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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vyqiang [樓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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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百零二回 十里屯宝玉遇故人 悼红轩夜宴小团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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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什么的:818凤姐吧,忘了以前的PS里有没有说过凤姐,在这里
再说两句吧。王熙凤这个人呢,喜欢红楼的人对她的争议恐怕只次于宝钗了吧。
有人喜欢,有人说凤姐腹黑势力奸诈什么的。嗯,其实我个人还是喜欢凤丫头的


  王熙凤是那种,嗯……如果她对你好,可以把心都掏出来给你看。如果她厌
恶你,弄死你都不会皱一下眉头的人。在我印象里,凤姐在原著中似乎只对两个
人是真的好,第一个就是秦可卿。至于为什么呢?我不知道……第二个,自然就
是宝玉了。完全是一种大姐姐疼小弟弟的好,当然,有人说对宝玉好是因为宝玉
是贾母最疼爱的孙子,凤姐这是借宝玉拍马屁什么的,嗯,你也可以这么想吧。

  其实凤姐是很有能力的。一个弱女子,能把这么大一个家管得井井有条,真
的是很不容易的。当然,最能体现凤姐管理能力的还是秦可卿死凤姐协理宁国府
那一回,太牛B了。只是她没有赶上一个好时候。自从嫁过来当家之后贾府就一
直在走下坡路,一直是花的多进的少。所以凤姐只能想尽一切办法,又不能得罪
上头老太太太太们,又要一分钱掰两半花,自然就会尖酸刻薄一些,尤其是对下
人的时候,结果混了个『嘴硬心狠』的母夜叉名号。想想,凤姐那么聪明的人,
若是有大把大把的银子花不完,她不会去用公家的银子买下人的好?而且,凤姐
那么多私房钱,还会时不时的往外贴补家用。贾府这些年,如果没有凤姐这么掌
控着,或许早就败了。

  至于对贾琏,凤姐其实也算得上是一个好媳妇了。当然,太爱吃醋这是个毛
病,毕竟过去王公贵族哪个不是三妻四妾的,贾琏又好这一口儿,偏偏凤姐又容
不下别人……但是除了这一点,凤姐还是很会体贴人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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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养了几日,凤姐探春已无大碍,宝玉因挂念家里众人及黛玉妙玉,便欲启
程回京 。这日便同柳湘莲薛蟠二人商议。三人在厅中摆下一桌酒席,边喝边聊
了起来。柳湘莲道:「宝玉,依我说不如先将二位弟妹暂留在二龙山,一则路途
遥远,此行旅途劳累,二则京中形势不明,只怕……」

  宝玉摆摆手道:「二哥,我便要将家中姊妹都聚在一处,好歹也能有个照应
。况且悼红轩一处还算隐秘,想也无妨。日后我便守着她们过一辈子,再不与她
们分开了。」

  柳湘莲见宝玉主意已定,也只得作罢,又问道:「可要将孙绍祖和贾雨村一
起带进京去?」

  宝玉道:「我也在想着这事儿,我是想着暂时先将这二人留在此处,咱们毕
竟不是官家,这一路若是押着这两人进京,路上保不齐要生出什么变故来。况且
这二人也并不知道多少内情,只怕即便带进京去了也不能还我家一个清白。还是
先将他们留在此处,日后若是有用到了再来提去不迟,只是要劳烦柳二哥多费心
思了。」

  柳湘莲点头道:「我也是这个意思,这一路若是带着二位弟妹,又要带上孙
绍祖二人,只怕有些不妥。」

  薛蟠道:「宝玉,此回我也同你一路进京。」

  宝玉道:「薛大哥,你是越狱出来的,只怕现在回去多有不妥吧?」

  薛蟠道:「你不是说,我这事儿那典狱不敢声张,只胡乱找个死囚顶替了我
?如今也过去这些日子了,想也没事。况且我也担心我娘……」

  宝玉道:「娘倒是没事,只是那会子受了些惊吓,现在早就无事了,不知二
哥什么意思?」

  柳湘莲看了一眼薛蟠道:「这呆子只怕你管不住他,不如我也同你一起回去
,一则可以约束这呆子不至闯出什么祸来,一则你若有什么事,我也好帮把手。


  宝玉道:「如此再好不过。」

  薛蟠喜道:「我知道二哥定是舍不得我。」

  柳湘莲瞪了薛蟠一眼道:「少浑说。」

  薛蟠却道:「二哥,宝兄弟又不是外人,知道又何妨?」说罢站起身来走到
柳湘莲身后,将双手按在他肩上,朝宝玉道:「宝玉,不怕你笑话,如今我和柳
二哥,我们两个……」

  宝玉早知薛蟠有龙阳之好,薛蟠头一次见了柳湘莲之时便动了心,为此还被
柳湘莲一顿好打,后来又因机缘巧合,被柳湘莲从歹人手中救了一条性命,故而
二人方成了兄弟,果然是不打不相识了。却没想到如今二人竟能相好,因笑道:
「哦?你们两个好上了?可是要恭喜恭喜了!这也算是有情人终成眷属了。」

  柳湘莲脸上早就红了,道:「宝玉,我……惭愧惭愧……」

  宝玉笑道:「自古喜好男风者大有人在,那龙阳之癖、断袖之谊也都为人称
道,柳二哥也不用难堪。」

  薛蟠也笑道:「如何,我说宝玉定不会笑话咱们吧?」

  柳湘莲狠狠瞪了薛蟠一眼道:「看回头怎么收拾你这呆子!」

  薛蟠却嬉笑道:「二哥只管收拾便是了。」兄弟三人又计议一番,吃了几杯
酒,便各自收拾,不在话下。

  第二日众人启程,宝玉虽是心中着急,却又恐赶路急了凤姐探春二人吃不消
,只得不疾不徐的走。好在凤姐因得了宝玉滋润,面色一日好过一日。

  行了几日,离京城已是越来越近。这日到了十里屯,正是那时王子腾过世,
宝玉赶来帮忙发丧的所在。宝玉骑马走在前头,后头凤姐探春的车子跟着进了镇
子,刚走几步,一老者拦住了宝玉的马道:「贾二爷,别来无恙。老道等候多日
了。」

  宝玉忙勒马一看,正是那日在这里撞倒了的空空道人,忙下马抱拳道:「道
长,别来无恙,身子可大安了?」

  空空道人道:「托二爷的福,身子还算硬朗。」宝玉又将众人一一引见给空
空道人。已是午时,众人便找了间客栈要了些酒菜。

  宝玉道:「道长,上回撞了你,如今全当赔罪了。」

  空空道人道:「宝二爷见外了,若不是二爷借那宝玉与老道调理,只怕我早
就不在人世了。我先竟诸位一杯。」说着拿起酒杯一口干了。

  宝玉也将酒喝了,笑道:「区区小事,道长何必客气。方才道长所说,难不
成是专程在这里等我?」

  空空道人道:「正是,宝二爷家中可是遭了劫难?」

  宝玉听了低头道:「嗯,确实是有些麻烦。」

  空空道人道:「二爷不计前嫌,明知我曾暗害过你,你却以德报怨,救了我
一回,如今老道便是来助二爷一臂之力的。二爷若不嫌弃,还望带老道同行。」

  宝玉听了大喜,却又摇头道:「道长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我这对头颇有权势
,只怕我搬不到他,却又白白连累了道长,岂不冤枉。」

  空空道人压低了声音道:「二爷有所不知,这忠顺王昔日干过的勾当,我却
略知一二。」

  宝玉听了不由一惊,问道:「你怎么知道是忠顺王要对我家不利?」

  空空道人道:「宝二爷可知道当初是何人指使我害你府中之人?正是忠顺王
。」

  宝玉听了不由一愣,忙问道:「可我家里和忠顺王无冤无仇,他为何如此三
番五次加害与我?」

  空空道人看了看桌上诸人,宝玉见他面露难色,因道:「道长直说无妨,这
些都是在下过命的朋友。」

  空空道人这才道:「你可知住在你府上那人是何出身?事到如今,我也不瞒
你。那女子便是爱新觉罗胤礽之女。当初康熙立胤礽为太子,只等自己百年之后
便将皇位让给胤礽,其余皇子自然不肯如此善罢甘休,因便分作两派,下面王公
大臣便也分作两派,一派力拥太子胤礽,一派则以诸多皇子联合起来,如此便有
了后来的九子夺嫡……」

  宝玉不由听得目瞪口呆,这些话他竟从未听人说起过,听了好一会子方插言
道:「这和我府上又有何干系?」

  空空道人一笑,道:「昔日宁荣二公在时,均是忠心耿耿的太子党。而忠顺
王,则是一力要扳倒胤礽的,他要扶持的,便是胤禛!后来不知他如何竟找到了
我,求我作法加害胤礽,我那时年轻气盛,想着他们鞑子占了我汉人大好江山,
若让他们如此窝里斗也算是件功德,便答应了下来。谁知那胤礽身边也有高人,
我竟未能得手。不过好歹也让他迷了心性,做出许多荒唐之事来,那些亲王贝勒
便添油加醋的将胤礽所做之事都报与康熙。康熙一怒之下便费了胤礽的太子之位
。」

  宝玉等人虽都知道前朝却有康熙废太子之事,哪里想到其中竟如此曲折,不
由都暗暗惊叹。空空道人又道:「可后来胤礽渐渐回转,康熙便欲再立其为太子
,可时不过多久,胤礽便身患奇疾,不几日就一命呜呼了。此事十之八九也是忠
顺王所为,胤礽死后,忠顺王便借给胤礽办丧事之便,逐一查问胤礽家人子女,
可却发现胤礽第九女却是不知所踪。只因胤礽生前最疼爱便是这九女,忠顺王只
恐此女知道自己所作所为,中有一日会将此事抖落出来,因暗中派人四处寻访,
一晃十八年,只是未能找道其行踪。却不知那人在江南辗转一大圈,竟又回了京
城,便住在了你家园子里。」

