方群黎可以悄无声息的在城中落脚,也看出了分辨对手身份的任务已不能再仰仗楼中帮手,更看出了此时城中的众矢之的除了白家兄妹之外,早已添上了他。
  他只有破局脱身,才能去西三堂将内部的问题尽早了结。
  因此,他不得不铤而走险,渡一渡这桃花劫。
  不过,若说他没有半点猎艳之心,倒也不尽不实。毕竟算起来,这也是唐行简大老远从唐门专程叫来送到他嘴边的饵食,即便按照计划多半不能尽兴享用,但好好沾上一番便宜讨些别处的彩头总是跑不掉的。
  至于今后的事,就要看那唐青是个怎样的姑娘了。
  他本以为唐昕还要在那边和唐行简商讨一阵,没想到敲门声来的如此之早。他略略调试了一下心绪,肃容起身,一边应了一声,一边过去打开了房门。
  门外唐昕早已心中有数,一见门开,便拉着唐青的手掌亲亲热热的将她带了进去,径直走到桌边坐下,热切道:“小星,我给你介绍介绍,这是我堂妹,唐青,她一直都跟我亲近的很,听我说了你的事,就非要过来看看,我拦都拦不住呢。”
  唐青羞答答半垂粉面,从垂下额发缝隙之间偷偷瞄他一眼,酒意残在脸上此时恰成了扭捏红晕,小声道:“唐青见过南宫公子,当真闻名不如见面,没想到公子竟是如此伟岸的大丈夫。难怪昕姐乐不思蜀了呢。”
  “诶,不敢当。”这种场面话南宫星不到五岁就能对答如流,他一边保持着恰到好处的疏远,一边客客气气的与她们二人谈起了天。
  但与唐昕此前时常不忘刺探的风格截然不同,这唐青竟就这么耐着性子听他闲扯,不光没显出半点不耐,还睁大了水汪汪的眼睛专注的望着他的双目,话头稍顿,就被她简单两句续上,不自觉地就聊得融洽了许多。
  转眼过去将近两刻,唐青笑盈盈的将话头一收,问道:“公子还未用饭吧?要不要叫些饭菜上来,就冲您一路照应着我家昕姐,小妹也得好好敬您三杯。”
  唐昕微微一笑,忙提醒南宫星道:“对啊,你上次欺负我酒量不行,这回可叫你讨不了好去,我这堂妹是千杯不醉的海量,长这么大,我都还没见她斗酒输给过谁呢。”
  嫌她漏了口风,唐青偷偷瞪了唐昕一眼,旋即笑道:“只是助助兴头,我初来乍到,怎么能跟公子斗酒呢。昕姐,你和我下去点上几样如何?”说罢,她在唐昕衣袖上悄悄一扯,使了个眼色过去。
  唐昕心领神会,点头起身道:“好,小星,你且等着,我和青妹去张罗。”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咯。”南宫星微微一笑,起身抱了抱拳。
  那传来递去的眼神都落在他眼里,他心里知道,再回来的时候,屋里就不会再有碍事的唐昕。
  这位唐青看着娇娇弱弱,行动起来,到真是丝毫也不拖泥带水,看来若是跟着唐行简去白家办事的是她,只怕得了令的当晚就会想法子爬到他的床上。
  他轻轻叹了口气,心底对唐青的命运颇觉感慨。南宫家的传闻他自然也听过不少,老实讲,当年如唐青这样武学资质不足,便自小培养到另一条路上成为家族助力的姑娘,在南宫家也不是少数。
  她们的身体和情感,早早便被不着痕迹的剥夺了自主的权力。
  荣光、名望、家业……就连唐昕这样的女子,也免不了被这无形的巨手玩弄于指掌之间——若不是一心牵念着唐家的危机,她又岂会这么容易便舍却名分陷落在南宫星身上。
  他半闭眼帘,脑中回想起娘亲曾经对他说起过的一件事。
  “别看你爹跟他同门那些狼讲了许多冠冕堂皇的理由,其实他最早想要毁掉南宫世家的时候,不过才八岁而已,哪儿知道什么世家腐朽取财无道之类的事儿。他有个堂姐,一向待他不错,才一长成,便被本家派去笼络结交当时一位武林名家,被那人一眼看中,纳进家门。他想念那个姐姐,找了个由头去看望,结果住下的当晚,就叫他不小心看到了令他气得浑身发冷的场面。他当然见不得自家的姐姐过得那么卑贱,冲进去当即大闹一场。这下惹恼了那位名家,要知道,就算是在武林之中男女尊卑差异并不如寻常人家那么大,却仍有大半的女子并未被当作一个人来看待,不过是传宗接代,泄欲取乐的玩物罢了,你那位堂姑,就这样被退回了南宫家,被冷眼相待指指点点不足一月,便投井自尽了。”
  “红颜多薄命。辛辛苦苦练武,练粗了身子练硬了皮肉,以为在江湖中会有什么不同,其实,这世道只要不变,女人在哪里,又有什么分别。”每每说到类似的地方,他娘亲就会变得有些多愁善感,当夜,也一定会将他关在门外独个喝上一杯。
  有机会的话,也许该让唐青去见见娘,南宫星这么想着,听着门外的浅浅足音,起身打开了房门。
  三样小菜一道鲜汤,两副碗筷一坛佳酿,唐青笑吟吟走进房中将装的满满当当的托盘放下,细声道:“我嫌小二候在门外碍着咱们说话,就自己端上来了。公子不会怪我唐突吧?”
  唐昕不在,南宫星便少了几分顾忌,将唐青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入座道:“不会。你昕姐呢?”
  唐青柔声道:“昕姐有事,先去忙了。公子有什么吩咐,跟我讲也是一样。我虽不如昕姐那么聪敏能干,但只要公子肯教,我一定好好去学,尽心去做,绝不叫公子失望。”
  唐青说起话来柔柔细细,音调不高,出声颇轻,让听者不自觉便凝神专注过去,而一旦认真去听,便能听出她绵软腔调中带着淡淡鼻音,吐出唇边的一字一词都酥酥嫩嫩,听的人心里痒丝丝的。
  “瞧你说的,我有手有脚,哪能有事要你们姑娘帮忙。我就是问问。”南宫星定了定神,道,“那……就咱们两个?”
  唐青微微抬眼,带着一丝清愁薄怨道:“公子是嫌我不如昕姐生的美,不够资格与您单独相处么?”
  幸亏唐昕早早说明了这位堂妹的本事,南宫星自身又算得上阅女颇丰,否则光这含嗔带怨又带着几分羞涩的一瞥,便足以叫人乱了心防。
  尽管已有所准备,南宫星仍禁不住心中一动,忙将视线投到菜肴之上,举筷笑道:“是你生的太令人心动,我反倒怕与你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了。”
  唐青抿唇一笑,帮南宫星满了杯酒,道:“公子这种武功高强的青年才俊,既是英雄又是君子,怎么会为难我这么个弱女子呢。而且,和公子待在一起,我才不怕。”
  毕竟在唐青心中他让唐昕碰了钉子的,此刻也不好表现的太过风流,只好故作拘谨的笑了笑,道:“年轻姑娘,还是别对男人的定力太有信心的好。”
  唐青颇擅迂回,一见他神情拘束,立刻便岔开话题,笑吟吟的问起了唐昕与他这一路过来的见闻趣事,一副关心姐姐的乖巧小妹模样,聊上几句,便寻了个由头敬起了酒。
  南宫星是连酒铺老板娘都能放倒的海量,当然是顺水推舟接下阵来,推杯换盏,借机观察唐青的语气神态。
  大抵是误会了他不断投来的目光含义,唐青半别粉面,羞答答道:“公子,你是不是醉了?哪有这样一直看人家的。”
  南宫星故意带上七分醉态,笑道:“我没醉,这么点酒,我怎么会醉。我看你……是因为你生的好看。”
  唐青掩口轻笑几声,柔声道:“人都说武功好的人酒量也大些,公子喝了这么多还没醉,果然是武林高手呢。昕姐和我大哥都夸赞您年青有为,不知道能不能让小妹开开眼,见识一下高手是什么样子啊?”
  “你唐门人才济济,轮不到我班门弄斧吧。”南宫星眼帘半垂,心想看来这妮子对这任务也不是全无疑虑,起码还知道设法验验目标的成色,看来要是他武功不到她设想的程度,多半她就要打退堂鼓。
  “人才济济,也不见几个我大哥看得上眼的。”唐青柔声道,“所以我才好奇得很,公子你的武功是有多好,才让昕姐都动了心,往常这种事,姐姐妹妹们点遍了名,也叫不动她。”
  这轻描淡写一句话,既帮唐昕掩饰了勾引不成的动机,又旁敲侧击问了问南宫星的功夫,光是看年轻一辈说话办事的样子,也知道暮剑阁白家这蜀州武林新贵只怕极难和唐门这百年世家相提并论。
  南宫星将酒杯放下,微微一笑,衡量了一下轻重,将内力阴阳缓缓调至均等,笑道:“其实没什么了不起的,是你们家人太大惊小怪了。”
  “可他们两个都说公子比起尊师更胜一筹,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呐。小妹没有缘分一睹痴情剑前辈的风采,却有缘遇到公子,您就不能让小妹得偿所愿么?”唐青小嘴微撅,撒娇道。
  南宫星苦笑着点了点头,一副拿她颇没办法的宠溺神情,跟着右掌一扬,向着她面前凌空一抓。她面前那杯酒轻轻一跳飞到半空,竟飞过一桌之隔,稳稳落在他掌中。
  他将酒杯放到鼻端轻轻一嗅,故作陶醉的闭目闻香,跟着将酒杯一转,刻意挑她嘴唇碰过的那边就着,一口喝干。
  唐青连大搜魂手都不够资格修习,自然是看的瞠目结舌,倒是难得露出了一霎纯然神态。不过转眼之间,她就又成了先前模样,只是眼底多了几分决意。
  她一边在胸前轻拍,一边道:“天哪,公子的武功真是惊世骇俗,我……我可真吓了一跳呢。”
  “难怪昕姐肯跟着你不辞劳苦四处奔波。”唐青似乎是略略调整了一下心绪,跟着起身伸臂拿过南宫星的酒杯,放到唇边轻轻抿了一口,道,“换了是我遇到公子这样的少年英雄,我也肯你走到哪儿我跟到哪儿。可惜昕姐没那份福气,似乎是不讨公子欢心呢。”
  知道唐青已经在引向正题,南宫星也不愿再多绕弯子,当即便摆出略显不满的神情,道:“唐昕还是缺了几分女人味儿。而且她太过要强,我早已定下了妻子人选,给不得旁人正室名分,又何苦误她。”
  “那就是昕姐不知足了,”唐青的眼中已几乎快要漾出水来,羞红满面道,“自古英雄多风流,换了我,要是能陪在公子这样的人身边,莫说是做个小妾,就是为奴为婢,整日伺候公子穿衣吃饭,心里都美得不行呢。”
  南宫星故意一怔,跟着便直愣愣的盯着她被酒液微微润湿的樱唇,吞了口唾沫下去,把声音逼得有些发哑,道:“唐姑娘,有些话可不能乱讲。这屋中……可没旁人在。”
  唐青螓首微偏,侧目望着他,声若蚊鸣道:“就是……没旁人在,我才敢讲。要是昕姐在,人家对你……对你一见钟情这种事,怎么好意思说得出口。”
  想必真到这一步对她也是头一遭,她口中说着,身子也跟着微微一颤,似是有些害怕,还有些紧张,眼珠转了几圈,多半是在考虑接下来要如何应对。
  南宫星自忖没长着令人一见钟情的俊俏面孔,倒是有副能叫成熟妇人一见偷情的好体魄,尽管如此,听她这么含情脉脉羞涩难当的说出口来,仍禁不住心中一热,当即便想要起身过去将她抱在怀中。
  “唐姑娘该不会是醉了吧,不如……早些回房休息如何?”他以退为进,将酒杯一搁,带着压抑神情咬牙道。
  唐青陡然抬起头来,水盈盈的双眼此时更是泫然欲泣,凄楚道:“公子要如何才肯信我?我……我从未尝过此刻这种滋味,你究竟要我怎样表明心意呢?”
