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川裤子 [樓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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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深火热再遇(1) 再遇(1) 时间一晃就是一个月。 过了8月上旬,整个烟城笼罩在闷热朝湿的空气里,酷热似火炉。 学校放暑假后,江淼每天的生活便成了两点一线,公寓,图书馆。 她大学毕业回烟城,跟江母同住了一个月,可江淼经过四年大学生涯,两人的生活习惯截然不同,羽翼逐渐丰盈的江淼也不再是以前那个唯唯诺诺的乖乖女,偶尔几次忍不住跟江母争吵两句。 固执且脾气火爆的江母发了好大一通火,最后在她咄咄逼人的训斥下,江淼一气之下搬了出去,在外租了间小公寓。 不过母女哪有隔夜仇,两人闹归闹,分开住后,关系反而比之前更亲密了。 某日傍晚,江淼按时从图书馆出来,原本要去江母那儿蹭饭,可出发前接到江母电话,说她学校晚上有聚餐,让她回外婆家吃饭。 自外公几年前去世后,外婆执意搬回县城的祖屋养老。 独栋独院的小别墅,装修朴素,但生活精致的外婆在小院里种了不少花花草草,外加几棵鲜嫩的果树,一年四季,丰富多彩的色泽,给人独特的感官体验。 宛如世外桃源,悠哉怯意的神仙生活。 从烟城到县城,开车最多一小时,可谁知车刚到高速路口,前方出现重大交通事故,江淼无奈绕行至省道,这一折腾,硬是磨到天黑,她才缓缓开进小院里。 下车后,她发现外婆最爱的樱花树下停了一辆黑色吉普车。 江淼纳闷,难道外婆家今天来了客人? 虽有疑惑,但也没时间细想,一段时间没见外婆,自小粘她的江淼一路小跑至门口,嘴里甜腻腻的嚷着“外婆”。 门开了条细缝,虚虚遮掩着。 她潇洒的用力推开,没曾想门先从里面被打开,她踟蹰两步,脚尖踢在门槛处,疼的脚一软,被人眼疾手快的拧起来,结果,小脸直硬硬的撞上他的胸。 那人胸口硬如磐石,顶的她头晕目眩,强忍着,眼眶还是红了。 等她揉着鼻尖缓缓抬眼,心倏地被抽空,整个人木在原地。 站在她跟前的男人,穿着深色的短T长裤,胸肌撑开薄薄棉T凸起完整轮廓,肌肉结实的小臂低垂在身侧,一如既往的冷淡脸,眼睛黑亮深沉,一眼看不到尽头。 在二次元绕了一圈才回归元神的江淼,第一反应是自己走错了屋子。 可当她认真打量屋内各类精致摆件后,她确定,这的的确确是外婆家,货真价实。 可问题是,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囡囡。” 这时,许久不见的外婆从男人身后窜出来,一头银发梳的一丝不苟,腰上系着围裙,亲昵的拉过她的手,怜爱的笑,“这才多久没见,都瘦成这样了,也黑了不少。” 江淼干涩的扯了扯嘴角,脑子乱糟糟的,注意力全停留在男人身上。 外婆见两人大眼对小眼的看着,抿唇一笑。 她侧头看向男人,慢悠悠的开口,“纪炎,这就是你吴老队长常跟你提起的宝贝外孙女囡囡,怎么样,小摸样生的乖巧漂亮吧?” 男人沉默不语,只是看她的眼神越发高深莫测,附和老人点了点头。 她转而摸摸江淼的手,“外婆给你介绍哈,纪炎,你外公生前最喜欢的兵,不过人家现在已经混成中队长了,长进的很哟!” 江淼的脑子彻底宕机,面部稍显僵硬,硬生生扯出一抹尴尬的笑。 外婆以为她认生,轻轻推了她一把,“囡囡,愣着干啥,叫人啊..你这孩子,平时挺懂礼节的。” 男人低眸看她,浓眉一挑,说不出的玩味。 江淼目光直愣,闷出浓烈的鼻音,小小声的问:“叫什么?” 外婆莞尔一笑,“差着辈分呢,得叫人声叔叔。” 江淼:“.....”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叛逆情绪油然而生。 叔叔? 她才不要呢。 厨房里,锅碗瓢盆的敲击声陆续奏响,连成一串悦耳动听的音律。 外婆嘴里哼着京剧小调,在灶台前忙忙碌碌的准备晚餐。 客厅里,一高一矮,一白一黑的两人对立而坐。 江淼坐立不安,两手垂落在腿上,指尖细细抠抓着。 她穿着普普通通的方格连衣裙,因为开车,特意穿的白色球鞋,过肩长发扎成干净的马尾,露出一张清爽可人的小脸。 房里开了冷气,凉飕飕的冷风迎面吹来,冻得她身上细小的绒毛根根直立。 她不动声色的朝身侧挪动位置,可那风似装了定位设置一般,她走哪跟哪,一番操作下来,冻得姑娘脸都发白了。 纪炎淡淡的看她一眼,突然开口,“冷?” 她没说话,咬着唇点点头。 男人伸手便够着空调,几下调整好风向。 一秒寒冬入春,江淼松缓呼吸,滚烫的血液重新灌回僵硬的四肢里,身体也慢慢有了温度。 江淼刚想着要不要礼貌的道个谢,结果对面的男人不咸不淡的来了句,“以后多穿点。” 她脑子里问号满天飞,到了嘴边的话也生生咽下去。 这时,外婆从厨房探出个头,高声唤她,江淼伸长脖子应了声。 外婆道:“你别呆坐着啊,削个苹果吃给你纪叔叔吃。” 江淼瞄了瞄正襟危坐的男人,嘴一瘪,不情不愿的“哦”了声,低手在水果篮里选了个鲜红的大苹果,拧着乖乖躺一旁的水果刀,不太熟练的削起苹果皮。 男人的目光一瞬不瞬的锁在她身上,盯得她脸颊微微发烫,全身血液瞬凝,灵活的手指也开始不听使唤。 稍不留神,锋利的刀刃险些划破皮肉,她皱眉“嘶”了声,将戳红的拇指含在嘴里,小力吮吸。 她听见男人轻若似无的叹息声,然后,他伸手过来,接过她手中未完工的苹果。 江淼顺着他的动作看过去,男人垂眸,浓密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在眼睑下透射两道扇形阴影,敞开的领口能隐约看清肌肉凸起的弧形。 “看什么?” 他冷不丁的开口,江淼像暗中偷窥被人撞个正着,慌忙收回视线,短促的“啊”了声。 男人始终低着头,两手配合默契,不过一瞬,一条形状工整的果皮落入垃圾桶,露出香甜柔软的果肉,淡淡果香扑鼻而来,江淼禁不住咽了咽口水。 他倏地抬头,喉间滚出两个字,“囡囡。” 江淼的心漏了一拍,僵硬了呼吸。 然后,他将削好皮的苹果递给她,慢悠悠的把话讲完,“是你的小名?” 江淼机械化的接过苹果,机械化的回答他,“外婆是上海人,打小便爱这么叫我。” 男人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随即抽出纸巾,擦干净刀刃上残留的汁水。 江淼两手紧握着苹果,睁着大眼问他:“不好听吗?” 纪炎愣了一下,瞧着那双满是期许与紧张的眸子,水蒙蒙的盛着光。 “很适合你。”他低声答。 小姑娘不擅长掩盖情绪,虽不是什么自白的好听话,但也并不妨碍那股陌生的悸动感在体内横冲直撞。 她微低头,抿紧唇角,克制的没笑出声。 “纪炎。” 外婆的召唤声响彻在房子的另一边,“摆好碗筷,准备吃饭了。” 男人迅速起身,大长腿迈出几步,人刚走到江淼身前,老人又拔高音量念叨着:“你看着点囡囡,饭前不准她吃零食了,这孩子打小就是个馋嘴猫。” 纪炎闻声停步,幽暗的眸子紧盯她手里的大苹果,江淼心一抖,护犊子似的将其藏在身后,昂着头,一脸严肃的向他解释,“这不是零食。” 男人摸摸鼻子,掩饰唇角已然失控的笑意,作势咳了两声,沉声道:“苹果容易氧化,你现在不吃,留着等过年吗?” “我吃。”她小声应。 江淼偷偷瞄了瞄厨房方向,确定外婆目前忙的没时间搭理她,这才心满意足的咬了口嘎嘣脆的苹果,清甜的汁水融入唇齿间,甜的眼睛都眯起来了。 等她狂啃几口解了馋,回身再去看餐桌前正在摆桌的男人。 海拔是真的高啊,感觉直起身便能碰着悬挂的水晶吊灯。 小姑娘的视线从男人笔直的大长腿上缓缓挪到自己腰部以下的位置,郁闷的瘪了瘪嘴。 她不禁懊恼小时候没听外婆的话多喝几瓶牛奶,长长个子。 这么想来,手里的苹果也不香了。 味同嚼蜡,尝不出滋味来。
水深火热再遇(2) 再遇(2) 朴实无华的家常菜,样样都是江淼的最爱。 独居的老人今天格外开心,特意拿出自己珍藏多年的桂花酒,自斟自饮,菜没尝两口,酒已喝了三杯了。 江淼有些担忧,轻声劝她,“外婆,您慢点喝,别喝急了。” “我高兴的呀!” 外婆满面红光,优雅的抹了抹发白的银发,夹了块浓油赤酱的红烧肉给江淼,兰花指翘上了天,话也说的眉飞色舞,“囡囡,外婆悄悄告诉你啊,今天是我跟你外公45周年结婚纪念日,我谁都没说,就想跟你外公过过二人世界,哪知道你们两个小家伙一前一后的跑来,是不是嗅着红烧肉的味儿来的?” 江淼甜甜的笑,乖巧的给外婆又斟了杯酒,端起自己喝茶的小杯子敬外婆,“外婆,我以茶代酒,祝您跟外公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哟哟。” 外婆一脸欣喜,转头冲闷声吃饭的男人说,“你见着没,我家的小姑娘长大了,还会敬酒了。” 江淼被说的有些不好意思,小心翼翼的偷瞄男人,恰好撞进他带笑的黑眸里,脸一下烧起来,低头避开他灼热的注视。 外婆举起杯子同她撞了下,爽快的一饮而尽。 老人家喝的急,不一会儿,大半瓶便见了底,无声的餐桌也瞬间达到白热化,醉酒后的老人,谁都架不住她愈燃愈烈的热情。 她拉着江淼的手,朝她挤弄眉眼,“囡囡,你告诉外婆,现在可有心仪的男孩子?” 江淼慌了神,结结巴巴的回:“外婆,我才毕业不久,还没想这些...” 外婆倏地板起脸,夸张的挥舞着胳膊,“你啊,别信你妈那套,古板,腐朽,现在都什么年代了,爱情是不分年龄的,我18岁时遇见你外公,就被他穿军装的摸样勾的五迷三道,说什么都要跟他好,他还不肯哟,说我年纪小,那我不管,我从上海一路追到烟城,最后他拗不过,还不是乖乖从了我。” 江淼看着沉浸在美好回忆中的外婆,她歪着头,稍一脑补,眼前便铺展开青春洋溢的外婆追在不苟言笑的外公身后的画面,想来便觉得有意思。 外公跟外婆,一个沉默寡言,一个能言善道,但两人相处起来却分外甜蜜。 相互尊敬,相互理解,相互陪伴,这是江淼对爱情最初的认知。 来源于外公和外婆平淡且温馨的婚姻生活。 “呀,不对哟。” 外婆挠了挠头,醉的有些迷糊,目不转睛的看着她,“我怎么记得茉莉那丫头给我打电话说,给你介绍了个青年才俊,好像是国外读书回来的,人也长的英俊帅气,怎么样?你见了没?喜不喜欢的呀?” 江淼被这三连问锤的头晕脑胀,“支吾阿伊”了半天,一个有用的字也吐不出来。 她现在窘得只想钻个地洞逃走。 她该怎么回答? 您说的那人我没见着,我阴差阳错的见了另外一个,那人就坐在我对面,正慢条斯理的喝着汤。 “囡囡?”外婆孜孜不倦的催促。 江淼吊着一口气,眼神有些飘,“没见,也不喜欢。” “这样子,可惜了...” 老人有些失落,谁知话锋一转,风向调到另一头,“纪炎。” 低头喝汤的男人闻声放下汤勺,身子侧向她,坐的端正。 外婆笑眯眯的,“你吴老队长就这么一个揣心窝里疼的外孙女,你平时多留意,要有什么合适的人选啊,第一时间想到我们囡囡,听见没?” 纪队长瞧了眼桌对面一脸窘迫的小姑娘,唇勾了勾,“好。” “呀,不行不行。” 老人家不知想起些什么,猛拍一记头,手摇成小波浪,“你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混在部队里,身边全是些浑身臭汗的小男生,我家囡囡那可是我们悉心照料的花骨朵,你们这些糙汉子哪知道怎么疼惜她,不得行不得行...” 坐在一旁听全场的小姑娘羞得满脸通红,拉着老人的衣袖,可怜巴巴的,“外婆...你别说了...” 外婆的纤纤玉指轻拍胸口,柔声安抚她,“不着急哈,囡囡,这事包在外婆身上,保证给你找个万里挑一的如意郎君。” 