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樓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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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蛮村1》 第68章 暴动 1)半夜里,白得柱正搂着美艳香睡,一种嘈杂的声音把他给吵醒了,摸黑坐了起来,听清了,那是有人在用脚使劲踹他家的的门,而且还不止一个人。 “不好了!” 白得柱惊叫道,拉开了灯就去找衣服穿。 “咋回事,半夜了怎么会有人敲门?” 美艳也被吵醒了,揉着惺忪的睡眼,含糊的说道。 白得柱却不理她,穿好了鞋就想要去开门,这时候从院子里传来了凌乱的脚步声,想来那些人是把家门给踹开了。白得柱不敢去开门了,因为他不知道院子里究竟有多少人。赶紧把灯给拉灭了,哆嗦着就往床下钻。 美艳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黑夜里,起身下床,要去开门却被白得柱拉了回来,白得柱压低了声音,说道,“小声点儿,别去开门。” “白得柱,咋的了,你不是说跺一跺脚,别人连个屁都不敢放吗?那为什么有人半夜里闯到你家来你都不管?” 美艳问道,她还不明白事态的严重性。白得柱哆嗦着却不敢说话,平日里的那股子威风劲儿此时不知道跑到那里去了。 院子里的响动愈来愈大,不单是凌乱的脚步声了,砸东西的声音,摔东西的声音,撞东西的声音,各种声音交集在一起震得房顶掉土,这女子,那里见到过这样的阵势,也吓得不敢出声了。 有人拿砖头砸他家的窗户,“啪”的一声,玻璃块被砸得粉碎,美艳吓得“啊啊”大叫。而白得柱头朝里脚朝外,吓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外面那沸反盈天的响动,让在另一个屋里白得柱的儿子吓得要哭,他娘王可英护着他,曲绻在墙角,却是没有哭出声来,使劲往他娘怀里钻。王可英紧紧抱住那命根一样重要的儿子,听着外面噼里啪啦的声响,泣道,“这真是造孽啊!” 这帮人只摔东西却不伤人,外面实在是没什么东西可摔了就去砸厨房,一干人等连酱油瓶和盛盐的罐子都没有放过。从厨房里走出来,有人低声道,“把他家的墙头给推了。” “对,给推了。” 有人应道。 于是他们便去推墙头,这墙头高过头顶,一个人很难推倒,这需要几个人一齐用力。这时,竟有人喊起了号子。 “加把劲哦!” “嘿——哦——” “使劲干哦!” “嘿——哦——” “别偷懒哦!” “嘿——哦——”…… 声音低沉却有不失雄浑,仿佛里面蕴藏着一股让任何人都无法抗拒的强大力量,而这股力量是在压制了很久的情况下才爆发出来的。 没有人再去砸东西了,因为已经没有东西可以砸了。他们都在用力推这堵墙。汉子们的声响在这夜里传不了多远的地方,但肯定能传到白得柱的耳朵里。 墙根开始松动了,墙体开始摇晃了,当它作完最后一次大的振幅,所以人能感觉得到它就要倒下了。于是,他们不约而同的闪到一边。 “嘭!——” 这声沉闷的响动却具有相当的破坏力,周围的地面震颤了几下,荡起的尘土该是会波及到每一个人身上的,除此以外并不能给他们带来更大的伤害。 在胡同里大部分人都在拍打着身上的尘土,还有人把口水吐到墙上,仿佛是有了默契,却是没有人说话,间或有人深吸出一口气,这又象是叹息的声音,尔后都陆续回家去了。 过了十二点,明天就是今天了,天气预报说,这一天将会有大雨,地里的玉米苗正是要旺长的时候,而这场雨该是这一年来得最及时的。 2)在后半夜雨就开始下了,都说秋雨绵绵,然而这一场雨,不但来得及时而且来得猛烈,因为还有风,这雨是斜着下的,通过被砸破的窗户就进了屋,等第二天天亮时,屋子里已经储了一地的水。 天快要亮的时候,雨就停了。不过这天却还是阴的。 美艳和白得柱一样,浑身都是湿漉漉的,可想而知这一夜他们都是在床底度过的。 美艳收拾好了包裹就要走,白得柱问她,“你干啥去?” “我回城里去,你们村不安稳,差点儿把我的命都给丢了。” 美艳说道。 “你不能去!” 白得柱说道,“我给了你那么多钱,才包你几天你就要走。” 说着就过去拉住了美艳。 美艳拉着白得柱往前走,说道,“看你家都成什么样子了,还说要包我?” 院子里所有物件都是东倒西歪的,在一旁放着的那个大水缸被砸坏了,破碎的瓷片满地都是,因为厨房的门被踢开了,锅被扔了出来,此外还有勺子,不知谁有那样大的气力,竟然把种了五六年的那棵石榴树连根拔了出来,那树就倒在地上,早被雨水给淋打得没有原先婆娑的姿态,又是雨又是泥的,到象是一个受了气的孩子。还有那面被推倒的墙,倒地后本来很整齐的排列在一起的,也是被那雨水冲刷得没了形态。这院子里没有一件完整的东西,全是支离破碎的,和着雨水,与那沼泽地并无二致。 白得柱看着整座院子是一片狼藉,一时傻了眼,但看美艳那副嘴脸,又故作镇静,说道,“这算什么,钱,我白得柱有的是。” 看那白得柱,头发湿漉漉的,前面的那部分还打着缕儿,帖在白而发亮的脑瓜子上,但后脑勺却是如同鸡窝了。脸上油亮油亮的,其实那不是油,是水。衣服也湿透了,上面不但沾了水,还沾了泥,穿的也不整齐,上衣有几个扣子没扣,扣着的却又扣错了。白得柱不知道自己是如此的狼狈,但美艳却是看得分明。 美艳斜眼瞪着白得柱,说道,“还是省了吧,你的那些钱还是留着盖房子吧,留着给你老婆孩子吧,我可伺候不了你这乡下汉子。” 处了这么些天,白得柱一再给美艳说自己是个干部,想不到还是如此瞧不起他,遭遇了昨晚那档子事儿,本来就憋屈得慌,正无处发泄,见美艳这么说,更是气极,吼道,“滚,臭婊子,你他妈的给我滚!” “滚就滚。” 美艳挣脱白得柱一溜烟似的跑去了。 白得柱气急败坏,也沮丧之极,回过头时,见在耳房门口媳妇拉着儿子正在怔怔的看着他,想必刚才那一幕是被这对母子看到眼里了。本是关切的眼神,白得柱却以为那是侮辱,走过去,拉住王可英就往死里打,还骂道,“你这娘们儿也笑话我,我让你笑,我让你笑……” 王可英任他打,却不做声。这一次儿子没有在旁观战,而是死死的抱住了白得柱的裤角,哭求道,“爹,别打娘了,爹,别打娘了……” 白得柱低头吼道,“你这不争气的东西,啥时候和这臭婆娘一条心了。” 不在去打媳妇了,又撇开了儿子的手,还在不住的骂道,“反了,都反了。” 说着就往外走,王可英从泥地里爬出来,问道,“你要干啥去?” 白得柱头也不回,喊道,“惹毛了老子,谁也过不好,我要把这白家庄的老老少少都给抓起来。” 王可英觉得不妙,就去追白得柱,可刚才被白得柱踢中了腿,疼得很,可迈步子却一下子摔在泥地里,趴在地上,回身道,“快去追你爹啊!” 儿子呆立着,傻傻的看着这座他所熟悉的院子却是一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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