  宝玉哎呀了一声:「难怪妙玉姊姊生性如此清高,原来竟然真的是个格格!
道长,我只听说他被宫内一个吕总管接了去,却不知是凶是吉?」

  空空道人道:「宫中之事我却不知,我记得她的八字生辰,倒是可以推上一
推。」说着闭起眼来,手指不停掐算,众人都不敢言语。半晌,空空道人睁开眼
道:「不妨事,只是不能随意走动罢了。」

  宝玉听了方出了一口气,又问道:「道长既然如此神通,可否再替我卜算一
卦?此人姓林名黛玉,苏州人士……」说着将黛玉生辰八字都告诉了空空道人。

  空空道人听完皱起眉头道:「二爷可没有记错?」

  宝玉道:「再记不错的。」

  空空道人掐算一回道:「世上真有此人?竟没有一点命数,如何算起?」

  宝玉听了此话一愣,又想起那日梦中黑白无常说黛玉生不同人,死不同鬼,
无魂无魄因追问道:「道长此话怎讲?」

  空空道人摇头道:「这个生辰八字不是世人该有的。若果真有这个时辰所生
之人,只怕刚一落草便要一命呜呼了。恕我无能,却是算不出来。」

  宝玉只得作罢,空空道人又道:「后来之事你便都知道了,我因一时糊涂,
贪图你身上那块宝玉,方答应了忠顺王再次作法意欲加害于她,却被你将我的法
术破了个干净。后来我因走火入魔,邪火攻心不能远足,故而流落至此,却同宝
二爷相遇,二爷不计前嫌,救了老道一命。后来老道因算得你府上必遭此劫,因
在这里等候,只等二爷将我带了去,我便将忠顺王所做之事都说出来,或许能助
你一臂之力。」

  宝玉道:「如此甚好,只是……道长你……你若将这事抖落出去,只怕于你
不利。」

  空空道人颓然一笑道:「我老道活了这许多年,也够本了。况且我这命还是
二爷给的,如今正好报答。」

  宝玉感激涕零,连声称谢。便又买了一匹马,空空道人与众人同行。

  又行了两日方回到悼红轩中。众人见宝玉回来了,又有凤姐探春二人,无不
欢喜,一群人不免在一处又哭又笑说个不住,薛姨妈见薛蟠回来更是喜极而泣。
众人各自倾诉,不一一记下。

  宝玉心中也是欢喜,却因仍不知黛玉下落,不免又有些挂念。宝钗走过来,
悄悄拉了拉宝玉胳膊道:「宝玉,可还惦念颦儿?」宝玉苦笑着点头。宝钗又道
:「既然妙玉姊姊是个格格,孙绍祖又说吕总管将妙玉接去时颇为敬重,想是不
会为难她,那会子颦儿正在栊翠庵中,妙玉同颦儿亲如亲姊妹,定然不会丢了颦
儿不管,我猜妙玉定是将颦儿一并带入宫中去了。」

  宝玉轻轻将宝钗抱在腿上道:「真希望如我的宝儿所说吧。只盼她们姊妹无
事便好。我一去这几日,家里可好?」

  宝钗点头道:「倒是没什么事。你还是先去看看云丫头吧。她整日里只念叨
你的名字,都是要想死你了。」

  宝玉一拍大腿道:「正是呢,我这一乱竟把云妹妹给忘了。她们母子可好?


  宝钗笑道:「你这爹当得,都忘了自己有个儿子了吧?」

  宝玉也嘿嘿一笑,便往后头去。刚进来,却见湘云也正往外跑,后头麝月一
面追一面喊道:「云二奶奶,可使不得,你这还刚出了月子呢,怎么这大冷天的
就往外头跑?可当心凤风冲了不是玩的。」

  湘云却只顾往前跑,一面道:「我不管,爱哥哥回来了,我是一刻也呆不住
了。」正说着,见宝玉已经来到后院,湘云一下扑进宝玉怀中:「爱哥哥,你可
回来了!」

  宝玉将湘云紧紧抱住,道:「好妹妹,我可不是回来了。你怎的不听话,又
乱跑?」

  湘云道:「你回来这么长时间了,只在前头跟他们说话,偏偏麝月这蹄子又
不肯让我出去,我哪里还忍得住?」

  宝玉道:「傻丫头,我这可不就来了?快回屋里去,当心外头凉着。」说罢
牵着湘云又进了屋。见奶妈子正抱着儿子,湘云接过来抱在怀中呢喃道:「儿啊
,你爹爹回来了,你可看见了?」

  宝玉也忙凑上去,只见湘云怀中小人儿早已不是刚落草那般皱巴巴的模样,
却是愈发的粉雕玉琢白净可人,瞪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上下打量宝玉,一张小嘴
哦哦作响。宝玉喜道:「快让我抱抱。」说着将包裹接过来,小心翼翼的抱在怀
里。

  湘云噗嗤一笑道:「爱哥哥,你不用这么谨慎,瞧你,都不会动了。」

  宝玉也笑道:「万一摔着了可怎么办?还是小心些好。儿啊,快叫个爹来听
听。」逗得湘云倒是笑了。

  一旁麝月笑道:「二爷又糊涂了,小爷才一个多月,哪儿就会说话了呢?二
爷,还是给我吧,我看你这抱得都累。」说着将婴孩接了过去。

  正说着,凤姐探春也都过来,看着粉嘟嘟的孩儿都是喜欢,逗弄了一回,外
头已备下了酒席,宝钗来招呼众人用饭。湘云一把抱住宝钗道:「好姐姐,今儿
说什么你也不能将我关在屋子里了,这一个来月,可要憋屈死我了。难得今儿热
闹,爱哥哥也回来了,凤姐姐三姐姐都回来了,好歹也让我去吃上两杯才好。」

  宝钗笑道:「你这丫头,两杯酒就馋死你了。也罢了,今儿咱们就好好热闹
一回。只是你要穿得严谨些才是。」湘云欢呼一声,笑着同众人往前头去了。

  前后厅已备下两桌酒菜,宝玉、薛蟠、柳湘莲、空空道人在外头坐了,薛姨
妈也执意要同薛蟠一处,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同薛蟠说话。其余姊妹都在后头坐
了。刚要举杯,却听见外头有人道:「好啊,你们两个小贼回来了也不喊我,该
当何罪?」

  众人听了都是一喜,竟是冯紫英回来了。忙将冯紫英迎进来,众人落座,四
兄弟再度重逢,都是不尽欢喜。冯紫英骂道:「奶奶的,这大过年也不让人安生
,偏偏北边有刁民聚众闹事,一纸调令便把我抽了去。宝玉,你这边可好?」

  宝玉笑道:「蒙冯大哥关照,倒是都好。」冯紫英又问柳湘莲薛蟠二人如何
回来了。宝玉便将一路上如何救探春,如何巧遇柳薛二人说了一回。又将空空道
人引见给冯紫英。

  冯紫英听了抱拳道:「原来是空空道人,失敬失敬。此番贾府之事还要道人
多多费心了。来,我敬你一杯。」又问宝玉道:「虽是道人知道忠顺老儿这许多
罪状,可如今忠顺王毕竟是掌管大权,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不知宝玉
你如何打算?」

  宝玉道:「这事我也想着,想是要面见太后方能奏效。我只想着事不宜迟,
明儿一早便赶着去见北静王。」

  众人又说了一会子话,后头有隐隐女儿笑声传到前面来,宝玉早就恨不得飞
进去了,只是众人都在前头,不好离席。冯紫英笑道:「宝玉,你若是挂念我那
几个弟妹,趁早赶快滚过去,别在这儿屁股长了疔一般在这儿坐不住,我看着烦
。」

  柳湘莲也笑道:「正是,宝玉这一个来回有月余,只怕人还在这里,心却早
飞到后头去了。」

  薛蟠道:「你只管去,我们也不用你陪。」

  宝玉听了嘿嘿一笑,又敬了几人一杯酒,便急急地往后头去了。惹得众人又
是一阵哄笑。谁知刚到了后头,一众姊妹正热闹,见宝玉进来也都笑了起来。宝
玉不明就里,也跟着傻笑起来。

  只见宝钗坐在上头,右手旁却空出一个座位来,左手起便是凤姐、可卿、探
春、惜春、迎春、袭人、麝月、莺儿、宝珠、湘云。一大桌子好不热闹,

  可卿款款站起身来,扶着宝玉在湘云和宝钗中间坐了,宝玉笑着在可卿粉臀
上拧了一把道:「你们说什么呢?这般有趣。」

  可卿身子一扭,笑道:「还能说什么,还不是说你。」

  湘云笑着端起酒杯道:「果然还是宝姐姐最知道爱哥哥,我是愿赌服输的,
便干了这一杯。」说着便将酒喝净了。

  宝玉又给湘云斟满,笑问宝钗道:「怎的?你又同你宝姐姐赌什么?说来我
也听听?」

  凤姐笑道:「还能是什么?横竖不过是说你罢了。方才刚开席那会子湘云撒
气,说二哥哥回来了也不多陪陪咱们,偏偏被外头几个野男人拉住不放。宝丫头
便说不用急,只怕不过半个时辰你便进来了,湘云不信,这不便赌了起来,果然
你还是和宝丫头亲一些,知道她想的什么,真不出半个时辰你就溜进来了。」一
番话说得大家都笑了。

  宝玉也不脸红,笑着将左右手臂搭在宝钗湘云肩上各自香了一口道:「姐姐
妹妹们都在这里,我早就想过来了。」

  宝钗也给宝玉倒了一杯酒道:「你呀,也该收敛收敛,毕竟冯大哥柳二哥还
在外头,你就这么急急地来,也不怕给人笑话……」

  宝玉笑道:「又都不是外人,再说不还有大哥在外头?妈也在呢,也不算没
人照应。好宝儿,难不成你便不想我的?」说着便将脸凑了过去。

  宝钗将脸一红,却也不躲避,只将小嘴伏在宝玉耳边轻声道:「宝玉,今儿
人多,虽是少了颦儿妙玉,你也别再说了。好歹让大伙儿好好玩上一晚上,千万
别像上回那般扫了兴致,可好?」