江淼:“。。。。” 这饭没法吃了。 她好想回家。 外婆今晚异常兴奋,时间不及8点,她已迷迷糊糊的醉倒在餐桌上。 纪炎将老人扶上二楼卧室安顿好,下楼时,江淼正在餐桌前慢吞吞的收拾餐具。 男人踱步过来,圈着她的手腕将人拉到一旁,低头看她,淡声道:“你去客厅待着,这里我来收拾。” “我可以帮忙的。”小姑娘眸子亮晶晶的。 男人扯了下唇角,似笑非笑,“我可不想今晚在梦中见着吴老队长。” 江淼昂着头,一本正经的说,“你又没欺负我,外公不会找你麻烦的。” 纪炎静静的盯着小人,忽地弯腰凑近她,小姑娘惊慌的后退一步,抬眼,正好同他四目相对。 “你去不去?”男声沙哑。 小姑娘脸上沾染两团可疑的红晕,腿软的差点站不稳,羞涩的移开视线,张了张嘴,“去。” 然后,某人在男人过于炽热的眼神攻势下,没出息的转身逃走了。 她静坐在藤椅上大口的喘息,炸翻的心跳怎么都静不下来,两手摸着滚烫的脸颊,手心扇出微微凉风。 好热好热。 热的她快疯了。 等男人整理完毕,指针刚好指向9点整。 纪炎这几日正好带一队新兵来镇消防支队参加特训,那地离这儿近,训练结束后,他便来这儿陪陪老人家,顺便蹭点可口的家常菜。 此外,他每年休年假时都会来这小住几日,一来二去,便有了他专属的房间。 江淼背着小包,跟在男人身后出门,两人走到院子里,她直奔自己的小车去,拉开车门准备上车时,回头看了眼,见男人一动不动的伫立在原地。 江淼疑惑的问,“你不回家吗?” 男人面无表情的答,“宿醉后人醒了会难受,我在这儿看着,明天做了早餐再走。” “哦。” 其实江淼也很想留下来,可明天下午有个学术研讨会,她脱不开身。 她站直身子,冲他弯了弯腰,礼貌的致谢,“那外婆就麻烦你了。” 男人淡声,“嗯。” 江淼磨磨蹭蹭的上了车,车内装有一键启动,她按下后,车发出“哒哒哒”的点火声,然后瞬熄,她慌了神,手忙脚乱的试了好几次,结果依旧如此。 这时,树荫下远观的男人走过来,他拉开车门,手搭在门上,俯身探进来。 车内空间不大,他人高马大的闯入,几乎是脸贴脸的距离,江淼呼吸倏地勒紧,紧张的大气都不敢出。 “发动不了?”他的声音就在她耳边,热气全喷洒在发烫的耳尖上。 “唔。”弱弱的蚊子声。 男人紧盯着仪表盘,看着它在点燃的瞬间亮了灯,几秒后又全黑。 他站直身子,冲车内呆成鹌鹑的江淼招招手,“你下来。” 小姑娘听话的下车站在一侧,男人随即上车,第一时间调整座椅距离,江淼见他向后拉长一大截,闷闷的瞄了眼自己的小短腿,轻声叹息。 “哒哒哒哒哒...” 又熄了。 来回试了几次后,车子彻底点不燃了。 闷热密闭的车厢,稍一动便满头大汗,他下车时,后背已被汗水浸透,湿黏黏的贴着肌肤。 他朝前走了两步,扯着后领单手脱下短袖,顺手挂在树上,他绕到车前,打开引擎盖,弯腰查看。 糙汉子向来不拘小节,日常训练时也经常裸身上阵,都是些五大三粗的大老爷们,压根就没有害臊的概念。 可他显然忘了这乡间小院里还有另一个观众的存在,鬼知道刚才那幕猛男脱衣图把未经人事的小姑娘吓成什么样。 见到他光裸结实的后背,她条件反射的捂住脸,可过了几秒,又鬼使神差的划开手指,像个窥探的小鬼暗戳戳的偷看他。 男人皮肤黝黑,肩膀宽阔,胸前的筋肉突出隆起,似骨头一般坚硬,他微微弓腰,体内渗出的热汗顺着刚毅的下颚线滴在锁骨上,再沿着光滑的肌肤在块状的线条丘壑中四散开,全数没入勒紧的裤头里,消失无影。 他身上充斥着野性的线条感,以及,炸裂在空气中的男性荷尔蒙。 小姑娘脑子“嗡嗡”的,她当然明白“非礼勿视”的道理,可知道是一回事,做不到又是另一回事。 体内的两个红白小人互殴,明显是长着角的小恶魔那方获胜。 所以她才敢这么堂而皇之的盯着他看,所以即使脸红到脖子根,她依旧分秒都舍不得挪开眼。 车前检查装置的男人倏地抬眼,撞上小姑娘明晃晃的注视,圆溜溜的眸子,脸颊酡红一片,额前的汗渍打湿刘海,分成一缕一缕的,看着略显滑稽。 “热吗?”男人问她。 江淼心虚的看向别处,点点头。 “回屋里凉快会儿。” 小姑娘摇头,“不要。” “真不去?” “嗯。”她语气坚决。 “那你去树下待着...” 他直起身,一手搭着引擎盖,目光幽幽的落在她身上,深黑的瞳孔散着奇特的异光,如夜间觅食的猎豹,唇角微微一勾,“你这么直勾勾的盯着我看,严重影响我的办事效率。” “。。。” 她还傻乎乎的以为自己藏得足够隐蔽,没曾想全被人家看在眼里。 小姑娘郁闷,他是头顶长了眼睛吗? (周一见,爱你们~多留言哈,涨涨人气,嘿~)
水深火热再遇(3) 再遇(3) 她顶着红透的蜜桃脸假装镇定的走到树下,唯恐再遭人戏谑,她干脆背对他,正面弯曲的树干,心无旁骛的默背起古文。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浑厚的男声在身后响起,“江淼。” “啊。” 她闻声回头,见自己的小车安安静静的停在那儿,男人已换了件干净的衣服,手里拽着车钥匙。 他边说边往黑色吉普车前走,“你的车点火装置出了问题,现在通不了电。” 江淼心急的追上去,“那怎么办?” 男人拉开车门坐在驾驶座,垂眸看她,“现在这个点,县里的修车行都关门了,我先送你回去,明天车修好了,我再送还给你。” 江淼咬了咬唇,听着不算复杂的办法,但他得来回走四趟,也不知会不会耽误他的正事。 “可是....这样太麻烦你了。”小姑娘轻声说。 纪炎挑起浓眉,轻描淡写道:“吴老是我最敬重的老队长,你既是他的外孙女,我照顾你也是应该的。” 小姑娘似懂非懂,男人见她半响不吱声,揉了揉额,耐心性子问她:“还有问题吗?” 江淼摇头,说没有。 “上车吧。”他收回目光,发动汽车。 小人听话的绕到另一侧,拉开车门,汽车地盘高,江淼无奈,只能手脚并用的爬上去,姿势粗鲁的像个汉子。 男人利落挂挡,单手握着方向盘朝右打死,一脚油门下去,江淼顺着座椅晃了个整圈。 