  南宫星眉心微皱,道:“在下刚才不就说了,我早已定下了妻子人选,正是暮剑阁的白若兰姑娘。你的心意,在下实在担当不起。”
  唐青黯然垂泪,从旁拿过酒壶,对着壶嘴一口气灌下几口,脸色更红了几分,低声道:“公子,小妹刚才不也说了,我一点都不在乎名分。做妻做妾是公子的情分,为奴为婢是我的造化,就算只让我跟着鞍前马后伺候你行走江湖,那也是我几世修来的福气。若是嫌我跟着都太过累赘,那、那我就只盼天可怜见,公子能对我垂青一时,让我留做心头牵念,抱守一生。”
  几句楚楚可怜柔声细语的话,当真是连石头都能化软开来,再故作姿态,反而会叫人起疑,且南宫星心底也被撩拨得有些蠢蠢欲动,便放软了口气,道:“唐姑娘,在下当真不是什么君子,你若再不走,我恐怕就不放你走了。”
  唐青破涕为笑,带着泪花道:“你就是赶,也赶不走我。”
  南宫星盯着她,缓缓道:“那……咱们还要接着喝酒么?”
  她满面羞红的扭开头去,轻声道:“公子要我喝酒,我就喝酒。公子要我不喝,我就不喝。公子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这柔顺温婉我见尤怜的姿态一出,不知多少男人会为此大开兽性之门,南宫星心底也是一阵燥热上涌,不自觉便抬手松了松领口。
  唐青余光瞥见,也跟着抬手捏开一颗盘扣,拨开衣领,露出一段雪白晶莹的脖颈,用手向里扇着凉风,道:“这屋里,还真是有些热呢。”
  南宫星霍然站起,绕过桌子走到她身前站定,低下头来目光灼灼望着她微微敞露的颈窝,这种包裹颇严的装束冷不丁亮出一片,到真比上来就让人大饱眼福来的更加勾人。
  “唐青,你勾引我到这种份上,到底是为了唐门多些,还是为了胜过你昕姐多些?”他冷不丁抛下一句,想再看看唐青的反应。
  唐青脸色微变,但转瞬便平复如常,不过她也并未装傻充愣,而是摆出一副令人打心底疼惜的幽怨神情,柔声道:“公子,我来的时候的确是既为了唐门,也为了办成昕姐办不成的事。可真见了你的人,见了你的功夫,又如何能不心动呢?我的确可以为了唐门做很多事,可……可我也不是天生下贱的荡妇,若不是心甘情愿,我岂会做到这种地步?”
  她指着自己敞开的衣领,含泪道:“我这清清白白的身子,可还没被任何男人碰过。”
  这陈情攻守兼备,既带过了动机,又不忘把他的视线引回那一小片雪腻肌肤之上。
  已证明了自己并非傻子,其余的事一句两句也摸不出底,南宫星轻轻叹了口气,决定转入正题。他蹲下身子仰望着她的婆娑泪眼,温柔的帮她揩去泪珠,道:“好吧,是我多心了。你也知道,你那昕姐昨晚才约了我去幽会,被我推拒之后今天你就来了,我当然会有些不高兴。好像我就专拿美人计没有办法一样。”
  唐青微微扭开头去,道:“我不如昕姐漂亮,怎么能算美人计。只能……只能算个送上门来的傻丫头。”
  南宫星扶住她双肩,凑近她叹了口气,道:“就算是美人计,我也认了。唐门的事,以后便是我的事。”
  唐青脸上一抹喜色一闪而过,口中却道:“公子肯接受我的一番情意,我哪里还有心思去理会唐门的事。”
  南宫星挑过她的下巴,哑声道:“你方才说,我叫你做什么,你便做什么对么?”
  唐青恰到好处的瑟缩了一下,声音微颤道:“嗯,只要公子垂怜,我必定言听计从。能为公子做点什么,是我三生有幸。”
  “闭上眼,把嘴张开。让我尝尝你的舌头。”他不再掩饰话中的情欲,并故意选了最露骨的指点方式,看她依言照做,将粉嫩丁香伸出唇外,便缓缓凑了过去,将她的舌尖一口含进了嘴里。
  唐青身子一震,小舌微微一缩,但旋即又往外探了几分,任他放肆吸吮。
  一直观察到现在,南宫星仍没看出唐青有知道自己身上下了落红杀的迹象,是和唐昕一样懵然不知,还是真的只是一场误会,倒真成了不到最后关头解不开的谜题。
  既然如此,他也就没什么再需要顾虑,唐青的性子他多少也摸出了几分,该趁这机会享用一番的,倒也没什么客气的必要。
  心底也有些庆幸遇到唐青是在此时,若是早些碰面,他只怕要怀疑唐昕会不会是个更厉害的唐青。
  “我不说就不要睁眼,来,站起来,我扶着你走。”南宫星将唐青扶到床边坐下,心底开始有几分好奇她究竟能乖顺到什么程度,“好,还像刚才那样张开嘴。”
  唐青嗯了一声,睫毛微微一颤,将眼闭的更紧,又将小小的舌头吐出一截,看她微微昂首的姿态,似乎还颇期待南宫星再像方才一样吮吻一场。
  但这次南宫星却并未将脸凑过去,而是拉开了裤带,让裤子无声无息的落了下去。
  撩开袍脚,先前品尝丁香滋味时就已热血汇聚的阳根昂然就绪,南宫星挺了挺腰,紫亮的灵龟正好高过身量小巧的唐青口唇。他略一分腿,将粗大的前端往她舌上轻轻一放,沉声道:“舔一舔。”
  鼻端应该是嗅到了男子胯下的淡腥体味,她眉心微蹙,但却硬是忍住了好奇不去睁眼,只是维持着这副格外刺激男人兽性的娇柔神情,乖乖的挑起舌尖,将触到的那一片火热光滑仔仔细细舔舐起来。
  南宫星扶紧尘柄,全由他一手把控的情况下,当然要专往最快活的地方享受才是。手掌一退,他将玉茎外皮扯至最后,龟头下一条紫筋被拉得笔直,连在沟棱中央恰好似“个”字一般,他略微一动,让那舔的最为灵活的舌尖正抵住筋头。
  滑嫩中带着细小蓓蕾的舌尖卖力的摩擦那条肉筋前后,南宫星畅快的哼了一声,当即便酸了大半根老二,连腰眼儿都被舔的发麻。
  这么放在她唇边让她舔了一阵,他往前一送腰杆,喘息道:“含进去,莫要碰到牙齿。”
  大抵是已经猜出了这是什么东西,唐青为难的皱了皱眉,也不知是真的不太情愿,还是心里清楚这样略显抗拒却又想要顺从的无奈挣扎更让男人觉得有趣。
  “嗯嗯……很好……对,就这样继续舔。”他指挥着唐青摆好小口,龟头压在舌上前后进出。
  她似乎还未学过如何吹萧,小舌有些慌乱的乱动一起,薄薄的嘴唇倒是挡好了牙齿,但嘴巴为此张的太开,反而不美。
  “用嘴唇裹住,我往外去的时候你就往里吸。”他兴致勃勃的现教现用,心想反正落红杀管不到嘴巴这边,好戏上演之前,不如让唐青先吃上一顿男儿精华。
  唐青所擅仅限于言谈神态,真到了该上阵的当口,比起寻常雏儿也好不出多少,靠南宫星指点加上自身悟性,勉强吮稳了进出巨物,剩下的便不知该如何是好,往外抽出的时候还能记得吸上一口,塞进来时,小嘴里头便被填的满满当当,舌头都被挤到了下面抬不起来,哪里还做得出什么应对。
  看她小脸涨得通红,睫毛下都有了闪闪泪花,南宫星稍稍减小幅度,柔声道:“你要是难受得很,不行就算了吧。”
  “我没事,公子喜欢的话,怎样都好。”她含着阳具含糊不清的答了一句,双手却放在膝上不自觉地捏紧了裙子……
  南宫星略一思忖,唐青技巧稚嫩,让他出精少说也得磨蹭上一两刻功夫,又何苦这么单单站着晃来晃去,便道:“那好,来,把衣服解开。男欢女爱的首要,便是坦诚相对。”他想了一想,又补充了一句,“也不知道你的身段,比起唐昕如何。”
  唐青眼皮下的眼珠动了一动,口中被塞着无法答话,便一挺纤腰将胸膛昂了一昂,跟着手指磨磨蹭蹭的爬到扣眼上,将半开领口一路解了下去。
  唐青算是蜀地少女常见的小巧身形,只比李嫦那种个头略高,与凝珠约莫相当,但她刻意挺出的酥胸,倒真是比唐昕还要饱满一圈,城中认得的人里,也只有那位女捕头宁檀若能胜过一筹。
  将上衣从背后褪掉,唐青顺势一拉绳结,粉绸精绣的上好肚兜当即便被里头包裹着的那对白兔顶开落下,掉在床边。好似两颗天宫蟠桃一样的白嫩丰乳,立刻微微晃荡着亮在南宫星眼底。这奶儿又圆又大,偏偏乳头小巧如豆,尖尖翘立在顶上,仿佛要牵着整座玉丘飞起一般。
  年纪轻轻就能生出这么一对儿玉瓜,一旦经足了雨露滋润,保不齐便要和那宁捕头不相上下。
  看她将腰带扯下,南宫星将她手臂一抓,并不急着让她脱去下裳,而是匆匆将阳物一抽,把她双手拉到双乳两侧,柔声道:“托好这里,往里推。”
  唐青不明所以,但仍是乖乖闭着眼睛手掌用力推住,两团粉球自然而然在胸口中央挤成一堆,原本就狭长深邃的乳沟,更是被挤成了直直一线,若再用力些,说不定连那两颗自出世便从未碰头过的奶豆儿都能抵额亲热一番。她推好了架势,怯生生问道:“公子,这样可以么?”
  “好得很。”南宫星微微一笑,将她往里略抱了几寸,跟着自己脱掉剩余衣物,抬腿站在床边蹲下,扶着她双肩让她向后稍倾,跟着胯下一顶,将那根棒儿塞进了两团乳瓜中央。
  “呀啊……”唐青身子一震,只觉一根又热又硬的东西湿漉漉钻到胸前缝隙之中,心里虽猜出是南宫星的胯下之物,却一时不懂这条活龙怎么又是钻嘴又是钻乳,却偏不往最该钻的地方去。按她所知道的,这时候她不早该躺在床上忍着股间剧痛泪眼婆娑惹他怜惜了么?
