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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一章、审

  “照例,你先说说案发当日,你在何时何地,与谁,做了什么。”宁檀若从怀中掏出一个本子,取过桌上早早备好的笔墨,开口问道。
  南宫星心知若要洗清嫌疑,首要一条便是不要撒谎编造,否则一旦到了圆谎的时候,就一个套一个成了数不完的圈,难保那个露出破绽,再难取信于人。
  但说实话,也不能上来便详详细细事无巨细说个不休,否则不光少了许多转圜余地,也容易叫对方套出许多本不必交代的事。
  南宫星略一思忖,道:“哪一天草民行程颇紧,里里外外办了不少事,这该从何说起呢?”
  宁檀若淡淡道:“你既然自称清白,不妨就从你觉得能证明清白的时候说起。”
  南宫星点了点头,便从往李卓府上救人说起,平铺直叙讲到将宋家当家的救出带回马车上为止。
  “那个姓宋的叫什么?”宁檀若挥笔在纸上记下几处要点,一心二用问道。
  南宫星一怔,道:“我没问过。”
  宁檀若秀眉微蹙,道:“你连他叫什么都不知道,为何要去救他?”
  南宫星沉吟片刻,将宋家五口遭人绑架的事情简略交代了一下,知道宁檀若对江湖仇怨兴趣不大,最后也就只是道:“草民既然听说了,总不能不管。宁大人您说对么。”
  年铁儒赞许的点了点头,道:“你们江湖人的恩怨纠葛,本就不该牵扯到无辜百姓头上。你总算比他们还强些,知道一视同仁。”
  南宫星微笑道:“也不是,江湖人和寻常百姓同时遭了难,我总是会先救后者的。”
  宁檀若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道:“郡尉府的凶案现场,那张床下的确有安置过什么人的痕迹,只是王主簿死在江湖上一个名叫雍素锦的人手下,捕快慕容极不知所踪,你救出的宋家夫妇反倒是指认你的人证之一,对你救人一事,我暂且不能尽信。”
  她低头看了一眼方才的记录,又道:“你说你走的时候点住了那丫鬟穴道,只是将她放在床上盖了被子,就转身离开,对么?”
  南宫星颇为谨慎的点了点头,道:“不错。毕竟还有三个孩子下落不明,草民实在不敢耽搁。”
  宁檀若抬起双眼,盯着他缓缓道:“可那丫鬟被人发现的时候,却是被人用肚兜堵了嘴巴,混身衣裳撕了个粉碎,先奸后杀。可怜她身子尚稚,就被凶手欺凌的血肉模糊,惨不忍睹。十九条人命中,她应是最后一个死的,我验过尸身,她少说也被折磨了将近半个时辰。”
  南宫星眉心紧锁,轻叹道:“这人……好狠的手。”接着,他双目一亮,反问道,“宁大人是说,那丫鬟被折磨了许久才死?”
  宁檀若微微一笑,道:“你反应倒是不慢。不错,宋旺的供词之中,就数这里破绽最大。他说你去了片刻就回来带他离开,回来时候还一身是血。光这一句供词,就出了两处破绽。”
  南宫星心念急转,道:“时间对不上是其一,我一身是血的话,带他出去城中不可能没有其余人证。他这谎,撒的的确并不高明。”
  “而且他的行为于情不合,你费尽力气救了他们夫妻二人,他们在那种场合之下,却突然跳出来指认你,难免令人起疑。”宁檀若说罢,又问道,“你救出宋旺之后,又做了什么?”
  南宫星不解道:“宁大人,这……很重要么?”如非必要,他实在不想把夏初荷牵扯进来,那种地头蛇,最不怕的就是本地官府,而最怕的,恰恰就是别处赶来的神仙。
  宁檀若沉声道:“宋旺刚刚被救难免会心神大乱,单凭口供中的矛盾之处,并不能完全排除你的嫌疑。郡尉府的凶案现场足以看出,下手者应是对宅院结构颇为熟悉的武林好手所为,去过一次的你,仍是嫌疑最大之人。”
  南宫星皱眉道:“草民斗胆问大人一句,宋家夫妇的口供既然有明显问题,大人为何不在陆阳详细审讯一番,说不定,能审出什么幕后主使来。”
  宁檀若神情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怒气,冷冷道:“官府办案,自有分工。既然有人已负责了审讯,那就该有人来负责拿人。结案定谳之事,岂是我能一肩扛下的。”
  南宫星心底暗想,看来多半是玉若嫣一系的人马揽下了陆阳城中的事,宁檀若夫妇不论属地还是官职都明显不占上风,不得不转而赶赴湖林也是理所当然。
  这时当然应该识趣,南宫星摸了摸下巴,道:“草民本想再找找宋家三个孩子的线索,无奈毫无头绪,只好先带着宋家夫妇出城。之后,直至方家出事之前,并未再返回陆阳。”
  “何人可以作证?”
  “草民寄宿的酒庄老板娘,夏初荷及其部下均可做证。”南宫星仔细权衡,还是说道。
  “也就是说,那十九口凶案,与你并无半点干系?”宁檀若的锐利目光在他面上一扫,低头又在纸上写下几个词句。
  “并无干系。”南宫星谨慎答道,“我与那一家人素不相识,更无仇怨,何至于杀人灭门。”
  宁檀若冷冷一笑,道:“可郡尉李卓李大人却亲自指认,说他因为一时小小贪念,帮人收容了一个不明来路之人,说好了只是帮忙看守几天,没想到为此得罪了如意楼,他要不是消息灵通本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心思带着小妾悄悄躲往军中住下,只怕也要一道丧命。南宫星,你是不是如意楼的门人?”
  南宫星皱眉道:“是,草民……的确是如意楼中的年轻弟子。”
  “你方才一直在交代自己的事,对如意楼的身份却刻意不提。那好,我此刻再多问一句,凶手是否是你如意楼的同门?”
  南宫星下意识便想摇头,但一转念间,突然想起了西三堂中已有内鬼暴露的监兵堂,陆阳城,恰恰就是监兵堂所辖,他只得颇为沉重的开口答道:“对此草民并不知情,如意楼体系庞大,我一个年轻弟子,除了分派任务,其余事项对我也不会有什么交代。但此事有悖楼中规矩,凶手若真是草民的同门,一旦证据确凿,我愿出一份力,将其送往官府归案。”
  “同在陆阳,你会毫不知情?”宁檀若眼中生出一丝狐疑,追问道。
  南宫星立刻不卑不亢回道:“大人,犯案之人是否就是我的同门还是未知之数,大人何来此问。而且如意楼行事一贯不招武林好感,郡尉李大人此次在陆阳的诸多事端中都显露出与江湖人士来往密切的迹象,十九条人命,恰好都是些和他本人没什么干系的家丁奴仆,长工丫头,大人不觉得太巧了么?”
  宁檀若淡淡道:“官府办案,不会特别在意巧合这种事。有多少证据,定多少罪。”
  她随手在纸上又记下几句,沉思片刻,道:“还有一事,照说有官差的身份在,我不该问,但若不问,此案中的有些异样之处又不好释怀。”
  南宫星道:“大人请讲。”
  “你在朝中,是否有什么关系?”宁檀若问罢,似乎觉得过于含糊,索性又问道,“比如,有什么亲眷好友在朝为官,或是曾与什么官家子弟结怨?不论是亲是仇,事无巨细,你都可以将出来。”
  难怪宁檀若不想问,毕竟这话换成谁来听,也会觉得这小小捕头盘根问底,多半是怕惹上是非,不过南宫星心中判断她绝非这样的人物,回答也就认真了许多,“回大人的话,草民的师公确在朝中为官,不过他与家师平日见面不多,对我大概也就是知道姓名而已。大人方才曾提到一位狄大人,我师公与他还恰是同宗。我还有几个朋友,也和大人一样在六扇门效力,此外,就都是一些八竿子打不到的远亲,见面通了族谱,能寒暄几句而已。”
  南宫世家在朝中确实还有武官在职,所谓八百年前是一家,官宦之间迎来送往步韵唱酬,攀亲带故本就是惯常手段。
  “那仇怨呢?”宁檀若又追问一句。
  南宫星深思片刻,道:“我师公行事正直,可能在朝中开罪了不少人,但我师父在他身边一向隐姓埋名,得罪的官员绝算不到我的头上。至于草民自己,即便是想得罪什么文武大员,想来也不够资格不是。”
  宁檀若颇为玩味的微笑道:“这就奇了。凶案事发,缉令甫出,陆阳府衙就先后来了两批上头的消息,一批拼了命要置你于死地,一批则让办案人员小心行事不可冤枉无辜,字里行间都透着为你说情的意思。”
  “想要你死的倒还好说,李大人好歹也是镇南王的亲信,又在陆阳驻扎多年,有人帮腔也属正常,否则这种跨了藩属的案子,多半请不动那位未来的世子妃。
  我就是好奇,顶着镇南王的压力帮你说情的会是谁,“她话锋一转,突然冷冷道,”湖林城中这通缉令上换了的脸,会不会也是他的手段?“
  南宫星心中一紧,没想到宁檀若竟在这里等着他,忙道:“这就是宁大人误会了。草民手中还算有些钱财,恰好又躲到了湖林避难,自然疏通打点了一番,破财免灾,对底下那些衙役兵卒来说,银子才是最管用的。”
  宁檀若哼了一声,看出他这次的话不尽不实,挥笔又记下几句,口中道:“你包庇也无妨,这种勾结江湖匪类以权谋私的贪官,我抓过也不止一个,他迟早有露出马脚的一天。天下这许多案件,不是都能靠一句江湖仇怨官府不宜过问就能封卷入库天下太平的!”
  南宫星不敢撩她的火头,只好顺着她道:“真有那种贪赃枉法的恶吏,自然是人人得而诛之,即便大人们不便动手,将来也必定有看不过眼的江湖侠士会去替天行道。”
  他刻意在替天行道四个字上略略加重了语气,但宁檀若没有半点异样,浑然不觉,只是略带怒气道:“律法无能,才会让江湖匪类成了大侠英雄。若是刑罚得当缉凶得力,百姓又怎么会对着一班杀人凶徒拍手称快?”
  “罢了,对牛弹琴。”宁檀若轻轻吁了口气,闭目定了定神,问道,“我听说,方家那边自尽了一对夫妇,出了几条人命,你好像和那边也有所牵扯,是么?”
  南宫星不敢多言,只是点头应了声是。
  “那是江湖恩怨么?”宁檀若又问了一句,听口气,似乎也颇想插手的样子。
  南宫星忙道:“是,而且是一桩不好理清的江湖恩怨,湖林此时的乱象,也和其有关。建议两位大人,还是不要涉足其中的好。”
  宁檀若眯起双目看了他一会儿,道:“乱象?”
  “武林人士越聚越多,人命案子层出不穷,说是乱象,并不为过。草民如果猜得不错,湖林府衙中的各位大人,这几日只怕觉都睡不安生了吧。”
  宁檀若冷笑道:“平时尸位素餐,做够了亏心事的人,永远也睡不了好觉的。”
  南宫星苦笑道:“宁大人对自己的上级,是否有些过于偏激了?”
  宁檀若横他一眼,道:“所谓勤政爱民,明刑弼教,难道光凭他们嘴上说说就可以当真的么?一桩娼妓惨遭虐杀的案子,我没时间亲自查问,交给几个本地的捕快去做前置工作,结果拖拖拉拉,光是验尸就磨蹭了一天有余,我难道还要夸夸湖林的老爷们督教得力么?”