  宝玉点头道:「嗯,这个自然。只是今儿晚上你需要好好的陪陪我才是。」

  宝钗啐道:「呸,又没个正行了。」

  二人正低语,一旁凤姐道:「都瞧瞧,都瞧瞧,这一进来便只有你们小两口
这般亲亲我我的咬耳根子,把我们都凉在一旁了不成?在那儿偷偷说什么呢?快
说出来给我们听听,不然我们可是不依的。」

  宝钗脸上一红,却笑道:「我是问宝玉,凤姐姐这一路上被押解着,只怕是
吃了不少苦,又听说一路都病着,怎的这回来一见,却是白嫩了不少,竟是比平
日里面色更好了许多?我就问宝玉,到底是吃了老君的仙丹,还是什么大补的灵
药呢?」

  湘云在一旁笑道:「我知道,我知道。凤姐姐定然是既没有吃仙丹更没有吃
灵药,只不过是爱哥哥滋养的多了,便成了这样。」

  二人一唱一和,倒把凤姐绕了进去。凤姐虽是泼辣,也不由脸上一红,笑着
去捏宝钗的脸颊道:「好你个宝丫头,过了门子便和从前大不一样了,居然都敢
拿我寻开心了,看我不撕了你这张小嘴。」

  宝钗拗不过,脸上被凤姐掐了两把,忙求饶道:「凤姐姐,我错了,再不敢
了。你们这一路上辛苦了,好歹我们先敬你们一杯吧。」凤姐这才罢手。宝钗端
起杯来,先同宝玉道:「宝玉,你这一路辛苦。凤姐姐,三妹妹,你们也受了这
许多苦,如今也算熬出头了,我们都敬你们一杯,给你们压惊洗尘。」说着众人
都喝了一杯。

  宝钗道:「趁着还没醉,倒是有件正事先定下来的好。」众人见宝钗说得正
色,都停了说笑,一时厅内便静了下来。宝钗见了知道众人是吓怕了,噗嗤一笑
道:「都这么板着脸做什么?我是想说,宝二爷长子落草一个多月了,可还没个
名字,咱们这么天天宝啊肉的叫着也不是个事儿,今儿便让宝玉把名字给他取了
是正经。」

  众人这才释然。宝玉笑道:「我当是什么,好姐姐,你们都是读了这么多书
的,平时联句作诗都在我上头,你们取了不就是了?」

  众人都笑道:「这名字自然是该你这当爹的取才是。」

  宝玉笑道:「也罢,孩儿该是草字辈。该取个什么字呢?」说着低头想了起
来。想了一回抬起头来,却见一桌姊妹都眼睁睁的正望着自己,宝玉心中一动,
说道:「不如单字一个萌如何?」

  湘云抢先问道:「可有出处?」

  宝玉道:「《说文》里道:『萌,草芽也』。《孟子》里也有,『是其日夜
之所息,雨露之所润,非无萌蘖之生焉。』」

  众人都拍手叫好,唯独凤姐呆呆的却是听不懂,因问道:「宝玉说得是什么
?也不是洋话,怎的我竟都听不懂?」

  宝钗笑道:「也难怪凤姐不懂,宝玉这平日里不学无术,哪成想这会子竟将
孟子都搬了出来。这萌字本意乃草新发之芽,可巧儿孩儿便是大年三十所生,正
是要打春之时,正是如新发之芽一般。萌字又可喻事情刚起头。宝玉也想着咱们
一家子渐渐地团聚,便如同开了个好头,日子便一天天的好起来。再者这萌字上
草下明,这草长出了芽儿,便要见得光明了。便是说咱家这平白遭受的冤屈,只
怕就要得以昭雪了。」说着自己眼里倒是有了几滴泪花儿。

  众人也都有感慨,正都不说话的时候,正好贾萌刚睡醒,哭闹着要找湘云,
奶妈便抱了过来。湘云接了抱在怀里逗耍。宝玉却抢着接过来笑道:「我先抱抱
,贾萌我儿,爹给你取的名字你可喜欢?」哪知贾萌刚到了宝玉怀中,便放声大
哭起来,急的宝玉忙道:「儿啊,怎么就恼了?可是不喜欢这个名字?」

  宝钗见贾萌哭得厉害,忙伸手接过来。哪知贾萌刚一道宝钗怀中,哭声顿时
止住了,两只泪眼挣得大大的仍挂着泪珠儿,却望着宝钗嗤嗤的小。宝钗小声道
:「萌儿,可喜欢你爹爹给你取的这个名字?」贾萌在宝钗怀中笑的更欢了。宝
钗朝宝玉道:「萌儿刚一落地你便急急地跑了,如今才算见着一回,只怕是有些
认生也是有的,过几日便好了。」

  凤姐笑着将贾萌抱过来道:「也让我好好看看,可跟我也认生不?」凤姐也
是头一日见面,贾萌却乖乖的将头靠在凤姐胸口,再不哭闹一声。一时众人都围
了过来,你逗逗我摸摸的逗贾萌玩了一回,宝玉见了也坐不住了,好容易将头挤
了进去,谁知贾萌一见宝玉,小嘴一撇又哇的哭了出来,唬得宝玉忙又缩了回去


  凤姐笑道:「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子了,这小东西可是见了女儿便笑,见了
你这爷们就要哭了。」

  湘云也在一旁,学着宝玉儿时的口气道:「女儿是水做的骨肉,男人是泥做
的骨肉。我见了女儿便清爽,见了男子,便觉浊臭逼人。」惹得众人都笑得前仰
后合。又耍了一回,方让奶妈又将贾萌抱下去了。

  经这么一闹,一桌人说说笑笑不觉中又吃了几杯酒下去, 只有探春惜春二
女显得有些话少。宝钗看在眼里,只以为惜春毕竟还算宁国府里的,如今见这一
桌子上都是荣国府上的人,惜春自己那边大哥大嫂都已过世,闹得家破人亡,难
免心中伤怀,又恐这时规劝倒是坏了桌上的兴致。故而只当没看见。可宝钗同探
春关系倒是极好,知道探春平日里并不是个有事闷在心里的人,想此番这般寡言
只怕是旅途劳累,因笑着朝探春道:「三妹妹,可是这一路累着了?」

  哪知探春并非劳累所致,乃是因和宝玉有了夫妻之实,却毕竟和宝玉是同胞
兄妹,恐众人知道了自己同宝玉的亲昵碍于面子嘴上或是不说,心中定少不了嘀
咕。如今见宝钗这般发问,脸上都是关切,不觉心中一暖,却想着宝钗方是宝玉
明媒正娶的妻室,不觉心中又有些不是滋味,因勉强一笑道:「也还好,二哥哥
照顾我们两个,这一路倒走得不辛苦。」

  凤姐却知道探春心事,因见探春如此落落寡欢,便想着早晚都要知道,不如
趁今儿大伙儿都在便挑明了也或许不是坏事,因站起来走到探春背后笑道:「如
何不劳累呢?这一路上可都没轻省过,昨今天一大早我还听见探丫头被宝玉闹得
又是笑又是叫的,只怕一晚上都未曾睡过呢。」

  众人都不知宝玉同探春竟有了这等事,听了都是一愣。探春却一下站起来道
:「凤姐姐!你……」

  凤姐笑着按住了探春道:「怎的?难道我说得不是?」

  探春更是觉得桌上众人都诧异的望着自己,只羞得耳根子都红了,恨不得找
个地缝儿钻进去。宝钗忙也站起来拉着探春的收到:「凤姐,三妹妹脸薄,你何
苦这么取消她。」

  探春将头垂得更低了,口中道:「宝姐姐,我……」

  宝钗见了这情形心理哪能不明白,忙圆场道:「宝玉也是的,哪里就这么折
腾你的。等回头咱们好好收拾收拾她。」说着忙给其余人使眼色。

  探春道:「我……我和二哥哥……」

  湘云却也过来了,笑道:「头两日我们还说呢,咱们姊妹昔日在园子里那般
快活,日后又都能守着宝玉,仍是在一处,如此了此一生,便是再好没有的了。
二姐姐那会子还说,只可惜三丫头怕是早晚都要嫁人的了。如今可不好了,三姐
姐也成了二哥哥的人,咱们姊妹便又可以在一处了。是不是,二姐姐?」说着又
给迎春递眼色。

  迎春本来还有些吃惊,听湘云喊自己方转醒过来,道:「正是呢。这回可好
了。」

  探春哪里想到众人竟是这般说话,只见众人都看着自己,口中道:「你们…
…你们不是心里在笑话我吧?」

  可卿盈盈一笑道:「咱们这些姊妹,谁又笑话谁呢?若要笑话,只怕先要笑
话我吧,我生前还要喊宝玉叔叔,喊你们姑姑呢。」说着俏脸也是一红。

  湘云抢道:「嗯,所以说呢,三姐姐,你就别老是想着还是昔日在府上那般
关系了。不然宝玉可不成了个老扒灰?」

  宝玉见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自己竟插不上嘴,如今听湘云这般说自己,方
假意怒道:「好你个云丫头,只当自己生了个儿子便持宠而娇可是?这般说你男
人,看我要怎么罚你。」说着在湘云翘臀上啪啪就是清脆的两巴掌。

  湘云吃痛,道:「宝姐姐,爱哥哥要打人了,快救我。」

  宝钗笑道:「你个死丫头,自己说出那么难听的话来,活该挨打,我可不管
。」

  宝玉愈发的得意,一把将湘云拉了过来,却再不舍得打,只抱在怀里,轻轻
在湘云粉臀上揉着,朝可卿道:「卿卿今儿也说傻话,还什么生前死后的,你现
在可不好好儿活着呢?」

