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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九章、血色洗礼



  车厢外想起一阵由远及近的汽车马达声。

  小辉先是紧张的躲了起来,确定了外面的来人后,才舒了口气,笑呵呵的走向车门迎了出去。

  刁金龙斜眼看着门口,但我注意到他在茶几下面的手一直在偷偷的抠着什么东西,似乎是很用力的在弄着。

  我知道刁金龙在试图脱身。

  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突然觉得自己好希望刁金龙能脱身成功。

  但是我知道,他一旦脱身了,制服小辉之后的第一件事,肯定是要对我下手的。

  车厢门口处传来一阵脚步声。

  小辉站在门口和什么人在低声说着什么。

  来的人,应该就是他们口中的大鹅吧。

  这个人我一直都听他们提起过,不过从来没有见过。

  按照刁金龙和小辉聊天的内容来看,这个大鹅应该是个更加心狠手黑的人物。

  他的到来似乎让我和杨隽的前景变得更加迷茫了。

  小辉晃晃悠悠的走进来,对刁金龙说:“三哥,有个老朋友来看你了。”

  刁金龙用没有被锁住的那只手抹了抹头上的血迹,不屑一顾的朝门外嚷嚷道:“进来吧,还装自己是客人哪?大鹅……”

  刁金龙带着一丝轻蔑的拉着尾音。

  一个身影出现在小辉身后。

  个子不高,黑黑瘦瘦的。

  却是一个我认识的人。

  更是一个我完全没想到的人。

  进来的人正是许斌。

  此时的许斌已经完全不似之前那种一本正经的样子。

  满脸带着一股得意的笑,歪着头,朝我这里瞄了一眼,又低头注视着被锁在茶几立柱上的刁金龙。

  “老三啊老三,你说你当初要是听兄弟一句话,至于落到这个地步吗?”许斌开口,带着一股嘲讽和讥笑的味道。

  “许警官!”我惊异的大叫。

  “李老师,现在没你的事,你老实的呆着。”许斌冷冷的说。

  杨隽看不到这边的情况,焦急的仰头想看看来人的模样,不过她也被铐的结结实实的,支着上身,没一会就放弃了努力。

  “大鹅,咱们认识有二十多年了吧?”刁金龙看到许斌,却冷静了很多。

  “是啊,二十五六年了吧。”许斌说着,用力吹了吹刁金龙旁边座椅上的灰尘,又用力的在座椅破旧不堪的垫子上用手拍了拍灰尘,才小心的搭了个边坐下来。

  “这二十多年,我在你那里至少也扔了有五六百万了吧。”刁金龙斜眼看着许斌,一字一句的说。

  许斌点点头说:“应该不止吧,提这干嘛?我不是也一直帮你兜了不少事嘛。”

  “大鹅,看在咱们这么多年兄弟的份上,我想求你一件事。”

  许斌笑着点点头说:“这说的什么话,求啥?你三哥吩咐的事,我绝对照办就是了。”

  “行,我相信你。”刁金龙眯着眼睛,眼光里充满了仇恨“我刁老三今天认了,我这条老命早就不在乎了,我知道今天我是活不了了,死人是不会揭露你的秘密的,我认了,不过我想求你放过小秋,她怀孕了,而且她也什么都不知道,她就是个傻老娘们,我什么都没跟她讲过,你放过她,我求求你了,要不……我给你磕头,行不?”

  许斌脸上始终微笑着,却没回答刁金龙的哀求,看着刁金龙腿上的刀说:“哎呀……这你看看,小辉?这咋还扎了三哥呢?哎呀……你看看这血流的。”

  小辉急忙说:“这刀可不是我扎的,是李老师扎的。”

  许斌侧头看看我,一脸不屑的说:“李老师啊李老师,你说你一个教书的,不好好教书,不好好看住自己的老婆,手无缚鸡之力,还要找人家三哥报仇,你说你是不是糊涂呀?”

  我和刁金龙面面相觑,都被许斌的话搞糊涂了。

  许斌弯下腰,用手摸了摸插在刁金龙腿上露出一半的刀柄,摇摇头,低声说:“你看看,扎这么深,多疼啊……小辉,你也不帮三哥处理一下。”

  小辉也满脸迟疑的走到刁金龙身边,俯身查看他的伤。

  “别乱拔刀啊,没准这刀正扎在动脉上,你帮我捏着点他的腿,我看看能不能把刀先弄出来,这伤口得处理下,这么冷的天,万一冻到了就麻烦了。”

  许斌轻声指挥着小辉,一边仔细的弯腰查看那把刀的位置。

  我糊涂了。

  按照小辉的说法,他不应该刁金龙的死对头吗?

  可是他那么认真的查看刁金龙的伤势,脸上慈祥的表情,怎么看都是一个多年的老朋友在关心刁金龙啊。

  “你按住他的腿啊,等下我拔刀的时候,要小心大出血,万一血止不住就麻烦了,这条腿就报废了。”

  小辉点点头,俯下身,蹲在刁金龙身前,用两只手用力钳住刁金龙受伤的大腿上。

  刁金龙痛苦的咧着嘴,却没有呻吟半个字。

  “注意啊,我数一二三,拔刀,你就用力掐,一定要掐住!”许斌把手抓握住刀柄。

  小辉半跪着,躬身用力的掐在刁金龙的腿上。

  “注意哈,一……”

  就在我等着他数出后面的数字时,让我们所有人都没想到的一幕出现了。

  刚数出一这个数字,许斌已经用一个难以置信的速度把刀子拔了出来。

  还没等我们所有人反应过来,那把被拔出来的刀子,已经带着一股寒光,顺着小辉半跪躬身的肩膀方向刺进了小辉的脖子。

  小辉没有任何防备,惊恐的捂着深深扎在自己脖子上的刀,嘴巴大张着,眼睛里全都是愤恨,慢慢滑坐在地上,血如泉涌般从刀口处流淌下来。

  像是没发生过任何事的人一样,许斌站起身,很平淡的对着刁金龙说。“老三你说的对,死人是不会揭穿我的秘密的。”

  刁金龙也吓了一跳,但很快就平静下来,冷笑着说:“我就知道,这个瘪三你是不会放过的。”

  我已经错愕的连惊叫都不会了。

  刚刚还凶神恶煞般恐吓我们的那个小辉,居然就这样子被人一刀杀死了?

  一个活生生的人啊!

  就这么在我面前瘫软下来,慢慢不动了。

  一个活生生的人啊!不管他多么可恨,就这样子在我面前突然变成了一具尸体!

  我惊恐的几乎已经无法呼吸了。

  之前我还下定决心要和刁金龙拼命,可是现在我看到小辉身下逐渐扩散的血泊,我早已经魂飞魄散了。

  说实话,不怕大家笑话,我真的尿裤子了。

  只觉得裤裆里一阵热乎乎的。

  刁金龙似乎已经发现了我的窘迫,很轻蔑的瞥了我一眼,用脚用力的把小辉的尸体朝过道这边踢了踢。

  小辉瘫软的身体,摇摇摆摆的彻底倒在地上。

  “大鹅,你看看,就他这怂样,你说他杀的我们,有人信吗?”