  南宫星皱眉思索片刻,还是忍不住道:“不瞒大人,那桩案子,和青楼无头尸的案子,其实是一回事。”
  宁檀若双眼一亮,立刻追问道:“哦?你知道内情?”
  南宫星只得点头道:“实不相瞒,草民最熟悉的就是湖林,也正是因此才避难到此处。一般情形下,死了一个娼妓,下手的又可能是江湖人士,官府很可能撒手不管。”
  宁檀若听到此处,口唇微动似乎想要插言,但面现犹豫之色,又硬生生吞了回去。
  “因此……草民便贸然行事,顺藤摸瓜调查了下去。最后查到的凶手,正是住在妓馆中的宿九渊。他发现事情败露,困兽犹斗,还和草民斗了一场。”
  “那……最后人难道是你杀的?”宁檀若皱眉道,“可看你手上老茧,你练的应是拳掌功夫,随身也不见惯用兵刃,无头尸断颈处齐整无比,大致估算,兵刃极为锐利且速度极快,不像是你下的手。”
  “的确不是草民杀的,有其他人知道了他的所作所为,愤而出手,将其格杀。
  这案子,到真可以算是江湖恩怨。宁大人还是不要追究的好。“南宫星缓缓说道,”杀人偿命,犯人已经伏诛,妓女一案,大人也可以做结了吧。“
  宁檀若低头在纸上刷刷写了几笔,淡淡道:“单凭你一面之词岂能结案,我验证后若是属实,自有计较。至于那具无头尸,你且记住,不论什么犯人,砍头都是刽子手的事,定罪自有官府过堂,越俎代庖的,上头肯封卷不问,算你们的造化,否则,我一样要以杀人罪缉拿。那位寒刀关凛,就是无头案的首要疑凶。
  有人证见到她曾在妓馆外提刀离开。明日得空,我先去问她几句。你这些线索提供的颇为有用,我姑且记你一功,将来真查出你的罪,多少也能相抵一些。“
  南宫星只得苦笑道:“那就先谢过大人了。”
  屋中安静了片刻,宁檀若挥笔疾书,连着写了三页,跟着将笔一搁,合上本子收进怀中,突然道:“你们如意楼的事迹,我多少也听闻过一些。”
  南宫星心中一紧,谨慎道:“宁大人消息灵通。”
  宁檀若却并未详说,只是略显忧郁的沉思片刻,才轻声道:“那些事于法不容,论刑少说也能捉出几个斩间侯。但是……”
  她说了一个但是,却没了后话,怔愣半晌,才抚着额头轻轻摇了摇手,道:“南宫星,你的口供便是方才所说么?是否还有什么需要修正更改之处?”
  南宫星道:“草民句句属实,不需更改。”
  “此时天色已晚诸多不便,供词明日准备妥当之后,你阅览无疑,便可画押。”
  宁檀若显得有些疲惫,她偏了偏头,年铁儒便立刻站了过来,双手一扶按在她粉颈两侧,用力按揉起来。
  这夫妻到真是不避旁人,南宫星颇感尴尬的别开视线,道:“那草民的嫌疑,是否算是澄清了呢?”
  宁檀若正被揉的颇为受用,口鼻中连连发出猫儿般的轻哼,懒洋洋道:“只凭你一人的证言当然不行。供词画押之后,我们便要带你前往陆阳,与相关人等对证。此案发在陆阳,如无公函,须在陆阳做结,你身体不便远行,我明日去问问那些武林高手,看看谁能拿出个主意,帮你过去。”
  南宫星暗自焦急,偏偏无法明说,只好尝试拖延道:“草民身上的毒已经有人去想办法了,只是路途不近,往来需要几日功夫,不知道两位大人能否为我略作耽搁。否则我半路毒发,岂不是死无对证?”
  宁檀若皱了皱眉,抓住年铁儒的手掌往背后放了一放,自己挺了挺腰,道:“我明日问过再做计较。办案刻不容缓,如非不得已,我不愿多耽半日。不过如果你身中的毒性确实要命,我也不能坐视不管,到时我会先去查办城中其他案件,宽限你几天时间。”
  南宫星暗暗松了口气,道:“那……草民的案子既然有诸多疑点,嫌疑其实也并没那么重,是否……不必再强留在两位大人身边叨扰了?草民的身体不方便锁进大牢,但睡睡柴房,应该也不至于丢了性命。”
  宁檀若干脆的答道:“不行。口供说的天花乱坠,得了空便逃的不见人影的疑犯我听得多了。尤其是你们这些江湖武人,大牢也未必可靠。我一会儿给你上了脚镣,锁在床腿,你就在地上安心休息吧。”
  南宫星眼见多说无益,只得乖乖闭嘴,任他们夫妻安排。
  年铁儒帮妻子按摩一阵,舒筋活络,两人絮絮叨叨说了些家常琐事,驿馆准备的晚饭才送了过来。
  也不知是这对夫妻品级不够,还是他们自己要求的就是如此,上来的清粥小菜即便是放在寻常民家也足以算是名副其实的粗茶淡饭,他二人看上去倒是吃得习惯,一边用饭,还一边聊着一些手上积压的旧案。
  南宫星跟着吃了一顿,与平素相比,自然算不上饱足,不过正在示弱之际,倒也恰如其分。
  餐后宁檀若起身自行收拾了碗筷送出,回来之后,夫妻二人便在房中挪开一片空地,各自练习一阵。
  年铁儒练得是外家功夫,一身筋肉舞的虎虎生风,无奈斗室狭小,只能草草收功,转而蹲桩摆架。
  宁檀若是内功路数,简单动了动筋骨之后,便打坐调息,静心运气,看她头顶的微微氤氲之气,修为倒真称得上扎实。
  练功之后,年铁儒满头热汗开门出去,过了半晌,才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回来,道:“水放到隔壁屋了,两桶,你看看不够用再喊我。”
  宁檀若点了点头,柔声道:“尽够了,不过是简单抹抹身子罢了。”
  她出去后,屋里只剩下南宫星和年铁儒,年铁儒一副不善言谈的样子,两人自然没什么好聊,南宫星犹豫再三,还是忍不住挑开话头,问道:“年大人,你夫妻二人住在这里,将我锁在隔壁不也一样。留我在此,终究还是不妥吧。”
  年铁儒只道:“无妨。出门奔波在外,什么都遇到过。”
  南宫星心中不由暗道,这也无妨,你们这夫妻俩倒是都遇到过什么见鬼的情况啊?口中仍道:“草民不是要逃,而是怕冒犯了宁大人。毕竟,我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宁大人虽是官差,可也……确实生的楚楚动人。这万一被看到我什么不妥的模样,惹恼了她该如何是好?”
  年铁儒淡淡道:“你不逃,就怎么也惹不恼她。”
  这夫妻俩还真是铁板一块,南宫星大感头痛,他倒也不是真觉得守着夫妻住下不妥,而是想要找个由头送点消息出去,这样被看守着,简直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他将心一横,索性略带挑衅道:“年大人,你守着如花似玉的娇妻,奔波辛苦了这么久,难得有个不用熬夜办差的日子,难道就不想犒劳犒劳自己么?
  横着我这么个大男人在床边,不方便吧?总不能真如宁大人说的,你们夫妻行房,也不准我离开一丈方圆?“
  年铁儒竟点了点头,面无表情道:“檀若敢那么说,自然是有过先例。办案官差在犯人面前,不须讲究礼教。”
  这是礼教的事?南宫星哑口无言,隔着薄薄墙壁听着那边哗哗水响,脑中竟情不自禁的描绘出了宁檀若蜂腰硕乳的勾人体态,顿时觉得喉头一紧,连忙凝神静思,苦笑着摇了摇头,略带讥讽道:“两位大人如此敬业,草民实在是佩服的紧。”
  年铁儒点了点头,浑然不觉一样道:“案子破了,你再佩服不迟。”
  说话间单雷颐敲门入内,寒暄几句之后,帮南宫星续了一股真气。来的要是关凛,南宫星就做好了冒险让她捎一道口信给唐昕的打算,可惜来的偏偏是单雷颐,他也只有乖乖受着真气,随口问一下唐家姐妹的情况。
  唐家姐妹到都想要过来,无奈方群黎以毒性未能解掉,她们过来也是徒劳回绝。
  输完真气,单雷颐倒是好似不经意般丢下一句,说是白家二老已经四下传出话去,此次奉暮剑阁代阁主之命,来为方家凶案做个了结,令白若云、白若兰兄妹尽速现身。
  南宫星此前布置的种种应对中,恰恰算漏了白家会横生枝节,一时间既想不到如何应对,也被这铁爪鸳鸯弄得找不到与自己人沟通的手段,真是头痛得很。
  他略一衡量,索性趁着单雷颐刚输了一股真气进来,暗暗解开了封锁的丹田内外,打通了埋入其中的农皇珠与毒性之间的通途,让弥漫的毒气迅速消解,只留下几小股,用单雷颐的内息封在四肢头颈,维持着伪装中毒的假象。
  这一番毫厘须发般的内功转移不容有失,南宫星尽力施为,总算勉强成功,幸好有镇毒的幌子掩护,即便旁边有人看他运功,也不会生疑。
  调息完毕,松散心神,南宫星才发现宁檀若已经回到房中,布巾包着湿发,敞了一颗领扣,露着一小段水嫩晶莹的脖子,难得的露出几分少妇媚态。
  对南宫星的视线不以为意,宁檀若自顾起身,到床边抬手一掀,开了半边床板,让年铁儒拿过脚镣,将一端固定在靠墙床脚上,跟着拿下一套铺盖,顺着那个角落向外铺开,成了让人半边身子锁在床下,露出半个身子在外的古怪布置。
  她看着年铁儒将南宫星抱到地铺上放好,锁上脚镣,口中道:“床下狭小,你整个人放进去未免有些难过,可放你整个在外,你身有武功,我们也不太放心。
  只好委屈你如此将就了。“
  南宫星看着床板放回盖住自己腰下,苦笑道:“比起大牢的干草地铺,这可舒服的多。”
  “知足就好。”宁檀若颇为满意,淡淡道:“时候不早,那就都休息吧。”
  南宫星扭头看了一眼屋内的灯火通明,道:“二位大人还要看什么案卷不成?”
  这次却是年铁儒答道:“我入夜视力不佳,为防万一,有条件的情形下,我们房内都是灯火通明。你要是畏光,我可以帮你找个布罩戴在眼上。”
  “不必不必,我睡的着。”南宫星忙道。
  遇到这么一对奇怪夫妻,南宫星也只有静静等待明日是否能再寻良机。
  躺下不久,农皇珠渐渐起效,一身筋脉气血总算是活络起来,他悄悄深吸口气,功力舒展开来,总算是解了少许心头郁燥。
  内息恢复,耳力感官自然也随之回到寻常时候的敏锐水准,他侧耳一听,便发觉近在咫尺的床上被褥之中,正发出细细簌簌的极轻动静。
  南宫星当下愕然不已,眯缝着眼斜斜瞄了过去,虽说角度所致看不真切,但分明能见到被子下面确实正有什么再动。
  那绝不会是悄悄钻进去的老鼠。
  从男外女内的位置来看,那多半是年铁儒伸过去的手掌,正在来回抚摸妻子娇躯,导致手肘顶动了被子。
  他们难道真的毫无顾忌?