等人回过神,车子已经驶进乡间小道。 车内没开冷气,江淼按下车窗,一大波凉爽的夜风送来沁人肺腑的花香,车子绕过田野,潺潺的流水伴着清脆的蛙叫低声吟唱,空灵的乡村夜晚,幽静而舒心。 她舒服的眯起眼,等体内的那股燥热随风而逝,她转过身,眼巴巴的盯着男人俊朗的侧颜发呆。 小人好似要说些什么,几次想张嘴,话到嘴边,又乖乖闭紧。 男人的身上似长了无数双眼睛,连她一些细微的小动作都了如指掌。 “想问什么就问。”男人低声。 他乍一开口,江淼吓一大跳,她轻咳两声清清嗓,小声问:“你以前真的是外公手下的兵吗?” 男人答的很快,“是。” 江淼眨眨眼,继续问:“那外婆说,我们之前差了辈分,也是真的?” 纪炎疑惑的瞧她一眼,觉得姑娘这话问的有点意思,他沉默几秒,点头承认,“严格来说,没错。” 小姑娘垂眸情绪难以言喻的低落,拽着焦灼的呼吸持续往下沉。 她沉默良久,抬眼看他,大眼睛如晨曦的露珠,晶莹剔透的,她提着嗓子,小心翼翼的问:“如果我叫你叔叔,你会应吗?” 纪队长愣了一秒,转头看向窗外,对着漆黑的夜空,差点没笑出声来。 “不会。” “为什么?” 男人漫不经心道:“把我叫老了。” 江淼笑起来,顺着他的话点头,“你不老,你还年轻。” 小姑娘还是单纯的好,一句话,不过几个字,便能左右她的情绪,阴转多云,小脸泛起徐徐红光。 纪炎一时哭笑不得,他本不是多言之人,加上母胎单身30多年,尤其不擅长跟女人相处,特别是这种娇滴滴的小姑娘,凶不得,骂不得,生怕一句话话说重了惹哭人家,不像那群臭小子,一个不顺心拉出去体罚完事。 他见小人面色潮红,以为车里太热,他升高车窗,打开冷气,凉丝丝的冷风吹到她脸上,她下意识摸了摸脸,这才察觉脸颊滚烫的余温。 又烧起来了吗? 江淼幽幽的想,自从遇见他后,脸上的红晕好似缺少自动消退功能,总在不经意间浮现出来。 她突然想起自己曾读过的《骆驼祥子》。 “这世间的真话本就不多,一个女子的脸红,胜过一大段对白。” 夜间车少,大大缩短了沿途车程。 男人开车很稳,她中途一度小睡过去,人刚转醒,车已稳稳停在她小区门口。 江淼柔声道谢,随即将自己的车钥匙递给他,轻手轻脚的推门下车。 纪炎收回目光,刚准备启动车,谁知娇小的身影倏地晃过车头绕到驾驶位,轻轻敲响车窗。 窗户缓缓降下。 小姑娘踮起脚,细白的手指扒着车门,昂着头问他,“纪炎,你有微信吗?” 纪队长没弄懂她究竟想干嘛,语气稍显冷淡,“基本不用。” 江淼忽略他不算友善的态度,小脸挂着微笑,诚恳的问:“那我可以加你吗?” 男人眸色沉静的看着她,半响没说话,小人亦不退缩,睁着纯净的大眼睛,耐心等待他的答案。 这姑娘还真是,看着柔柔弱弱,可骨子里却透着一股倔强的韧劲。 好似你不答应,人家还真能锲而不舍的追在你屁股后面,直到你妥协为止。 空气凝固了许久。 男人低叹了声,终是败下阵来,他随手拧过自己的手机递给她,语气生硬,“我不会弄,你自己来。” 江淼接过手机,毫不掩饰咧到后脑勺的笑意。 不算新潮的款式,甚至可以说有点老土,但不知为何,莫名契合他的气质。 三分古板,三分木讷,三分冷淡,还有一分自带的痞气。 她突然想起外公在世时,用的是只能接电话发信息的老款诺基亚,江淼曾好奇的问过他,外公的回答很幽默,“扎实,经摔,六楼掉下去四分五裂,拼好了还能继续用。” 一想到慈眉善目的外公,江淼有些难过,她吸吸鼻子,在手机上点开微信,输入电话号码,然后,一只绿色小恐龙头像窜出来,她发送好友申请,等小包里手机震动响起,她便将手机还给他。 “这个小恐龙是我,微信号就是电话,你如果想找我,哪种方式都可以。” 男人沉默的接过手机,低低的“嗯”了声。 达到目的的小姑娘也不多作停留,留了句“路上小心”,潇洒的转身就走。 等人儿彻底消失在视野中,男人低手从储物格里抽出根烟,点燃,深深吸了口。 粗粝的拇指滑过手机,界面弹出一条消息。 他点开微信,绿色小恐龙图标上有个红色的1,他按开对话框,是一只奶白小猫咪在地上翻滚撒娇的动图。 纪队长慢悠悠的吐了口烟,瞥了眼左上角的微信名,农夫山泉。 男人扯开唇笑了欢,健硕黝黑的胳膊伸到窗外,低手弹了弹烟灰。 农夫山泉... 有点甜? 江淼一路小跑回家,身后宛如有狂兽追击,直到入了家门,她背靠着房门,昂着头小口喘息,跳弹至半空中的心脏才慢慢回归胸腔。 她垂眸,整张脸隐藏在昏暗的灯光下,弯唇一笑,全世界春暖花开。 临睡前,她在浴缸里足足泡了一个小时,几近晕厥才昏昏沉沉的爬出来。 浴室门大开,她套了件近乎透明的丝绸睡裙,薄如蝉翼,魅惑撩人,绸缎般柔顺的长发披散在脑后,脸上的红潮褪去,白皙剔透的肌肤堪比剥了壳的新鲜荔枝,嫩的能掐出鲜甜的汁水来。 这件睡衣是茉莉送给她的20岁生日礼物,当时她还特暧昧的在江淼耳边咬字,“这衣服有个外号,春潮泛滥。” 江淼那时还不明白,呆萌的问她:“什么意思?” 茉莉神秘一笑,“以后你就懂了。” 等到她21岁生日时,茉莉又豪爽的送了她一整套“岛国爱情动作片”。 不明所以的江淼一开始以为是爱情片,谁知画面中突然出现赤身裸体的一男一女,步兵上阵,高清无码。 两人忘情的接吻,色情的抚摸对方的身体,男人粗大紫黑的器物以及女人湿淋淋的下体一览无余。 水乳交融的那一瞬,男人发出低沉的嘶吼,女人媚声媚气的放声淫叫。 江淼一脸呆滞,足足愣了几分钟。 她的世界观,在这一秒彻底崩塌。 那是她第一次真正意义上接触性爱文化,事实上她除了震惊跟羞涩,并没有想象中那般抗拒。 告子曾说:“食色、性也。” 食欲和性欲,是人类的本性。 所以,她并不认为做爱是一件难以启齿的事,重要的是,你跟谁做,而这个人,他值不值得你信任,让你心甘情愿的将自己交给他。 临睡前,她走到窗边,拉开落地窗的淡绿色窗帘,她喜欢清晨第一缕阳光渗透进房间的唯美画面。 