  许斌笑呵呵的看着我,我已经止不住浑身颤抖起来。

  我突然听明白,刁金龙口中的他指的竟然是我。

  “刀是他买的,上面也只有他的指纹,刑侦那边的路队又是我当兵的战友,最后案子还要归到我这里来,你说会不会有人信?”许斌很得意的炫耀他的计划,却听得我毛骨悚然。

  我才注意到许斌手上居然带着一副皮手套。

  就是说,包括一会我们三个都被杀掉,这四具尸体里,我也是先杀了他们三个,再畏罪自杀的,对吗?

  我已经无法呼吸了。

  即使我侥幸活下来,岂不是也要背负一个杀人犯的罪名!

  “大鹅呀,你这还真是煞费苦心啊。”刁金龙无奈的摇摇头。

  许斌笑着说:“没办法,谁让你们蠢呢?”

  刁金龙点点头,很无奈的说:“对,我们的确蠢。”

  许斌更加得意起来,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在过道里背着手走动起来。

  “老三,你说你都已经跑到深圳了,还回来干嘛?图个啥?”许斌像个老干部,一边在过道里踱步,一边晃着头对刁金龙说。

  刁金龙愤恨的看着他,说到:“还说这个干嘛?你不是一心要除掉我吗?我在这,你先把小秋放了,我认你处置,你让我用什么姿势死,我就用什么姿势,来吧。”

  许斌不屑的瞅了瞅刁金龙,又瞅了瞅我。

  脚步已经转到杨隽那个座位空隙里去。

  “听到没,他一直求我放过你……”说着他在杨隽面前蹲下身子,用手托起杨隽的下颌说:“他担心我连你一起都干掉,你说,我能舍得吗?”

  我在这边看着杨隽恐慌无助的脸,却无能为力,只能大喊:“许斌!你要干嘛?你放开小隽!”

  “一个叫你小隽……一个叫你小秋……哈哈哈哈,这下好玩了,你说,我要是答应你,放过他们中的一个,你选哪个?”

  许斌没搭理我的叫喊,却一脸贱笑着蹲在杨隽面前,把脸凑得离杨隽的脸很近。

  杨隽抽泣着哀求他:“求求你放过我们吧……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别杀我们……求求你了……”

  “操你妈的大鹅!你有啥话来跟我说,来!我操你妈的!我操你大血妈的!”刁金龙仰着脖子,却完全看不到隔壁座位那边的情况,心急火燎的大叫。

  “说啊,只能放过一个,你选哪个?”

  我只能看到许斌的背影,但我听声音能感觉到他的脸上一定仍旧带着那冷酷的微笑。

  “我不选!我不选!你要杀就先杀了我吧!”杨隽大叫,哭得满脸都是泪痕。

  许斌大笑起来。站起身,走到我的面前。

  满脸鄙夷的看着我说:“你看,她根本不敢选择,其实这有什么难选的呢?刁老三是个半截身子入土的人,而你是她合法的丈夫,她居然不肯放弃刁老三,你说她可恨不可恨?”

  “你放屁!”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声嘶力竭的朝他喊:“你这个人渣!你不配做警察!”

  许斌笑的更厉害了。

  “还不配做警察……”许斌很猥琐的重复着我的话,表情和口气带着一股明显的嘲笑和鄙夷。

  刁金龙似乎还对许斌的良知心存希望,苦口婆心的说:“大鹅,你已经拿到账号和密码了,你只要拿着钱,去找个谁也找不到的国家过皇帝般的生活就行了,要杀就杀我一个就够了,没必要沾这么多人的血,是吧。”

  许斌真的点点头,笑呵呵的没说话。

  “咱们做了这么多年的兄弟了……”刁金龙见有了反应,接着说:“我的情况你也了解,我儿子精神不好,这都这么多年了,已经治不好了,这次好不容易小秋又帮我怀上一个,求求你做个善事,就当给我刁老三留个后,求你了。”

  我注意到刁金龙说话时候,眼睛里居然真的有眼泪在打转。

  许斌的眼睛一直在转,似乎他真的有些被打动了。

  可是许斌一张嘴,说出的话却人很吃惊:“留后?你他妈还需要留后?你刁老三在外面有多少私生的我不知道?徐茂辉不止一次和我抱怨,他老婆嫁给他的时候,就已经怀孕了,他结婚后,你不是也找过他老婆吗?那个叫什么华的自杀的女老师,不是也帮你生了一个吗?你还他妈要什么后?”

  “小辉老婆那个我承认是我的,但是我不能认呀,那个孩子姓徐,我总不能过去跟人家老徐家说,这个徐子豪其实应该叫刁子豪吧,还有刘颖华那个孩子,后来被她老公带走了,我找了好几年了,一点消息都没有,除了这两个,其他的真没有的呀。”刁金龙辩解着,听起来像是一个犯错的孩子在家长面前的狡辩和坦白。

  许斌在过道里显得有些兴奋。

  不停地在走来走去。

  “大鹅,放过小秋,好吗?求求你,你直接去延边找金先生,他们只认账号密码不认人的,两个亿啊,就算我用两个亿买小秋一条命,可以不?”

  许斌慢悠悠的晃着头,把脖子扭出一阵咯咯的响动。

  “你当我傻吗?我要是真的去提了钱出来,我就会被全世界追杀,老三,我知道你脑袋里打的什么算盘。”许斌脸上抽搐了几下说。

  刁金龙急忙说:“不会的不会的,你拿到钱,给金先生百分之十,他立刻会安排你出国,到了国外,谁还能找到你?”

  许斌还是犹豫着。

  这笔钱的诱惑太大了吧,许斌考虑了半天,眯着眼睛转着眼珠说:“是哦,拿到钱,第一时间去国外,就算是他们反应过来,也拿我没办法了哦……不过我的家人怎么办?”

  刁金龙哭丧着脸,这是我自打认识他以来,头一次见到他的神情如此沮丧。

  “可是,现在我才是掌握主动权的人,我为什么要和你做什么鬼交易呀?”许斌突然笑了起来。

  刁金龙的脸色变得恐慌和无助,突然不再哀求和下作,发疯了一样咆哮起来:“大鹅!我操你妈,我警告你!你要是敢碰小秋一个手指!我发誓要扒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我要你不得好死!”

  我错愕的看着发疯一样刁金龙,又看看嚣张的狂笑起来的许斌,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脸茫然的看着两个人。

  但我马上意识到刁金龙为什么如此暴躁与不安起来。

  刁金龙和许斌相识二十几年,看来早已熟悉许斌的做事方式。

  他应该是早已预料到许斌要做什么了。

  许斌晃晃悠悠的跺到了杨隽那个座椅空隙中。

  他的脸色涨红起来,眼睛呆呆的看着惊恐不安的杨隽。

  “我操你妈大鹅!你敢碰她!你妈了逼你敢碰她!我操你妈!”刁金龙狂暴的剧烈晃动桎梏他手腕的手铐,想把那个小小的茶几掀翻,却试了几次都没能成功。

  我也发现了许斌的企图,跟着刁金龙一起朝许斌大叫:“许斌!大鹅!你别碰小隽!我要杀了你!”