  胸乳是女子保护最周全处之一,且此处肌肤大都清凉无汗细腻非常,南宫星此前也这么夹过一次,虽说快意平平但心里却是格外新鲜,此刻见了比上次更大些的妙乳,自然按捺不住,让那一片滑嫩凝脂将阳根紧紧包住,上下抽送。
  唐青肌肤本就极为白嫩,细如贡瓷,吹弹可破,虽有后天保养的功劳,但也算的上天赋出挑,乳间方圆当然更甚,沟壑中裹着那根棒儿动不几下,整片酥胸便洒下一片红霞,煞是诱人。
  乳肉贴合快活了玉茎,当然也舍不得冷落了头儿,他一看已动的颇为顺畅,便抬手压了压唐青后脑,粗喘道:“低头,试着舔舔。”
  有了方才的经验,唐青心领神会,虽说依旧不明白这鸟儿怎么就是不肯归巢专在枝头蹦跶,但还是乖乖伸长舌头,等着那硬邦邦的菇头顶上前来,便飞快的往上面嘶溜舔上一口。
  南宫星悠然自得,在这丰美酥胸中抽动一阵,再往唐青樱桃小口中进出几合,让她柔嫩丁香勾舔片刻,再挪回雪白奶儿中央享受一番。
  如此在她半裸娇躯上玩弄了一刻有余,那条怒龙总算是被伺候的通体舒泰酸麻阵阵,头儿涨到极限,蓄满了的精池转眼便要开堤。唐青颇费了一番力气,此刻身上染着一层香汗,不住往下伸舌轻舔,自然也垂了些许津唾下来,让她胸前那一片肌肤都晶晶亮亮,挤在一起的乳沟一线也变得湿滑不堪,多少有了些桃源蜜穴的感觉。
  南宫星往一对乳桃中卖力送了几下,腰后猛然一酸,一股极美快意冲头而上。他一声低哼,双手一扶唐青鬓边,将湿漉漉的阳物一股脑塞入她唇瓣之间。
  唐青只当是又到了含进去舔吸吞吐的时候,便乖乖张大嘴巴动起了舌头。不料这次棒儿却长驱直入,毫不停滞的一捅到底,竟直接顶到了她毫无防备的喉头。
  嗓子一痒,她险些呛呕出来,正想后挣,却听他飞快说道:“不要动……呃……吞……吞下去!”随着话音,口中那条活龙猛地弹动起来,一口口水还未来得及吞咽下去,小嘴深处就骤然多了一大股比口水粘稠许多宛如浓粥一样的浆液。亏得她习武练过内功,硬是换过口气,将那一口东西生生吞了下去。岂料才咽了一半,便又是一股喷了出来,所幸这次少了许多,她总算缓过了气,一边蹙眉呻吟,一边分了几口吃进肚里。
  南宫星仍不叫她睁眼,指使她舔净了胯下之后,便让她躺在床上,将她剥到一丝不挂,精赤溜光。目不能见的时候,身子通常会比平时敏锐许多,他暂且不想费太多水磨功夫帮她暖身,就用了这么个偷懒的法子。
  先在丰美双丘上左吻右舔品尝一番,跟着吻过紧绷肚腹,钻了钻小巧脐窝儿,他也不多耽搁,直奔雪股之间而去。
  “公子……我、我要做什么?”一直未得新令,只是被他在身上亲来舔去,浑身愈发燥热同时,心也慌了起来,唐青犹豫再三,还是开口问道。
  南宫星用嘴唇夹着她稀疏耻毛轻轻一扯,双手抬起她膝弯道:“用手抱住,往两边打开,我不说放,可千万不要松开。”
  唐青羞得周身上下都泛起了淡淡红晕,但一想到这架势多半是该到破瓜的时候,成事在即,便咬紧牙关,双手一抱,把细细的腿儿大大分开。
  她和唐昕别处都大相径庭,可胯下这处蜜丘却生得十分神似,一般的扁扁如杏,紧凑稚嫩,只是身量所致更加小巧几分,上头的毛发也只有稀疏几缕,和那美乳一比,倒真不似一副身子。
  到了此刻,还是早些验明结果的好,万一真是误会一场,今夜也好继续温存,若真被他料中,也好趁着欲火稍歇提前罢手。他俯身低头,伸指一探,摸在那已经略有湿气的娇嫩穴眼儿外。
  “嗯呜……公子,我……我听说头一遭会痛的厉害,还请公子怜惜……”唐青手指紧紧捏住膝窝,股间嫩肌微微一颤,粉莹莹的娇蕊在南宫星指尖周遭轻轻一吮。
  “那是自然……”南宫星淡淡答道,垂头一凑,二指分开轻轻一剥,剥出那颗娇小红嫩的相思豆,舌尖一吐,轻轻贴了上去。
  “呜唔……”唐青的软软嗓音登时拉的尖细了几分,悬在空中的一双小脚与小腿绷成一线,微微摇晃起来。
  蜜核这种要紧之处,被舌尖这等灵活滑嫩之物上下左右连番拨弄一阵,自然是情潮汹涌玉津四溢。南宫星手指守在玉门关口配合撩拨,听着唐青软语吟哦,顷刻指肚上已染满了滑腻浆汁,尽够的上芽苞初绽所需。
  他起身伏在唐青上方,伸手扶正,稍稍一送,怒胀龟首便已抵住了那软软嫩嫩的滑溜膣口。
  唐青身子一震,双手将腿弯抱得更紧,颤声道:“公子,我……我能睁开眼了么?给……给了你的时候,我想看着你的样子。”
  分辨不出她有几分作伪,南宫星心中一软,柔声道:“好,你看着吧。稍稍忍一下,过后就没事了。”
  唐青嗯了一声,慢慢睁开双目,水光盈盈的望向他。
  她这一眼投去同时,胯下猛然一涨,跟着,一股尖锐的裂痛瞬间流遍全身,饶是她心中早有准备,仍禁不住尖叫一声,膝盖都打起了哆嗦。
  随着这剧痛一道涌上心头的,还有一种无法言喻的酸甜滋味,这一痛之后,对她来说,仿佛就有许多事,都大不相同了。
  她眨了眨眼,让目中的泪顺着眼角垂落,她喘了几口,总算稍微适应了一些肚腹中乱奔乱窜的涨疼。
  她正想开口告诉南宫星,却发现南宫星的脸色已变得十分难看。
  一片苍白,冷汗涔涔,唇角竟被他自己咬出了血,这哪里像是刚给一个年轻少女开了苞的男人?
  她正要询问,就听南宫星惨叫一声,翻身向后倒下,口中颤声叫道:“你……你竟然下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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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六章、戏

  唐青一听他如此指责,脸上顿时没了半点血色。她先是摇了摇头,正要开口说什么,却又想起什么似的浑身一颤,跟着慌里慌张的在胯下用手抹了一把,放到口中用舌尖略略一尝,旋即花容失色,侧身探头出去呸呸连吐了几口唾沫,又下床慌忙拿过酒壶连漱了七八口,才六神无主的看向床上的南宫星道:“我……我没有……这……这落红杀……也许……也许是我娘……我娘她……可……可是……”
  南宫星双手抱着肚腹,勉强挪到床边,深吸了口气,咬牙道:“什么落红杀?是你们唐门的毒药么?好厉害……我用内力几乎要压制不住了……”
  唐青忍着胯下刺痛踉跄走回床边,一边结结巴巴的解释着落红杀是什么毒物,一边手忙脚乱的穿上衣服,从里面掏了一枚黑乎乎的药丸,一把塞进南宫星嘴里,道:“这……这抗毒丸对寻常毒素稍有抑制效用,你……你尽量用内力压着。我去找行简大哥,看他有没有解药!”
  看她表情眼神着实不像是知道内情的模样,南宫星心中一软,挤出一个微笑,道:“好……那你去,我……在这里等你。”
  唐青甩头冲出门外,高声叫道:“行济哥!昕姐!快来!快来啊!”
  随着一阵凌乱脚步声,唐昕伴着一个中等个子相貌颇为秀气的少年一起跑了进来。唐昕往南宫星这边瞄了一眼,虽然心知肚明,还是被他的样子吓了一跳,倒也不用太过作伪,一扯唐青衣袖道:“青妹!这是怎么回事!”
  唐青苦着脸摇了摇头,道:“我……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吃下了落红杀,结果害了南宫公子,你和行济哥身上有什么药,快帮他用用。我……我去找行简大哥救命!”
  既然是中了落红杀,那唐青如今是什么情况不言而喻,唐昕皱了皱眉,一把拽住要往门外冲出的唐青,道:“你还痛着,给我坐在这儿等。我去找行简大哥。行济,你陪着青妹。让她冷静些,别乱了阵脚。南宫公子内功深厚,想来应该能挺上好一阵子。我这就去。”
  唐昕也不理会唐青满面的不愿,将她往椅子上一按,扭身飞奔而去。
  本是浓情蜜意大功告成的当口,却节外生枝到这种地步,唐青坐在桌边黯然垂首,也不知是心底越发委屈还是愧疚功亏一篑,就这么压抑着低声抽泣起来。
  想来再怎么心弦坚韧的女子,一时也难以承受破身之际男伴中毒将好好的初夜半途而废这种打击。
  唐行济宽慰了唐青几句,也取了一枚抗毒丸交给南宫星吃下,仔细端详了一下面色,皱眉道:“南宫兄,你现下感觉如何了?”
  南宫星脸颊已经浮现出一层淡淡黑气,但他侧头看了看仍在啜泣的唐青,还是笑道:“还好,我靠真气护住了丹田和心脉,至于其余地方,这会儿也顾不得了。除了动弹不得,一时到也死不了。”
  唐青抽了抽鼻子,将眼泪一抹,霍然起身拿过一盏油灯,挪到床边照着南宫星的脸,突然大声道:“这……这还好个屁!你内力总有耗完的时候,毒气攻心,神仙也救不了你!你……你倒是骂我两句啊!你中这毒,都、都是我害的不是么?”
  南宫星半垂眼帘,虚弱道:“是我定力不足被你引动了情,怎么能再来怪你。而且,你不是也不知情么……”
  唐青死死咬住下唇,掌中灯火映在哭的有些发肿的眼中,不住跳跃闪动。她的牙齿在她的嘴唇上越陷越深,嫣红的嘴唇凹陷,发白,然后突然又转为嫣红,只是这嫣红却在流动,渐渐凝聚成一滴血珠,慢慢变大,坠落,在她小巧白皙的下巴上拖出一道鲜艳刺目的痕迹。
  察觉到唐行济投来的担忧目光,唐青身子略略一颤,抬手将唇下的血痕擦掉,举起油灯回到桌边坐下,既不去整理仍显得十分凌乱的衣裙,也不去管乱成一蓬的鬓发,就这么呆呆的坐着,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屋内安静下来,只剩下南宫星粗浊沉重的喘息,展示着压抑的痛苦。
  等了许久,唐昕总算带着唐行简赶了过来。
  唐行简一进屋门,就反手将门闩上,满面担忧的走到床边蹲下,抬头看着南宫星的面庞伸手抓过他腕脉把住,皱眉唤道:“南宫兄弟,南宫兄弟。”
  南宫星微微睁开双目,脸上已是黑气蔓延,勉强挤出一个微笑,道:“唐兄,没想到在这种情形下和你重逢,到叫你看笑话了。”
  “诶,兄弟这是哪里的话。分明是我办了没脑子的事,”唐行简一副恼恨万分的模样,在头上抓挠了两下,道,“我传讯叫人的时候忘了提醒家里一句,我……我是看中南宫兄你一表人才,想为家里添个少年英雄的好女婿。可能唐青过来的时候,她娘亲担心她有什么不测,偷偷给他吃了落红杀。我要是知情,决不让她来与你相会。这可让我怎么办才好!”