等她爬上床,拧上床头灯,整个人藏在柔软的被毯里,视野全黑下,唯有手机散出的微弱亮光。 小姑娘翻出男人的微信,头像是一面鲜艳的五星国旗,昵称就是他的名字,纪炎。 她抿嘴笑了下,钢铁直男的取名风格,还不如她的“农夫山泉”来的可爱。 然后,她点开他的朋友圈,背景无,个性签名无,朋友圈无,干净的像一张白纸。 小姑娘瘪瘪嘴,有些失落。 都说社交软件是人的另一面镜子,映照每个人不同的人格情趣。 她现在可以确定,他绝对是最普通又最坚硬的单面镜。 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 半小时后。 江淼在床上翻来滚去的睡不着。 被毯扯下,她深呼吸几次,打字的手微微发颤,试探的给他发了个微信。 『今天谢谢你,还有,晚安。』 她看了眼时间,已过零点。 军人的生活作息很规律,她其实并没抱着他会回信息的期待。 可即使如此,她仍傻愣愣的抱着手机等了十分钟,流淌的每一秒对她而言都是一种煎熬,直到.... 静逸的空气里“叮”的一声信息提示音。 江淼心头一跳,呼吸都乱了,紧张的手机都握不住。 划开手机,点开那个红红的1。 江淼仅看了一秒,转而将小脸深埋进枕头里,羞的全身上下都烧起来。 干净的界面,简单的几个字。 『嗯,睡吧。』 —————————— (喵知道你们这个小色鬼想看什么,不着急,毕竟屋里还有个喝醉的外婆,咳咳咳...) 水深火热熟悉。 熟悉。 那一晚,江淼在梦中见到了他。 他伫立在床头,倏地俯身压下来,他的手掌很大,布满深深浅浅的伤痕,轻轻圈住她无处安放的小手,按在头顶。 男人赤裸着上身,肌肉线条流畅分明,硬挺的前胸挤压着那处柔软,体温惊人的灼烫,渗透进肌肤里,脸颊燃起的娇红逐渐蔓延至全身。 纪炎低头,眸光幽暗深邃,喉头一滚,“淼淼。” 她看着他被欲色熏染的黑眸,理智上清楚自己应该反抗,可当他的吻落在她唇上,她的身子仿佛被定格住,再也发不出声音来。 温热,潮湿,夹杂着胡渣细碎的刺痛,陌生而新奇的触感,诱人沉沦,又情不自禁的想要更多。 他吻的很生涩,粗厚的舌头滑过她柔滑的唇瓣,试探着,一点一点抵开紧闭的贝齿。 小姑娘被吻的失了心智,身子一软,齿关大开。 男人的呼吸重了,捧着她的小脸,热切的捣入火热的长舌,舔她敏感的上颚,绞缠她的小舌吸吮。 “唔唔..”她有些喘不上气来,扭着身子躲他强硬的攻势。 他缓缓退开,眸子湿亮深红,指腹在她水光润泽的嘴唇上来回滑动,意犹未尽。 江淼瞪着迷蒙大眼,娇羞的喘息。 男人深谙的目光下移,颤抖的指尖轻轻褪下薄纱睡裙的肩带,手背抚过她纤细的锁骨,深吻随即落下,含咬那根凸起的小骨头。 一股奇异的酥麻感在体内炸开,全灌进发痒空虚的骨缝深处。 男人的吻带着十足的侵略性,在她如水般丝滑的肌肤上温柔的啃咬,他的头埋在她胸前,倏地抬头看她,浓黑的眼睛又深又欲。 他唇角一勾,“我想尝尝...” 江淼睁大眼,还来不及拒绝,那颗浅粉的小肉珠已被男人炙热的口腔包裹住,隔着薄薄轻纱,她甚至能能清晰感受到他吮吸的力度,粗粝的舌苔撩拨湿润的珍珠,每一次舔舐对她而言都是难言的折磨。 她昂起下巴,麻的心尖儿都绷紧了。 “纪炎...”娇弱的低吟,隐忍哭腔。 “——砰。” 一声突如起来的巨响,将沉浸在淫靡梦境中的江淼拉回现实世界。 她似受了惊吓,睁眼的第一秒便是扯过滑落的毯子将自己包的严实。 屋内很安静,开了条细缝的窗户被室外的狂风撑大入口,一大波热风灌入,吹落床头柜上的卡通公仔。 江淼稳了稳慌乱的气息,扯开身上的毯子欲下床,刚挪动一寸,两腿间,浸透花液的两片贝肉分离,“啵”的一声。 她整个人僵住了,再低头看自己,肩带滑落,松松的搭在臂弯处,隐在透明轻纱里的樱红,肉眼可见的凸成颗粒状。 她足足愣了十秒,“啊”的一声尖叫起来,手忙脚乱的逃下床,连睡衣都没忘了脱,转而一头扎进花洒下,温热的水从头顶倾注至全身,她闭着眼屏住呼吸,认真的默背出师表。 “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今天下三分,益州疲弊,此诚危急存亡之秋也...” “淼淼...” 江淼慌得用两手捂住耳朵,试图将那些滋扰身心的声音排除在外。 “然侍卫之臣不懈于内,忠志之士忘身于外者,盖追先帝之殊遇,欲报之于陛下也...” “我想尝尝...” 小姑娘揉了揉发烫的脸颊,两手倏地垂落,有气无力的压下热水开关。 “滴答、滴答..” 她走到洗漱台前,抚开玻璃上朦胧的水雾,不太清晰的镜面里,映照着一张娇红似血的小脸。 她静静的看着镜中的自己,低眸的瞬间,抿嘴轻笑了声。 她居然对一个仅见过几面的男人产生了性幻想,且在她的潜意识里,竟无一丝抗拒可言。 铁证如山,任何辩解皆是徒劳。 承不承认,这都是事实。 约莫半小时后,江淼擦着长发从浴室里出来。 她瞄了瞄墙壁上的挂钟,时间已过8点半。 江淼惧热,看了眼窗外白炽的光源,她果断放弃外出吃早餐的想法,改投外卖一票。 她一个冲刺蹦上床,在松软的小床上滚了几圈,等肚子咕咕叫提出抗议了,她才翻身到床头,拧过手机准备点外卖。 划开界面,上面倏地弹出一条微信消息。 『9点,小区门口。』——纪炎 微信是8点送达的,那时的她正在热水灌溉下心神不宁的默背出师表。 她呆滞的再看一眼时间,8点40。 灵魂拷问:请问20分钟足够一个女生换装化妆吗? 答案:完全不够。 她赤着脚丫子跑到衣柜前,将里头的衣服一股脑全掏出来,铺散在床上,挑选衣服的环节总能轻易逼疯任何一个女人。 白的素净普通;粉的甜美装嫩;绿色像根移动的大葱;蓝色堪比丢弃的窗帘。 短裤不够庄重,长裙遮得严实,将她腿短的缺陷完完整整的暴露出来。 江淼苦着一张脸,盯着眼前花色各异的衣裳发呆。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她最终挑了件黑白格子的小礼服,娃娃款翻领,衣摆处镶着纯白蕾丝,如纱雾般遮过细白的小腿。 