  南宫星正自惊疑不定,就听宁檀若在里面很小声的娇斥了一句,“铁儒!”
  被子这才安静了下来,跟着,年铁儒挪了挪身子,凑近宁檀若耳边轻轻说了些什么。
  宁檀若睡在里侧,南宫星看不到什么,只能听见隐隐约约似乎略显娇嗔的斥骂了一句,之后小声道:“你又来兴头了?”
  年铁儒含含糊糊的嗯了一声。
  南宫星一颗心当即提到了嗓子眼儿,这……这夫妻俩难不成真要在这么近的地方当着他面行云布雨?
  他心底正说不清是惊喜还是紧张的时候,就听宁檀若在里面轻轻叹了口气,道:“好,那你还照以前的办吧,他体内还要靠功力镇毒,你下手别太重。”
  年铁儒一个翻身从床上下来,弯腰蹲到南宫星身边,南宫星睁开双眼,却看到他高高举起一手,摆出了劈掌砸颈的架势。
  这种外功硬手,一掌切在颈侧大脉之上,就算是天王老子也要晕厥个把时辰,原来这夫妻二人一关就是这么对付的么?
  南宫星赶忙思索怎么能装模作样抵受过去,毕竟这会儿要是真晕过去,单雷颐的内息行岔了气事小,毒性一股脑被解干净,可就要露了馅儿了。
  还不及细想,让他目瞪口呆的事却出现了。
  年铁儒背对着床上,竟向着他用另一手比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口唇蠕动,极小极小的说了一声:“装晕。”
  跟着,他一掌劈下,掌风声响惊人,南宫星登时心中一惊。
  结果这一掌竟是雷声大雨点小,碰到南宫星颈上的时候,已比拍蚊子都重不太多,不要说南宫星,就是换成三岁娃娃,也绝晕不过去。
  年铁儒旋即站起,向着床上道:“好了,他已经倒了。没一两个时辰醒不过来。”
  宁檀若在里面似乎有些无奈的又叹了口气,柔声道:“好好好,反正也不是头一回了,难得有这么一夜空闲,随你高兴吧。”
  年铁儒喉头滚动,口中含含糊糊的咕哝了一声,当下便脱下衣裤,上衣一甩,也不知是否有意,恰恰盖住了南宫星大半张脸,只露出双目在布料和眉毛之间。
  南宫星睫毛微颤,稍稍开了一缝,眼前的情景,当真是看得清清楚楚。
  年铁儒不愧是外功高手,一身筋肉犹如铁铸,看上去就刚硬无比,他大抵是真的来了兴头,一双略略分开的紧绷大腿中央,斜斜挑起的黝黑阳具已是昂首待发,退后的外皮之中,吐出了半颗紫黑发亮的龟首。
  他双膝一垫跪在床边,一反此前木讷内敛的模样,颇为趾高气扬的抬起下巴向着床内摆了摆手。
  被褥一阵挪动,宁檀若一边将垂落长发挽起分到一侧,一边以手撑床爬了过来。
  此时她身上外衣已去,亵衣也被先前年铁儒的一通抚摸弄得十分凌乱,登时就没了审讯时的凌厉气势,成了个柔柔弱弱的娇柔妇人。她往床上一爬,胸前那双玉峰自然向下一垂,饱满乳肉从双臂之间轻而易举便撑开了松垮垮的衣领,悬垂凌空摇摇欲坠。
  她俯身昂首,微微一笑,侧头把面颊往那根阳物上轻轻一贴,一边旋转磨蹭,一边往自己红艳艳的嘴唇那边凑了过去。
  年铁儒舒畅的轻哼一声,扶住后半截掌稳了朝向,也不急着往妻子口中探入,而是蜻蜓点水一样一下下碰着她软嫩红唇,不时还抵在上面,涂抹胭脂般转上一圈。
  “铁儒……你又逗我……”宁檀若轻声呢喃,小口一张,作势扑咬。
  年铁儒向后一抽,恰恰躲过,仍在她唇畔旋转摩擦。
  宁檀若娇嗔一哼,也向后一抬螓首,秋波柔媚,道:“你还躲?”
  年铁儒哈哈一笑,又是向前一送。
  宁檀若这才噙着微笑捧住阳具在手,细细匀了口津唾托在舌尖,颤酥酥送出唇瓣,略略一勾,围绕着涨紫龟头灵巧转动,几圈下来,就把那颗头儿涂抹的晶晶亮亮。
  “嗯唔……檀若,你这舌头,可是愈发厉害了。”年铁儒双手扶腰,心满意足的呻吟道。
  宁檀若吃吃一笑,挺身一凑,已将那根棒儿埋在酥胸之中,双手一挤,一双软嫩乳瓜便把阳具大半包了进去,看这颇为熟练的架势,显然不是头回。
  即便年铁儒颇为伟岸,赶上宁檀若这么一双饱满丰乳,仍被埋没的严严实实,只在上下推揉乳波荡漾之时才能间或露个尖儿出来。
  “如何,可舒服么?”宁檀若软语轻询,眼波到处,已全没了半分捕头模样,尽是小妇人情态。
  年铁儒嗯了一声,双手垂下,扯开她散乱衣襟,在那怎样也握不进掌中的奶儿顶上一同抚摸,抬腰一顶,把棒儿仍送到她唇边。
  她双手一翻,褪去上衣,唇瓣张开一包,将夫君昂扬如铁的肉棒一气吞入,前后摇摆之际,乳肉被双手把控依旧不稳,白花花的左晃右颤,看得人直想捧住美美咬上一口。
  南宫星摸不清年铁儒葫芦里卖的什么鬼药,但以他性子,这种春宫美景自然是拼了命也要看个够的,眯一个缝稍嫌不足,索性又将眼帘开了一点。
  这下,连宁檀若唇角垂下的晶亮口涎,他也看的清清楚楚。
  他身上一热,正要转动视线去捕捉年铁儒指缝中若隐若现的嫣红奶头饱饱眼福,突然觉得背后一阵发寒,目光急转,看向宁檀若脸庞。
  一眼过去,当即惊出他一身冷汗。
  宁檀若方才还春水娇媚专注盯着年铁儒雄躯的视线,竟不知何时转而落在了他的身上。
  四目相对,只要不是瞎子,也看得出他根本不曾昏厥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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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P Posted: 07-23 22:06 #57樓 引用 | 點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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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冊:2015-05-15

  第六十二章、得成比目何辞叹

  这一眼好似把三九天冻透了的刀子,当即捅的南宫星浑身发冷如堕冰窟,但此时再要闭眼不过是欲盖弥彰无济于事,饶是他心思敏捷,遇到这种盯人夫妻敦伦被抓个正着的情形,一时间也是呆若木鸡不知所措。
  心底瞬间滑过一个念头,莫不是,这对夫妻本就要以这由头动手杀他?
  他这会儿内功回复了六成有余,毒性虽故意留了不少,但真动起手来,他就算赢不下,也绝不会逃不脱。
  正自闪念,却见宁檀若微一蹙眉,双目闪过一丝显而易见的苦楚,跟着颇为凌厉的剜了他一眼,既像警告,又似不甘。之后,竟好似没看到他一样,视线一转抬起望向了年铁儒宽阔胸膛,双唇夹着棒儿吸吮的滋啧作响,一双玉臂向上一抬,纤纤指尖灵巧无比的拨弄起夫君已然凸出的乳头。
  “哈啊……”年铁儒把玩着妻子丰乳,满足的吁了口气,他身高体壮,弯腰抚摸略觉不便,意犹未尽的捏了捏那两颗红中透紫的硬翘奶头,转而站直扶住了宁檀若的耳鬓。
  看妻子正专心致志的侍奉胯下那条阳根,他喘了两口,突的将手往她脑后一垫,雄腰跟着就是一挺。
  “咕呜——”宁檀若气息一窒,一条粗长怒龙便已压着舌面长驱直入,她忙强提一口真气压住喉头烦闷,呜咽一声生生把大半阳具吞进唇中。
  她又不是专擅此道的青楼名妓,哪里懂得开喉顺腔的法子,全凭着内功过人憋住一口浊气硬是含住,舌头尚能左右挪动,抚弄一下玉茎底部的大筋。
  看妻子脸上涨的通红,年铁儒略一后撤,大掌一绕,将她尚未干透的秀发缠在手上,不再叫她前后含吮,而是把住她螓首一按,好似把那樱桃小嘴当作打横阴户,前后抽送不休。
  宁檀若口唇不阔,本就是下颌大开才勉强不咬到口中这条命根子,年铁儒如此进进出出,小嘴之中登时犹如狭涧挤进个胖龙王,颚舌之间被塞的满满当当,喉花被顶的酸软苦闷,那不时往深处狠狠一戳的龟头更是几乎撑粗她纤细粉颈,不几合,就奸的她津唾四溢口沫垂流,朱唇红肿娇喘凌乱,一不小心呛了两下,顿时泪眼盈盈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哪里想得到这对夫妻床上床下差别竟是如此天地云泥,南宫星心神已乱,也只能静静看着,那两颗浑圆细嫩的巨大粉桃儿正自轻轻颤动,下巴那边垂下几滴口水落了上去,平添几分莹润光泽,显得淫靡无比,他定力终于到了头儿,热流一阵涌动,裤裆里的东西禁不住高高竖了起来。
  幸好他躺的位置所致,撑起来的地方总还不至于被床上那对夫妻看见。
  他转念一想,看见又有什么关系,这对鸳鸯根本就知道他正在看,只不过看样子,年铁儒不一定知道宁檀若其实并未被蒙在谷里而已。
  活春宫近在眼前,血气方刚的南宫星欲火自然是越烧越旺,他看宁檀若正被自家丈夫的粗大玉箫噎的吞不尽吹不动舔不成吐不出,只剩下张着口儿任人蹂躏的份,无暇顾及他这边的动静,边寻思着要不要偷偷伸手下去揉上几把。
  虽说身边很少有缺女伴的时候,他也并不是没有自渎的经验,毕竟有的时候他只想简单方便的泄一泄火,伍姑娘可不必他软语温存调情在前,云散雨收抚慰在后。
  摸摸索索一番,刚靠着那件脱下的上衣掩护将手探到了裤腰,却听床上一声低吼,年铁儒突然换成双手扶住了宁檀若脑袋,一边飞快抽插,带的她红肿唇瓣内外翻动,一边哑声道:“檀若!快……快接住!来了!”