  许斌却在我俩的高声叫骂中显得十分兴奋。

  我惊恐的看到他解开了自己腰带,把裤子褪到了膝盖位置。

  把身体正面朝向大声尖叫的杨隽。

  用手在自己的身前胯部那里,上上下下的挥动了几下。

  刁金龙听到杨隽的尖叫更加狂躁,几乎是疯了般地暴跳如雷。

  我能听到他把手铐都挣得咔咔作响。

  许斌蹲下了身体。

  杨隽剧烈的挣扎尖叫。

  我也要疯了,拼命地想挣脱手铐的束缚。

  我这里只能看到许斌背对着我低下头,下面的身体和杨隽的状况已经被座椅挡住。

  杨隽已经完全看不到了。

  只是偶尔看到杨隽没有被锁住的一只手在拼命的抵抗着,奋力的想推开许斌逼近的身体。

  我想尽脑海中所有最恶毒的语言来咒骂许斌。

  但是看到了一个让我惊恐万分的情景。

  许斌突然搬起杨隽的两腿,尽管杨隽剧烈的踢动两腿,却还是被许斌从下面往上用力扯下了裤子。

  “我操你妈!许斌!你给我住手!”我一边嘶吼,一边挣扎,却无力挣脱。

  “许警官!你别这样!求求你!……许警官!”杨隽大哭着哀求他。

  “啪!……”一声响亮清脆的皮肤击打声。

  许斌这个畜生挥手打了杨隽一个耳光。

  杨隽尖叫:“海涛!……救命啊!……海涛!……刁哥!救我!”

  她的裤子被褪到了脚踝处,堆成了一团。

  许斌半跪着,把杨隽的两腿扛在肩上,一只手抓着杨隽没有给锁住的手臂按在地上,一只手比在下面摸索着什么。

  我顾不得满脸的血又开始模糊双眼,拼命的朝许斌咒骂:“我操你妈!你给我住手!我要杀了你!”

  杨隽已经完全被他压在了身下,我在这边看不到她的头。

  只能看到她被许斌扛在肩膀上露出来的脚和脚踝。

  她无力的挣扎着。

  猛然间,她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

  接着嚎啕着大哭起来:“好疼啊!许警官求求你啦!……哎呀!好疼啊!”

  已经筋疲力竭了,我已经愤怒至极了!

  可是我却无能为力。

  我看着许斌的屁股开始在杨隽高高抬起的两腿上开始用力的一起一伏又一起一伏。

  杨隽的叫声渐渐微弱下来。

  她似乎已经意识到,已经不会有人来救她。

  无论是我,还是刁金龙。

  我突然发现刁金龙已经有一会没有发出声音了。

  我惊愕的朝他那边一看,却正看到一个让我毛骨悚然的场景。

  刁金龙不知道什么时候拔出了插在小辉尸体上的匕首。

  正在用那把匕首在自己的手腕上拼命的割锯着。

  他的手腕已经如泉涌般喷涌出股股献血。

  那匕首已经深入到他手腕的近一半深。

  他的脸色铁青,眼光像是要喷射出火焰般。

  他的牙关紧咬着,脸上全是黄豆大小的汗珠子。

  杨隽那边还在微弱的呼救:“救我……老公!刁哥!……”

  我的大脑眩晕的麻木了。

  许斌粗重的喘息着。

  皮肤和皮肤快速的撞击着。

  我不敢去看刁金龙这边血淋淋的画面,扭头朝杨隽那边看。

  杨隽的一条腿已经被从裤子抽了出来,其余的裤子散乱的套在了另一个脚踝上,两条白皙的长腿夹着许斌黝黑而又结实的腰臀部,随着那起起伏伏,无力、又无助的晃动着。

  我心肺剧烈的颤动着,听着杨隽每一声撕心裂肺的哀叫,我心里都像被刺刀猛地刺穿一次。

  我的身旁突然晃晃悠悠的站起一个身影。

  刁金龙满身是血的站了起来,一瘸一拐的走向杨隽那个坐席空隙。

  他的左手腕几乎已经完全断裂开。

  只剩下不到五分之一的皮肉还连着。

  他另一只手里拎着那把被锯短了枪管的猎枪。

  “轰”的一声巨响。

  世界立刻安静下来。

  杨隽的哭泣声也停止了。

  “嗵”的一声,刁金龙把枪丢在地上。

  他扯着瘫软下来许斌,把他拽到了小辉的尸体旁。

  拖动许斌的地面上留下很宽的一条血带。

  我才看到许斌差不多只剩下了半个脸。

  “咔哒”打开手铐的声音。

  刁金龙伸手拉起同样满脸是血的杨隽。

  杨隽已经吓傻了,居然就这么光着下身呆呆的站着。

  “宝宝你没受伤吧?”满身满脸血污的刁金龙对杨隽说话时候居然是无尽的温柔的。

  他只用一只手抓起外套的里子给杨隽擦脸上的污血。

  他也只剩一只手了。

  杨隽木呆呆的穿上裤子,身体却还在不停的发抖。

  “走吧,我带你走”刁金龙一瘸一拐的搀着杨隽向车厢门口走。

  杨隽的表情很呆滞。

  木木然的给刁金龙拉着向车厢门走。

  “刁哥……我想和海涛说几句话……”

  “说吧,我在外面等你。”

  刁金龙说着,放开杨隽,自己转身踉踉跄跄的走了出去。

  “海涛……”杨隽蹲在我面前,小心的用手帮我擦额头和眼睛上的血垢。

  “小隽……”我知道她已经有了决定,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海涛……对不起”杨隽也同样泪流满面。

  我用没有没锁住的手帮她整理凌乱不堪的头发。

  想装作坚强,却早已泣不成声。

  她抓着我的手,在我手心里轻轻吻了一下。

  慢慢的站起身。

  转身慢慢的朝门口走。

  “小隽……”我想大叫,但嗓子已经喊不出声音。

  “海涛……你要照顾好你自己……”杨隽在车厢门口回头恋恋不舍的用满是泪水的眼睛看了看我,抿着嘴唇,终于转身消失在门口的转弯处。

  “小隽啊……”我拼命的想挣脱手铐,却还是不能挣脱。

  车厢外想起阵阵的马达轰鸣。

  渐渐远去。

  我瘫坐在车厢里,一句话也不想说。

  心如刀绞

  我只是痛苦的哭泣,直到哭得昏天黑地,人事不知。
TOP Posted: 09-08 13:58 #39樓 引用 | 點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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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章、伤痕



  我是频临休克状态被几个警察抬上警车的,没有担架,没有护士,没有任何伤口处理。

  我就那么给扔在一台面包车后面,两手被背铐在身后,脚上被我自己的皮带勒的紧紧的绑着。

  没人在乎我的头上是否还留着血。

  他们只在乎我会不会跑掉。

  我残留的意识里,多么渴望有人会在我的胸口开上一枪。

  杨隽和刁金龙走后得有三四个小时,才有警察过来。

  那夜色好黑。

  我被铐住的那只手已经黑紫色没有任何知觉了。

  来的是五常市的110民警。

  我想,可能是杨隽担心我死在这里,确认他俩自己安全了,才打的报警电话吧。

  这个案子太重大了,我在五常市局刑警队被扣押不到两个小时,就被两夜押回了哈尔滨市局。

  哈尔滨的警察还算人性化一些,先把我送到医院处理手上和头上的伤。

  不过押解我的架势还真的是兴师动众的。

  哈尔滨防暴大队出了三台车,十几个荷枪实弹的武警高度紧张的把医院治疗我的病房看了个水泄不通。

  我头上几个伤口被缝了几十针,不过我最重的伤是我被铐住的那只右手。

  我当时拼命的想挣脱手铐去救杨隽,根本没意识到自己的手腕已经被严重拉伤了,手铐深深的嵌入我的手腕,车厢里没有取暖,我在地上又躺了三个多小时,拉伤的手被严重冻伤,大部分手部肌肉组织已经坏死了。

  医生们立刻给我做了手术。

  不过只保留下来三根手指,我右手的小指和无名指被切除了。

  我无心去哀怨自己变成了残废。

  因为我紧接着要面临的事情是我这辈子都想象不到的。

  警察根本没给我喘口气的机会,我从手术室里直接被四个武警抬到了像大铁笼子一样的警车里。

  我手术的麻药劲还没过,身上到处插着点滴管子,就给锁在审讯室里的铁椅子上,连夜开始提审了。

  第一轮提审持续了有几个小时,我详详细细的交代了事情的全部经过。

  直到提审结束了,我才意识到,我现在已经是一宗涉嫌四条人命的特大凶杀案的重点嫌疑人了。

  四条人命?