来不及时间化妆,她胡乱涂了涂口红,踏着小高跟狂奔出门,上了电梯仍在对着镜子整理微湿弥乱的长发。 等她一鼓作气跑到小区门口,时间刚好9点整。 江淼气喘吁吁,火燎般的热气簇拥下,肌肤渗出剔透的汗珠。 夏日闷热难忍,路上的行人并不多。 她在昨晚下车的地方等了好一会儿,连个相似的人影都没见着,就在她憋不住翻出他的微信欲拨打语音通话时,那头率先发来信息。 纪炎:『临时有事,车停在停车场负二楼C2,钥匙已交保安许**。』 为方便她一秒对上号,他甚至连保安的照片都拍下来发给她。 江淼闷闷不乐的垂下头,将手机塞回小包里。 焦灼沉闷的心情犹如坐过山车般忽高忽低,上一秒还飘荡在云端上,哪哪都不真实,下一秒便沉入谷底,深不见底。 她转身往停车场走,包里的手机铃声突然奏响,原本低至尘埃的那颗小红心又“噌”的亮起来。 满怀期待的瞄了眼,下一瞬,心又重新坠入无边的深渊。 淼淼很失落。 “喂。” 茉莉音色嘹亮,“我就在你家附近,要不要约个早饭?” “哦。” 茉莉也不是个吃素的善茬,“什么意思?你这不情不愿的,本小姐不够格陪你用早膳是吧?” “没。” 江淼肩头一落,“我在小区门口,你来接我吧。” 那头利落的打个响指,飚了句不标准的粤语,“冇问题拉...” 20分钟前,在车里耐心等待的纪队长接到了消防队的电话。 接指挥中心警令,城东某液化气储气站爆炸,现已造成3人死亡、6人受伤。 纪炎正处在带队外出特训期间,本可以不参与这次救援。 但储气站不远处便是一片安置房小区,处理不慎易引发二次爆炸,后果不堪设想。 他低头看了眼腕表,临近同江淼碰面的时间,纪炎思索片刻,毅然决然的将车开进小区,停好车,钥匙交予保安,前后不到3分钟。 烟城消防大队离这不远,消防车开往城东必定经过前面路口,他提前跟消防队通了电话,5分钟后,消防车在街边顺路捎上他。 车上有5人,均着厚重的防护服,全副武装。 纪队长人还没坐稳,身旁的江牧已盯上他手里拧着的早餐袋。 江牧一脸感动的贴上来,“酥油饼,豆浆,到底是纪队,对我的喜好了如指掌。” 他这么一说,纪炎反倒愣了下,低头才发现自己下车时竟顺手带走了早餐。 纪炎面色僵冷,斜他一眼,“你没吃?” 江牧眼馋的盯着油滋滋的酥饼,“吃了,没饱。” 男人沉默几秒,将手里的包装袋倏地扔在他身上,江牧激动的“嗷嗷”叫,毫不客气的扯开包装袋,一口咬下去,咸香的肉馅渗出来,香味四溢。 江牧陶醉的吧唧嘴,“我去,这哪买的,味道绝了。” 鹿白闻着那味都馋的不行,舔了舔唇,“唉,你给我留点啊。” “一边去,这可是纪队给我准备的爱心早餐,你,想都别想。” 纪队长看他吃的一脸满足,沉沉的叹了口气。 今早天不亮他就醒了,绕着山间田野跑了一小时,6点半不到就敲响了修车行的门,县城的修车小哥好说话,二话不说便提着装备跟他走。 如他所料,的确是点火装置出了问题,修理并不麻烦,换个保险丝,前后不到10分钟。 他在厨房为老人准备早餐时,宿醉的外婆醒了,知晓昨晚的事情后,便催促他赶紧把车送回去,这大热天,少了车代步,小姑娘走哪都不方便。 临走前,老人随口说了句,县城北边有家老字号的酥油饼,江淼打小就爱那口酥香。 他当时没答话,只是当车停在南北交界处时,男人犹豫一秒,随后一脚油门,想也不想的拐向同市区方向相反的北边。 犹豫的那一瞬,他满脑子都是小姑娘嚼着红烧肉满口油光,小脸红扑扑的画面。 他曾经养过一只狗,还是小奶狗时就跟在纪炎身边,后来被他训练成军犬,遗憾的是,它在两年前的一次救援行动中不幸殉职。 记忆里,它总是瞪着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看着他,无辜又胆怯。 它很粘人,又爱撒娇,时不时还会发小脾气,明明是小狗,却沾染了一身猫性。 所以,他给它取名叫“喵喵”。 江牧曾放话,不要疑惑纪队为毛是条万年单身狗,因为他这辈子的温柔都给了“喵喵”,它才是纪队的官配。 纪队长用手撑起额角,垂头看了眼副驾驶位的早餐袋。 他哼笑了声。 怪不得第一次见她便觉得格外熟悉。 怪不得她睁着湿漉漉的大眼看他,他就禁不住的心软。 不懂拒绝。 他也拒绝不了。
水深火热无题。 无题。 普通简陋的早餐店。 一碗软糯的白粥,油条加咸菜,江淼胃口缺缺,勉强喝了两口就咽不下去了。 通宵泡吧的茉莉食欲暴涨,一口气吃了三根油条,吃饱喝足后,心满意足的抹了抹嘴。 她瞥了眼正在发呆的小人,一切了然于心,“怎么魂不守舍的,有心事?” 江淼垂头丧气,半响没吱声。 “不说我走了啊,这会儿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 说完她径直起身,转身要离开,江淼一着急,拉扯她的衣服下摆不松手。 小姑娘犹豫了片刻,倏地昂起头看她,小声问道:“你说,怎么样才能让一个人注意到你?” 茉莉两手撑在桌面上,头压下来,烟熏妆魅惑的眸子对上那双水亮的眼睛,她挑起眉,“男人?” 江淼默默低头,“啊。” 茉莉狐疑的眯了眯眼,细长的眼线在眼角划起一道沟,“江淼,你有情况啊...” “不是我。” 她被那打量的眼神盯得不自在,心虚的挪开视线,编了个自己都不相信的鬼话,“就...一个同事问我,我也答不上来。” 茉莉意味深长的看着她,看破不说破。 “存在感这个东西,简直不要太容易,你一天给他发10条微信,他不理,你就20、40的叠加,无脑分享你的生活工作,你的喜怒哀乐,人大多都有共情能力,只要你坚持不懈,他就会慢慢习惯你的存在,直到自己无法抽身...” 江淼听得懵里懵懂,但细细思索下来,总感觉这做法不大妥当。 “这不会构成性骚扰吗?” 茉莉两手叉腰,翻得眼白飘上天,“姐姐,你这是追男人,又不是听佛诵经,礼义廉耻啥的通通扔到一边。只要你做到胆大心细不要怂,可甜可盐可风骚,男人,一撩一个准。” 