  “呜呜……呜唔——”宁檀若双眼圆睁,口唇被按得几乎埋入年铁儒乱蓬蓬的阴毛之中,挤出一串含糊不清的闷哼。
  年铁儒快活的闭上双眼,一双大腿猛地挺了两下,紧绷绷的屁股骤然向里夹紧,抓着宁檀若发丝的手掌用力握了一握。
  这么僵了一会儿,年铁儒满足的长出口气,慢慢向后退了出来。那稍稍变软的深红龟首依旧膨胀如伞,几乎卡在宁檀若口里,向外一拔,唇瓣被带的一翻,一股没来得及含住的白浆顺势流了出来。
  宁檀若忙抬手接住,屈指一刮,小心翼翼的蹭回到口中,一边将嘴里的阳精混着唾液咕咚咽下,一边吐出舌尖娇媚的看着年铁儒,一下一下将手指舔吮干净。
  “怎样,泻火了么?”她抿了抿微肿唇瓣,将褪到腰腹间的抹胸提起,兜住沉甸甸好似要离体滚落般的乳瓜,软语问道。
  年铁儒喘息着蹲下,双手又握住她那对奶儿揉捏把玩,嘶哑道:“连日奔波了这么些天,才让你吃了一口,怎能管饱。”
  宁檀若啐了一口,面红耳赤斜身一靠,倚在他怀中任他揉圆搓扁,自己不再言语,只是嘤嘤咛咛的轻声呻吟,目光如醉。
  年铁儒粗喘道:“看不见了,叫我借个灯影儿。”说着将她一抱,转身一沉盘腿坐在床边,恰将她小巧玲珑的娇躯斜拥在怀,趁着抹胸背带儿未及系上,直接一扯一丢,有意无意的扔在了南宫星身上,恰搭在腰胯之间。
  雪白饱满的两只肥兔儿登时又跳将出来,年铁儒横臂一揽,胳膊兜住一边,手掌托住另外一边,捏住那颗紫红樱桃又搓又捻,玩的那团白肉淫波摇荡,鼓胀欲破。
  “嘶……铁儒,你轻些。”宁檀若扭了扭腰,看斗室灯光尽数照在身上,映的双乳莹润如玉,白里透红,顿时颇觉羞耻的将脸埋入夫君胸膛,细声抱怨道。
  年铁儒不仅不听,反而捏着乳蒂向外扯去,直把那软绵绵的奶子拉成了一个玉锥,跟着把嫣红乳尖儿一攥,从虎口挤出奶头,仿佛在炫耀给谁一样凌空画着圈子,粗喘道:“轻些作甚,越是这样,你不是湿的越快么。叫我摸摸,看看你的亵裤是不是已经透了。”
  宁檀若闷哼一声,双腿情不自禁的一夹。
  年铁儒也不理会,单手一兜,从臀后一把扯下了亵裤裤腰,一口气从脚踝拽脱,放在手上一翻,露出底裆在外,呵呵一笑,凑到宁檀若面前,道:“小淫妇,看看这印子。”
  “不看……你……你就知道欺负我……”宁檀若连耳尖儿都已红了,但嘴上说着不看,还是扭脸瞥了一眼,那亵裤裆中,果然已有拇指大小一块被她的蜜汁润透,颇为显眼。
  年铁儒从她肩上探过头来,伸长舌头,在那块湿痕上用舌尖一贴,前后舔了两下。
  宁檀若娇喘着在他怀中挺了一下,侧头往他乳头上咬了一口,呻吟道:“你……你这不是给我弄的更湿了么。”
  年铁儒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巴,满意的享受着宁檀若在他胸前轻啃重吮带来的酸痒滋味,抱着她腰肢的手掌一滑,掏进她劲瘦有力的双股之间。
  大概是长期策马奔行所致,宁檀若的大腿内侧并不似寻常妇人那般柔绵光嫩好似温玉凝脂,而是磨出了颇为宽长的一片硬厚茧皮,肌肉稍一绷紧,那里便鼓起一条。
  那处明明比软嫩无骨的奶子结实许多,年铁儒的动作却偏偏变得十分轻柔,犹如在擦拭珍藏百年的羊脂玉瓶,五根手指款款抚弄,细细来回,倒显出了方才没有的浓稠温柔。
  宁檀若垂下的目光显得有几分复杂,她咬了咬唇,略一犹豫,还是道:“铁儒……你……你别这样,那里……真的没什么感觉。”
  年铁儒轻轻叹了口气,柔声道:“我知道……”说着话锋一转,突然一笑,手掌顺着那片老茧探入黑油油的毛丛根底,道,“换成这里,你就高兴了吧?”
  宁檀若秀眉微蹙,才开口说了个“我”字,年铁儒的手指便已摸到她淫露微漾的桃源穴口,也不说小叩柴扉,指尖一挺,便径直钻了进去,钻的她之后那些话,尽数成了声颤巍巍的啊。
  “你打开些,让为夫替你好好挖挖,总不能光我快活不是。”年铁儒低声说道,另一手依依不舍的从她高耸乳峰上爬下,顺着乳沟所指的方向抚摸而过,跟着用力一扳,将她一双大腿掰开,敞露出乌毛卷密、蜜唇坟起的熟美阴阜。
  仿佛唯恐偏了角度,年铁儒还抱着她调了调方向,看她有些不情不愿,手掌反倒按得更用力些。
  别家妻子的羞处尽收眼底,南宫星眯着眼睛大惑不解,他此前所经历的情爱韵事虽也偶有不同寻常之处,但大抵还都在常情可以理解的范畴之内。这种非要把自家老婆的屁股剥光了亮在生人眼前白送豆腐的事,此前别说见过,就是听到,也只敢当作屁话随风飘了。
  可这事儿竟就出了。
  还出在这么一对儿公门夫妻身上。
  年铁儒摆好架势,还从宁檀若肩上瞥来一眼,确认南宫星仍在偷看,眼中精光闪动,兴奋莫名的低头亲吻着妻子的瘦削肩窝,下头那手用力一戳,又挤了一根指头进去。
  宁檀若呜咽一声,昂头抵着年铁儒下巴,一边喘息,一边回手腰后,紧紧握住他那根半软棒儿,上下套弄。
  “莫慌,檀若,莫慌,我这会儿快活得很,很快就能回过劲儿来,到时候,准把你操的死去活来,让你求爷爷告奶奶。”年铁儒的眼睛都有些发红,又瞥了南宫星一眼后,二指插在宁檀若蜜穴之中突然猛抠急挖,让那两片丰腴花瓣登时张开,里头嫣红充血的玉门关口也被搅得吐汁成沫,一滴滴顺着股沟流下。
  “啊、啊啊……”宁檀若的低吟霎时转为尖亢,两根粗糙的手指一起搅动,身子里的嫩肉都被挖的挪了位,她双腿一蜷,抬足踩住了年铁儒膝盖,那指头往深处一掘,她便禁不住转腰挺臀,白生生的屁股悬在半空美美的夹上一夹,娇声道,“好啊……来嘛,你来嘛……”
  “来,我这就来……”年铁儒在宁檀若面颊上胡乱亲吻一通,跟着手掌一抽,将她抱起一转,放到床边地下,让她赤足站定,旋即双手一搂颈子将她压弯了腰,正趴在他张开胯下,“快,快给我再好好舔舔。”
  宁檀若低哼一声,侧头将秀发理到一侧,低头便将已被她套的硬了不少的棒儿纳入口中,舌磨唇擦,吞含吸吐,啧啧淫声顷刻便不绝于耳。
  年铁儒身高臂长,身子向前一斜,便从她背上抄过手去,摁在牝户两侧一分,又打开了湿漉漉的黏滑膣口,手指在开裂果肉中刮了一层汁液,向下一探,剥开了阴核嫩皮,涂抹到粉莹莹的小豆尖儿上。
  “嗯咕呜……”相思豆骤然被搓,宁檀若娇躯剧颤,吸着阳物猛地嘬了一口,哼了两声,踮着脚尖禁不住晃了晃紧凑结实的屁股。
  有那一双好奶衬着,她的臀峰自然显得略过单薄,扁扁的屁股蛋上尽是肌肉,捏摸起来,全然是另一种滋味。年铁儒一手揉搓着妻子臀瓣,一手拨弄着勃涨阴蒂,听她娇喘愈发急促,双膝隐隐打颤,心满意足的低下头来,顺着她脊梁骨凹下的浅浅一线便是一舔。
  “啊啊……铁儒……你……你还不来么……”宁檀若似乎有些忍耐不住,吐了半根出来,含含糊糊的颤声问道。
  年铁儒此时已雄风重振,挺腰在她舌头上碾了两下,他向后一撤,分腿站到床边,扶着阳根顶在她乳晕上划拉两下,道:“你转过身去,先自己来。”
  宁檀若略显羞耻的哼了一声,似乎有些不情不愿,年铁儒颇为不悦的嗯了一声,抱着她便又是一转,让她背对自己,抬手一按,又让她沉下腰去,高高撅起了屁股。
  宁檀若双手扶膝,满面潮红已蔓延至胸乳之间,她咬着嘴唇往南宫星这边看了一眼,跟着手指在膝盖上掐了一掐,昂起臀部颤巍巍的往年铁儒胯下凑了过去。
  年铁儒的老二翘的颇高,宁檀若个子又小,踮着脚尖套了两次,都滋溜向上滑到了腚沟之中,反蹭的她臀眼一阵发紧。
  “铁儒……你……你倒是稍微低低啊。”她撒娇一样的抱怨了一句,腾出一手扒开臀肉,叫那嫣红花蕊绽的更开,又踮脚套了上去。
  年铁儒从鼻中喷了口气,稍稍曲腿沉腰,把那条阳具略略放低,但仍在宁檀若踮起脚尖才能将将够到的地方翘着。
  南宫星的脸旁不到一尺,就是宁檀若细长劲瘦的双腿,从他这边看过去,正能看到宁檀若腿上肌肉绷紧抻直,腰腹弓弯使力,将臀部寸寸抬高,向后一晃,套向年铁儒胯下,一套不中,足跟踩回地上,瘦削娇躯各处颇稳,唯有那双丰乳随之一震,与垂落长发一道前摇后晃,涨卜卜的奶头甩出两条嫣红弧线。
  如是再三,年铁儒轻笑一声,挥掌在宁檀若臀尖上拍了一下,道:“你今儿怎么这么笨,就不会自己用手压下来么。”
  宁檀若满面羞红的嘤咛一声,立刻将手伸过臀后,一把抓住那棒儿根部,压下菇头对准了馋涎满口的淫靡肉裂,踮脚一凑,早已布满蜜露的膣口泞滑不堪,轻而易举便将那最粗一截扑滋一声吃了进去,两片肿胀花瓣当即抱紧,死死裹住玉茎,她昂起脖颈,真如久渴畅饮般呀啊长叫了一声,纤长足趾蹬在地上,简直美得恨不得抠进地里。
  年铁儒双手一伸卡住她两侧腰窝,毫不犹豫向前一顶,整根棒儿咕唧一声夯入她细长井道之中。
  这一下入得她猝不及防,满腔淫液都被挤出大半,肥美酥软的蕊芯儿被重重一撞,好似个鼓槌咣当一下砸在心尖儿,捅的她浑身百八十条筋儿一股脑发软,双膝一抖赶忙垂手扶稳,不然当即就要跪伏在地上,嘴里更是忍不住颇为响亮的叫了一声,犹如春夜院外寂寞焦躁的母猫。
  年铁儒毫不停顿,双手顺势向前一抄,俯身握住悬荡乳房,一捏奶头定住着力之处,腰胯后拉几寸,啪唧一声再度操入。
  “啊!”宁檀若娇鸣一声,单靠足尖已是立身不住,只得勉强气沉丹田略打了个千斤坠将足跟硬顿回地面。
  如此一沉,牝户当即低了寸许,可年铁儒那根阳具却丝毫没有迁就,反而随着他揉乳搓胸的亢奋动作抬高少许,这一来一去,戳在身子里的那根棒儿登时变得好似要把宁檀若挂起示众一样,前后进出死死抵着上面那层嫩肉,仿佛连隔邻的肠子都被压窄了几分,挑的她又是酸胀又是酥麻,细长膣腔也被勾阔了些,里头一条媚筋儿更是被反复碾压,磨得酥软欲化。