  “这毒……没得解么?”南宫星看着唐行简的眼睛,挣扎问道。
  唐行简眉梢一垂,显得更是丧气,苦着脸道:“这本就是家里保护年轻姑娘豁出去玉石俱焚的东西,怎么还会再专门备下解药。”他摸出一枚药丸,塞进南宫星口中道,“你先吃下抗毒丸,靠内功坚持住。我去找辆马车,咱们连夜赶去唐门。只要能坚持到唐门,就有办法救你!”
  先前唐行简进门时,唐青还是一副疑虑重重的神情,听到这里,脸上才稍稍缓和,细声道:“行简大哥,这里往唐门靠马车少说也要半个多月,不行……你把他绑到我身上,我骑马带他。”
  唐昕立刻摇了摇头,道:“不行,颠簸狠了,内力封闭不住,只怕要死在路上。”她口中说着,凤目斜瞥顺势打量了一下唐青。
  并非强行凌辱的情况下,女人对头一个占了自己身子的男人,再怎么也会多少生出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唐昕自己了解的很,对唐青面上的复杂神情,便也难得的认同了一次,过去揽住她的肩膀,轻轻拍了两下。
  唐行简皱眉站起,道:“事不宜迟,行济,你跟我来。咱们去找马车。唐昕,唐青,你们两个照顾好南宫兄弟。”
  一听这话,唐昕点了点头,唐青却好似想起什么一样忙不迭拍开肩上唐昕手掌,起身又走到南宫星身边坐下,自顾自搂住南宫星软语安慰,犹如示威一般。
  唐昕心头登时添了一股闷气,只得重重哼了一声,在唐青刚才的地方坐下。
  唐行简刚刚走到门边将门闩抬起,门外却传来一声大笑,旋即喀嚓一声脆响,那实木屋门竟像是泥捏纸糊,被一只手掌切豆腐般斩了进来,上好的青铜户枢嘎嘣一下崩飞屋内。
  唐行简面色微变,双手一推门扇向后纵出两步,顺势在腰间一抹,麂皮手套便已穿戴妥当,掌中捏住一把毒砂,紧盯住屋门。
  那只手掌白白净净,若不是骨节粗大,简直秀气的好似女人。但这手的力道却大得吓人,门轴一切而断,同时打横一斩,雕花木门便被拆得支离破碎,断成两截。
  破烂门板掉在地上之后,便露出了门外站着的人。
  那是个衣着华贵的中年男人,须发乌黑肤白如玉,颇有些养尊处优的气质。但真正养尊处优的人,绝不可能用一只左手就像撕纸一样扯开一扇木门。
  那中年人很和气的笑了笑,道:“唐贤侄,你悄悄离席,原来就是为了这事么?”
  唐行简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他又向后退了一步,恭敬道:“单叔叔,我……也是为了江湖道义。”
  唐昕双目微瞪,在唐行简身侧低声问道:“这……难道是那个单雷颐?”
  看唐行简微微颔首,唐昕心中一惊,忙回头看了南宫星一眼。南宫星却好似没有听到,仍是有气无力的倚在唐青身上,浑然不觉。
  唐昕唯恐南宫星不知道此人厉害心中轻慢,硬着头皮又抓紧插言道:“可、可他不是在镇南王府做世子的师父么?为何会在这里?”
  单雷颐轻轻转动着右手上的翠玉扳指,微笑道:“世子习武有成,每日自行练习即可。我远离江湖也有些时日,没想到重回是非之地,就赶上一桩大事。”他依旧看向唐行简,道,“这么多人四面八方凑到一起,就是为了找几个人。我们商量的费尽口舌,你们唐门到已经在盘算着把其中一个偷偷运走了。”
  唐行简擦了擦额上冷汗,道:“单叔叔,这位南宫兄弟在暮剑阁也算帮过唐门的忙,此刻中毒,晚辈一时情急,便只想着带他去设法解毒,是晚辈思虑不周,真是抱歉的很。”
  “这就是那个如意楼的小子么?”单雷颐垂目一瞥,眉心微蹙,“倒还真是中了剧毒的模样。你们怎么看?”
  他最后一句是对旁说出,话音刚落,关凛已经从旁提刀闪进屋内,盯着南宫星的脸看了一会儿,道:“嗯,是中了毒。”
  门外又响起了柳悲歌的声音,“要真中了毒,就让他先去救命吧。刚才咱们不也说了,那十九口血案疑点太多,不能定论,官府的事情交给官府去办,咱们就想着方家的事得了。”
  方群黎的声音紧随其后,道:“话是这么说,可这位南宫星与方家的事也多有牵扯,就这么让他走了,只怕不好吧?”
  回廊中远远传来邢空略显胆怯的话,“可他要是被毒死了,咱们不也什么都问不出来么?”
  单雷颐抬手拦住话头,淡淡道:“无妨,从这里到唐门怎么也要十天半月的功夫,咱们问问话,总不会害了他的性命。问清了事情,我亲自备下车马送你们上路,绝不耽误。走,先把人带去咱们那边吧。”
  一个腰间别了双判官笔的汉子凑到单雷颐身边,道:“要不要我去点了他的穴?这小子功夫不错,可别让他跑了。”
  唐青身子一颤,立刻高声道:“不行!他现在毒性全靠内功压着,一旦截了经脉,转眼就会毒发,那……那你们什么都问不到了。”
  那汉子一怔,又道:“那……我去找条绳子?”
  关凛突然转过独眼看着门口,道:“不必。他内功全用着,直接带走就是。”
  那汉子对关凛似乎颇为忌惮,当下不敢再言,退回暗处。
  关凛大步走到床边,伸刀一拨将唐青撇到一旁,左手一抓一提,就这么将南宫星壮硕身躯轻轻松松的拎在了手上,返身向外走去,口中道:“走。”
  唐门四人落在屋中,神情各异,唐青动了动嘴,正要问些什么,门外方群黎探出头来,冷冷道:“你们也过来吧。万一南宫星压制不住毒性,还要有劳你们想办法让他多活片刻。不然,诺大的湖林城,找白家兄妹两个人也太费力气。”
  唐行简点了点头,道:“知道了,方兄先行一步,我们兄妹几个随后就去。”
  方群黎微微一笑,扭身离去。
  唐行简皱眉在屋中踱了两圈,沉声道:“不论如何,咱们先过去再说。有了咱们,说不定还能保住南宫兄弟的命。行济,你和我先走。唐昕,你帮唐青好好打理一下,咱们唐门子弟,不能这么邋里邋遢的见人。”
  唐青心中似乎有着不小的怨气,唐昕拿着梳子刚伸过来,她便一掌拍开,自己走到木架旁端过水盆放到桌上,映着水面自己用手指梳理发丝。
  唐昕心中记挂着南宫星,不愿在此多做耽搁,便又从怀中取出一面小巧铜镜,递了过去。
  唐青恨恨哼了一声,仍不肯接,侧挪几步,竟连唐昕身边也不肯去站。
  一阵怒气上涌,唐昕看屋中只剩下她们二人,索性道:“这落红杀又不是我下到你身上的,你给我闹什么别扭?你起码办成了,比我这没办成的强,按你的性子,不是该高兴么?”
  唐青霍然回头,咬牙道:“这……根本就是你们算计好的!”
  唐昕暗暗吃了一惊,忙道:“你这话是从何说起!”
  唐青眼圈发红,一字字道:“南宫公子中了剧毒,你和行简大哥却直到现在都没有提起过昨日给你的那两丸秘药。那不是号称吃下之后十天半月百毒不侵么?为何这时候不肯拿出来了?他不肯吃,不是应该还在你身上么?除非……你们根本就知道,那不是什么秘药。”
  看唐昕面色微变哑然无语,唐青又道:“药是假的,多半你勾引不成的事,也是假的!你们就是想做一出戏,哄我来做这件事。我猜……就是因为我身上不知何时已经中了落红杀吧!”
  唐青眼中泪光闪动,愤愤道:“是,我学武不如你们,心智才干也不如你们,我一门心思钻研的就是如何笼络男人,如何把咱家看上的人才弄到咱们一边,像你们这些有正经差使的,都瞧不上我们这种贱活儿。可这种事总要有人做!我是抱定了决心来的,不管那是个什么男人,我都要奉他为夫,任打任骂,嫁鸡随鸡。你当我一个黄花闺女费尽力气卖弄风骚,勾引一个刚认识不久的男人上床是件很容易的事吗?你们……你们却把我当作下毒的道具?我就已经贱到这种地步了么!你跟着南宫星这么久,喝水吃饭难道就没有机会?为何……为何非要用这样……这样残忍的法子……我的第一个男人,就要……被我……这样……毒死了……”
  说到最后,唐青已是泣不成声,满心的愤懑化作泪水,倾泻而下。
  唐昕心头一颤,刹那之间双手掌心攥得满满都是冷汗,一股悲苦涌上,无力的坐在了凳子上。
  唐青这番气话,恰好消灭了她对唐行简抱持的最后一丝期望。
  她没有想到那两颗秘药的事,是因为她心里明白的很,南宫星是作假演戏,全都是事先商量好的谋划,她跟本不急着想解毒的事,又怎么会想起那两颗验不出来路的药丸。
  但唐行简呢?
  他一副要为南宫星解毒的模样,连身上唐家人必备的抗毒丸都掏了出来,为何偏偏想不起唐昕身上还带着的他亲手交过来的秘药?说的神乎其神,总不能还不如唐家最基础的抗毒丸吧?
  要么,是唐行简知道那两颗药根本没有解毒抗毒的功用,所以大意疏忽漏了过去,要么,就是他本就希望南宫星中毒,肯用这些抗毒丸,不过是知道毫无用处罢了。
  而不论哪种,都无疑居心叵测。
  唐昕心念转了几转,定了定神,才开口道:“这事你不能怪我,行简大哥光是强调这秘药对功力有如何如何的好处,我一时情急,都忘了还有避毒的功效了。可能行简大哥对这药也不太熟悉,刚才情急忘了。你也别太多想,咱们先跟过去看看。到了的毕竟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南宫公子未必就会丢了性命。”
  唐青抬头擦了擦眼泪,咬牙道:“呸,就是因为来的都是有头有脸的正道大侠,到时候真死了个南宫星,就绝对是他恶贯满盈咎由自取!唐昕,你跟我说,南宫星的同伴都在哪儿,我去找人帮忙!”