江淼点头如捣蒜,一副受教的谦逊样,恨不得拿小本本记下这些至理名言。 茉莉傲娇一甩头,高马尾“啪”的拍在脸上,疼的头皮收紧,她故作镇定的摆摆手。 “今天就先这样,你回去消化一下,有什么问题,课后讨论。” 江淼笑眯眯的,“好。” 送别了茉莉,江淼拧着小包往保安亭走。 对比照片跟本人,她很快拿到车钥匙,停车场找到自己的小车,她把座椅后仰,身子平躺下去。 密闭的空间,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男人身上的味道,让她不自觉地回想起昨晚。 晶莹剔透的汗珠如雨水般滴落在他身上,滑过古铜色的肌肤,凸起的肌肉硬块仿佛抹了层滑腻的精油,油光发亮。 她想,如果能悄咪咪的偷摸一下,手感一定让人欲罢不能。 等意识到自己又开始胡思乱想,江淼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来,掏出手机,翻到他的微信。 江淼:『我拿到车了,谢谢你,如果....你方便的话,可以请你吃个饭吗?』 她秉着呼吸等了10分钟,那头安安静静,毫无回应。 江淼想了想,又试探着发了一个卡通小恐龙挤肉脸卖萌的动图。 可直到她下车时,手机仍无一丝动静。 她心底虽失落,但也能很快的说服自己。 毕竟消防员的工作性质不同寻常,一旦进入火场,冲锋陷阵时什么都顾及不到。 所以,如果她执意要选择跟外婆相同的人生,她首先要学会等待。 这也是成为一名合格军嫂,必经的修行之路。 储气站爆炸现场一片混乱。 消防车赶到时,焦灼的火势已蔓延至旁边的小商铺。 纪炎没穿消防服,无法亲自上阵,只能在一旁做临场指挥。 储气站院内存放了大量液化气罐,室内仍有液化气着火,滚滚浓烟飘升,火红的热焰愈燃愈烈,随时有二次爆炸的可能。 纪炎先命令队员疏散周边群众撤离警戒现场,有条不紊的指挥作战,“架设两支水枪,江牧、鹿白、李苏,你们负责稀释空气中的液化气,剩下几人专攻明火,务必在最短时间内扑灭着火点。” 众人齐声:“收到。” 灭火现场分秒必争,他们迅速打开消防车门,搬出水枪,动作利落的接上,几人联手猛攻着火点,超大水柱强压下,燎原烈火逐渐浇灭。 约莫15分钟后,火势基本控制住,江牧、鹿白一行人钻进院内寻找剩余的几个液化气罐。 他们发现阀门密封垫已被烧坏,罐内的液化气发出“滋滋滋”的声响,仍在不停地向外泄露着易燃易爆气体。 江牧严肃的皱眉:“这些得尽快撤走,附近有空旷地吗?” 鹿白答:“我刚问过居民,往西边走百来米有条小河,平时很少人去。” “走,就去那。” 江牧言简意赅,率先抱起一个液化气罐往屋外跑,其余的人也先后跟上他。 他们以百米冲刺的速度穿过街道居民区,将不停泄露的“定时炸弹”抱到河边无人的空旷区域。 8个液化气瓶,五分钟不到,全部撤离完毕。 因泄露液体的液化气瓶仍存在较大安全隐患,8人均未离开,闷热的夏天,身着厚重的橙色消防服,热汗灌水似的渗进皮肤里。 他们站的笔直,一直守在警戒现场,直到气体泄漏完毕。 看热闹的群众聚集在小河边,等一切彻底结束,周遭掌声雷动,拍手叫好。 一脸脏兮兮的江牧不好意思的摸摸后脑勺,一笑牙花花都露出来了。 “低调。”鹿白在一旁提醒。 他昂首挺胸,傲娇的哼了声,人一嘚瑟,一脚踩中大石头,幸好身手敏捷,崴脚的那瞬一个幽灵鬼闪避开一劫。 结果仍逃不过地心引力,人直愣愣的板在草地上,顺力朝右滚了两圈。 鹿白摇头叹气,赶紧跑过去将人扶起来,“你怎么样?” “没事,小问题。” 他撑起手肘起身,突然感觉裤口袋里有什么硬物抵着大腿肌肉,他将东西掏出来,定睛一看,脸色大变。 “完了,今晚的鸡腿没了,明早的太阳也见不着了。” 手心里乖乖躺着纪队长的古董手机,已被他压得四分五裂。 那还是在车上时,他曾借纪炎的手机给自家老妈保平安,挂断后顺手塞进口袋里,完全忘了这玩意的存在。 后续事情处理完毕,全部人坐上消防车。 江牧将已分裂的手机递给男人,低眉顺眼的承认错误,“纪队,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纪炎低头看了眼,顺手接过,难得慈祥的拍拍他的肩,“东西不重要,人没事就行。” 江牧含泪点头,感动的热泪盈眶。 “回去先负重5公里,锻炼身体。” 纪队长扯了扯唇,“体能太差了。” 江牧:“。。。。” 魔鬼!禽兽! 返程的消防车会尽量避开拥堵路段,不给交通造成困扰。 车缓缓拐进一条街道,纪炎看了眼车窗外,扭头对驾驶员说:“十字路口停一下。” 江牧好奇,“您这大热天走哪溜达呢?” 鹿白咳了两声,用肘子捅捅他,闷声提醒,“看路。” 闻言,江牧朝外瞄了眼街道牌,瞬间明了,他凑过去,压低声音问纪炎,“纪队,阿姨……现在还没原谅你吗?” 纪炎侧目看他,深黑的眼睛昏暗不明,“原不原谅,她都是我妈。” 一旁的鹿白面露担心,多嘴劝了句:“你每一次去,都被折磨的死去活来,要不再缓缓,说不定她哪天突然就想通了。” “不怪她,是我的错。” 纪队长转头看向窗外刺眼的光,唇角下抿。 “她怎么怨我,我都得受着。”