  “不、不行……铁儒,我……我撑不住,让我……扶个地方……”几十下功夫,宁檀若再难稳住身子,双手撑膝仍是有些勉强,全仗着年铁儒兜着奶子紧紧握住帮她托起小半娇躯。
  “不用那么费事。”年铁儒在她肩后舔了一口,双手突然一抄把住她膝弯,身子一挺将她一举,变得犹如为小儿把尿一般。
  “诶……这……这像什么话!”宁檀若开口惊叫出声,下意识便要垂手去挡仍连在一起的交合之处,但转念不知想到了什么,那手掌动了动,却又放回身侧,抓住了年铁儒紧绷如钢的臂膀。
  “这也是欢好的法子,有什么不对。”年铁儒喘着粗气挺腰将她向上一送,蜜穴上滑,几乎吐出半个龟头。
  转瞬上抛之力衰竭,她那娇躯不由自主便倒坐回去,花唇间黑黝黝的肉棒猛然挤入,一个猛子扎在穴心儿当中,顶的她一声尖叫,翘在两边的脚掌都跟着蜷了起来。
  年铁儒腰背发力,将宁檀若玲珑娇躯抛上抛下,一双乳瓜也跟着来回摆荡。他脚下迈开步子,就这么抱着宁檀若在屋中走动起来,每迈一步,胯下阳物便对花心重重一撞,走离床边在桌旁绕了一圈,她就已被奸的气息促乱淫水长流,媚肉缝隙之间滴滴答答落了不知多少琼浆玉液,尽数洒在地板之上。
  绕着桌子走了几圈,年铁儒意犹未尽,抱着她又走回床边,腰身一挺,竟把她湿淋淋的屁股悬在了南宫星的头上。
  宁檀若顿时花容失色,惊叫一声道:“铁儒!别……别在这儿,淅淅沥沥的,可别……可别惊醒了他。嗯嗯……求……求你了……”
  年铁儒嗅着她发顶汗香,喘息道:“你怕么?来……那再求我……”口中说着,胯下长枪疾挑,又是连番突刺,戳的那细长穴管儿一阵哆嗦,竟裹着棒儿痉挛起来。
  一股奇美直冲顶门,宁檀若呜咽一声双手攥住了自己乳尖儿,花瓣一张一合,唇中勉强道:“嗯嗯……求……求你了……别……别在这儿……”
  这几个字的功夫,花心却已泄得一塌糊涂,夹得死紧的屁股猛颤了两颤,又是几滴骚水儿漏了下去,正滴在南宫星头颈。
  被那猛然握紧的花径吸吮的通体发麻,年铁儒快活的叫了一声,命根子也畅快到了极点,他转身将宁檀若往床上一放,从背后扑将上去,拉住一条腿向外一扯分到床边地上,从后狠狠一顶,送入仍在不住收缩的蜜缝之中,噼噼啪啪就是一阵狂抽猛顶。
  宁檀若单膝跪在床边,只剩下撅起屁股的力气,被扯到床边的腿也点不到地,只是靠年铁儒搂着胯边撑住,位置所致,一只赤脚恰悬在南宫星裤裆上面来回晃荡,年铁儒弄到酣处,宁檀若娇呼着绷紧了足尖,更是几乎踩在了南宫星被顶起的裤子上。
  一声长啸,年铁儒臀股紧并,死死帖在了宁檀若身后,不消说,那涨硬如铁的棒儿必定正埋在那紧抱阴户深处吐阳喷精。
  宁檀若被阳精一冲,浑身登时好似被抽了骨头,埋头在床发出一串好似哭泣般的呻吟,彻底酥软下来。
  她这一软,垂着的哪只脚可结结实实的踏在了南宫星胯下,他险些吓出一声闷哼,想要镇定心神收束血脉,可眼看着他们夫妻盘肠大战,裤裆里的铁棒哪能说收就收,当即被那只赤足隔着布料踩住,还禁不住在她足心跳了一跳。
  宁檀若小腿一颤,缓缓将这条腿收了回去,蜷回床上,口中娇喘半晌,才细声道:“铁儒,你可快活了吧?”
  年铁儒含含糊糊的嗯了一声,双手仍在她臀后揉来揉去,肌肉牵连,带着穴内一起不住张合,顷刻便把射在里面的精水挤了出来,黏乎乎的顺着她的大腿流了下去。
  他扯过一块被单擦拭干净,翻身往床上一躺,懒洋洋道:“我给你弄干净了,换你。”
  宁檀若嗯了一声,立刻过去伏在他胯下,双乳压着大腿,低头仔仔细细的将那根棒儿上下左右舔吮一遍。
  这前前后后的柔媚架势,千金楼里心气高点儿的花魁怕是都做不出来。
  她伏在哪里安安静静的舔着,仿佛品尝这根阳具,就是此时此地最重要的事情。
  不一会儿,鼾声渐起,她这才抬身收口,拉过被子盖在了年铁儒身上,看他占住了床里,自己只得转到外面,打横躺下。
  躺下将被子顺了一顺,她突然翻过身来,又看向了床下躺着的南宫星。
  南宫星此时也懒得再装,索性睁开双目,示威一样的瞪了回去,只是心中实在迷惑的很,还是情不自禁的抬手摸了摸脑袋。
  宁檀若瞄了一眼他隆起的裤裆,眼底闪过一丝嫌恶,但她并未开口,只是这样静静的看了他一眼,跟着便躺平身子,拉高被头,闭上了双目。
  南宫星满头雾水的把掉在身上的东西拨到一边,抬手擦了擦下巴脖颈上沾染的淫汁,眼前没了活春宫现场表演,总算是气血散去,怒龙潜眠。
  饶是如此,一腔欲火终究还是烧的他口干舌燥烦闷难当,足足小半个时辰过去,才勉强平顺了心神。
  他抬脚试了试脚镣,颇为结实,虽说从床腿上硬挣下来不难,但不惊动床上两人就不太容易。想要脱身,似乎只能等明日开了镣铐再做打算。
  他只好闭上双眼,也跟着睡了过去。
  这两夫妻一贯少眠,还不等鸡啼,就都早早从床上起来。南宫星听到动静,也跟着睁开双眼。
  年铁儒的外功需要晨练,匆匆披上衣服便开门出去到了院中。昨夜那充满兽性的奸淫仿佛都是幻觉一般,再看他的模样,仍是只能看到一个木讷老实的高壮汉子。
  宁檀若收拾的也很麻利,不多时就穿好了一身装束,除了从南宫星身边捡回抹胸的时候面色微微一红,其余和平时也没什么分别。
  他们夫妻,竟真的好像昨晚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等铁儒练完功,我就帮你打开脚镣。你等会儿再起也无妨。”宁檀若对着镜子略作妆点,掩盖连日奔波的倦容,开口说道。
  南宫星挠了挠头,看年铁儒不在,干脆直接道:“宁大人,你……不打算灭我的口么?”
  宁檀若头也不回,淡淡道:“有些事,你说给谁听也不会有人信。我何必为它犯法杀人。”
  南宫星顿时一哑,心道她说倒当真不错,这种事就算他传扬出去,也只会被当作恶意诋毁,他眉心微皱,思忖道:“看宁大人的样子,明明并不太情愿如此,为何还要勉强自己将就呢。年大人对您一贯敬爱有加,照说不该如此啊……”
  “你倒真爱管闲事。”宁檀若抿了抿唇上胭脂,道,“这种明明该当做春梦一场早早忘掉的事,你还偏要开口问。不怕我面皮薄,真羞恼了,找个由头灭你的口么?”
  南宫星笑道:“这不是大人说了不杀我,我才敢问的么。再说……我一向见不得女子受屈,即使那是夫妻,也不例外。”
  宁檀若突然转过身来,盯住了他的脸,缓缓道:“你武断了,我并不委屈。你也看到了,铁儒的那些小把戏我一清二楚,我若不愿,他绝做不成。”
  南宫星的笑容也渐渐隐去,取而代之的却是一股颇为深沉的怜悯之色,他轻轻叹了口气,道:“我真好奇,你倒底什么地方觉得亏欠了他,以至于如此弥补。”
  宁檀若面色微变,衣袖一振,一把寒光闪闪的精钢钩爪落下皓腕,杀气也随之汹涌而出。
  南宫星面不改色,淡淡道:“怎么,被我说到痛处了么?”
  宁檀若抬起钩爪横在身前,听着屋外年铁儒拳脚风声,沉默片刻,手臂一晃,钩爪隐回袖中,道:“这是我夫妻的私事,不必你一个犯人操心。”
  南宫星看她神情略显动摇,立刻又道:“宁大人,心结搁在心里,只会越扭越紧。草民也是男人,虽说不敢妄自揣测大人您的心思,但对年大人的想法,总能猜度一二。还是说,您打算就这么纵容着他当作补偿,一生一世么?”
  此前从没有人和宁檀若这样说过话,她没什么朋友,除了同僚,就只有年铁儒这个丈夫,她看着南宫星,踌躇片刻,才长长叹了口气,低声道:“他没将我休出年氏一门,便已尽对得起我了。”
  南宫星皱眉道:“莫非……宁大人是指尚无所出的事?”
  宁檀若略一颔首道:“这是其一,我受过重伤,孕宫被刺了个对穿,如今连月事都不曾准过,铁儒若不娶妾,便是绝后。”
  “那他纳妾就是。”南宫星盯着宁檀若道,“看宁大人的意思,不像不肯呐。”
  “我说了,那只是其一。”宁檀若的口气显得有些烦躁,她偏头看着屋门,仿佛在隔着门板寻找夫君的身影,“他跟着我天南海北的办案,实在是……忍耐了太多。”
  她霍然扭头盯住南宫星,突道:“妇道之中,贞节有多大?”
  南宫星瞠目结舌,道:“宁大人的意思,莫非是……”
  宁檀若又叹了口气,道:“我为了办案,别的事通常不管不顾,有时甚至忘了,我终究是个女人,被他们捉住后,我才想起,可惜,却已经晚了……”她眼中隐隐浮现一点水光,但转瞬就被她强行隐去,道,“任何男人遇到这种事,都可以名正言顺的写下休书,但铁儒没有。他只是抱着我,不停地说没关系,他不在乎,只要我还活着,他都可以不在乎。”
  南宫星苦笑道:“这种事,只怕不似说起来那么容易。”
  “也许吧。”宁檀若轻叹道,“他有些变化,我的的确确想不明白。你是男人,兴许,你能给我个答案。”
  南宫星谨慎道:“宁大人请讲。”
  “我们办案在外,一直都是由我指挥,铁儒品级虽比我略高一层,但平日大小事宜,都对我言听计从。”宁檀若不徐不疾的讲述道,“我早习惯如此,婚后自然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我和他成亲之前就由我主导,已有肌肤之亲,床笫之间还算和美,我自忖尚有几分姿色,想着起码三五年间,不至于叫他腻了。可不曾想,一年未满,他就不行了。”
  “不……行了?”南宫星不敢确信,忙追问一句。
  宁檀若淡然点头,道:“就是硬不起了。起初我想些法子还能偶尔帮他成事,后来,我再怎么搔首弄姿,他也只是急出一身大汗。”
  南宫星犹豫道:“敢问……这是在宁大人你出事之前还是之后?”