  其实从警官开始审问我,他们就一直想让我交代我把刁金龙和杨隽的尸体藏在什么地方了。

  我耐心的和他们解释了那车厢里大量的刁金龙的血迹是怎么来的。

  也耐心的告诉他们,刁金龙已经领着杨隽逃走了。

  我从警官那里得知,车厢里还有少量的杨隽的血迹。

  看来杨隽当时也受伤了。

  加上刁金龙的出血量多的吓人。

  所以几乎所有警官都觉得,只有两具尸体是不合理的。

  我没有杀人,所以审问我的时候我很坦然,尽管我心里十分害怕,但我不心虚。

  第一次审讯之后我被送到了哈尔滨第一看守所。

  我的案子属于特大,所以我被照顾,很荣幸的住了个单间。

  不过我也被“照顾”,即使是在牢房里,脚上也一直被带着脚镣。

  案发的第三天,我在被第四次提审的时候,终于听到一个让我欣慰的消息,警方已经确认,杨隽和刁金龙还活着,于是我的案子的被害人就少了两个,案件的性质也就从特大降级成了重大。

  警察是如何确认的我无从得知。

  不过听到杨隽没事,我心里轻松了很多。

  那天的一幕幕似乎在我眼前反复的播放着。

  刁金龙为了救杨隽,居然自断了手臂。

  虽然我每每回想起那一幕,都会不寒而栗,不过我觉得,至少,他应该不会亏待杨隽吧。

  第四天,我被送到省法医鉴定中心,从头到脚的被检查了一遍。

  血液、尿液、精液、唾液全部被采了样。

  押送我的告诉我,是要拿我的这些DNA信息去比对现场遗留的一些证据。

  后来我的案子逐渐明朗了,我才知道,现场遗留下一条女人的内裤,上面有男人的精液,也就是说,那天,许斌这个畜生,在临死前,已经完成了他恶贯满盈的一生中,最后一次对一个无辜女人的侵犯。

  我在市看被羁押了二十一天。

  之所以一直不能放我,是因为,杀死小辉的那把刀子上,满是我的指纹。

  打死许斌的猎枪上面也有我的指纹。

  当时警察给我说明这个情况时候我觉得委屈的要死。

  不过警察说,枪上的指纹已经排除是我开枪的嫌疑了。因为我的指纹在枪管上,而不是把手上。

  我想起当时在我家楼下,我确实有抓握过那支枪。

  还好现在的科技发达,很快从技术层面上排除了打死许斌那一枪是我所为的怀疑。

  我交代说是许斌杀死小辉,其实早就已经有很多警官相信了。

  我在看守所的后十几天里,来提审我的警官始终都是很客气的,已经不像之前那么凶巴巴的。

  后十天里,我甚至不用带脚镣了。

  我就知道,我的嫌疑已经渐渐被洗清了。

  我出来的前一天,最后一次提审我的警官告诉我,许斌已经被查出来涉嫌严重经济问题,并且,香坊分局的梁振邦副局长之死,许斌有非常大的幕后指使嫌疑,因为梁局长出事之前,已经上报市局,正在准备着手调查许斌涉黑和大额受贿以及徇私枉法等十几条罪名。

  他人已经死了,我真的不想再去怨恨他,不管他曾经做过什么恶事。

  我在看守所被羁押了二十一天。

  这二十一天时间里,我想通了一个问题。

  既然,杨隽的心已经不再只属于我一个人,那就随她去吧。

  不管我曾经多么的爱她,都到了彻底放手的时候。

  刁金龙早晚有一天会无处可逃,杨隽的前途是那么的渺茫。

  但是我已经不需要再替她担心什么了。

  我相信刁金龙更加明白这个道理,他一定会给杨隽准备好退路的。

  第二十一天,看守所的警官终于通知我,可以回家了。

  走出关押了我二十一天的牢房,我没有哭,我的泪腺好像在那个血腥的下午之后一下子堵塞了。

  走出看守所的大门。

  一辆纯白色的宝马轿车停在马路对面。

  唐明明在车里一下子冲了出来,跑到我的面前,似乎是想抱我一下,却犹豫着,终于没有扑过来,只是两手抓着我的胳膊,一边掉眼泪一边忙不迭的说:“海涛……你怎么瘦成这样啊!”

  从车里又下来一个人,是左健。

  他人还没走过来就朝我喊:“上车!上车!咱们聚福楼再聊!”

  我上了车,唐明明开着车朝饭店开,一路上左健嘴没闲着,很开心的告诉我说,肖丽娜生了,是个女儿,七斤二两。

  他让我帮他想个名字。

  我想了一下,说:“让我想名字?你这不是难为我吗?我画画行……现在……恐怕画画也不行了”我说着,举起我的右手,上面只剩三个手指的布满伤疤的手。

  唐明明开着车居然一下子嚎啕大哭起来。

  左健的眼眶也湿润着。

  于是我们不再说话。

  直到车子开到了一家装修豪华大气的酒店。

  我被领到一个很大的包间,里面一张足可以坐下十几人的大圆桌上摆了十几盘各式的菜肴。

  我爸和我妈已经坐在桌子边上。

  看到我进来,我妈连站都站不起来了,老泪纵横的朝我挥手。

  我跪在地上,蹭到老妈的身边,不敢伸出残缺的右手,只用左手抓着我妈妈干枯的手说:“妈……儿子让你操心了……对不起”

  泪如泉涌,尽管我在出看守所前无数次告诉自己,出来后,无论看到谁都不能落泪。

  “儿子呀……妈的肉啊!……你受委屈啦!……”老妈嚎啕大哭着用手不停地摸抚摸我的头。

  我爸在旁边也抹着眼泪,拉着我妈的胳膊说:“好了,好了,别哭了,儿子这不是回来了嘛!今天咱们高兴,喝酒!儿子,来喝酒!”

  唐明明没有靠过来,在桌子的对面红着眼睛大声朝门外喊:“服务员!来两瓶茅台!快点!”

  左健过来扶起我,把我让到我妈身边的椅子上坐下。

  我妈拉着我的手,愤恨的哭着说:“他们老杨家一个人都没来!一个屁都没放!祸害人啊!祸害人啊!”

  我说不出话来。

  我爸急忙说:“说那些干啥!儿子没事了,今天咱们高兴,老太婆,别哭了,今天谁都不准再哭了!喝酒!”

  左健也抹了把脸上的眼泪,咋咋呼呼的说:“好了,事情都过去了,今天咱们就是喝酒!明明!你也喝,车开不了就扔在这里!明天再来取!”