  唐昕看她颇为激动,既担心她心神过度激荡有些失常,又怕她是做出的样子为了套其他人的行踪,只好厉声道:“你发什么疯!难道不听行简大哥的安排了么!再说南宫星这人平时神龙见首不见尾,我昨天不就说了,连白家兄妹藏在哪儿我都还没摸清,你让我怎么给你找他家的同伴?难不成要我陪你挨家挨户敲门问你们是如意楼的人么不成?”
  毕竟平时言听计从惯了,一被提醒了唐行简的名字,唐青眼中的不忿总算是略略消去几分,她忍着痛站了起来,咬紧牙关提膝抬腿原地猛然错步跳了几下,硬是让自己暂且适应了股间的阵阵裂痛,迈开步子走了出去,“好,咱们就先过去再说!”
  群豪聚集的地方并非客栈,而是先前唐昕与唐行简约见的酒楼,那里离此处说近不近说远不远,只是唐青夹膝而行不免有些步履蹒跚,比常人还要慢上几分。
  快到的时候,唐青突然扭头看向唐昕,问道:“刚才那个派头很大的,姓单的那个老家伙,当真厉害得很么?”
  唐昕皱了皱眉,虽对她口气颇为不悦,但还是答道:“嗯,他既然重出江湖,那起码也是西南四州数得上的一流高手。就算咱们门主,也得敬他三分。”
  她见唐青若有所思的回过头去,略一思忖,忙道:“唐青,单雷颐隐居镇南王府多年,身边美女如云不说,还亲自指点过玉若嫣的武功,眼界多半高的很,你可别把主意打到他头上。到时候弄巧成拙,咱们唐家也要跟着受累。”
  唐青一边前行,一边轻声道:“我知道,那种程度的高手,也不是我这么个残花败柳高攀的起的。不过……他好歹也是个男人,方才我衣衫不整的时候,他也算偷偷瞄了几眼。”
  唐昕眉心紧锁,口中却换了讥诮语气,道:“怎么,你这是对那小子动了真情,准备想法子救人么?”
  唐青的脚步顿了一顿,仍不回头,口中却甩出一串假笑,道:“我是为了唐门才来的,怎么可能主动得罪这些武林中的大人物。再说……”她似真似假的叹了口气,“没有行简大哥的安排,我又能做什么?”
  两人磨磨蹭蹭赶到酒楼二层,里头显然已经开始了一段时间。
  南宫星果然没被捆绑,只是蜷缩在中央一张饭桌旁边,双手抱腹脸上比先前又黑了一些。
  唐行简站在楼梯口近处,一见两人到了,忙摆了摆手,示意她们站到自己身后,压低声音道:“不要节外生枝。他们只是问话,能问清楚,之后咱们就可以带人回唐门了。”
  回唐门?唐昕在心里暗暗赞了声,自己这位大哥倒真是好周详的算计,靠这种不好明讲的事情下了毒,几乎不会有什么人追究,若是南宫星被直接毒死,白家兄妹少了一大助力,当即便与待宰羔羊没了分别。若是如现在这样南宫星靠内力压制暂且不死,又能说要带他回唐门解毒,不光一样能去掉白家兄妹的臂膀,路上另有安排的话,要取人性命也很容易,就算没有安排真带回去解了毒,南宫星也必然会对他感恩戴德不会再有疑心。
  无论如何都不是亏本的买卖。
  只可惜他没有算到,唐昕抢了一步行动在先,而南宫星又恰好身负农皇珠百毒不侵。
  换了其他任何一个对手,这布置也几乎没有什么破绽。
  唐昕越想心中越是发寒,面上却还不得不装出如常微笑,颔首道:“全凭行简大哥安排就是。”
  唐青只是点了点头,并未开口,抬眼四下瞄了一圈后,便就近找了张凳子坐下,一副眼观鼻鼻观心一副不问杂事的样子。
  南宫星周围聚集的,大半都是唐昕认得出身份的武林好手,看气氛颇为紧绷,也知道他们并没问出什么,单雷颐和方群黎柳悲歌三人坐在较远处,谈笑喝酒到像是对这边不感兴趣一样。
  站得离南宫星最近的,是双唇紧闭的关凛,她好似没什么问话的兴致,只是竖着关刀静静站着,一只独眼在人群中来回打量。
  不知是否不屑,真正开口问话的,反倒都是些狐假虎威的小角色,也不知是为了邀功还是想在众人面前混个脸熟。
  南宫星听了一阵,抬头挤出一个微笑,道:“几位少侠不必这么大声,我听的清楚。我只是有点不明所以,白家兄妹的下落你们就那么随便问了一声,怎么如意楼的事,你们却纠缠不休了呢?”
  问话的一人脸色变了一变,怒道:“废话,你和如意楼再怎么有关系也不过是个喽啰,幕后必定还有指示。如意楼近年来不断与江湖人士为难,早惹得天怒人怨。方大侠已近退隐,夫妇两个却横遭劫难,不把你们连根拔起,如何对得起他们两人的在天之灵?”
  旁边另一人冷哼一声,道:“擒贼擒王,白家兄妹那点微末道行,逃不出我们的手掌心去。但你们这如意楼,可是武林大患,今日起码也要从你身上问出点什么来。”
  另一边桌上,沙俊秋和邢空恰好将搜出来的随身物品检视了一遍,沙俊秋点了点头,邢空便站起扬声道:“这边看完了,金创药一瓶,银票四千五百两,散碎银子十余两,火折等零碎物品若干。并无可疑之处。”
  南宫星痛苦的呻吟了两声,虚弱道:“我早说了,我不过是和白家有交情而已。和如意楼的关系,与你们何干?我是痴情剑骆严的亲传弟子,那位唐兄方才不也帮我证明了?算起来我也是武林同道,你们打算就这样眼睁睁看我毒发身亡么……”
  骆严好歹也是一代武林名家,即便退隐多年余威犹在,南宫星此时抬出他来,问话的几人情不自禁的互望一眼,略显忌惮,其中一个略一皱眉,道:“不过是你们一面之词,你连大搜魂手都会,唐家和你的关系只怕也非同寻常,我们怎么知道唐家人是不是在帮你掩饰身份?”
  话刚出口,立刻就有几人扭头对唐行简好言安抚,唐行简只是微笑点头,似乎不以为意。
  这时柳悲歌远远笑道:“这话倒没有作假,他的确是骆严的好徒弟,我领教过他的情丝缠绵手,颇有青出于蓝的架势。”
  方群黎嗯了一声,接道:“柳兄既然做了证明,身份看来是确凿无疑,不过即便是骆严的徒弟也不能说明什么。纵有名师指点,最后却背离武林正道的年轻人,江湖中不知出现过多少。”柳悲歌虽是他远房表叔,但从未对人承认过身世,对外方群黎自然仍以江湖兄弟相称,他随即话锋一转,朗声道,“我堂弟一家遭逢如此飞来横祸,南宫兄弟,你今日不给个说得过去的交代,只怕我们还不能放你去解毒。”
  单雷颐微微一笑,霍然起身,大步走到南宫星身后,缓缓推出双掌,按在他肩头道:“你不就是怕毒发身亡么?我来帮你一把就是。”
  唐昕心中一紧,但看南宫星并未示意,只好压下担忧静静看着。
  那双手掌看似只是轻轻搭着,但不过须臾,就有屡屡白气袅袅升起,显然是正在用上乘内功为南宫星传递助益。单雷颐双目微眯,面上忽然红了几分,那双手掌霎时间透出一股金属光泽,好似化为银铸。跟着他长声吐气,收功垂臂,笑道:“你既然能运功抗毒,我送你的这些,尽够你多撑一夜了吧?”
  南宫星苦笑点头,道:“多谢前辈惠赠。”
  单雷颐拍了拍他的肩,颇为赞许道:“年轻人有你这份内功修为可不容易,阴阳调和的如此恰到好处,看来骆严隐居的这些年里又有新的进境啊。”
  “不敢。家师不过是百无聊赖,多有钻研罢了。”南宫星小心应答,面上黑气略褪,精神也稍稍好了一些。
  单雷颐走回酒桌,笑道:“你小小年纪练到这种程度,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可莫要为了不相干的闲人闲事,背了罪名误了自己大好将来才是。有什么知道的,还是早早说吧。等你去唐门解了毒,若不嫌弃,将来行走江湖若有需要,只管报我的名字。”
  对成名已久的高手来说,肯以名号庇佑,算是极为赏脸的照顾,旁边数人顿时便露出艳羡之色,看向南宫星的眼神,则又添了几丝妒意。
  南宫星苦笑道:“可晚辈确实无话可说。晚辈把白家兄妹一路保送至此,可以说仁至义尽,当即就互道珍重就此分别。之后这些日子,不过是在和唐昕姑娘游山玩水而已。他们两个这会儿,只怕已经逃到不知哪里去了。”
  方群黎冷哼一声,道:“你和唐昕两个人游山玩水,却在客栈开了四间上房,南宫兄弟,你们俩一个人要睡两间么?”
  南宫星勉强一笑,道:“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我在好几处客栈都开了四间上房,预付了一个月房钱,故布疑阵,让你们找起人来,不至于太过容易。”
  “你这诡计多端的小子!”那腰别判官笔的汉子额上青筋凸起,怒道,“就冲你捣的这鬼,杀你十遍也不嫌多!”
  “听你的意思,好像白家兄妹一早便已走了。”方群黎放下酒杯,负手站起,缓缓走到南宫星面前,微笑问道。
  南宫星早就在等他出来,当即作出一副心虚神情,偏开头躲过视线道:“不错,早已走了。”
  方群黎冷笑道:“可惜,前两日我这边有位朋友,不巧撞见过白家兄妹,他们兴致不错,据说还陪着一位盛装打扮得花娘,玩得很是悠闲呐。”
  南宫星面上变色,强笑道:“他们竟然没走么?那看来我这一番心血,倒是白费功夫咯……”他抬眼看着方群黎,道,“那你为何不让你那朋友帮你们去找人?”
  方群黎淡淡道:“李嫦姑娘身体抱恙,连着休养了几日,没办法动身追踪,倒是憾事一桩。否则,也不必耽搁南宫兄弟解毒了。”
  旁边一个汉子叫道:“方大哥,这小子说话不尽不实,就没几句能信的,不如把他交给我们,让兄弟几个把他好好审审!”
  方群黎斜眼瞄着南宫星,缓缓道:“中毒成这副样子,再行审讯于心何忍呐。南宫兄弟,你这么拖着,内力总有不足的时候。你打算就这么耽搁在这儿,直到毒发身亡么?”
  南宫星苦笑道:“是我自作自受,又怪得了谁。只可惜唐家一片好意,我无福消受,还连累了无辜姑娘的清誉,着实罪过。”
  唐青身子微微一颤,抬眼从额发间隙中瞄了南宫星一眼。
  “你倒讲义气,算是个好汉。”方群黎转了转脖颈,回身走回桌边坐下,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道,“若不是走错了路,方某到真想交你这么个朋友。”
  南宫星咧了咧嘴,道:“小弟何德何能,高攀不起。”
  关凛左右看了看,突然插言道:“你们打算就这样扣着他么?”
  方群黎将酒杯放下,淡淡道:“南宫兄弟义薄云天,白家兄妹多少也该知恩图报吧?朋友为了他们身中剧毒亟待求治,难道他们听到这消息也不肯露面不成?”