  “要是之后,我哪里还用得到问你。”宁檀若冷冷道,“我只要看出他嫌弃我残花败柳,自会识趣离开,绝不耽误他再娶烈妇。”
  她脸上微红,蹙眉道:“我要不是此前久未与他同房,那一晚也不至于丑态百出,简直……”她吸了口气,吞下了后半截话,转而道,“我纳闷的,反倒是在那之后。”
  “那之后?”
  “出了那事之后,好一段时间里我万念俱灰一心求死,身上怎么洗,也只觉脏的要命,恨不得把被污了的地方掏出来,用刀刮下一层。”宁檀若脸上浮现出鲜明的迷茫,喃喃道,“后来我好不容易被铁儒开解过来,可也就在那一晚,他……突然来了兴头,狠狠地折腾了我一夜。除了落红那次,我还从没见他这么威猛过。”
  “此后,他又渐渐回复成有气无力的模样。”宁檀若缓缓接道,“直到后来,有次我们在外办案,捉了凶手之后已是半夜,只得露宿荒郊野岭。匆匆吃了些干粮后,我去找了处僻静地方出恭。等我回来,他却把两个犯人都绑在树上打晕了过去,抱住我便要求欢。”
  “毕竟已有许久未能成就一次好事,我不忍拂他心意,便在篝火边宽衣解带,想着他也许仍不能行,哄哄也就罢了。哪知道,他竟又威猛起来,硬得跟铁棒儿似的,害得我又惊又喜,一直在想,莫非,他喜欢幕天席地的滋味?”说到此处,宁檀若又叹了口气,垂目望着南宫星,淡淡道,“结果你应该能猜得出。我正心醉神迷的当口,却发现那两个犯人,压根就没有晕厥。四只眼睛,都眯着缝,正死盯着一丝不挂的我。”
  她并没再详说下去,而是轻描淡写道:“我考量了许多,最后还是决定装作不知,那一晚,铁儒倒是前所未有的尽兴,我……也算是尝到了一些甜头吧。”
  “从那以后,一有犯人在侧,他就会如你昨夜所见。起初还都是些必定没命的要犯,到了后面,便连罪不至死的犯人也不避讳,甚至有一次,还是在一个采花大盗身边。”宁檀若满面不解,缓缓道,“这段时间,我在寻常时候抱他,他也能陪我一场,可却像在费力尽责一样,满口鸡肋滋味。只有如昨夜那种情形,他才能变了个人似的,整得我死去活来。南宫星,你说你是男人,兴许能猜度一二,你现下能告诉我,铁儒这到底是为何么?我已经在担心,会不会有一天,他会要我去勾引别的男人,反过来苟且给他看。”
  南宫星完全没想到会听到宁檀若倒出这么一堆话来,简直是一脚踩进泥坑拔不出来,心里叫苦连天,一边紧张编织言语,一边道:“依我看,年大人最初萎靡不振,应该是雄风受制,心中积郁所致。我朝虽正值盛世,天风开明,女子少了许多禁锢束缚,但毕竟千百年礼教所致,男子心底都还是希望妻子温良恭顺,相夫教子。宁大人你办案利落,能力略胜年大人一筹,武功也在他之上,论样貌,您也是如花似玉娇美的很,年大人苦苦追求才得偿所愿,心中上来便比寻常男人矮了一头。此后日积月累,心绪累及身体,精血不畅,雄风难振,也是理所当然。”
  他说着说着理顺了头绪,也不管猜测是否准确无误,本着应付过去就好的心思继续道:“而您出了事后,他盛怒之时过去,说不定反倒会隐约有一丝窃喜。因为至少在私下,您终于弱了他一头。失节带来的复杂情绪,兴许就恰好触动了他心中的某处,解放了他对您的种种束缚。”
  “他故意假作弄晕我们这些犯人,草民斗胆猜测,其实他根本就是想让大人您发现,那种近似失贞的羞耻到了您的身上,就恰成了他心中一剂春药。”
  宁檀若略显愕然,红唇微张似乎想说什么。
  但屋外突然传来一丝响动,她面色一变,满面迷茫惊愕霎时间收敛的无影无踪,双手一垂精钢钩爪已落在腕上,娇喝道:“铁儒小心!有人来了!”
  话刚出口,哗啦啦一阵脆响,木窗崩裂断框横飞,两颗乌溜溜脑袋大小的黑球哐啷砸在屋中地上,羊肠火引嘶嘶作响,竟赫然是军中攻城陷阵所用的霹雳震天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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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P Posted: 07-23 22:06 #58樓 引用 | 點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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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三章、破壁

  一眼望见霹雳震天雷这种要命的东西,宁檀若知道厉害,当即双足一蹬从凳子上倒翻下来,就地一滚铁爪挥出,寒光闪过,离她较近的那颗上嘶嘶作响的火引应手而断。
  但另一颗却偏偏落在了靠近门口的远处,宁檀若柳眉一竖,身子一弓便又要窜去。
  南宫星忙一声大喝:“不行!”
  喝声出口,他足底运力一勾,床腿被脚镣牵扯,咔嚓一响断裂开来,他顺势借力一缩,人已到了床下,跟着双掌齐出向上一托,诺大的木床哗啦一声旋转飞出。
  宁檀若反应极快,向后一纵同时一脚蹬在床边助了一股劲力上去。
  那大床咣当一下结结实实的砸在霹雳震天雷的上面,南宫星抬手扯过床上掉落被褥,双臂贯足真气一扯,挡在他和宁檀若身前。
  被褥刚一展开,轰隆一声巨响,木板横飞四溅,一张大床瞬间被炸的四分五裂,气浪裹挟碎片汹涌而来,威力简直不逊于一甲子功力的高手近在咫尺的拼命一击。
  宁檀若双手刚刚抻在被褥两端,内力刚至劲道便来,当即好似与绝无胜算的对手硬生生拼了一掌,喉头一甜喷出一口血雾,脊背登时撞上身后墙壁,闷哼一声软软倒在地上。
  南宫星早已运起十二分内劲,可却忘了被褥终究不过是布料里絮了些棉花而已,他真气刚与冲力打了个照面,就听嘶啦一声,手中这面盾牌四分五裂,百忙之中只得双臂一交护住头面,脚下一蹬顺势向后撞向墙壁。
  宁檀若身子一歪倒在地上同时,南宫星也咣当撞在墙上,胸中血脉翻腾险些一口浊气吐不出来。
  所幸他运力比宁檀若要早,真气分布均匀,没有硬接下最强的那股冲力,被褥碎裂之后,威力已被消解大半,虽然双臂被刺了不少碎片,但都是些皮肉伤,并无大碍,只是内功损耗过巨,毒性自然被农皇珠解得干干净净,再难伪装出来。
  这深入虎穴的计划延续至此,简直可以说是一无所获,天道中人也不知是掩饰的太好还是的确没来多少人,除了早就被南宫星认定的李嫦、方群黎,再没一个有迹可循的好手,在草窝子里打了一通,惊出的蛇却反到是他如意楼自家院子里的。
  唯一值得记上一笔的,只有一个猜测而已。
  就是从此次的行动来看,监兵堂背叛如意楼的于达安一系,与方群黎李嫦他们好像并非一路,而更像是和郡尉李卓同流合污。
  但此时显然不是仔细梳理的好时候,门外院中呼喝连连,年铁儒已与敌人交上了手,破开的窗户中,也有三个蒙面人纵身扑入,两刀一剑寒光闪闪。
  南宫星不得不强提一口真气挺身而起,左足一拨挑了块大点的破布遮在宁檀若身上,趁着屋中烟尘弥漫,足尖一点无声无息闪了过去。
  不料那三个着实都是硬手,他内息不济足下不过稍有一点响动,两把刀中的雁翎刀便劈面砍来,刀风激荡内功显然也是极为扎实。
  他抬掌一格,拧身错步滑向对着破窗的墙壁一侧,一来引开敌人注意免得被发现昏迷过去的宁檀若,二来背靠墙壁免得腹背受敌。
  那把青锋剑心机也快,横步斜斩,也往墙边抢去,看他剑法狠辣老道,隐隐竟有几分龙门山一脉的架势。
  又是蜀州出身的高手?难不成于达安真的要鱼死网破?南宫星心念急转,不得不祭出大搜魂手,在剑锋上一捏一带。
  剑法精熟之人,兵刃骤然被拿,理所当然便会本能夺回,南宫星硬生生造出一个空子,趁机旋身一掌拍开背后刀招,退入墙下。
  一番往来,南宫星总算调顺了那一口浊气,经脉虽说依旧鼓荡难平隐隐作痛,但阴阳隔心决催动之下,总算聚起一股真力,凝神待发。
  “不愧是楼主的亲信,看来横竖是要拼命了。”掣着一把鬼头刀的汉子轻叹一声,抬手扯下面罩,露出一张须发如针的四方阔面。
  南宫星虽早有预计,却还是忍不住吃了一惊,显出面貌这人,分明就是曾帮他鞍前马后寻找崔冰下落的监兵堂的兄弟,只是这人平日与于副堂主并未显得太过亲近,他忍不住道:“刘大哥,你……你这是为何?”
  那刘姓汉子苦笑一声,抬刀道:“我也不想,无奈走错一步,便没的回头了。”
  “还废话什么!今日不是这龟儿子死,就是咱们去见阎王爷!上!”拿雁翎刀的怒斥一句,挥刀便斩。
  南宫星察觉到迷雾中似有一线曙光透入,忙施展大搜魂手将杀来兵刃挡开,朗声道:“诸位兄弟若有什么难处,不妨明讲!小弟必当尽心尽力为列位排忧解难,不论什么罪过,小弟保证楼主既往不咎!”
  雁翎刀连抖三个刀花,伴着一声怒喝:“这龟儿子是在挣命!老刘!赶快动手!”
  南宫星提起一口真气,怒斥道:“你又是哪个杂碎!藏头缩尾!”
  怒斥声中,他沉腕一勾,间不容发的在鬼头刀背上一错一拨,同时左掌悄无声息的拍出,径直杀入雁翎刀的一团刀花中央。
  那人心中一喜,刀光一收反绞南宫星手臂,当即就要卸下他这条胳膊。
  但这一刀眼见就要到他肘上之时,他的手掌,却已鬼魅般到了眼前!
  一直默不作声的那位剑客此时才显出厉害,三尺青锋像是早已料到南宫星会有此一招,竟悄悄斜刺过来,让他犹如把自己的肋下送到剑尖之前。
  但南宫星却仍不收手,硬是将这一招孤烟掌使到极处,刀剑及体之际,掌力也正吐在那用雁翎刀的人胸前。
  那人中掌受伤,雁翎刀也跟着人向后飞去,但瞬息之间,南宫星无论如何也再躲不过那把青锋剑,只有雄腰一拧避开要害,让冷冰冰的剑锋割出一道血淋林的伤口。
  南宫星一腿扫出向后退回墙边,心中大感不妙。
  他此刻真气不足,孤烟掌威力有限,对手功力又着实不弱,吃他一掌也不至于委顿在地,只是硬吞了口血下去,便又再站定。
  而肋下这一剑,却可说是中的结结实实,若不是他应变极速,此刻就已被开肠破肚。
  但这一招并不算白挨,南宫星咬了咬牙,苦笑着看向拿剑那人,缓缓道:“于副堂主,你一直装成龙门山弟子出手,真是难为你了。这种时候,还有必要隐瞒到这种地步么?”