  可卿一笑,在已是稍稍隆起的小腹上轻抚一面道:「如何不是生前,那会子
可是结结实实的在棺材里躺了一年余呢,还不能算是死过一回?」

  宝玉又将可卿揽在怀里道:「卿卿,都是我不好,白白让你受了这么久的罪
……」不等他说完,可卿将小手捂住了宝玉的嘴道:「玉郎,又如何怪你呢?若
不是你,怎的又有我们母子今日?」说罢脚尖一垫,已将一张小嘴凑了上去。

  二人唇齿胶着好一会子,凤姐方笑道:「可卿你这小骚蹄子,是要让我们看
这西洋景看到什么时候?」

  宝玉这才松了口,可卿朝凤姐抛了个媚眼儿道:「婶婶,是我错了,那咱们
再让她们看看这个西洋景可好?」说着勾起凤姐下颚,将小嘴凑了上去。宝钗湘
云迎春等人都知道可卿的厉害,只在一旁笑着看,倒是凤姐却吃了一惊,探春更
是又将一颗头低着不敢看了。

  只一会儿,可卿便将凤姐弄得有些娇喘,方放了手。宝钗道:「好了,都坐
吧。」

  如此这么一闹,探春道也觉得不那么尴尬了,心中只想着可卿的事儿,见可
卿又在凤姐身畔坐了,才问道:「可卿……可卿姐,你究竟是个什么遭遇?」

  可卿笑道:「就是死了又活了,宝玉都没跟你说过?」

  探春道:「说过。」

  可卿道:「这就是了,不然你一见我,定是要吓个半死的。」

  探春道:「我只觉得二哥哥说得也太过玄乎了,又是仙儿又是鬼的……还有
那个警幻仙子……」

  可卿笑道:「等日后你见了她自己问她吧。你现在前世记忆都没有了,自然
只知道自己同宝玉是同胞兄妹,却不知前世离恨天上的种种了。」

  宝玉听了,叹了口气道:「哎,若是幻儿此刻就在这儿便好了,若是颦……
」刚说出个颦字,宝钗便在一旁狠狠的掐了宝玉一把。宝玉这才醒悟,忙改口道
:「若是凭幻儿那张小嘴,只怕你早就信了。卿卿,幻儿在二龙山跟我要了玉便
跑了,我问她她也不说。你可知道她是为何?」

  可卿道:「我怎么知道?她一天到晚神神叨叨的,谁都猜不透的。我教你,
下回再碰上她了你便剥光了她一群,狠狠的打她屁股,只怕她就都乖乖招了。」

  宝玉笑道:「这个主意甚好!下回就这么着!三妹妹,等下回幻儿再来了我
便问她,你就在一旁听着。想问什么也一并问。」

  探春听了这些话,不觉也信了大半,又见众姊妹都不笑话自己,一颗心也平
复了许多。听可卿说得那法子,脸就红了,小声道:「我……不用了,我……我
信了也就是了……那警幻姐姐来去匆匆的,倒也不像是个凡人。」

  不觉已是三更时分,惜春站起来道:「二哥哥,诸位姐姐,我有些乏了,先
回去睡了。」

  宝钗道:「多早晚了?」

  袭人道:「怕是过了三更了。」

  宝钗道:「都这么晚了,咱们也都该歇歇了。」惜春起身,一旁香菱早已羞
得说不出一句话来,忙扶着惜春道:「四小姐,我送你去吧。」二女便去了,宝
钗道:「你们啊,说话也都没个遮拦,通着四妹妹还这般乱说,四妹妹不自在了
吧?」

  可卿笑道:「是呢,我们都是没心少肺的,说话也不注意,还是宝二奶奶好
,那么着,今儿晚上就让宝二奶奶伺候二爷就寝吧。妹妹们,咱们都各干各的去
吧。」

  宝钗不禁脸上一红,俗话说小别胜新婚,宝钗也是两个多月未曾和宝玉同房
,如今又吃了几杯酒,自然也想便让宝玉好生疼爱一番,可宝钗又知在座众人出
了凤姐探春是同宝玉一路走来,其余哪个不是将宝玉盼得辛苦?自己如何便要抢
了先?因红着脸道:「小蹄子,你这小嘴越发的像凤姐姐了。」

  凤姐在一旁笑道:「哟哟哟,你们两个挣汉子,可别把我牵扯进去才是。我
今儿就看看热闹便好。」

  宝钗道:「凤姐姐,就你年纪大,却最没个正行。」

  可卿笑道:「好了,宝二奶奶便不用推辞了。夜了,这就去吧。」

  宝钗啐道:「宝玉明儿一早还有要紧事,今天又敢了一天的路,又吃了酒,
依我说,咱们今天便都不招惹他,只让他好生睡上一觉,要不明儿……」

  话还未说完,宝玉却将宝钗抱在腿上道:「宝儿,我可是想煞你了,你今儿
若不陪我,我定是不依的。」说着,已将一只手抓住了宝钗胸前一座玉峰。

  宝钗忙用手遮住道:「你……放手。你若想,便找她们去,我……」一面说
一面徒劳的想阻止宝玉的手,哪知却因两团美肉太过丰腴,被自己胳膊一压便从
旁边冒了出来,不一时还是尽数落在宝玉手中。

  宝玉一面把玩一面笑道:「今儿你们谁都逃不掉的。姐妹们,你们倒是说说
,咱们今儿是就在这里呢,还是在谁的闺房中?」一时诸人有笑的,也有啐宝玉
没脸的,更有低着头红着脸不知该如何是好的。

  宝玉见没人说话,便笑道:「既是没人说,依我看不如咱们就在这厅里,倒
是热闹。宝儿,不如你先第一个来吧。」说着便去解宝钗的衣襟。

  宝钗道:「宝玉……你又混来了……我……这里使不得……」

  可卿笑着道:「如何便使不得?宝丫头,平日总听宝玉说你这对玉乳如何如
何,今儿便都教我们开开眼罢。」说着一面帮宝玉解扣子,一面又将小嘴压在了
宝钗的樱唇上。袭人麝月等人都笑着摇头,却也将桌上杯盘都收了下去,不一会
子便将一张桌子收拾得干干净净。

  探春虽然这一路上也被宝玉缠着同凤姐三人混闹过两回,却哪里见得这等阵
仗?见一旁迎春还坐着,因道:「我……我累了,要去睡了。二姐姐,你……你
送我回房吧……」

  迎春知道探春是吃羞,因笑道:「也好,让他们闹去,咱们回房说说话。」

  哪知宝玉却听见了,道:「说好今儿谁都不许出这屋子,二姐姐,你不听话
了么?」

  迎春莞尔一笑,朝探春道:「宝玉不让咱们走,罢了吧。」

  探春虽知道迎春柔弱,却没想到迎春竟是对宝玉说的话如此千依百顺,因道
:「那我……我便去找四妹妹睡了……」

  刚要起身去,宝玉却将宝钗交给了可卿,一把搂住探春道:「三妹妹,你不
乖,就先罚你吧。」

  探春一惊,忙低声道:「好哥哥,今儿你便饶我这一回吧。这……改天我定
好好陪你……」不觉声音已是越来越小了。

  宝玉笑道:「三妹妹,哪天你不是先装可怜求饶,可到了后来又大呼小叫的
求着我快些狠些?可见今天也定是这样了。」

  探春大羞,嗔道:「二哥哥!竟胡说些什么……」

  宝玉笑道:「我胡说不胡说一会儿便知了。姐姐妹妹们,今儿便让你们看看
,三妹妹可是多有意思,你们都是一碰就叫,三妹妹却是一碰就笑呢。」

  众人一听都是一愣,只有凤姐见识过,笑吟吟的坐在一旁。探春只恨不得钻
进地缝里去,正是不知如何是好,却觉得一阵麻痒从胸口上两颗乳首传来,宝玉
正隔着衣物捏弄那两颗嫩嫩的红樱桃,探春吃痒,果然便嗤嗤的笑了出来。

  探春见众姊妹都在一旁看着自己,不由又羞又急,无奈身子被宝玉紧紧抱着
,胸前两处最怕痒的所在被揉捏得麻痒不已,身子再用不出一点力气,只得边笑
边娇喘着道:「二哥哥……别闹……呵呵……我……羞煞人了……云妹妹,不要
看……」

  宝钗见探春这等模样,不由心下有些不忍,红着脸小声道:「宝玉……别闹
了,好歹到屋里去……同着这么多人怎么这么欺负探丫头……」

  宝玉道:「宝儿,你别看三妹妹这会子可怜,身子可受用着呢。」一面挑弄
探春,一面却将探春衣裙都除了, 双手探入探春双腿之间,在肉珠上轻轻一按
,探春不禁笑得说不出话来,宝玉弄了两回,方将湿漉漉的手指给众人看,笑道
:「怎么样?我没有乱说吧?」

  众人都未见过如探春这等一碰就嗤嗤笑的,不禁都有几分好奇,虽是不好意
思,却也或明或暗的在一旁偷看。宝玉更是得意,挑弄了一会子,将身子都酥软
的探春平放在桌上,除了衣襟道:「三妹妹,再让姐妹们看看你是如何讨饶的可
好?」说着下面一挺,热热的阳物已整根进入了探春湿湿的小穴中去。

  欲知后事,下回分解。


第百零三回 长史官一语破真情 忠顺王奸人露原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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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
  看到有人说红楼梦是写大明还真出乎我意料,看着回复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我自打知道红楼就以为它是清朝的事儿。当然,曹公在书中写了很多障眼法
,各种朝代的地名、官职都有出现,但是我还是坚信一个出生在康乾盛世的人不
可能把明朝的事儿写的那么清楚。在这儿我也不想去分证红楼写的到底是什么时
候的故事了。

  好吧,是我没有遵循曹公的原旨,把自己的理解强加上去了。其实这位兄弟
也不算是骂人了吧,也可能就是个说话习惯问题。其实你骂了我我也不生气,你
骂了,至少说明你看了不是吗?咱写这东西一不为名二不为例,纯属打发时间,
有人看了,可以说是我哄着你们玩儿。你回复了,那也是你在哄着我玩儿,大家
都为个乐子,不是么?