  单雷颐皱了皱眉,但还是道:“你这主意虽然有失磊落,但看来也是唯一的办法了。”他看向关凛,道,“放心,我会隔几个时辰为他传功镇毒,绝不叫他毒发在咱们手中。”
  先前询问的人中有一个突然叫道:“他手上还有十九口人命!就算毒发也是死有余辜!单前辈不必为这种小人浪费真气!”
  南宫星还未开口辩驳,唐行简已在旁开口道:“赵兄,先前咱们明明已经商讨出来,那十九口灭门命案实在有太多不合常理之处,就像关大姐所说,不如留待官府解决。”
  那姓赵的汉子哼了一声,道:“那还不好办,等咱们找到白家兄妹,就把他交给铁爪鸳鸯。六扇门正满城找他,咱们就当送个人情。”
  柳悲歌侧目一瞥,笑道:“赵老弟莫非是想着让他毒死在衙门口里,既没了性命,也成全了咱们一身侠名没有私刑妄判么?”
  方群黎皱了皱眉,看着唐行简道:“唐兄,这毒……你们就非要回唐门才能解掉么?”
  唐青微微抬头,和唐昕一起顶住了唐行间的背影,似乎都在等着听他如何回答。
  唐行简向前走了几步,略一沉吟,抱拳道:“倒也不是,要是单叔叔肯帮忙用内力镇毒,我快马加鞭往最近的唐门联络处跑一趟,备些东西回来,在座各位内力深厚的能再帮一把手,至少有九成把握可以解掉。”
  这话一说出口,唐昕眼底登时便划过一丝失望之色,仿佛最后一线希冀也被彻底淹没。而唐青,却好似化成了一个石人,连眼神,都变得呆滞无光。
  唐昕深深吸了口气,强压下心中悲愤,她正要上前凑近些,突然身后一只手轻轻扯了扯她,她扭过头,看到的却是那位逢赌必赢杨昙。
  杨昙带着一丝诡黠的微笑,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说了一句。
  “我和你赌五百两银子,这毒绝对杀不掉南宫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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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七章、夜雨中宵

  先在最前面说一句,中秋快乐!
  其实这样的节日,我就算不加更,一般也会写一篇别的什么东西当作贺文。
  我原本也是这么计划的,尘封已久的菟丝,本打算直接写到完结全篇发布。
  然而,我遇到了突发事件。
  这事件的影响不仅仅是打乱了我写东西的计划,如果只是这样而已,我会非常庆幸。
  有兴趣关注我文章前碎碎念的人应该清楚,我现在有了孩子。
  有孩子之后,生活的压力就一直在悄然增加,让我连暮霭凝香的单章字数都不敢定在超过一万,因为那样我就很难维持定期更新。
  按我的计算,这压力增加到我承受不住的程度,至少会是几年后。而几年的时间,我有信心找到转机,比如升职加薪什么的。
  但没想到,今年中秋,它就到了。
  其实到现在我还没有太强烈的真实感,好像我还是放了假,在家休息一样,可以陪孩子玩玩,陪媳妇四处逛逛,等晚上他们睡着了,打开电脑敲敲字。
  只可惜,这次的假期不会结束了,直到,我找到下一份工作为止。
  嘛……至少可以睡大头觉了。
  很久没机会这样睡了,可并不太开心呢……
  总之中秋愉快,我会调整好心情等国庆后投入到求职大军中的。
  絮絮叨叨这么多,其实是想让朋友们以后最好不要半夜守着更新时间了,我没底气说自己还能稳定的坚持下去。周日有空的时候瞄一眼就好。
  本章多少受了些心情影响,请原谅稍微拖了拖戏。
  差不多,就这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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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昕心头一惊,面上稳住神情,扭头轻描淡写瞥了杨昙一眼,冷哼道:“杨兄弟这是在瞧不起我们唐门的毒药么?”
  杨昙打了个哈哈,抱拳道:“岂敢岂敢,不过要赌,自然就要赌点险的。这五百两,姑娘肯不肯跟我赌上一把?”
  这种时候当然不能露出破绽,唐昕轻蔑一笑,道:“你莫非是和南宫星有仇么?是不是想让我为了这五百两,不好好帮他解毒?”
  杨昙诡秘一笑,压低声音道:“唐姑娘说笑了,光是那晚在千金楼你瞄他的眼神,也知道他在你心里绝不止五百两这么便宜。”
  唐昕又暗吃了一惊,心中赞了他一句好毒的眼睛,口中故意放软了口气,一副被他看穿的样子轻叹道:“好吧,我只当五百两买个好彩头。若是真能治好了他,我输你五百两就是。”
  杨昙微微一笑,双手藏在袖中做了个抱拳的架势,道:“那这赌约便算是立下了。我赌这毒杀不死他。”
  唐昕听出他言语间的暗示,心中一凛,猛然转过身来,正对着他道:“你是不是想说,要是他还没被毒死就被别的法子杀了,也算你赢?”
  杨昙点了点头,道:“不错。”他的声音突然又变得有些神秘,“你不妨猜猜,这会儿这层楼上的人里,有多少在等着杀他?”
  唐昕眯起眼睛,冷冷道:“那不知道是否也有你一个呢?”
  杨昙撇了撇嘴,只道:“岂敢岂敢,我这做赌徒的,没什么,也不能没一双好招子。”他的声音又再转低,道,“真觉得这会儿是杀他好时机的,都是些蠢材。”
  他不等唐昕回话,突然向后撤开两步,拱手袖中道:“在下有事,先走一步。
  赌约已立,届时我自会来取那五百两。“他转走欲走,又扭头说道,”对了,唐姑娘若是嫌现银太重不便处理,银票请用朗珲钱庄的,别家的,在湖林不太好兑。“
  这横生枝节让唐昕错过了南宫星那边的几句来往,再听过去时,南宫星正苦笑道:“既然各位都是这个主意,我一个阶下囚,还能说什么。就劳烦唐兄为我跑上一趟好了,我留在这里,任诸位揉圆搓扁便是。”
  “今夜时候已经不早,”方群黎与单雷颐对视一眼,起身道,“大家就先散了吧,各自好好休息,明日放出风声,看看能不能引出白家那两个逆徒。至于这位南宫兄弟……交给谁看守比较合适呢?”
  关凛将刀一横提在手中,道:“我留下。”
  单雷颐也道:“我也不能走,他内功不继的时候,我还要出手帮忙。”
  柳悲歌哈哈一笑,道:“那我就在这里陪老单喝上一夜好了。”
  方群黎往唐昕这边看过来,道:“为防万一,唐门也留下个人照应吧,用毒之道,我们毕竟都不太熟。”
  唐行简要连夜赶路,唐昕微皱眉头,正要做出不情愿的样子等方群黎安排,旁边唐青却已抢着道:“我留下。”
  唐行简扭身看了唐青一眼,神色似乎有些不悦,但还是道:“唐昕,你陪她留下。互相好有个照应。行济,你跟我走一趟吧。我有些事路上要和你交代一下。”
  约定了明日集合的时间,四下的人七嘴八舌往楼梯走去,各自往自己落脚之处返回。不过片刻,楼上就只剩下了预定过夜的几人。
  单雷颐颇为热情的招了招手,道:“人不多了,都聚过来吧,咱们再要些酒菜,今夜都辛苦点少睡些功夫,别让南宫兄弟误了性命。”他看了一圈,道,“南宫兄弟不能喝,你们几个呢?再要几坛?”
  关凛拎着南宫星走到隔壁桌坐下,道:“我不沾酒。”
  唐青快步抢到单雷颐身边坐下,幽怨一瞥,轻声道:“单伯伯,我……自己要一坛。”
  唐昕眉心微蹙,却不好出言阻止,只好自顾坐在对面柳悲歌身畔,微笑道:“晚辈不擅饮酒,还请单伯伯海涵。”
  单雷颐哈哈一笑,摆手道:“不打紧。我看这边这位唐姑娘应该是海量,再说还有小柳在,不缺酒搭子。你们照顾好南宫兄弟就是。”
  唐青嫣然一笑,道:“单伯伯叫我唐青就好,唐姑娘唐姑娘的,多见外啊。
  来,我给伯伯斟酒。“
  看他们几句一过就熟络起来,唐昕暗暗有些担心,但唐青她本也看管不来,恰好新上的酒菜到了,便起身过去和关凛南宫星做到了一处,图个清净。
  方群黎和唐行简都不在,唐昕心头一直盘旋的无形压力总算是消解了不少,关凛、柳悲歌二二人还算是可靠的武林正道,单雷颐贵为镇南王府上宾,总不会在人前失了身份,唯一的变数,不过是不知心中在做什么盘算的唐青罢了。
  酒酣耳热之后,单雷颐又起身帮南宫星续了一次真气,夸赞道:“好小子,当真不简单,寻常你这年纪的修为,能勉强护住心脉就已经可称的上内功过人,你竟能同时护住丹田心脉两边。骆严自己行走江湖的时候没办成过什么大事,最后找的徒弟到真是令人佩服。”
  南宫星靠在桌边苦笑道:“能遇到家师,也是晚辈的造化。”
  单雷颐抬起右掌,将那枚翠玉扳指摘下。这种玉器仿的是鹿骨韘,原是离军武将自彰身份所用,众人本当他是为了暗示自己曾在镇南王府任过军职,不曾想他摘下扳指之后,却道:“我上次全力展示功夫,距今已有一年零三个月了。南宫兄弟,你且看好……”
  话音未落,单雷颐拇指自根部骤然升起一股血色,血色一扩,整根拇指都瞬间胀大,跟着他一生轻哼,功力运出,那股血色旋即散向整个手掌,不过弹指功夫,他整个右掌竟生生大了一圈。
  不仅如此,那手掌上原本莹白如玉的皮肤被那血色一漾,竟渐渐透出一股金属光泽,灯烛照耀,银光闪动,颇为骇人。
  单雷颐将手一晃,拿起一只酒杯,跟着五指一攥,那酒杯没有碎裂,而是突然变得犹如豆腐雕成一般,竟被几根手指攥成了整整齐齐的几截,叮叮当当掉在桌上。
  他微微一笑,吐气收功,手掌渐渐恢复原状,唯有拇指仍略显鼓胀,透着一股诡异血色。他又拿起那枚扳指,往上用力一套,这才平复如常。
  “南宫兄弟,你看我这手功夫如何?”单雷颐侧目看向南宫星,微笑问道。
  南宫星赞叹道:“能把一只肉掌练到切金断玉的地步,说声冠绝群雄,也不为过。只是晚辈眼拙,看不出这功夫的来路。”
  唐昕略一思忖,接口道:“昔年兵器谱中位列第五的银戟温侯不甘屈居人下,硬是将三根手指练成了神兵利器,单伯伯,如果侄女猜得不错,您这功夫,应该就是那门手法吧?”