  那人默然回剑垂在身侧,片刻,才抬手扯下面罩,露出一张颇为白净的微须面庞,正是监兵堂二位副堂主之中的于达安。
  “你们把事办成这样,难道还指望瞒过岳总管么?”南宫星眯起双眼,冷冷威吓道,“岳总管主掌西三堂以来,事无巨细,那一项逃得过她的法眼?你们如此胆大妄为,是打算与其他所有兄弟为敌么?”
  于达安神情木讷,只道:“我既然来了,就已没什么好怕。”
  南宫星喘息着在伤口附近点了几下草草止血,耳听门外年铁儒呼喝声显得已经气息不顺,败象已露,心中只好算计如何才能拖上一阵,只要能等到一早过来传功的人,不管关凛还是单雷颐,此刻都是水中浮木,大可一抱。
  “于大哥,这次蜀州之行你我也算相识一场。我看来今日难逃一死,那……
  你总该让我死个明白吧?你们监兵堂,到底出了什么事?“他故意做出虚弱不堪的模样,颤声问道。
  于达安却不为所动,只冷冷道:“等你下去,我自会在坟前讲给你听。”说罢,手腕一抖,剑锋吐出寸许剑芒,斜斜一划,仍从侧面急刺过来,仿佛非要把南宫星迫离墙壁一般。
  南宫星自然不肯陷入险境,挥掌挡开,仍是贴墙而立,趁着那把雁翎刀还气息不匀未能抢攻过来,体内真气急速化阴为阳,打算伺机先将于达安击倒,剩下姓刘的汉子,兴许还能问出些话来。
  调息间心头骤然闪念,凭面前三人的功夫和他此刻的状况,即便是三面围攻也足够将他迫至绝境,于达安这不时一剑看似要把他逼离墙边,实际招式却都未用老,反倒让他往墙上靠得更紧——莫非这才是本来目的?
  南宫星心中一紧,暗叫一声不好,运起的真力想也不想便往足下运去,正要屈膝纵出,就听扑哧两声轻响从身后墙壁左右传来,连忙拧身一侧。
  一短一长两杆尖枪毒蛇一样从两边刺入,南宫星侧身同时急收胸腹,却仍没完全躲过,腰侧伤处附近又添新创,鲜血淋漓。
  如此被两个枪尖挤在当中,必定死路一条,南宫星忍痛垂手一按,死死抓住两边枪杆,强行运力便要夺进屋中。
  这时呼隆隆一阵巨响,尘泥飞散砖石崩开,两杆枪上方突然又一双大手破壁而入,向当中一抱,犹如一道铁箍,把南宫星死死勒住。
  于达安早就在等着此刻,剑锋一横,当即斜斩向南宫星喉头。
  生死关头,就算还有一丝气力,也会榨的干干净净。
  南宫星一声低喝,微曲双腿借着方才蓄足的真力猛然一踏,不往外挣,反而沉肩竖臂狠狠撞在墙上!
  本就已破了两个大洞的墙壁轰然崩裂,南宫星也斜身撞出,不光躲开了于达安那一剑,还顶着搂住他的那九尺巨汉直直从屋外另两人之间冲了出去。
  撞在那巨汉身上,南宫星就已发觉对手一身铜皮铁骨正是横练行家,耐打的很,寻常法子必定难以挣脱,趁着尘土飞扬撞到外面之际,他双手一搭,施展情丝缠绵手准确无比的捏住那巨汉肘筋,仗着此时一身纯阳真气,狠狠捏下。
  那巨汉的横练却着实了得,硬是丝毫不松,虎目一瞪,反倒搂的更紧了些。
  可惜南宫星等的就是此刻,他就是要让这巨汉以为自己要耍花招逃脱,所以即便烟尘迷眼,还是用力睁开了眼皮。
  这一用力,便恰恰抵消了人天生保护眼睛的本能导致的极快反应。
  而没有人的横练功夫,能练到眼球之上。
  也没有那个横练高手的动作,能快得过南宫星的大搜魂手。
  “啊啊啊——!”一声凄厉无比的呼号冲天而起,南宫星一脚把双手捂脸血流满面的巨汉踢倒,反手一甩,两颗眼球直飞两个持枪者面门。
  血呼呼的眼球当作暗器没有什么威力,却很少有人能忍住不去躲开。
  这一躲便已是南宫星能抢到的最好机会。
  脚下一踏,他飞身越过院墙,落入年铁儒那边。
  年铁儒与两个蒙面人缠斗至今,身上早已布满血痕,要不是对方那两对分水峨嵋刺被他腰刀占了兵器便宜,他只怕也撑不到这时。
  知道自己若是一走了之,这对捕头夫妻的性命只怕不保,这笔烂账保不准还要扣在头上,南宫星早没了半分留情的打算,狼影幻踪步法一展,便闪入那两人身前。
  两对峨嵋刺配合极为默契,当即两上两下凌空虚点,分明是要拖延一招半式,等其他人过来支援。
  他们却绝没想到,南宫星竟不闪不避,双臂一摆左右开弓,积累真力陡然爆发,小腿肩旁被峨嵋刺刺入同时,落日神拳的威力也尽数送进了那两人胸前。
  喀喇喇一串脆响,两人胸中筋骨尽裂脏腑崩碎,两口鲜血噗的一声同时喷在覆面黑巾之中,破口袋般飞出数丈,倒在院子另一边。
  “年大人快走!他们是冲我来的!”南宫星连忙说道,压低声音传音入密接了一句,“宁大人在屋中昏了过去,我用破布盖着,你过后记得来救!”
  年铁儒却将腰刀一横,怒道:“你是我们夫妻手中的犯人,尚未去陆阳过堂对质,岂能叫你死在这种地方!”
  他话音刚落,墙外那两个持枪的已经翻了进来,于达安那三人也破门而出。
  年铁儒怒喝道:“你们袭击朝廷命官!该当何罪!”
  于达安面无表情的摆了摆手,余下四人互望一眼,立刻散开扇形围上,他面上浮现一丝苦涩的微笑,下令道:“上,速战速决,莫要伤到无辜百姓!”
  南宫星已是筋疲力尽,额上汗珠滚滚,还能运用的真气不足二成,方才两招落日神拳倾力而出,如今就是想独自逃出生天,也是力有不逮。
  “我真没想到,最后竟和你这么个男人死在一起。”南宫星向年铁儒苦笑说道,内力由阳转阴,斜目盯住于达安,已有了用孤烟掌换掉这位副堂主姓名的念头。
  于达安却也不是傻子,神情一凛,提醒道:“大家动手时小心一些,他方才用过孤烟掌,楼主果然亲传了武功给他。别被他困兽犹斗,再带走兄弟们的命。”
  “你担心的太多余了。”一旁的院墙上,突然传来一个隐隐带着怒气的女声。
  众人循声望去,墙头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娇俏秀丽的苗条少女,面上噙着一抹微笑,眼中却没有丝毫笑意。
  她的右手握着腰间的弯刀,左手,却拎着一个人头。
  那人头眼窝空空洞洞,血痕拖曳而下尚未干透,分明就是刚才被南宫星挖瞎了的巨汉。
  即便是骤盲之下运功松懈,院中拿着兵器的诸人,却也没一个敢说自己能轻轻松松砍断这铜皮铁骨的脖子。
  “薛怜……你竟然来得这么快?”于达安的眼底闪过一丝恐惧,剩下几人听到他说出的名字,也立刻将兵器纷纷转向这边。
  那姓刘的汉子颤声道:“她……她就是外三堂里……那个薛怜?”
  于达安咬牙道:“是她,若不是这年纪轻轻就成了凶煞堂头号高手的狠角色,咱们这么多人又何必挑这个机会过来!”
  薛怜轻轻一纵跳下墙来,甩手将那颗头颅丢到五人身前,淡淡道:“于副堂主,如意楼弟子明知身份还同室操戈者,该如何处置啊?”
  南宫星松了口气,拉住年铁儒的胳膊摇头示意他莫要上前,与他一同后退了两步,作壁上观。
  年铁儒禁不住低声道:“你……你就准备靠她一人了么?”
  南宫星挤出一个微笑,捂着身上的伤口,小声道:“你可莫要插手,现在是她身为凶煞堂弟子的分内之事,插手反倒会得罪她。”
  “我不能看她丢了性命!”年铁儒一甩袖子就要上前。
  南宫星忙把他拉住道:“别,你就是去帮那边,她也丢不了命。”
  这边几句对话的功夫,拿雁翎刀的最先沉不住气,脸色铁青道:“于大哥!
  你怕什么!她也就十来岁年纪,哪怕从娘胎就开始练武,又能练成什么样?凶煞堂把头号刽子手的位子交给她,我看也是瞎了眼!我去送她给南宫星黄泉路上做个伴!“
  于达安抬手把他拉住,道:“冷静点,不要一个个上去送死,要上……大家一起上!”
  薛怜冷哼一声,丝毫不惧,反而迎着他们走了过去,扶在弯刀上那只白玉般的小手,手背渐渐浮现出一道道淡青筋络,她走上两步,道:“千金楼里捣乱的家伙,也是你们的同伙么?”
  于达安摇了摇头,道:“不是,但我知道他们要何时动手。我只是没想到,他们竟然如此不济,连半个时辰也没拖住你。”
  南宫星关心则乱,忍不住问道:“师姐!千金楼那边如何了?”
  薛怜微笑道:“你过后记得好好谢谢唐炫就是。可惜他不用兵器,否则我倒真想和他切磋切磋。”
  看薛怜没把他们放在眼里一样转头看着南宫星说话,拿雁翎刀的登时怒上心头,挥刀冲出,喝道:“装模作样的小贱人!吃老子一刀!”
  “不可!”于达安忙叫一声,长剑一挺跟上。
  其余几人只得硬着头皮一起冲出,忙乱之间,丝毫不成阵势。
  薛怜仿佛就是在等此刻,秀足一点,纤腰一拧,弯刀离身而出,当的一声打横架住迎头劈来的雁翎刀,金铁交击之声,将几乎同时发出的轻轻一声呛掩盖的无声无息。
  刀光好似一闪而过,其余几把兵器纷纷杀到,薛怜一触即走,持刀后退,左臂一挥,刀鞘挡开两枚飞来暗器。
  那两枚铁蒺藜势头不减,叮的一声打在旁边墙上,火星飞溅。
  和铁蒺藜一起掉在地上,还有那把雁翎刀。
  就像是看见了全天下最难以置信的事,那蒙面人低下头,盯着自己的胸前,那颇为结实的劲装好似被一把无形的剪子飞快划开,就那么在他的眼前整整齐齐的裂开。
  接着,一样飞快裂开的,是他的皮、他的肉、他的血脉……
  直到仰面倒下的时候,他的眼中依旧盈满了惊愕,只是下一刻,喷起落下的血雨就淹没了他最后的眼神。
  薛怜的刀已回鞘,她爱惜腰间的弯刀,简直好像少女爱惜自己的娇躯,多一刻,也不愿呈在人前。
  她不必等刀上的血掉落,那一招之后,她的刀上根本就没沾染半点血迹。
  本欲抢攻的四人都停住了动作,四人之中,只有于达安隐约看清了那一刀的轨迹,而就连他也知道,这一刀换做是他,也绝躲不过去。
  直到此刻,他才终于相信了凶煞堂传出的那句话。
  新的月狼,比她的师父更加可怕。
  “于副堂主,你现下交代出幕后主使,还能将功补过。”南宫星看那四人斗志几乎尽丧,忙开口劝道。
  薛怜一刀立威,也跟着微笑道:“你们若肯交代,我也不愿刀下多添几条亡魂。”
  “楼里这么多高手,你有什么苦衷,难道大家还帮不上忙么?难道西三堂出了什么连岳总管也无能为力的大事么?”南宫星看他们神情似乎略有动摇,忙又喊道。
  于达安满面冷汗涔涔而下,青锋剑的剑尖都微微颤动起来。
  但下一刻,那两个持枪的却一个箭步杀出,长枪抖出一个枪花罩向薛怜头面,短枪贴地滚去,颇为阴毒的斜撩薛怜裆下,口中叫道:“你真当还有别的路可走么!”