  抱歉肉戏又跳了。十几个女人一个男人,怎么写……幺鸡才疏学浅,写不出
来了。

  以前写过妱玉这个名字,有细心读者以为是我的笔误,其实不然。妙玉是法
名,妱玉是真名。全名应该是爱新觉罗·妱玉。诸位不用在这个名字的问题上纠
结了。妱玉这个名字,是我瞎编的,不用考证了,我是没找到胤礽的几个闺女都
叫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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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闹了一晚,已是东方发白,宝玉又一次将热热的阳精都射在宝钗身子最深处
,这才在宝钗额头上亲了一口,将阳物拔了出来。宝钗强打起精神也起身,嗔道
:「你呀,就是一味混闹,如今天都大亮了,还是先睡一会子吧。」

  宝玉笑道:「我现在精神好着呢,比睡足一晚上还要有精神,也不用睡,我
这就要出去了。」

  宝钗道:「这怎么使得?」见宝玉只说不睡,也只得起来,帮宝玉穿衣服。

  宝玉道:「宝儿,你不用管我,倒是自己也先去睡一会儿吧。」

  一旁袭人听得二人说话也转醒过来,见宝玉要出去,也顾不得穿衣服,便光
着身子同宝钗一起给宝玉穿戴洗漱。宝玉道:「也不用你们伺候,你们都各自睡
去吧。我在外头,都是自己一人动手。」

  袭人道:「这又不是在外头,不是还有我们在,哪里要你自己动手?」

  来至前厅,空空道人已在外头等候了,见宝玉进来,也站起来拱手道:「宝
二爷,事不宜迟,咱们这便去罢。」

  宝玉也道:「道长,你可想好了?若是你真将那些事都抖落出去,只怕你…
…」

  空空道人一笑:「宝二爷不必为我多虑,老道自知大限将至,纵然不帮二爷
,只怕也活不了几日了。」

  宝玉听了心中一酸,道:「道长可还有什么事情放不下?只管告诉我,我愿
全力为道长达成。」

  空空道人摆手道:「多谢公子,老道云游一生无牵无挂,倒也自在。如今便
去吧。」宝玉这才不再多说,同道人一起出去,骑马往北静王府去了。

  北静王水溶一听是宝玉来了,忙让人请进来,彼此见过,水溶也不寒暄,直
接问道:「我听说是太后将你特赦了,可派人在京中四处寻你却没有踪影,你是
躲到哪里去了?」

  宝玉将这几日遭遇简单讲了一回,后又说道空空道人,水溶一听空空道人所
说的事,不禁将眉头皱得更紧了,等空空道人说完方问道:「道长,这些话可当
真?」

  空空道长道:「此事关系重大,小道不敢乱说。」

  水溶沉吟一回,道:「此事干系重大,只是已是过去了一十八年,纵然你能
指正十八年前忠顺王意欲加害义忠亲王,却又拿不出什么证据,只恐难成。况且
就算能搬到了忠顺王,也不能将元妃同万岁身故的事撇开……」

  宝玉道:「王爷,依你说该如何是好?」

  水溶沉吟了半晌道:「如今这等关头,你府上男丁女眷都是命悬一线,眼前
也再没别个主意,依我看不管死活且试上一试,即便不能一举将忠顺老儿扳倒,
好歹也能让他收敛一些。我这就进宫去面见太后,将此事回明。你们两个便同我
一起去吧。」

  却说忠顺亲王这几日也不好过,只想快快将元妃定了罪,便可将贾府上下满
门抄斩永绝后患,无奈皇太后却迟迟不肯拿主意,只命自己筹备新帝登基事宜。
前两日同孙绍祖去金陵的人又回来,说孙绍祖只带了贾雨村和囚犯王熙凤离了队
自己去了,之后便音信全无,恐是出了岔子。忠顺王听了大怒,将来人骂了一顿
,又派人下去四处寻访。正自心烦之时,却听太后召见,只得进宫去了。

  来至后宫见了太后请安。忠顺王道:「不知太后宣小王觐见有何懿旨?」

  太后赐了坐,道:「只想问问王爷,新帝登基一事准备的如何了?」

  忠顺王道:「回太后,都已齐备,只等吉日一到便可举行登基大典。只是…
…」

  太后道:「王爷有话只管说。」

  忠顺王这才又说道:「只是这弑杀先帝的贾家迟迟不能发落,不知太后……


  太后听了皱了皱眉,说道:「今儿倒先不说这个,我找你来还有别的事儿。
」一面朝后面道:「玉儿,出来拜见王爷。」

  忠顺王一愣,只见后头走进来一女子,身穿吉服头戴金约手拿彩帨,身材高
挑,二十来岁年纪。那女子先给太后请了安,却并不向忠顺王请安,只冷冷的望
了他一眼便在太后身边垂手侍立。

  太后也不怪她无礼,朝忠顺王道:「王爷,可认识这位格格?」

  忠顺王见那女子脸庞身段,并未见过,却又有几分眼熟,又见她眸子里又冷
又恨,心中正想可是那人?听太后如此说,忙道:「回太后,小王并不认识,不
知是哪位格格?」

  太后道:「这便是昔日里我最疼爱的孙女,已经过世的义忠亲王的九女,妱
玉格格。」说完,便看着忠顺王的脸色。

  忠顺王早猜得一二,听了这话却也不惊慌,只笑道:「原来义忠亲王还有这
么个女儿,难怪小王看格格面善。却又不知为何这许多年都不曾见过?更没有听
说过?」

  太后道:「只因义忠亲王过世前曾对她说过,这几日便要有歹人加害于他,
若是他遭什么变故,便让玉儿远远的藏匿了去,故而义忠亲王一死,妱玉格格便
由亲信护卫着悄悄潜出府去,这许多年一直隐姓埋名流落四方。」说罢,叹了口
气。

  忠顺王听完了忙道:「这还了得?皇天之下竟有这等胆大妄为之人!竟敢暗
算义忠亲王?却不知是何人如此大胆?」

  妙玉双眸发红,冷冷的瞪着忠顺王道:「王爷果然是贵人多忘事,我父王临
终前与我所说的那要加害于他的人,正是你!你害死了我父王,又知道我父王将
他猜测的事都告诉了我,便四方打探我的下落,这十八年你可谓是煞费苦心了,
机缘巧合,十几年后我又回到都中,便住进了贾府大观园中,住了十余年也相安
无事,可始终是瞒不过王爷通天本领,还是知道了我的藏身之所,故而便使罪名
加害贾家上下,还不是为了能将我寻出来斩草除根?」

  忠顺王听了站起来道:「格格说笑了,你父亲在世时与我关系莫逆,如何我
要加害于他?况且先帝却是去了元妃的凤藻宫才归了天,若说元妃不是受贾府反
贼指使蛊惑,只凭先帝对她如此宠幸,如何能干出这等逆天弑君的事来?」

  妙玉道:「横竖不过是为了皇位!我父王被立为皇太子,你们这些人便使劲
万般手段,后又释妖法将我父王魇住了,至行为疯癫无常,康熙爷一怒之下方废
了他的太子……」

  忠顺王冷笑道:「格格,我与你无冤无仇,何苦要如此含血喷人?想当初你
父生病,还是我四处寻医问药,想帮他医治……」

  妙玉喝道:「你哪里是医治?你分明是将他毒杀了!」

  忠顺王道:「小王一生为我大清鞠躬尽瘁,格格一张口却要将这等大罪强加
在我头上,小王虽鲁笨,却也不敢不辩。只是空口无凭,格格如是说可有人证物
证?」

  妙玉转向太后,太后点点头,一旁的吕总管朝小太监道:「将人带上来。」

  有小太监答应着去了,不一时又带进一个人来,正是空空道人。忠顺王看了
不由一惊,却马上又恢复平静。空空道人进来,先给太后请安,又朝忠顺王抱拳
道:「王爷,好久不见,可安好?」

  忠顺王冷哼道:「不知这位道长怎么称呼?小王并不认识,又如何说是好久
不见?」

  空空道人道:「王爷记性忒也差了,你我一别不过一年,如何便将老道忘了
?」

  忠顺王道:「道长说笑了,我却是不认得你。想是道长记错了?」

  空空道人道:「王爷可还记得,一年之前, 你使人找到了我,想让我施法
害一个女子,我一时迷了心窍,便答应了你,便在你府内后园一处静室做法。你
要我害的人,正是这位妱玉格格。好在格格吉人自有天相,身畔有异人,不但破
去了老道的法术,更使我走火入魔,险些丢了性命。」

  空空道人还未说完,忠顺王便冷笑道:「哈哈哈哈,道长难不成是个说书的
先生?讲起来头头是道,若是旁人,只怕就要信了。」

  空空道人也不理会,又道:「王爷若是一年前的事儿都忘得如此干净,只怕
一十八年前的事更是不记得了吧?」

  忠顺王笑道:「哦?难不成我十八年前就认得你?」

  空空道人道:「细算起来,已是一十九年了。还是王爷找到老道,说是要老
道魇住一个人,那人便就是义忠亲王,老道那会子虽也未将他魇死,却使他迷了
心智,形状疯癫神志不清……」

  忠顺王却一挥手喝道:「够了!」众人不由都一愣,忠顺王朝太后施礼道:
「太后今日安排下如此一出,可是要将这莫须有的罪名强加在我头上?」

  太后道:「王爷息怒,只是当年义忠亲王死得蹊跷,如今既然有人提起,不
妨说清楚了,哀家自然不会怀疑王爷,若是能说开了,岂不更好?」

  忠顺王道:「多谢太后信任。康熙爷在位时,我便忠心辅佐,不敢有半点不
恭,蒙康熙爷错爱,赐了我这『忠顺』二字。后康熙爷仙逝,雍正爷登基,我仍
是忠心耿耿,这许多年来帮着料理朝务,尽心尽力为先帝分忧,哪里出过半点差
池?如今先帝刚刚驾崩,新帝即将登基,可是要鸟尽弓藏,看我这一把老骨头再
无他用,便要置我于死地不成?」