  唐明明白了一眼左健,大声说:“扔这里干啥?你不知道现在有代驾啊?再说我唐明明还至于喝点酒就开不了车吗?”

  “喂……喝酒了就不能开车,你可别硬整啊!”左健咧着嘴笑着说。

  “少他妈废话你,今天给海涛接风洗尘,我能不喝吗?不用你管!”唐明明朝左健发起了彪。

  我妈擦干眼泪,用筷子不停地把盘子里的才往我面前的碗里夹,很快就把我这个碗堆出了一个尖。

  我本想抓起筷子,却突然想起我的手,又把手缩了回来。

  唐明明看到我的样子很立刻身递给我一个勺子。

  我用左手抓着勺子,当着我妈的面,一口一口的把碗里的菜一个渣都不剩的塞进嘴里。

  服务员把酒端了过来。

  我抓起左健给我倒满的一盅白酒,仰起头倒进喉咙里。

  热辣辣,带着一股子浓重的酒香,一下子让我的身体热乎起来。

  “来来,李叔,阿姨,海涛……明明,咱们干一杯!”左健张罗着,站起身,又给我满了一杯。

  我接过来,又是一饮而尽。

  “左健,一会吃完饭,先别让海涛回家,你领他去洗浴中心洗个澡,找个小妹给他按摩按摩,不过不能干别的啊,都算我的帐,我请客!”唐明比划着两手对左健说。

  “行了,这顿饭都是你请的,洗澡我请!你不去啊?”左健又给自己满了一杯喝了进去。

  “我啊……我咋不去?我花钱还不想让我去啊?我还得看着你俩呢,别一高兴就去干坏事去了。”唐明明和点酒就话多,我很了解她。

  我妈没心情听左健和唐明明胡说八道,只是不停的给我夹菜。

  “儿子你可遭了罪了……妈的心啊……妈都心疼死啦……刚开始那几天,公安局的人说你杀人了,妈都死过去了呀!”我妈又开始哭。

  我爸叹着气说:“唉……你妈命大,这要不是离医大二院近,那天就完蛋了……唉”

  我羞愧万分,推开椅子,又一次跪在妈妈面前,抽泣着说:“妈!儿子不孝……儿子对不起你!”

  我妈抓起我的手泣不成声的说:“儿子你快起来!你跟妈说啥对不起啊?是杨隽那个破鞋害的你!我恨不得把她千刀万剐!……祸害人啊!真是祸害人啊!”

  我爸也过来拉我,却猛然间惊呆了,他看到了我残缺的右手!

  “这是咋的啦!这是咋的啦!”我爸猛地抓起我的手,大声叫着。

  我妈也发现了我的残缺,一时间竟哭昏了过去。

  “快打120!左健!”我大叫,背起我妈就朝外面跑。

  到了医院,经过医生的抢救,我妈总算苏醒过来。

  不过医生嘱咐我,老人的心脏已经出现了严重的问题,绝对不能再受什么刺激了。

  我冲出医院,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狂奔,直到我筋疲力竭的摔倒在路边的雪堆中。

  我被一个人用力的搀扶起来。

  可是还没等我站稳,肠胃里开始翻江倒海的折腾起来,弯着腰,大口大口的呕吐起来。

  搀扶着我的人,用力的在我背上敲打。

  她始终没说话。

  我已经闻出她身上熟悉的味道。

  她是唐明明。

  “海涛……不管你心里多难受,你别忘了有我和左健在你身边。”

  我曾发誓决不再哭。

  可我怎么就是这么没出息?不但哭了,而且是嚎啕大哭。

  我想抱住她。

  可是我有资格抱她吗?

  我李海涛有什么资格再去追求一个在我最凄惨时守在我身边的女人?

  我推开她。

  跌跌撞撞的想回医院去。

  我哭够了,闹够了,发泄够了,我要去做我作为儿子该尽的义务。

  “海涛!你现在身体还没完全复原,跟左健回家去吧,我照看阿姨。”唐明明看出了我的目的。

  “不用你管!你他妈是谁啊!你滚蛋!”我粗暴的甩开唐明明的手。

  唐明明生气的也朝我大叫:“李海涛你闹够了没有!你他妈是不是男人!没有那个贱货你活不起了是不是?”

  我心一横,决心彻底赶走她,朝她嘶吼:“滚!你给我滚!你也不是啥好玩意!滚!都给我滚!”

  唐明明愤怒的瞪着两只大眼睛,牙齿咬的咯咯直响,却又一次搀着我的胳膊,极力的保持着平静的口气说:“好好!你闹吧,我现在随便你骂!你骂吧,不过瘾你打我,来来,你打我。”

  唐明明和杨隽是两种风格的女人。

  在我心烦意乱的时候,杨隽会跟我对着干,会比我闹的还凶,但唐明明则完全不同,她发现我闹的厉害了,她会让着我,但是我如果稍有些让步,她就会立刻变得泼辣无比。

  我知道她又开始用老办法来对付我了。

  不过我现在不是想和她吵架,我是想赶走她。

  她对我有感情,这个我知道,但是我现在不能拖累她,杨隽虽然走了,但是我们并没有离婚,我们没有去办手续,而且,就算是我和杨隽彻底离了婚,我也已经没有资格去追求唐明明了。

  我现在一无所有,唐明明现在却是身家几千万的富婆,我有什么脸面去缠着人家唐明明?

  “唐明明,我现在不想看到你,你走行不行?让我清静清静行不行?”

  唐明明叹了口气说:“行,那我先回去了,明天我再给你打电话。”

  我转身朝医院里面走,一边冷冰冰的说:“别找我,明天别找,以后也别找我,就当我死了吧。”

  唐明明快步追了上来,抿着嘴唇说:“熊样吧你,李海涛也就是你现在这情况我不理你,等过两天你心情好点我再找你算账!”

  “滚!离我远点!我烦你!滚!”我转身朝她大叫。

  医院门口好多人,都止住脚步朝我俩这边张望。

  唐明明眼圈红了。

  站在那里不再说话。

  我转身把她一个人丢在那里,快步走进了医院。

  我不敢回头,我怕她看到我的眼泪。

  让我无语的是,我刚回到我妈的病房里没多一会,唐明明居然又回来了。

  拎了一大堆水果和营养品。

  我尽管没给她好脸色,却不敢在我妈妈面前再次发脾气。

  唐明明放下东西,白了我一眼,和我妈聊了几句,又风风火火的走了。

  看着唐明明的背影,我妈拉着我的手说:“杨隽那个破鞋爱死哪里死哪里去吧,我看人家明明对你那么好,你俩之前也处过,你俩这回没准能成呢。”

  我摇摇头说:“我现在这种情况,怎么可能跟明明好?这不是害人家吗?”

  我妈很生气的说:“你现在咋了?这怎么是害她呢?我和你爸都看的明明白白的,人家明明绝对是对你有心的,你俩好好处,咋能说是害她呢?”