水深火热夏令营(1) 夏令营(1) 城东某疗养院。 纪炎前脚刚迈进疗养院大厅,后脚就有人通风报信。 他上到三楼,楼梯间的女护士靠墙站着,等候多时。 “纪队长,你来了。” 标标志志的脸,甜甜软软的嗓音,一见纪炎,细长的眼睛亮的跟点燃了似的。 男人面色冷淡,声音更甚,“宁护士怎么在这?” 她弯唇微笑,答得自然,“阿姨换房间了,我担心你不知道,特意在这等你。” 纪炎点头,“费心了。” 宁夏是这家疗养院的护士,3年前入职实习时,恰好也是纪炎母亲来院的日子,她是林瑶负责的第一个病人,且一直持续直到现在。 入住疗养院的老人,或多或少都存在生理病症,但纪炎的母亲不太一样,她除了偶尔会突发情绪病,身体并无其它异样。 而她每一次病发,都跟纪炎脱不掉干系。 换句话说,她的病存在一定指向性。 比如,她对院内所有人都和颜悦色,唯独面对纪炎时,她的情绪会骤然失控,甚至还会出现暴力的攻击行为。 宁夏对她的行为很是不解,因为她眼中的纪炎,沉稳内敛,正直帅气,虽不苟言笑,但单单就他对母亲的耐心跟无限包容,足以证明他是个孝顺的男人,也值的托付终生。 穿过一条长廊,视线可见的尽头,是纪母现住的房间。 僻静,安宁,与世无争。 宁夏停在一间屋子前,低身嘱咐纪炎,“阿姨刚用过午餐,正在屋里诵经,你好生跟她聊聊,我就在外面,有事喊我。” 男人低声应允,轻轻推门而入。 屋内摆设简陋,打扫的却很干净,纪母是个爱整洁的人,以往自家的房子也收拾的一层不染。 床边有个小型柜台,上面摆放着纪炎父亲的相框,上身着笔挺的军装,胸前挂着大大小小的荣誉勋章,代表的是他用血肉之躯保家卫国的英勇一生。 白头银丝的老妇人背对他跪坐在软垫上,微低头,嘴里念念有词,专心致志的默诵经文。 纪炎没急着说话,安静的背靠着墙站好,一直等她诵经结束,转身时,见到高大的男人,忧郁的眼睛倏地亮了下,随即黯淡下去。 男人喉间发干,低唤了声,“妈。” 老人冷漠的移开视线,拖着佝偻的身体慢悠悠的往小床走。 纪炎迅速跟上,原想将老人扶到床边为她拖鞋,谁知手刚触到她的衣角,纪母一脸嫌恶,用力甩开他的手。 老人嗓音沙哑,隐隐透着愤怒,“纪大队长何必这么假惺惺,没外人在,用不着演这出孝子戏。” 男人的手僵硬在半空中,空气静止几秒,他默默将手收回身侧。 自纪父因公殉职后,原本性子温顺的纪母突然性情大变,纪炎成了她唯一的,也是最直接的情绪发泄口。 尽管所有人都告诉她,当年那场大火实属天灾,消防员入室救援时,最后仅剩下一个氧气面罩,纪父执意牺牲自己,将生存机会留给人民群众,而纪炎只是按照他的命令转移受困人群,他不应该承受如此恶毒的指责。 可极度悲伤下,纪母谁的话都听不进去,她是个没读多少书的农村妇女,她没有为国奉献的大爱精神,她只知道家里的顶梁柱走了,甚至连具完整的骨骸都没留下,而同在火场的纪炎却还活着。 她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老人自顾自的半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纪炎则搬了个凳子,倚着床边坐下。 距离上次来探望她,已有三个月之久,即使能感受到纪母的不耐烦,他依旧存着私心,就想着能多跟她聊两句,哪怕是冷言冷语也好。 “最近气温高,您注意避暑,这天生病了难受。” 空气安安静静,连呼吸声都压至最低,老人充耳不闻,闭着眼,完全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男人转头看了眼床头柜上的水果盘,扯了下唇,语气温柔的开口:“我给您削个苹果吧。” 老人冷哼一下,背对他侧身躺下,拒绝之意过于明显。 他伸手拿过苹果和水果小刀,刚准备削皮,老人突然开口,声音啐成冰渣,“你走吧,以后也不要再来了。” 男人微微皱眉,“妈..” 纪母不再出声,一句话也不想多说。 纪炎轻叹,也不再坚持,起身时,视线恰好瞥见柜台上的相框,一只豆大的绿色苍蝇在四周转悠,最后停留在纪父照片的眼睛位置。 他起身,原想驱赶那只碍事的苍蝇,谁知听到动静的纪母倏地回到,恰好瞧见他对相框抬起手,她瞳孔睁大,不知被什么刺激到,压抑许久的情绪瞬间失控。 “不要碰他!”她心急如焚的赤脚下床,用尽全身力气推开纪炎。 力量悬殊下,她没站稳往前扑倒,纪炎两手接住她虚弱的身子,轻声细语的解释,“妈,我没想对爸做什么..我...’ “你没有什么?不是你把他丢在火场的吗?你眼睁睁的看着他葬身火海,然后你升官加爵,当上中队长,但老纪了?他死无全尸,他烧的连渣都不剩,这些不都是拜你所赐吗?” 老人眼眶通红,越说越激动,一度呼吸困难,深深喘了几下,而后,她眼神冰凉的看着纪炎,字字阴恨。 “为什么死的是他,不是你。” 纪炎艰难的别过头,眼角都红了,军人流血不流泪,他不习惯用眼泪发泄情绪。 但此时此刻,没人知道他的心被撕扯成什么样,胸口渗出的鲜血,堪比致毒的砒霜,撕的越烂,扯得就越痛。 一阵猛烈的热风从窗外吹进来,撩起相框的边缘,“啪”的摔在地上。 纪炎弯腰去捡,身后的老人尖利的叫起来,“不准你碰他!!” 男人的指尖刚触到相框一角,余光瞥到一抹冷冽的银光,他敏捷的侧身避开,原本刺进手背的水果刀从小臂擦身而过,划出一道清晰的血口。 看不出深浅的伤口,鲜红炙热的血液涌出来,一大滴一大滴的掉在地板上。 老人将相框抱在怀里,右手还拿着伤人的小刀,人退到床边,满眼警惕的看着他。 闻声而入的宁护士见到这一场景,尤其是纪炎受伤的小臂,她冷静的按响床头警示铃。 医生护士来的很快,老人奔溃的情绪也慢慢缓和下来。 宁夏将纪炎带到病房做伤口处理,男人始终低着头,沉默不语。 她小心翼翼的为他处理伤口,嘴上柔柔的劝慰道:“老人家的脾气就像小孩子,也需要人哄,你耐心点慢慢来,她会理解你的。” 男人没出声,思绪完全不在这里。 宁夏见状也不多言,伤口处理好,贴心的一路将人送到院外。 男人转身之际,宁夏心急的在身后叫住他,“纪炎。” 纪队长站定,缓慢回身。 她满怀期待,轻声询问:“你有微信吗?” 纪炎沉默两秒,低沉开口,“没有。” 话毕,他又很快加了句,“如果是我妈的事,电话能联系到我。” 宁夏肩头一落,被如此直白的拒绝,人终归是不好受的。 可等她调整好情绪再抬头时,刚还在眼前的男人,瞬间消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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