  妙玉冷笑道:「哼,好个忠心耿耿!」

  忠顺王也冷笑道:「妱玉格格,不说你流落宫外这许多年,如今这么突然的
现身,小王爷不敢怀疑格格身份。格格为何要这般针对我?我且问你,你编排出
这等大逆的罪要强加给我,究竟是得了谁家好处?」

  妙玉听得不由怒从心起,一张脸涨得通红,道:「谁要加害于你?我不过要
还我父王一个清白,还贾府一个公道。」

  忠顺王道:「好一个清白,好一个公道。你说我做出了这等该诛的骇世罪名
,可有何证据?」

  妙玉道:「有我父王亲口所说,又有这位空空道人冒死出来指正,还不够吗
?」

  忠顺王哈哈大笑,道:「你信不信,这等人物我一句话便可以叫来一千人,
我若使一千人同时说你不过是个冒名顶替的假格格,难不成你便真成了假的?」
说着将手指向了一侧一个小内监:「你!你可认得这个格格?她可不是贾府找来
冒名顶替妱玉格格,好给贾府开脱的?」

  那小太监吓得忙跪倒在地,哪里敢说一个字?妙玉气得浑身乱颤,指着忠顺
王:「你……你……」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忠顺王却不再理会妙玉,只朝太后道:「太后,妱玉格格的身份小王不敢妄
加推测,只是果真如格格所说,曾在贾府中住了十几年,难免为贾府奸人所蛊惑
,如今贾府犯下这等滔天大罪来,想是格格受人指使,与这妖道串通,妄图将莫
须有的罪名强加给我,好使贾家可逍遥法外,其心可见!小王死不足惜,只是若
让先帝如此含冤而死,不能将弑君奸臣尽数诛杀,只怕还是后患,他日必乱我大
清江山,还望太后明察!」

  「这……」太后听了这话看看忠顺王,又看看妙玉,再看看空空道人。竟也
一时拿不出主意来。好一会子才问空空道人道:「这位道人,出家人不打诳语。
你方才所说的话,可能拿出真凭实据?」

  空空道人摇头道:「回太后,虽没有凭证,老道却不敢胡说。」

  忠顺王道:「太后,此人必定是和贾府有不可告人的关系,才这等污蔑小王
。」

  太后又问道:「你可认识贾府上的人?」

  空空道人道:「贾府贾宝玉曾救了老道一命,是因那次……」

  忠顺王道:「你居然敢承认同贾府中有勾结,又拿不出证据,太后,还要怀
疑小王吗?」太后更是没了主意,忠顺王又道:「太后,还请这就让我将这妖道
拿下,与贾家叛党一同审问,定能查出真相!来人哪,先将这妖道绑了!」

  正是乱作一团时,只听外头有人喊道:「且慢,我有话说!」

  殿内众人都是一愣,来人正是北静王水溶。水溶进了殿,先给太后磕了头,
又给忠顺王请安。太后因问道:「溶儿,你有什么话?」

  水溶道:「回太后,小王带了一个人来,看看忠顺王爷认得不认得?」

  忠顺王冷笑道:「原来王爷也和贾府串通一气来做戏!有趣,有趣!我倒要
看看这回又是个什么人?」

  水溶只看了一眼忠顺王,又朝太后道:「太后,此人事关重大,如今便就在
殿外,还望太后让他进来当面和忠顺王爷说话。」

  太后虽是深信妙玉不会骗自己,却见找来这空空道人也不能令忠顺王折服,
心中也没了主意,这忠顺王大权在握,雍正在位时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
,如今雍正驾崩,新帝尚未登基,只恐忠顺王若是出了紫禁城,不知要干出什么
事来。如今见水溶如此说,虽是不信水溶带来的人便能让忠顺王服罪,却也没有
别的办法,一时也有些拿不定主意。只得说道:「溶儿,你可不要混闹,到没得
让王爷生气。」

  水溶道:「溶儿不敢。」

  太后道:「如此,王爷请稍安,咱们再见见这人。」

  水溶道:「将人带上来。」

  不一时,有小太监将一个捆着的人押了上来。太后皱眉道:「如何绑着?难
不成是个囚犯?囚犯的话怎的能作数?」

  水溶道:「回太后,却是个疑犯,而且他口口声声说是害死了先帝的疑犯!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一惊,将目光都聚在那人身上。

  那人被押了进来,在厅中跪定了,磕头道:「小民给皇太后请安,皇太后千
岁千岁千千岁。」那声音却是嘶哑异常,颇为古怪。

  太后道:「下跪何人?」

  那人道:「回太后,小人乃忠顺王府长史官。」

  太后又问忠顺王道:「王爷,可是?」忠顺王将身子往一侧移了移,那人抬
起头来,朝忠顺王道:「王爷,别来无恙!」正是忠顺府长史。忠顺王哪里不认
得?心中早已没了着落,想这长史不是让孙绍祖带着在外头结果了吗?怎么又好
端端的在这里说话?

  太后因见忠顺王既不点头也不否认,又问长史道:「方才北静王爷说你毒死
了先帝?」

  长史道:「回太后,小人不单毒死了雍正帝,十九年前义忠亲王也是罪民毒
死的!」此话一出更是四座皆惊。

  忠顺王因喝道:「好你个大胆贼子,居然敢做出如此之事来,来人呐,快将
他拉出去斩了!」

  太后道:「且慢,容他说完。」

  长史道:「王爷,莫急,小的已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再死一次又何妨,只不
过,只怕这次王爷要陪小人一同往阴曹地府走一遭了。」说罢将头仰起来,只见
脖颈上有一道骇人的刀口尚未痊愈。忠顺王不由又往后退了两步。

  长史道:「王爷,我跟随你这许多年,为你做了这么多见不得人的勾当,如
今你便要兔死狗烹了,好歹我命大,在鬼门关上走了一回又活了过来。可我做出
这许多大逆不道的事来,早就罪该万死了,只想你陪我一同去阴间面见皇上,咱
们再说个清楚吧。」

  说着哑着嗓子哈哈大笑,说不出的怪异。笑了一回,长史方说道:「太后,
皇上驾崩之时是不是脸色青紫,嘴唇发白,下腹肿胀,银针探之却又没中毒的迹
象?」太后点头,长史道:「皇上所中之毒,并非来自我朝,那乃是忠顺王昔日
在沙俄处寻来的奇药,乃万年金刚石石粉配以其他药剂所配置,那药入口之后便
吸附在胃中,若是用量小并不至人死地,可倘或用药时间长了,或者一次服用过
量,那石粉又重又硬,这分量一够顿时穿破肠胃,夺人性命。皇上和义忠亲王便
都是被这毒物害死的。」

  北静王道:「你为何要毒死先帝和义忠亲王?」

  长史道:「回王爷,小人哪里有那胆子,都是忠顺王指使的。十九年前,因
忠顺王素与义忠亲王不合,又恐义忠亲王得了皇位,因多方打听,知道这空空道
人颇有些门道,便差我去寻他,让他施法魇疯了义忠亲王,可后又觉要斩草除根
,方寻来这毒药,混在义忠亲王饭菜中,慢慢将其毒杀了。后又听说义忠亲王有
一女逃了出去,于是这十八年间,便四处探查,要将这逃出去的格格寻到害死。
后终于让我探得,这个格格如今正藏匿在贾府之中。贾府宁荣二公在位时便是极
力用户义忠亲王的,因忠顺王早就视它为眼中钉肉中刺,无奈贾政之女进了宫倍
受宠信,被册封为贵妃,忠顺王才不敢将贾府如何。如今两处并作一处,元妃又
怀了身孕,若是让元妃生下个一男半女,势必更要得宠,那贾府便更难搬到,藏
在贾府中的格格便也更无法斩除了。于是忠顺王便买通了御膳房管事,将那金刚
毒物渐渐地混在元妃日常饮食中。却不知是因元妃平日里饮食有限,还是这药时
日太久过了性,元妃却只是病了两场。眼看元妃生产在即,忠顺王再坐不住,便
要我好歹毒死元妃。我只得一次放了几倍药量投在元妃的羹中,岂料元妃还是没
胃口,那碗羹却被皇上误食了,故而毒死了万岁爷。小的该死,小的该死……」

  众人一听,这长史所说的种种事都和妙玉、空空道人说得贴切,太后因问道
:「我问你,可有凭证?」

  长史道:「回太后,那金刚石粉如今在忠顺王府中还有,便藏在忠顺王书房
一处隔断中,那御膳房中掌事太后还请速速使人将其拿下,小人愿当面与其对峙
。我为忠顺王某事这许多年,早料到了他要杀我灭口,因早将其他罪证藏在一处
,如今甘愿去取……」

  北静王喝道:「禁卫,快将这忠顺老儿拿下,再速速将那御膳房管事也捆了
来!」

  殿外禁卫听了答应一声,便往里头要拿人,哪知忠顺王却猛的蹿到凤座之前
,从靴子里掏出一把匕首抵住了太后喊道:「我看哪一个敢上前一步,我便结果
了她!」

  欲知后事,下回分解。


[ 此貼被davyqiang在2015-02-04 19:09重新編輯 ]
TOP Posted: 02-04 17:30 #54樓 引用 | 點評
davyqiang [樓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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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百零四回 贾宝玉大闹金銮殿 史太君辞世荣禧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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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
  其实我也知道忠顺王作为本书中唯一一个大反派就这么卡擦的倒台了确实是
太潦草了一些……嗯,没办法,大家也都能看出来,快到尾声了。还有那么多妹
子漂流在外头,总要该留的留、该生的生、该回的回吧,忠顺王就草草带过了。
毕竟春梦的重点还是妹子不是?