  “妈,你别瞎操心了,她现在有钱有事业,想找个啥样的找不着?我现在和杨隽的手续还没办,也找不着她人,再说……我现在这样,这不是高攀人家嘛”我看着我残缺的右手说。

  我妈叹着气,脸上漫布着哀伤,伸手在我头上抚摸着,小声说:“不管你将来和谁成家,妈希望你能早点走出这个坎,妈看着你受罪,比妈自己受罪还难受,妈心疼啊……”

  我拿起毛巾帮老妈擦拭脸上的泪水,心里也越加难受。

  “妈,我去打点热水,你别哭了,儿子暂时不考虑别的事,你先养好身体吧。”

  我端起病床下的脸盆,朝门外走。

  刚出门,却见到唐明明哭得满脸泪痕的站在门外。

  “李海涛,我以为你是个大男人,我以为你能看明白这世间的道理,我错了,你就是个混蛋!你活该被人家背叛!”她见我出来,哭着说。

  我无言以对,呆呆的站在原地。

  “好!你既然把我唐明明看成那种趋炎附势的人,我就跟你明说了吧,本来我还和左健商量,找你帮我开个公司,让你重新开始,现在我后悔了,我才不会给一个分不清是非,想不明白道理的蠢货这么好的机会呢!你自己窝在家里去自己装你自己的正义使者去吧!再见!”

  唐明明抹了一把脸上的泪珠,转身跑出医院。

  我迈不开腿,我想去追她,但我觉得寸步难行。

  也好,不管怎么样,她一定是伤心透了,我这种人,真的不值得她喜欢。

  我在看守所这二十多天的时间里,已经想好了我的将来。

  我准备离开哈尔滨。

  找一个谁也不认识我的地方,一个人默默的过完下半辈子吧。

  对于我来说,我身体上的伤疤已经愈合了。

  但我不知道我心里的伤疤究竟什么时候能够不再泛起阵阵剧痛。

  心口上的疤……太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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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一章、叶知秋的秘密



  我妈的病情还需要留院观察一段时间,安顿好我爸以后,我才抽空回了趟家。

  我家里已经被警察贴上了封条。

  我撕下封条,进到房间里才看到,家里已经被翻的凌乱不堪了。

  我也无心打扫和整理,简单归拢了一下,收拾了一些换洗的衣物匆匆又回到医院。

  这几天我都在医院里,在我妈的床边寸步不离。

  我在出来后的第三天,终于接到了杨隽妈妈的电话。

  “海涛啊……那什么……有些事妈要和你商量商量……”杨隽妈妈吞吞吐吐的,好像有什么话,非常不好意思开口。

  我被放出来已经三天了,杨隽家里人这是第一个电话。

  一句问候都没有。

  我平静的问:“嗯,什么事?”

  杨隽妈在电话里支支吾吾的说不清,最后电话里变了个声音说:“……海涛,我是二姨,你来家一趟,得和你商量一下你大舅那个房子的事。”

  我“哦”了一声,就挂了电话。

  那个房子我已经交了钱,也过了户,那房子现在是我的,就算是有杨隽一半,也轮不着她二姨过来指指点点。

  我把我妈交代给老爸照顾,去医院门口准备找车过去杨隽妈妈家。

  却迎面看到唐明明又拎了好多袋东西朝医院里面走。

  这几天她没来烦我,我以为她真的生气不再理我了呢。

  “海涛!你上哪?沉死了,快帮我拎一下!”唐明明见到我,笑呵呵的朝我喊,就好像那天我根本没骂过她一样。

  我接过她手里的袋子,问:“啥玩意?我要出去,有点事。”

  唐明明笑着说:“给你妈整了点燕窝,印尼的,血燕哦,我找我爸的战友在香港带回来的。”

  我不清楚这种东西有多贵重,不过我知道这东西在我这种条件的家庭里,是从来没见识过的东西。

  这个娘们那天被我骂了之后,也骂了我,好像是气的够呛,不过今天再来,跟没事一样,神经还真的弹性很大。

  把东西送回病房,我惦记着要去杨隽妈家,急着往外走。

  唐明明追出来问我:“你要上哪啊?”

  “杨隽她妈说要和我商量一下房子的事。”

  “房子?啥房子?”

  “我新买的房子,还没装修呢,一天都没住,估计她家里打算卖了吧。”

  唐明明有些奇怪的问:“那房子不是你和她买的吗?有她妈什么事?”

  “买房子时候我妈我爸借了8万,她妈出了2万,加上我自己的5万多,一共给了杨隽大舅15万,房子过户时候,房证上写的是我和杨隽两个人的名字。我想人家是想要回人家那份吧。”

  “操!那还不好办,要不就是卖了房子,谁出多少谁抽回来多少,要不你就直接让她家把你和你妈你爸那份给你,房子不要了呗。”唐明明给我出主意说。

  我点点头说:“我也是这么想,不过得去看看她家那边是什么意见。”

  唐明明说:“那你去吧,要是她家耍什么蛮横的,你叫上我,我去帮你要。”

  我无奈的笑。

  我见识过这娘们的泼辣,吵架骂人那是绝对标准的东北老娘们风格。

  从医院出来,我坐公交车来到杨隽妈妈家。

  一进屋,做了一客厅的杨隽家里人,她妈妈、二姨、二姨的女儿慧春抱着孩子,左健和肖丽娜也在,不过我没看到左健的小孩。

  杨隽爸爸仍旧在自己的房间里呆呆傻傻的看电视。

  我一见这架势,就知道,今天面对的恐怕不是什么容易解决的事。

  “李海涛,我觉得吧,你反正也肯定和我家小隽过不下去了,长痛不如短痛,离了也好,不过那房子的问题得先解决一下。”杨隽二姨见我进来,直接说出了她们叫我过来的目的。

  我知道,我来之前,她们肯定已经商量过了。

  我对那个房子并没有任何感情,我只想尽快解决问题。

  “妈,你看怎么解决吧?”没人让座,我站在门边问杨隽妈。

  杨隽妈妈脸上很惆怅,小心翼翼的说:“唉……能咋解决,你说你们过得好好的,咋就突然出这事了呢……”

  没等杨隽妈说完,肖丽娜突然打断了她的话,抢着说:“我的意见就是把房子卖掉,你和杨隽一人一半,最公平!”

  左健瞪了肖丽娜一眼,有些不快的说:“你老插啥话啊?你让大姐和海涛自己商量,你老跟着瞎掺和啥呀?”

  肖丽娜很气愤的开始骂左健:“你该干嘛干嘛去!有你啥事?有你啥事!”

  我朝左键摆摆手,问杨隽妈妈:“妈,你的意思呢?”

  杨隽妈妈抿着嘴,犹豫的的说:“你说说,好好的一家人,为啥要闹成这样呢?唉……海涛,你看着办吧……”

  “他看着办能行吗?”杨隽二姨激动地站起来比划着两手嚷嚷:“那房子是杨隽她大舅照顾他们才那么低价卖给他们的,按市场价,现在这房子能值50多万呢,就按小娜说的,两套方案,要么李海涛你现在拿回你和你家出的那份,房子归小隽,要么卖掉,然后一人一半!你自己考虑吧!”

  我本无心和她们起什么争执。

  心里绝世觉得有些凄凉,这种世态炎凉的感觉让我心里十分难受。

  我想了想说:“我那份里面也有小隽的,我只要我父母出的八万,我自己那份就给我两万五,我多了也不要了。”

  左健瞪了我一眼,却没敢多说话。

  肖丽娜立刻大声说:“行,多了也不可能给你,那就这么说定了,你的那份两万五,加上你爸妈出的八万,一共十万零五千,对吧,你给我们家三天时间,到时候一分不会少给你的,俺们家不是那种不讲理的人家!”