  单雷颐点了点头,傲然道:“不错,吕大侠遭妖女蛊惑坏了一世英名,幸好他苦心创下的这门功夫并未湮没。他用了十年练出了三根手指,我却用了十七年,练成了一只手掌。只可惜这门武功对资质要求太高,我连个合适的弟子也寻找不到……”
  他看着南宫星,肃容道:“南宫兄弟,你的内功底子极佳,天资也是我平生罕见,你不妨慎重考虑一下,将此间的事早做交代,唐门为你解毒治疗之后,你随我同去,我也不要什么师徒名分,只为了这门武功流传下去,将它传授于你,如何?以你的天赋,我看不要十年,就能练到融会贯通的境地。”
  南宫星垂首道:“并非晚辈不识抬举,而是此间的事,实在不是晚辈想要早做交代,就能顺利解决的。”
  单雷颐微微皱眉,片刻之后,叹了口气,转身端起酒壶,却发现已经没了酒杯。唐青在旁立刻将酒杯奉上,单雷颐也不客气,接过倒了一杯喝下,又叹了口气,自语般道:“果然是天下不如意事,十之八九啊……”
  “这酒楼也有客房,咱们订好的尚空着三间,谁要是倦了,就去打个盹。”
  又喝了一阵之后,单雷颐收住闲谈话头,带着几分醉意道,“其实都去休息也没什么关系,南宫兄弟应该没有余力逃之夭夭,我和他一间,帮他续命就是。”
  唐昕心中一凛,心念急转,想要找个借口拦下,现在的情形,放谁和南宫星单独住下她都不会安心。
  但还没等她想出借口,唐青已开口道:“可还要有人处理他的毒才行吧,”
  她眼波荡漾,显得颇有几分羞涩,细声开口道,“要不,让侄女也同住一屋,和衣而卧,以防万一好了。”
  单雷颐眼中光芒一闪,飞快的在她高耸胸膛上扫了一眼,沉声道:“你我虽伯侄相称,但终究非亲非故,夜宿一屋,有伤名节,不妥。”
  唐青娇滴滴的半垂粉面,道:“单伯伯如此气量风度,难不成还会为难我这么个弱女子么?”
  看单雷颐朦胧醉眼中骤然窜起一股火苗,唐昕暗叫一声不好,手心中当即捏了一把冷汗,正在考虑要拿什么主意的时候,另一边关凛却突然站了起来,开口道:“续真气的事,我来。”
  她说着便走到南宫星身后,又是一把将他拎了起来,独眼一斜盯着唐青道:“你也来,咱们一间。”
  唐昕一见,忙道:“我也去吧,不然我就落了单,可不知道要和谁一起了。”
  唐青神色变了几变,开口正要说什么,却被唐昕一把架住,硬是被带随着关凛去了。
  柳悲歌看似也已醉了,将刀反提手中,笑道:“单兄,咱们就不必专门省出空房了吧?你一间我一间,好好睡上一晚吧。”
  单雷颐微微一笑,侧目望了唐青背影一眼,道:“听闻千金楼艳绝中原,等此间事了,你我一同去那里喝上一杯如何?”
  柳悲歌浓眉一挑,戏谑道:“单兄在镇南王府享尽富贵不说,还时不时能见到玉若嫣那样的绝色美人,对这种庸脂俗粉还会有兴致么?”
  单雷颐轻柔的摩挲着右掌的扳指,就像在爱抚少女娇嫩光滑的胴体,口中淡淡道:“纵然有稀世珍馐天天摆在面前,吃不到嘴里,莫非还能填饱肚子不成?”
  柳悲歌哈哈大笑起来,一揽他的肩膀,道:“好,来日千金楼一醉方休。我请喝酒,你请过夜。”
  单雷颐也大笑起来,道:“你这糙人不懂,好酒,可比好女人还要金贵。”
  柳悲歌笑道:“哎哟,那你可记得点便宜的酒,莫要让我当了裤子才好。”
  这酒楼的客房是在后院,分了偏正,偏院是老板一家居处,正院挨着伙房是伙计们的通铺,其余两列除了一间留作库房,剩下七间都留做了客房,比客栈的居室略小,但收拾的倒还算干净。
  空出的三间本就是唐行简他们三人定下,唐青熟门熟路带了过去,颇不情愿的随着关凛唐昕一起进了顶头原本归她那间,与柳悲歌、单雷颐那两间隔了一个拐角。
  南宫星刚被放在床边,就苦笑道:“你们三位都是女子,放我一个大男人在这儿过夜,是否有些欠妥?”
  关凛的眼中竟颇为难得的有了一丝笑意,道:“她们两个偷偷瞄你的次数都快数不过来,想来不会有什么意见。至于我,早已过了需要担心这种事的时候。”
  南宫星微笑道:“关姑娘若是能稍微吃胖一些,再多笑笑的话,也还是要担心一下的。”
  关凛左目空洞的眼窝猛然抽动了两下,牵带着整张脸庞都显得有些狰狞,她将刀柄驻在地上,淡淡道:“真该担心的时候没有担心,此后,自然也就不必再担心了。”
  她伸出左掌,贴住南宫星额头,道:“我先帮你续上一股。你看够用的话,就睡上一觉吧。”
  南宫星以眼神作答,平心静气将关凛灌输过来的真气小心引导到经脉之中。
  比起单雷颐阴阳调和的上乘内功,关凛的真气更加阴寒霸道,往经脉中引导的稍微慢上一霎,就是一阵森冷刺痛。
  这边传输功力,另一边刚进门就各自选了张椅子坐下的唐家姐妹却也没有闲着,两双秀美眼眸牢牢锁住彼此身影,目光如若有形有质,早已在半空中击出一串火花。
  最后还是唐青按捺不住,压低声音怒道:“昕姐,你为什么坏我好事?”
  唐昕冷哼一声,道:“你那算个屁的好事,你倒是说说看,你打的是什么主意?”
  唐青柳眉倒竖,道:“你管我打得是什么主意,总好过傻子一样干等着吧?
  既然这是咱们唐门想要的人才,我想法子把他捞回去也碍着你了?是不是你一无所获嫌我抢了功劳?那你直说,我让你一半就是!“
  唐昕定了定神,道:“唐门想要人才,却也没有想到肯为他得罪这么多武林同道的地步。你没见行简大哥都不敢多说一句么?”
  唐青气哼哼的看了关凛那边一眼,似乎是顾忌外人不好明说,只是不甘的嘟囔道:“他本来就不会有什么想说。”
  唐昕立刻又道:“那你难道不听行简大哥的了?”
  “我……”唐青抬头回了一字,跟着哑了声音,片刻才一扭头,道,“我哪儿敢。”
  关凛传完真气,将腰背一挺,冷冷道:“吵完了么?要没吵完,就去院子里吵,吵得不够,就动手。”
  唐青看着关凛的独眼,浑身哆嗦了一下,缩了缩脖子,闭紧了嘴巴。
  唐昕暗暗松了口气,柔声问道:“关姐,南宫公子情况如何?”
  关凛并未回答,而是径直向屋门走去,抬手一拉,开门道:“我去换换浊气,过会儿回来。你们该说什么就说。”
  她办事利落,话没说完,人已到了门外,话音未落,房门就已关上。
  唐青侧头看了唐昕一眼,飞快的起身大步冲到床边,坐下看着已经躺在床上的南宫星,问道:“南宫公子,你怎么样?内力还能压的住么?我这里还有颗镇毒丸,你……吃了吧。”
  南宫星单手扶在胸腹之间,微睁双目轻声道:“不打紧,他们帮忙送了不少真气进来,虽然不是同源驱使不得,但都是高手,拿捏阻断得很是精准,起码两三个时辰,我都暂且不必消耗自身真气。”他嘴唇稍微有些发白,苦笑道,“就是这位关大姐内功太过阴寒,现下我胸口那里好像揣了块冰疙瘩一样。”
  唐青毫不犹豫垂手一扯,就将他衣襟左右拉开,跟着一双嫩白小手合在一起猛地来回摩擦了十余下,趁热往他胸前一贴,道:“怎样,好些了么?”
  那阴寒真气毕竟雄厚的很,她问话的功夫,就连她掌心也带的凉了,她立刻又抬起手搓了一阵,再次放下,往复交替。
  南宫星眉心微皱,道:“唐姑娘不必如此,其实也没多难受。”
  唐青眼帘半垂,黑幽幽的眸子转眼又蒙上一层水雾,她皱了皱鼻头,说话也带上了一丝鼻音,“是我害你中毒,还……什么都做不了,能做的,也不过是帮你暖暖心窝而已。”
  唐昕看关凛不在,略一盘算,与其让唐青在这儿这么讨好南宫星,不如让她来试试药。
  走到床边,唐昕从怀中掏出那颗完好无损的秘药,往前一递,道:“青妹,这就是我先前忘了的药,我看行简大哥也没想起来,呐,你要不要看看。”
  唐青接过药丸摆在掌心,皱着眉凑近细细看了一圈,用指甲掐了一小片细细嗅了一嗅,跟着在指肚间来回搓碎,直到变成粉末,这才狐疑道:“我……我现下不信这药能让人百毒不侵,可……可怎么味道这么奇怪。”
  验药这事本就各有所长,唐昕往床边一坐,不着痕迹的接过帮南宫星暖胸的活计,道:“你不妨验验看,说不定能多少猜到行简大哥的意图,我只验出了几种补药,药性还颇烈,不过都没有解毒的功效。”
  唐青皱着眉将药拿到桌边,掏出贴身布包,从里面拿出一套装在胭脂水粉盒子里的工具,聚精会神的研究起来。
  不一会儿,唐青身子一僵,颇为奇怪的咦了一声,跟着又接二连三的出了一串怪声,一副大惑不解的样子。
  跟着,她想到什么一样突然站起,扭身冲到床边,看了一眼南宫星,贴着唐昕耳边低声问了一句。
  唐昕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我原本也当自己身上没有,可看了你现在这样,我怎么说的准。”
  唐青脸上当即变了颜色,她眼神飘忽不定的左右瞄了几下,一咬下唇,回到桌边从那药丸上捏下小小一块,竟直接丢进了嘴里,连水也不喝,就这么混着口水硬是咽了下去。
  唐昕心中一惊,忙道:“你、你这是做什么!”
  唐青咬牙道:“既然行简大哥也备了你一份,我不信会是什么毒药。这里头混着的东西我虽然验得出来,但我……我说什么也不愿相信。不如吃一点下去,省了我疑神疑鬼的功夫。”
  唐昕眉心紧蹙,盯着她道:“你也太莽撞了。怎么,这会儿感觉如何?”
  唐青坐在桌边将东西收拾妥当,道:“行简大哥那时不是特地交代你用药之后要互相运功一个时辰么,我猜,这药因为混在一堆补药之中,起效较慢,靠的是猛烈后劲。不过我特意捏出了药芯,多半能快上不少。”
  唐昕缓缓道:“你已大致猜出是什么药了吧?”
  唐青神情凄然,含泪道:“猜不猜又有什么分别,反正过上一会儿,就全清楚了。”
  她将东西装好,起身道:“昕姐,你在这里帮忙看着南宫公子吧。我要走了。”
  “你去哪儿?”唐昕心中一震,忙道,“这么晚了,你还要去什么地方?”