  发完这一章,春梦暂时就不更新了。其实呢,不瞒大家,春梦已经写完了,
现在不过是再修修改改。如果没什么意外的话十二月二十四日幺鸡会把全本贴出
来。这次是真的全本了……还请大家捧场。

  幺鸡要去做一件期盼了很久的事儿,现在……期待、紧张、还有些犹豫,求
祝福。
  )
***********************************

  忠顺王趁人不备突的冲过去,一只胳膊挟住了太后的脖颈,一手掏出匕首逼
住了太后咽喉大喝道:「统统都给我退下!我看谁敢再上前一步,我便要了她性
命!」

  一时众人都惊住了,刚进来的侍卫抽出刀剑却不敢上前一步。北静王喝道:
「大胆乱臣,还不放下刀来!惊了凤驾该当何罪!」

  忠顺王喝道:「水溶!少说废话,横竖都是一死,老夫倒是要拼上一拼!都
退下!」说着一把将太后从龙椅上拽了起来,一只胳膊挟住了太后脖子,一手仍
紧握住匕首,冷冷的道:「太后,还请辛苦一遭,送老夫出宫去吧。」说着便推
着太后往外头走。

  众人都不敢上前,只得用刀剑指着忠顺王,又不敢太过逼近,忠顺王挟着太
后往前慢慢的走,众人便一步步的往后退。一直退至殿门口,忠顺王用匕首顶着
太后脖颈道:「让这些人将武器都丢在地上,给我让开一条路来。」

  太后只得颤声道:「你们……你们都让开……」

  众侍卫不敢不听,只得将刀剑都丢在地上,人群向两边一分让出一条路来。
忠顺王出了门,不敢将背对着众侍卫,便转了个身,仍将太后挡在身前,拖着她
一步步的往台阶下退去。众人也不敢靠近,只得离了四五米远一步步跟着往前走


  忠顺王大吼道:「都停步!不然我要了她的命……哎呦!」原来有一人从忠
顺王背后石柱后绕了出来,猛扑上去,双手抱住了忠顺王握着匕首的右臂,一口
便咬了下去。

  忠顺王吃痛匕首便撒了手,忙与那人推搡,一时带着太后也站不住,三人便
滚在地上。这突来的变故使得众人都愣住了,还是北静王先喝道:「还愣着干什
么?快快保护太后!」众侍卫这才反应过来,也顾不得再回去捡起武器,一个个
都扑了上去,先将太后抢了过来,又将那两人都制住了牢牢地按在地上。众人这
才看得清楚,那咬了忠顺王之人,竟是贾宝玉。

  宝玉为何突然出现,忠顺王府长史又是从何而来,众位看官且听我细细道来
。原来那日宝玉同茗烟一路尾随孙绍祖一行南去,路上曾经救了一个脖子上中刀
的人,那人便正是孙绍祖带着的长史官。

  只因长史官毒死了雍正,又知道忠顺王许多见不得光的勾当,自是不能活。
正巧孙绍祖要押解凤姐去金陵,忠顺王便命孙绍祖将其带出京,只说是让长史去
躲避几日,却命孙绍祖暗地里将其杀死。

  孙绍祖行了几日见一处清静,便将长史骗至林中,一刀斩在脖子处只当他便
一命呜呼再不能活,便也不掩埋尸体就去了。哪知也算巧这一刀并未结果了长史
官的性命。后被宝玉救起。因那镇上郎中不肯将一个不知从何而来的伤者留在此
处,宝玉便将茗烟留下照顾,孤身一人又追赶孙绍祖一行而去。

  如此茗烟便留在镇子上照顾长史,过了几日那长史方转醒过来,却说不得话
又不能走动。如此又将养了几日方能言语,因之前长史官奉忠顺王之命一直在暗
中关注贾府,自然认得茗烟。想着如今忠顺王要结果了自己,只怕自己在京中家
眷也难逃,自己死不足惜,可又心有不甘,因想着只和忠顺王拼个鱼死网破。因
便同茗烟草草说了一些事。

  茗烟听了又惊又喜,只是宝玉已经远行不知到了何处,长史官又不能行动。
只得又将养了十余日,待到长史官已能下床走动,方雇了车回京。可没想到还是
感到了宝玉后头,待他们来至悼红轩,宝玉已经往北静王府去了。

  宝钗草草听了二人讲述,忙让茗烟再赶车去北静王府。可到了王府,北静王
已经带着空空道人一路进宫去了。好在水溶没有带宝玉同去,因茗烟见了宝玉,
将话说了。宝玉忙找到北静王府总管一同赶到宫门外,好歹递了话进去,召北静
王出来一回,北静王听了又惊又喜,忙急急地带宝玉同长史进宫,一路上答应只
要长史肯将事情来龙去脉说明,自己虽是保不住他一命,好歹能替他开脱,不至
使其满门抄斩,又许可以照顾他家老少云云。

  长史官知道自己所犯的事是要诛九族的,本只想着拼了自己的命也将忠顺王
抖落出来,如今听北静王这样一说,更是感恩戴德。便进了宫,将自己所知之事
都说了出来。便有了忠顺王挟太后要出逃一事。

  说来也巧,因宝玉一直在二门外焦急等候,却见御前侍卫都冲了进去,随后
忠顺王便夹着太后往外来,可巧儿忠顺王只留神在众侍卫身上,宝玉忙藏在柱子
后头,找准了时机便扑上去救下了太后。

  却说众侍卫将太后救起,又将滚在一起的忠顺王并宝玉都分开按住了,众人
方看得清宝玉相貌。妙玉刚要冲过去,却被侍卫拦得死死的。太后此时也已缓过
神来,声音虽仍有些发颤,却已能说出话来了。太后先朝吕公公道:「格格恐也
受了惊吓,快带格格下去休息。将那道人、长史官同忠顺王都压下去好生看管!
溶儿,你也将贾宝玉带下去吧。」

  妙玉见宝玉就在眼前,哪里肯回去,只是太后有命,自有几个内监将妙玉架
下去了。妙玉只哭道:「宝玉!宝玉!你们放开我!」

  宝玉被人按住眼不能看,耳朵却能听到,一听正是妙玉的声音,也叫道:「
妙玉姐姐!姐姐,你们放开我,让我同妙玉姐姐说说话!」众人却不敢放手,直
到妙玉被带了下去,皇后也转身回了后头,方将宝玉放了。

  北静王忙上前将宝玉扶了起来:「宝玉,你可好?」

  宝玉也顾不得什么礼节,拉住北静王便问道:「王爷,方才说话那女子可是
妙玉姐姐?」

  北静王点头道:「正是昔日你府上住着的妙玉,可如今妙玉二字还是不叫的
为妙,她是太后最宠爱的格格,连我都要让她三分。」

  宝玉不待水溶说完,哭道:「为何不肯让我和她见上一面,说上几句话?」

  北静王叹了一声,摇头不语。宝玉无法,只得同水溶回了北静王府。水溶便
留宝玉在府中住下,以便有何变故好教宝玉知道。宝玉知道水溶一番好意,只得
住下,谴茗烟回悼红轩将事情说与众人知道。

  当日下午,太后便命北静王率人抄了忠顺王府,北静王带上忠顺府长史官去
查验,果然都如长史官所说。水溶将诸多罪证、连同忠顺府中家产都封存了,又
将王府上下人等都拘禁。一路又查抄忠顺王在京中党羽,不在话下。

  三日后,将雍正驾崩一事讣告天下,新帝登基,改年号乾隆,大赦天下,连
同那顶替了薛蟠蹲牢狱的死囚都一并赦了。薛蟠便也不再需躲躲藏藏了。其他诸
多事不一一记下。

  第四日,北静王亲带了宝玉来至狱神庙中,宣读圣旨,将荣国府上下人等都
系数放出,撤了宁荣二府的官差,又将贾家所查抄家产系数奉还。又言不日便恢
复爵位。贾赦贾政众人死里逃生,无不称颂盛德。

  宝玉早安排下车马,贾府众人出了狱神庙回到荣国府中。邢夫人王夫人早已
带着一众丫鬟在外头等待。众人私见,都落泪不已。哭了一回,王夫人道:「大
老爷,二老爷,还是先去后头看看老太太,只怕老太太不中用了……」

  众人听了一惊,忙急急地往后头去。贾母虽养尊处优深蕴养生之道,毕竟也
是八十高龄的老妪,当初贾府被抄家之时便受了惊吓卧床不起,这一个多月来每
日都担惊受怕,又无法请名医调理,那病情更是一日重似一日。

  不一时来之后头,贾赦、贾政、贾琏、宝玉、贾兰等都围在贾母窗前。贾母
见众人都回来了心中欢喜,便朝一旁鸳鸯示意。鸳鸯伺候了贾母一辈子,知道贾
母是要坐起来,因哭道:「老祖宗,你就好好躺着罢了,可不敢折腾。」

  哪知贾母执意,也只得同王夫人一起将贾母扶起,用几只靠枕依住了。贾母
睁开眼来,喘了一回道:「你们……都回来了……」

  贾赦哭道:「老太太,都回来了。蒙皇上圣恩,断得咱府上无罪,方得以再
见母亲!」

  贾母喘息道:「回来了就好。」

  贾政也哭道:「老太太,儿孙等不肖,让您这大把年纪了还为我们担惊受怕
!」

  贾母数日茶米未进,如今嘴唇都干涸的说不出话来,鸳鸯忙端了茶,用汤匙
小口喂了贾母几口,贾母喝了几口,似是有了些精神。先打量了窗前众人,只见
贾赦贾政这一个月未见竟似老了十年一般,贾琏贾兰也都消瘦萎靡。贾母又将目
光停在宝玉处,勉强笑道:「宝玉也回来了,好。很好。」

  宝玉伏在贾母腿上早已泣不成声。贾母颤巍巍抬起手来按在宝玉头上,叹道
:「好孩子,我临终前有你在跟前也知足了。」

  贾政哭道:「老太太哪里话来,如今咱们府上祸事已过了,北静王爷还说不
日便回复咱家爵位,老太太只管安心养好身子,儿子还要在母亲跟前尽孝……」

  贾母苦笑道:「我的身子我知道。如今我大限将至,就要去见你们老爷了。
我到你们家已经六十多年了。从年轻的时候到老来,福也享尽了。自你们老爷起
,儿子孙子也都算是好的了,就是宝玉呢,我疼了他一场。」说到那里,拿眼瞅
着宝玉。宝玉抬起头来,贾母手抚着宝玉的脸道:「我的儿,你要争气才好!」

  宝玉嘴里答应,心里一酸,那眼泪便流得更厉害、听贾母说道:「你也二十
年纪了,若是早些成亲,我也能多看到一个重孙子了。好在还有兰儿,兰儿呢?