  这一声显然是喊给于达安听,于达安神情一凛,手中青锋剑猛然一稳,疾刺而出,剑芒蛇信般再吐出来。
  最为犹豫的那个刘姓汉子满身大汗已经浸透了衣裳,但听到那声叫喊,还是跺了跺脚,挥刀杀上。
  一寸长一寸强,长短双枪显然平素就多有实战配合,比起方才的两对峨嵋刺更加老练默契,长枪枪尖招招虚点,银花迸裂只在薛怜眼前闪动,既晃住她的视线,又逼住她出刀空间,而短枪以地堂刀的路数矮身疾刺,两把兵器都比弯刀长上不少,大占便宜。
  薛怜连退数步,飞扬裙裾甚至被短枪撩破一道,她秀眉微蹙,眼见另两人从两侧包夹而来,身子一缩突然向后倒窜出去。
  两杆枪毫不犹豫抢上两步,想要把她封死在墙下。
  不料薛怜双足在墙上一蹬,竟蹬着墙壁如履平地般硬是往上又踏了两步,拔高尺余,跟着挺身一纵,乳燕投林,轻轻巧巧从使长枪的那人头上掠过。
  带起的风吹过那人头顶的刹那,他听到了令他浑身血液都几乎凝固的一声呛。
  他想甩起手中的长枪回马刺出,但颈间一凉,全身上下的肌肉,就同时失去了所有的力量。
  拿短枪的那人就地一滚,返身站起的同时,鼻子就已嗅到了身边同伴裤裆里的恶臭。他心中一惊,目光情不自禁的往同伴身上动了一动。
  这一动,就已是一个足够大的破绽。
  于达安的剑只差了半分,月光般清冷的刀光就已抹过了那人的脖子。
  刘姓汉子也用刀,他手中的鬼头刀本就是有一定功力的人才能娴熟运用的兵器,厚背阔刃,刀口不必很锋利,就能轻而易举的砍下一颗人头。
  他生平也的确砍过不少人的头,但他从没想过,原来,砍头的刀法,还可以优美到如此程度。
  这正是旭日初升的时候,但薛怜手中亮起的月光,已占据了他所有的视线。
  死在这样的刀下,也没什么可遗憾的吧。他这么想着,然后,带着解脱的微笑,软软的倒了下去。
  于达安垂下剑尖,面如死灰,他对自己的剑法颇有信心,但这一刻,他却觉得手里的剑是如此可笑。
  可笑到让他想要大哭一场。
  即使是和堂主交手切磋的时候,他也没有如此刻这般绝望。
  他看向薛怜,她已经收刀回鞘,静静的站在那儿,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而他的身边,已经没有一个活人。
  这是他第一次接触到凶煞堂的刽子手,他苦笑着想,幸好,这也会是最后一次。
  “南宫兄弟,是我……对不住你。”他后退两步,凄然一笑,抬起手中的剑,割开了自己的脖子。
  年铁儒面色苍白的看着薛怜的背影,他终于相信南宫星所说的并非玩笑,也没有半分吹嘘。
  薛怜转过身,快步走到两人面前,自顾自拉起南宫星的手,道:“你这计划彻底乱了套,走吧。”
  南宫星苦笑着点了点头。
  年铁儒双目一瞪,朗声道:“薛姑娘!你……你杀人的事可以算是江湖恩怨,我酌情上报之后多半不会有人理会。可南宫星的案子涉及的却是一十九口无辜百姓,我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你把他带走。”
  薛怜懒得啰嗦,扭头瞪了南宫星一眼。
  南宫星忙道:“年大人!你看我一身是伤,还有毒在身,若不跟去治疗,不久就是个死人,死人怎能去过堂对质?这口供你们岂不是白费功夫?”
  他颇为诚恳道:“湖林城此时已经成了是非之地,年大人不如带着宁大人回衙门里找个地方好好疗伤,我南宫星对天发誓,这里事情一了,我就来找你们夫妻二人,一道赶去陆阳,给这凶案做个交代。”
  年铁儒面带担忧之色看了一眼屋内,似乎是想起妻子正受伤昏厥,心中迅速衡量一番,咬了咬牙,道:“好,我和内子等你十日,十日之后若你爽约,我们便当你畏罪潜逃!”
  南宫星抬手与他击了一掌,道:“请大人放心,草民绝不肯背着冤罪行走江湖。事态紧急,就此别过。”
  薛怜嫌他拖拉,抬手一扯抓住他后领,用力一拽,将他魁梧身躯直接拖在身后快步走了出去。
  到了外面,南宫星才拨开薛怜手掌转身并行,急切道:“千金楼那边到底怎么了?兰儿他们兄妹有事么?”
  薛怜微微摇头,道:“都没事,你那位兰姑娘真是沉得住气,一把火到了门口,硬是不肯露面,要不是我与凝珠同时叫她出来,她只怕要死心眼的坐在火里化成灰。你还真是给我找了个麻烦。”
  她又微微一笑,道:“不过也亏了她,从头到尾有敌人的时候他们兄妹都没露面,若敌人本来只是猜测,这会儿恐怕正在发懵吧。”
  “没事就好。”南宫星吐了口气,脑中飞快的思量一圈,“薛师姐,我怀疑……李卓李郡尉,应该和咱们楼里的叛徒有关。霹雳震天雷那种东西,可不是寻常人能弄到的。而这拨人,好像和方群黎并非完全一路。”
  薛怜淡淡道:“你舍生冒死来了这么一出苦肉计,结果就弄到这点消息么?”
  南宫星只得苦笑道:“至少一来坐实了唐行简的身份,二来……也算是彻底暴露了监兵堂的内患。虽和我预料的方向差了不少,但总算不是一无所获。”
  “我懒得想这些费神的事,你还是去和你的唐姑娘商量吧。”薛怜皱了皱眉,很干脆的推了出去。
  “说起这个,唐昕唐青现在在哪儿?”
  薛怜领着他钻进一个小巷,随口答道:“不知道。千金楼出了事,我急匆匆回去支援,之后发觉对方是为了调虎离山,又匆匆赶来救你。哪里有空去看她们。”
  “我总觉得方群黎已经在怀疑她们两个,我这么一走,我怕她们会有危险。”
  南宫星颇为担心的轻声说道。
  “不必担心,”薛怜头也不回道,“唐炫应该也猜出你这边可能有难,马不停蹄赶去保护他那些堂妹去了。而且那边毕竟都是些明面上的正道高手,你还怕他们把那两个丫头摆桌子上吃了不成。”
  南宫星想了一想,以他目前的状况担心也是无用,只得转而问道:“白家来人的消息,传到兰儿那边了么?”
  薛怜微笑道:“还没,凝珠挡下了,说这消息先封上三天再议。那位兰姑娘到真听话,什么也不问,我猜你可能有事,她脸都青了,硬是一句话都不问,只催我赶紧过来。有她压着她哥哥,不过是换个屋子躲着,其他都应该无妨。”
  南宫星略一沉吟,皱眉道:“这么看,我还不能回千金楼。”
  “哦?你打算拖着这么一副破身子去干什么?”薛怜颇有怒色的回头瞪他一眼,讥诮道。
  南宫星道:“千金楼那边既然出了事,说明已经有人在怀疑,这次来的对手里着实有些本事不错的,我就这样回去保不准会漏了行迹。再说,我要是不在,兰儿有和我的约定在先,还能保持着如今的状况。我要是回去,万一瞒不住白家人来找他们兄妹的消息,他们恐怕会不敢违抗家中命令,乖乖现身。”
  他苦笑着抚摸肩头的伤口,道:“还有,我内功损耗太大,加上这些外伤,少说也要休养一两天才能派上用场。千金楼人多嘴杂,不太方便。”
  薛怜对阴阳隔心决颇为了解,脸上微微一红,道:“你内功损耗大了,不是更得在千金楼养伤才行么?”
  南宫星皱眉衡量一番,还是道:“算了,我已经在那帮人面前露了相,留在外面还能帮忙引来几分注意。于达安这孤注一掷,我看监兵堂的叛徒就算没有根除,也已经元气大伤,我没什么危险的情况下,不在千金楼反而更好。”
  “那你准备在哪儿暂且安身?我再给你找一家青楼?”薛怜微蹙眉心,问道。
  南宫星略一思索,道:“你先把我安置到王判那里吧。之后你设法帮我把阿昕悄悄带来,就可以回去接着看住千金楼了。这次计划已乱,许多事还要从新安排才行。四大剑奴……恐怕也是个麻烦。”
  薛怜斜瞄他一眼,调侃道:“只带唐昕一个过来就成?”
  这次换作南宫星脸上微微一红,道:“成,阿昕……算是天赋异禀吧。”
  薛怜还是处子,不懂得这上面有什么天赋,她也不好再问,只好依言而行,先带着南宫星找小道往王判那里绕去。
  “六扇门那两个狗腿子那里,还需要去处理一下么?”送到王判那边,薛怜突然又问了一句,“单雷颐他们过去询问的话,会不会问出你什么破绽来?”
  南宫星怕她赶去灭口,忙道:“不必,他们夫妻和江湖人谈不来的,谁去问也是白费。再说……他们也不知道我什么事,若是真问出我的反常之处,推敲出什么结论,那时阿昕已经不在那边,唐青有唐炫护着,也不知内情,不会出什么乱子。”
  他沉吟一番,又道:“而且他们这一路全部精神都放在暮剑阁的事上,我看……不会太过在意我的死活。我一直想不通,照说他们已经没有夺下暮剑阁的机会了,这么大张旗鼓……难道真要把暮剑阁这样一个根基颇厚的门派彻底消灭么?”
  薛怜将弯刀在腰上正了一正,笑道:“我找来你的阿昕,你同她说吧。弯弯绕绕的,我嫌头疼。换我来干,绝不这么麻烦,碍事的都杀掉,剩下的位子自然就是我的。不服的,向我这把刀说话。”
  南宫星苦笑道:“武林中人都如你这么办事,可早就血流成河了。不过他们费尽心机谋算筹划,最后要做的事,其实也和你说的差不多。多绕弯子,无非是为了隐藏自身掩饰身份罢了。”
  他说到此处,突然面色微变,眉心紧锁坐回桌边,喃喃道:“掩饰身份……掩饰身份……这一串事中,莫非不止只藏了一个白思梅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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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P Posted: 07-23 22:07 #59樓 引用 | 點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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