  我转身要走,却被肖丽娜叫住了:“先别走啊,你得先签个协议,免得你到时候反悔。”

  我一下子被激怒了,大声说:“反悔?我什么时候在你们家人面前说话不算话啦?我和杨隽还没离婚!就算是离婚了,财产分割跟你们有半毛钱关系吗?你们都跑这里来装什么逼!和你们有什么关系?”

  这下子就像捅了马蜂窝,房间里的杨隽亲戚立刻七嘴八舌的开始数落我。

  杨隽的二姨像是泼妇骂街般,跳着,指着我的鼻子连喊带叫的骂:“你算什么东西!你算什么东西!你要是对小隽好点,她能走吗?你还没离婚?你倒是想不离,我们家还没打算留你呢!你咋那么臭不要脸!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当时小隽就是鬼迷了心窍才非要嫁你!我当时就不同意!你们看他那穷酸样!我就说他李海涛不是啥好逼玩意吧!你看,一到分钱了,露出那瘪三的本相了吧!你什么东西你!”

  肖丽娜骂的就更恶心了,我懒得理她们,转身想摔门就走。

  肖丽娜和慧春像泼妇打架一般一人扯着我的一条胳膊开始连哭带嚎的叫骂着,不让我走。

  房间里像炸了锅一样混乱。

  杨隽妈心急火燎的大声劝房间里的人:“你们都冷静冷静行不行!小隽现在也联系不上,这事也不怨人家海涛,你们都少说两句不行吗?你们还嫌这个家不够乱吗?非要作出点横事你们才甘心吗?”

  拽着我右胳膊的肖丽娜这才注意到我手已经变得残缺,楞住了。

  左健拉着肖丽娜说:“你冷静点吧……你现在身体还没养好,月子里这么吵闹的,坐下病咋办啊?”

  肖丽娜不知道是被我的手震惊到了,还是左健的话起了作用,稍稍安定了下来。

  “李海涛你手咋整的?”肖丽娜和我认识很多年了,其实她也算是我非常好的朋友,看到我的手,她的眼神里变得很愧疚。

  这时候大家才把目光注视到我的手上。

  我极力的平复心里的气愤,把右手插到裤袋里。

  杨隽妈妈很伤心的拉着我的胳膊说:“是不是那个姓刁的弄的?这个小隽啊!作孽啊!”

  杨隽二姨却不以为然的翻了杨隽妈妈一个白眼说:“活鸡巴该!那是他自己作的,和咱家小隽有啥关系?反正他今天不签了这个协议书就别想走!”

  我被骂的心情极为烦躁,牛脾气上来了,本来的确是想签了协议就走,可是被这帮老娘们一顿臭骂,心里一横,朝着杨隽二姨喊:“我他妈就是不签!爱咋地咋地!”

  肖丽娜不再扯我的胳膊,只剩慧春一个哪里还制约得了我一个大老爷们?我用力把慧春朝旁边一甩,她就一个趔趄撞到了墙上,我趁机大步流星的逃出了杨隽妈妈家。

  我欲哭无泪,其实我也根本哭不出来。

  这世界太现实了,现实到冰冷的残酷。

  回到医院,唐明明居然还在,坐在妈妈床边打着瞌睡。

  我不忍心惊动她,坐在另一张床上呆呆的看了她好半天。

  心里很复杂,很纠结。

  她似乎被什么惊醒了,猛地抬起头,看到我坐在对面,舒了一口气,朝我笑了笑。

  我问:“你没事啊?整天往这里跑?”

  她笑着说:“今天没啥事,本来我就没啥具体的事要做呀,我爸生前把生意都打理的很顺,搞到我现在整天无所事事的。”

  “你去忙吧,我妈明天就出院了,没啥问题了。”我说。

  “妈的你又撵我走是不是?”唐明明绷起脸责备我。

  我笑了,知道我要是乱搭话,她就会找回那天我骂她那档子事。

  见我没敢搭话,她问:“怎么样?你去她妈家,怎么说的?”

  我叹了口气说:“给我两个选择,一个是抽回我爸妈出的那八万,加上我和杨隽出的五万的一半,一共十万零五千,房子归她,一个是等房子卖了,一人一半。”

  “放他妈的狗屁!这两套方法都他妈是坑你,你没答应吧?”

  “唉……没必要和她们计较,我想抽回我爸妈那份就行了。”

  唐明明狠狠地朝我翻了个白眼说:“傻逼啊你?那房子现在至少能卖四五十万!给你十万?你家当时出了大头啊!”

  “无所谓了……我现在只想尽快解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操!真服了你了,那不是你的钱,那是你妈你爸的钱!不行!你找她妈妈出来,我和她谈!”

  我乐了,很诧异的问:“你谈?你凭啥和人家谈啊?你又不是我家的人。”

  她一下子愣住了,低声说:“是啊,我凭啥和人家谈呀?唉……”

  我笑着说:“你可以认我妈当干妈呀。”

  唐明明笑了,瞪了我一眼说:“滚!干妈……你还想当我干哥哥呀?”

  我也笑了,我感觉我已经很久没有笑过了,那种表情似乎已经忘记该怎么在自己的脸上做出来了。

  正在和唐明明说着,左健打电话过来。

  “海涛,我当时不能帮你说话,你没怪我吧?”他问我我小叹口气说:“怪你啥呀?你以后别乱插嘴吧,你是人家的老姑爷子,你得站在大姨子二大姨子那边说话,我怪你啥?”

  “操……这冷嘲热讽的,你还真生气了?”

  “生屁气啊?真没生气!操!这样,你晚上要没啥事,找个地方去吃烤串吧,不过要你请啊!”我笑着说。

  唐明明听到要吃烤串,立刻在旁边叫:“我也去!我也去!”

  “呃?明明和你在一起?”

  “是啊。”

  “那也一起吧……海涛,你和明明是不是又开始……”

  “滚犊子,别胡思乱想……不和你说了,我先把我妈安顿好,我妈说要喝面片汤,我得出去找。”

  我在医院门口找了家小吃店,给我妈要了份面片汤,端回去把我妈和我爸安顿好,坐着唐明明的车来到和左健约好的烤串店。

  唐明明说今天不想喝酒,左健也不客气,连啤酒都没点。

  我知道左健这个滑头是心疼钱,懒得揭穿他。

  不过羊肉串和板筋我点了好多。

  一边吃饭,一边慢慢的打开了话匣子。

  我把那天的恐怖经历给她俩讲述了一遍。

  “操!这个刁老三也算个爷们呀……难怪杨隽铁了心跟着人家走了。”唐明明目瞪口呆的听我讲完,感慨到。

  左健叹了口气,半天不说话,结果一张嘴就朝服务员喊:“来四瓶啤酒!”

  然后转头对我说:“妈的,听得我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还是喝点酒吧。”

  唐明明也说:“是啊,真得喝点,你这是大难不死啊。”

  我点点头。

  “海涛,别想那些事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你听哥们一句话,房子卖了,拿着钱,再去交个首付买个新的,不过我觉得明明也不在乎你那点小钱买的小破房子,对吧。”左健一边给我倒酒,一边满嘴胡说起来。

  唐明明果然立刻反击道:“左健你他妈没喝就多了?他买不买房子跟我有啥关系?”