  唐青面上浮现一丝诡秘的微笑,将鬓发拢了一拢掖到耳后,道:“要是所料不差,我之后的模样,要是叫你见着,那还真不如死了的好。等到没事了,我自然会再回来。你的死活我不管,南宫公子的命我还想要保住呢。”
  唐昕正要说话,关凛突然开门走了进来,拂了拂身上的湿气,道:“下小雨了。都早些休息吧。”
  唐青却闪身一扭,钻出了门外,甩下一句:“我去找个没人的地方,你们不要管我。”跟着竟提气施展轻功,飞纵出去。
  关凛看了一眼唐昕,不解道:“怎么回事,我兜了一圈,你们还没吵完?”
  再怎么互相看不顺眼,那终究是自家的堂妹,唐昕心底愈发焦躁,她对那药其实也早有猜测,唐青一个年轻女子吃下一口大半夜跑出门去,不论怎么想都危险至极,她一时间权衡不出,颇感为难的看向南宫星,道:“你……你这边要不要紧?”
  南宫星瞥了关凛一眼,道:“你只管去吧。有关大姐在,总不至于抗不过今夜。”
  她着实有些放心不下,起了身,还是犹犹豫豫道:“可……可这里……”
  南宫星故意将脸一板,道:“那可是你家的小妹,再说……她真要情急钻进哪家男人房中,那我可真不如毒死算了。”
  关凛在场,唐昕不好直接回嘴,只得偷偷在他腿上戳了一指头,嘴上应道:“好好,我这就去。”
  关凛看唐昕急匆匆出门追去,抬手一拂隔空关上房门,扭头看向南宫星的时候,独眼中又带上了一抹笑意,道:“娥皇女英?”
  南宫星苦笑道:“齐人之福,也要有命去享才行。”
  唐昕一到门外,就先往单雷颐门口拐了几步,看屋内灯烛已熄,并没听到唐青声音,心中稍定,借着檐下灯笼仔细分辨了一下院中足印,循着方向越墙而过,追了出去。
  雨并不大,酒楼外的长街仍还有不少人撑着油伞流连忘返。唐昕左右打量一眼,直奔斜对面的青楼门口,叫过站在那里负责拉客的龟公,塞了一块碎银给他,匆匆问了几句。
  幸好唐青跑的颇快,也算有几分惹眼,那龟公点了点头,为她遥遥一指,喜滋滋的收起了这笔飞来横财。
  唐昕顺着指点飞奔追去,不住留意着周遭情形,唯恐错过了唐青的身影。
  不想这一追,竟一直追到远远一个十字路口,唐昕心中焦急,却不知该接着追向哪边,这路口附近都是寻常民宅,浑不似先前那段地界热闹,就算要问,也无从问起。
  正自焦躁之际,旁边院墙上突然传来一串银铃般的娇笑,唐昕心中一惊,双足一错扭过身来,手中毫不犹豫的扣了满把暗器,蓄势待发。
  那墙头坐着的女子撑着一把油伞,遮挡了大半面孔,但垂在墙边轻轻晃荡的那双赤裸雪足,却连唐昕都已认得。
  就算是南宫星也不敢说对雍素锦毫无忌惮,唐昕情不自禁后退几步,皱眉道:“雍姑娘,有何见教?”
  雍素锦笑嘻嘻的在伞下摆了摆手,道:“没有没有,就是打算和你做个买卖。
  你要找的那位唐家妹子,我知道去哪儿了。“
  唐昕将暗器收回腰上皮囊,转而将麂皮手套戴好,捏了半把毒砂,冷冷道:“你爱说就说,不说我便自己找,我没什么好和你换的。”
  雍素锦一怔,双手一撑转着油伞跳了下来,迈着步子走到唐昕面前,将头一伸,自下而上看着她道:“看来你不是真心找人呢。啧……也好,看那位唐姑娘的模样,倒也不是什么伤及性命的大麻烦,无非是……呵呵。”
  雍素锦话说一半,轻声一笑,竟就这么转身便走,丝毫不显犹豫。
  这次换成唐昕一愣,忙道:“等等!你……你先告诉我你想换什么。”
  雍素锦顿住步子,拧腰一闪,脚下木屐一声轻响,唐昕捏着毒砂的手不过一颤,雍素锦娇滴滴的声音就已经响在了耳边,“你只要告诉我,南宫星那二傻子是不是真中毒了?毕竟我还指望他帮我对付方群黎,可不能让他就这么被个黄毛丫头坑死。”
  唐昕咬了咬牙,点了点头,道:“他的确中了毒,中的是我唐门的落红杀。”
  雍素锦颇为不屑的哼了一声,自语般道:“要是个美人中计也就罢了,那么个惺惺作态的小丫头,都这么容易上他的床,看来也不过是个滥色鬼而已。”
  她显得十分失望,轻轻叹了口气,向旁走了两步,往北一指,道:“去吧,二十丈外西边的园子,里头起了一座观湖小楼的那座,还没完工,只有个看门的老头。唐门那丫头就在里面。”
  唐昕吁了口气,将毒砂收回袋中,扭头想说声谢谢,却已见不到雍素锦的身影,耳边只留下她颇有几分恨铁不成钢意味的叹息。
  往北找过去,果然不出多远就见到了那座园子的侧门,门漆极新的确是新安置的模样,唐昕看了看左右无人,飞身一纵翻越进去。
  不料进去刚一落地,就一脚踩上一个软绵绵的物件,将她着实吓了一跳。
  她走出几步回头蹲下身子,无奈墙后光线太弱什么也看不清,她只好戴上手套试探着摸索过去,结果竟是个晕倒在这里的老人,探了探气息还算平稳,但并未被点穴,晃了两下毫无反应,倒像是中了迷药。
  看来唐青十有八九真在这里。
  这园中实在太黑,假山树木都只能看出个大体轮廓,脚下路面如何当然无法分辨,只能缓缓落足,小心前进。
  细雨润物,万籁俱寂,唐昕走出几步,耳边陡然捕捉到一丝纤细的呻吟,娇柔酥软,仿佛带着几分哭腔。
  她大吃一惊,心道莫非这园子里还有他人乘机向唐青出手?还是……还是唐青抵受不住抓了个男人进来?
  毕竟心里早已猜测那所谓得秘药应该就是撩人春情的媚药,唐昕忙循着声音匆匆追了过去。
  穿过一扇拱门,到了旁边一间院落,掘好尚未引水的池塘边上建着一座八角凉亭,挂落中插了一只灯笼,下方的鹅颈椅上,坐着一个蜷成一团的女子。
  那声呻吟,此时更加清晰了几分。只不过,那背影的身旁并没有别人。
  唐昕蹙眉向那边走了过去,到了不足三丈之处,就已辨认出来确是唐青无疑。
  她不愿在雨地淋着,当即三步并作两步赶了过去,哪知道人还没到凉亭,里头的唐青听到轻微足音,身子猛然一震,向前窜了出去,一个扭身坐到了对面,双手扯紧衣襟盯住紧随其后跃入亭中的唐昕,仔细看了几遍,才垮下双肩长出了口气,皱眉道:“是你……吓死我了。”
  “这种时候,还会有谁来找你?”唐昕心头仍是有气,往鹅颈椅上一坐,训斥道,“哪有你这样试药的?万一是咱们验不出来的毒,你这条命还要不要?”
  唐青面色绯红如火,气息也颇不匀称,她凄然一笑,道:“要真是下了咱们两个都验不出来的毒药,那我死就死了。可惜……我宁愿它是毒药……我宁愿它是毒药!你告诉我!行简大哥到底要干什么!他到底是不是要杀人!是的话,为什么不告诉咱们?为什么!为什么……”
  唐昕看她神态极为激动,想来也有药性发作周身亢奋的关系,她不愿在此时此地引来闲杂人等,惹出是非不算,说不定还要污秽唐门的百年声名,只好压低声音斥道:“你小声些!依你现在的样子,真引来个巡夜的臭男人要怎么办?”
  唐青秀眉一挑,直接道:“杀了他就是!今夜过去之前,这院子里出来一个男人我杀一个!碰上杀不掉的,我就吞上一把毒砂!”她咬牙抹了一把眼泪,颤声道,“我不管为了唐门百年基业做出过什么事,也……也不是人尽可夫的婊子!”
  “那你还非要吃下去!是发傻么?”
  “我一定要知道这药到底是不是春药!”唐青痛苦的在椅上缩成一团,攥拳道,“我的确发傻犯蠢,心急的过了,竟忘了可以从旁边窑子找个货真价实的婊子出银子让她试试。”
  “试出来又如何?现下你知道了,这的确就是春药,看样子,效力还颇猛。
  然后呢?“唐昕站起走到唐青身旁,垂下视线颇为同情的看着她,”结果不还是自寻烦恼?“
  唐青咬紧下唇,不久前才咬破过的地方又被她生生咬出血来,足足一盏茶功夫过去,她才埋头双膝之间,闷声道:“至少我知道了什么叫人心难测。”
  知道她说的是唐行简,唐昕轻轻叹了口气,故意劝解道:“知道又能怎样。
  咱们唐门之中,连自己都当作棋子用出去的人,也不是没有。你只当是为唐门做了件好事吧。“
  唐青凄然笑道:“我只是想不出,真要是为了杀南宫星,为何要兜这么大的圈子遮遮掩掩?明明这么多人都想要他的命!我更想不出,这样先后推出咱们两个,到底对唐门有什么好处?还是说……拿到好处的人其实根本就只是他自己而已?”
  唐昕不愿暴露自己,只道:“行简大哥对唐门是什么心思你我都清楚的很,你这会儿心神不宁,先不要乱想,设法解掉药性才是要紧事。这里没什么人,我应该能帮你护住周遭。”
  唐青哼了一声,似乎并不领情,但大抵是药性压抑不住,紧接着就娇软无力的呻吟一声,险些滑落到椅子下面,口气中总算稍微有了几分无助,“我……我浇着雨找过来的,水……不管用。方才我也用小刀划了口子,放血……吃疼,也都不成。我身上好热……那里……好痒……呜呜……”
  唐昕被她哼的那声弄得有些生气,甩下一句:“痒了就挠,我帮你守着,你自己赶紧想办法吧。”跟着身子一扭,看向凉亭外那飘荡着细密雨雾的漆黑夜幕。
  “唔嗯……嗯嗯……啊!嗯嗯……嗯呜——”等了一会儿,唐昕身后开始不断传出细碎的呻吟,不久,又掺杂进了很轻很轻的,很奇妙的响声。
  像是赤着脚的人踩在烂泥塘中,脚趾忍不住蜷曲伸展的时候,在软泥中搅动出的细小的“咕啾”。
  仔细去听得话,又像是顽皮的孩子故意在口中噙满了口水,靠内部的动作让那些唾液在齿缝和舌头之间滑动,发出一声声轻微的“咕唧”。
  唐昕终于还是忍不住心中的好奇,缓缓侧过头,悄悄向后看了一眼。
  然后,她就看到了唐青褪到脚踝的亵裤,用嘴巴紧紧咬住的裙摆,和当中裸露出来的嫩白双腿。
  就在那双腿尽头的中央,唐青纤秀的手掌正紧紧的按着娇嫩的蜜丘。
  但只有拇指食指和小指还留在外面。
  那剩下两根纤长的手指,已像阳物一样深深地埋进了她的体内,用力的,甚至是有些凶狠的一下下抠挖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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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P Posted: 07-23 22:05 #53樓 引用 | 點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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