  “拿到钱……我就离开哈尔滨,我早想好了。”我淡淡的说。

  唐明明眉头皱了起来,迟疑了一下,没说话。

  左健嚷嚷着说:“也行!跟明明去青岛吧,去看看大海,把所有的不好的事都抛在脑后!”

  “滚犊子!你别老把我和明明扯在一起!”我白了他一眼。

  唐明明笑了笑,不过笑的很难看,她问我:“你想去哪里?”

  “无所谓,只要没人认识我就行?”

  “嘁……想做龟仙人?找个世外桃源独自终老啊?”唐明明讥讽我说。

  我笑着说:“可惜世界上没有这种世外桃源。”

  左健突然想起什么,脸上很兴奋的说:“明明你那天不是说,要找海涛帮你弄个什么公司吗?”

  唐明明瞥了我一眼说:“我反悔了,他现在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失败者,我唐明明绝对不和失败者合作。让他自己找个没人的角落自省去吧!啥时候敢出来见人了,啥时候再来找我谈合作吧。”

  我奇怪的问:“啥公司?”

  唐明明绷着脸反问我:“你有兴趣吗?”

  我点点头说:“不过不能在哈尔滨,只要不在哈尔滨,去哪都行。”

  唐明明瞅了我一眼,说:“我爸在深圳有个战友,现在在做进出口贸易,我爸在那边有点股份,我想把那部分股份抽出来,在深圳搞个成衣厂子,需要人帮我,你考虑考虑不?”

  我叹了口气,说:“唉……深圳也行,我能做啥?”

  唐明明和左健对视了一下,笑着说:“你能做啥?让你当厂长你懂吗?做啥……做业务呗!没做过就慢慢学!你那么聪明。”

  我用力的呼出一口气,想了一会,用力的点点头说:“行!我去。”

  唐明明笑着说:“那我以后可就是你老板了,你要是敢和我耍倔,我真扣你薪水啊!”

  我点点头,很认真的说:“行!绝对服从指挥!”

  唐明明点点头说:“那你就先把这边的事处理一下,也不用着急,我这边只是刚有个想法,一天两天也不能开始着手。”

  我点点头,左健插话说:“等一下,等一下,海涛你这就答应了?这也太草率了,你都不问明白你们唐老板给你开多少钱薪水?”

  我看了看唐明明,说:“你给我开多少钱啊?”

  唐明瞪着眼睛反问:“咋的?给你开少了你还不想干是咋的?”

  我急忙解释说:“干!给多少钱都干,只要离开哈尔滨就行。”

  唐明明有些不屑的白了我一眼说:“操!原来还是一心想做龟仙人,我还以为你小宇宙爆发了,恢复年轻活力了呢。”

  左健嬉皮笑脸的问:“唐老板,还没说要给海涛开多少钱呢!”

  唐明明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你想要干啥?开的多了你还想跳槽是咋的?”

  左健笑着说:“那是!要是开的多了,我也辞职过去给你打工算了。”

  唐明明笑了,说:“我给海涛开多少,也不一定就给你开多少啊,你可要镇定啊。”

  “操!我就说吧,还是说你和李海涛有奸情吧!还不承认!”左健在我们面前经常会口无遮拦的。

  唐明明的脸一下涨红起来,瞪了他一眼,又瞥了我一眼,却没做任何否认。

  “喝酒……”她举起酒杯,递到我面前的杯子上,撞了一下,仰头把一整杯啤酒灌进嘴巴里。

  有两个好朋友的陪伴,我的心情好了很多,破天荒的今天喝了不少酒。

  不胜酒力的我尽管已经有些晕晕沉沉的,还是坚持要回医院去看护我妈。

  他俩拗不过我,把我送回了医院。

  第二天,我帮我妈办理了出院手续。

  陪着我爸,把我妈送回了家。

  我妈想留我在家里吃饭,我告诉她,还要到我租的房子那边收拾收拾,租期快到了,我得把东西都收拾好,得搬回妈妈家住了。

  我妈显得很高兴。

  这是我出看守所以后第一次看到我妈露出笑容。

  回到那个曾经留有我和杨隽无数幸福记忆的小房子。

  也是让我心碎欲裂的小房子。

  看着随处可见的杨隽曾经存在的痕迹。

  我还是哭了。

  哭的昏天黑地。

  哭累了,心里畅快了,抹干脸上的泪,我还得活下去。

  我把家里的东西大概归了下类,我的,杨隽的,公用的。

  家电、厨卫、家具,都是公用的,我都用本子一一列好,等回头一起找个收二手家具电器的人来,都卖掉吧。

  我的电脑、衣物和随身用品,我的各种书、证件,统统打包了起来。

  我本不想去触碰杨隽留在家里的东西。

  她走的时候,连她随身的包包都没带。

  我俩本来是要出去看警察抓人的,结果我俩反倒被抓了,很可笑吧。

  看着她的东西我心里很酸。

  想把这些东西都扔掉。

  不过想了想,还是帮她都打包好吧。

  一会都给她妈妈送过去,至少,也算尽了我作为丈夫最后一点责任吧。

  她的东西大部分都是衣服,和我的正好相反。

  的大部分都是各种书和参考资料,衣服只有一小包。

  她衣柜里的衣服我全部整理出来,居然满满的塞了两个拉杆皮箱。

  她的书不多,我也整理了一下。

  在书架上面找到了一本相册。

  她什么时候放上去的我没注意。

  不过是一个我从没看到过的相册。

  我好奇的翻看,原来是她的大学毕业纪念相册。

  大部分都是她在学生时期留下的影像,几乎每一张上面的杨隽都洋溢着阳光美丽的笑脸。

  我越看心里越酸痛。

  正打算继续收拾东西。

  却突然被一张照片吸引了注意。

  这是一张标准的毕业合照。

  杨隽和同学们穿着黑色的博士服长袍,带着博士帽,分成几排集体照的那种。

  引起我注意的是前排那几个穿西装,坐的板板整整的老师样子的人中的一个。

  靠近中间位置的一个50岁左右,戴着一副金丝边框眼镜,笑眯眯的男人。

  和刁金龙一样,是一个大光头。

  我想起了杨隽在桂林那张照片里,被无意中拍进去的拍摄人的影子。

  杨隽前男友对我提起的杨隽上学时候和一个男老师传出的绯闻。

  录音笔中杨隽对刁金龙坦白过让她两次堕胎的老师。

  这一切的一切,都联系在了一起。

  我凄惨的对自己笑了笑。

  正打算合并相册,不再去想这些过去的事情,从相册的后面掉出一个东西,我捡起来一看,是一片五角形的红色的枫叶。

  上面用毛笔龙飞凤舞的写了几排字。

  [榈庭多落叶,慨然知已秋]落款:[吴林木枫丁亥年六月初八]还好我学过一段时间书法。

  这些行草字体我毫不费力的辨认了出来。

  丁亥年?我打开手机的万年历。

  丁亥……丁亥,找到了,2007年。

  2007年6月8日。

  杨隽毕业的那一年。

  吴林木枫?看来是一个的笔名。

  百度!

  居然真的百度出来一个词条。

  《阳朔春晓》作者:吴林木枫再看作者简介,我豁然开朗。

  吴林木枫:本名吴念秋,北京第二外国语学院韩语言文学教授,中韩文化交流协会理事……。

  我醒悟!

  叶知秋?原来是在纪念与这个披着学者外衣的流氓与色棍的那段不伦之恋而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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