  贾兰一直在后头,如今听贾母叫,方哭着走上前去。贾母又说了几句,因叹
道:「凤丫头呢?颦儿呢?宝丫头呢?」

  宝玉因尚未敢将众人接回府中,因众人仍不知她们一众姊妹下落。王夫人只
得轻声道:「回老太太,她们姊妹都是受了惊吓,都在屋子里躺着呢。」

  贾母叹了一口气道:「我就剩下这一口气了,偏偏她们几个都不能送我一程
。迎丫头也该来看我最后一眼的。湘云,我也疼她一回,如今竟还是下落不明…
…探丫头被太妃远远嫁了,我也见不着了,四丫头是被谁买了去?你们好歹多派
人四处打听,务必将她寻着赎回来……这些丫头,都不能让我见上一面了……」
说着两行浑浊的老泪流了下来。

  一席话说得屋内人都哭了起来。宝玉听得更是心如刀绞,心道:「老太太疼
我和众姊妹一场,如今已是弥留之际,怎能让老太太死不瞑目?」想必站起来道
:「老祖宗,好歹再等等,我就去把她们都带来见你。」说着不管众人发愣,径
直冲了出去,出门上了马,便朝城外悼红轩去了。

  来至悼红轩,宝玉急急地冲了进去。众人一见是宝玉,都是欢喜,正要问家
里情形,宝玉却不答话,只说:「宝儿,众位姊妹,都快快跟我回府,或许还赶
得及见上老太太一面。」又朝麝月道:「把萌儿也带上!」

  众人一听都慌了,好在有宝钗在,问宝玉到底是如何情形。宝玉便说了一回
。宝钗道:「既是都赦了咱家,又是老太太病重,咱们自当回去给老太太送终,
只是……只是其他人都还好说,湘云同可卿……你要如何解释?」

  宝玉道:「如今还哪里管得了这许多,老太太疼咱们一场,如今不肯闭眼,
好歹你们也要去送上一程,让老太太走得安心。」宝钗不再言语,一面哭着一面
催促众人出门上车,便急急地又回了荣国府。

  一路无话,回到荣国府,宝玉接过了萌儿抱了,便急急地带了一众姊妹往里
头跑。来至贾母屋内,贾母又昏迷过去。贾政贾赦邢夫人王夫人等都在一旁伺候
,见宝玉抱着个刚出世的孩儿,后头一次进来的竟然是薛姨妈、宝钗、凤姐、湘
云、探春、惜春、迎春,不由都是一惊。刚要问宝玉,宝玉却不理会,径直又跪
在贾母床前,轻声道:「老祖宗,快醒醒,看看都是谁来了?」

  贾母果然睁开眼,见是宝玉,道:「玉儿,我当你走了,不肯送我了。」

  宝玉擦了一把眼泪,强笑道:「老祖宗,哪里能呢,看看都是谁来了。」众
女都围了上来,口中老太太老祖宗的叫个不住。

  贾母看了一回方看清楚,道:「湘云?凤哥?迎丫头……」众女都哭着答应
。宝玉又将怀中萌儿递给贾母看,道:「老祖宗,这便是你第二个重孙,宝玉的
长子。」

  众人都吃了一惊,贾母苦笑道:「玉儿唬我,头两个月方同宝丫头成了亲,
如何这么快的?」

  宝玉一咬牙道:「老祖宗,宝玉不敢骗你,这孩儿是……是我同湘云的骨肉
。湘云在嫁给卫家之前便是我的人了。湘云也并非是庙会上被拐子拐了去……是
我不忍看着湘云过那样的日子,方将湘云带了出来,让老太太白牵挂一场。」

  贾母看着湘云道:「果然?」湘云哭着点了点头。贾母脸上却是一喜,道:
「好,甚好。其他人……」

  宝玉道:「老祖宗,其他人也都是我因机缘巧合一个个的救下的。唯独林妹
妹尚未找到,不过想是在宫内,应该也无碍。」

  贾母听了叹了口气道:「都是我……都是我对不起林丫头……好歹,你们也
要将黛玉找回来。就跟她说,我这老糊涂害了她……」

  众人都哭了,宝玉哭道:「老祖宗,你只管放心,我定会将颦儿找回来,一
辈子都好好疼她。」

  贾母嘴角带笑,却再说不出一句话来,将众人都看了一回,又摸了摸萌儿,
朝宝玉道:「如此,咱家以后便倚靠你了,儿,你要争气……同你老爷说,切莫
为难了你……他们来接我了……我去见老爷了……」说着说着声音逐渐小了,终
于含笑闭上了双眼。

  顿时屋内众人都哭作一片,贾政更是一口气出不来昏厥了过去。唬得众人都
忙乱,又是掐人中又是灌茶方救醒过来。王夫人方劝贾政道:「老爷,你也一把
年纪了,还请节哀,保重身子要紧。好歹老太太临走想见的人也都见了,咱家的
业障过去了,老太太也算走得安心了……」

  话还未说完,贾政喝道:「胡说,老太太……老太太她分明是被宝玉这个畜
生气死的!」

  宝玉听了一愣,忙道:「老爷!老太太走得时候还笑着,如何是我气死的!


  贾政喝道:「你!你这个不肖子!做出这等丑事来!老太太如何不是你气死
的!我今日便要在老太太跟前打死你这孽畜!」说着便扬起手来要打宝玉。

  众人忙劝,王夫人道:「老爷息怒,好歹宝玉也是保住了众姊妹安危,又多
方奔走方能有咱家清白的一日……」

  贾政道:「哼,难道没有了他,这些丫头们便不能活了?你们被拘在府中这
许多天不也都好好的?难不成没有了他,圣上就这般糊涂,不能还咱们府上清名
?」

  凤姐哭道:「老爷,别个我不知,可我和探春,若不是有宝玉舍命相救只怕
这会子早就不知硬死在何方,再难见老太太这最后一面了……」其他人也都哭着
给宝玉说话。

  贾政看着周围众人,那举起来的手不断颤抖,口中道:「你们……你们……
我……」 未曾说出一句话来,忽的往后一倒,便又晕了过去。

  众人忙七手八脚将贾政抬下,早有人请了太医去。慌乱间太医到了,诊了一
回道:「政老这是急火攻心,气血不顺,痰迷心窍,倒无大碍,只是要好生静养
,切莫过度悲哀动气。」说着开下了顺气调理的方子。王夫人忙命人去抓药。

  一时又是照顾贾政,又要料理贾母后世。好在贾母生前早将自己身后之事都
准备齐备,且幸抄家之时并未被抄检,又有凤姐宝钗探春等料理,也不至太慌乱
。不出半日,灵棚搭起,将贾母灵柩停妥当,贾府上下一片素白,人人披麻戴孝


  凤姐同邢王二人商议,发了讣告下去。头一日,因都不知这贾府究竟兴衰如
何,只有南安太妃、北静王妃等与贾家世代交好的人来吊唁。不想第二日,宫中
有内臣奉旨前来吊唁,圣上又赏银三千两供荣府治丧。外人见了也急忙都赶来吊
唁,第三日便是人越发的多了起来。贾政因不能起床,前头只有贾赦、贾琏、宝
玉等招呼,第三日晚间,来宾陆续退下了,只有宝玉等人在灵棚中伺候。

  因贾府上下还都乱着,人也疲惫,贾政又卧病在床,贾母灵柩只在荣国府停
了七日便移至铁槛寺处。贾赦、贾琏、贾宝玉、贾兰、邢夫人、凤姐、宝钗、三
春等都跟着送至铁槛寺。贾政因病便留下,有王夫人陪护照料。

  第二日众人由铁槛寺返回荣国府,王夫人邀在荣禧堂坐了,含泪道:「老太
太仙逝了,大老爷身子不好,二老爷又害了病,好在这两日二老爷已能起身动弹
。依二老爷的意思,今日趁着人都齐,他有话说。」说着拉起宝玉的手,轻声在
他耳边道:「我儿,你爹还是生你气,一会儿你好好给他磕几个头,好好陪个不
是吧。」宝玉点头答应。

  正说着,丫鬟搀扶着贾政进来。王夫人宝玉忙都上前搀扶。贾政坐定了,看
看厅内诸人,叹了口气道:「家门不幸,先遭此横祸,老太太又撇下我们撒手去
了。实在是家门不幸啊……」说着流出泪来。众人也都低头。贾政又道:「如今
蒙新帝圣明,还咱家清白,来日还有望中兴,再为国效力。只是我年事已老,又
得了这病。我这工部员外也早被免了,如今也落得一身轻。大哥,小弟只想着能
隐居故里,回乡种花喂鸡,终老一生了,不知你可应允否?」

  贾赦道:「弟此言差矣,虽是你这工部员外被免了,圣上早说过,早晚仍要
官复原职,况且虽贤弟今日因母亲仙逝急火攻心,身子有些贵恙,只好生休养上
几日便可痊愈,咱家里上下这许多年可不都是你主持?这么多年咱家里再没一点
差错。依我说弟还是先将心放宽,再不用说这些。」

  贾政摇头道:「哥哥快别这么说。小弟虽是说管家里,却哪里过问过那些事
情?这么多年还不是琏儿同凤丫头在管着。再者我已是耳顺之年,再不想操劳了
。依我说,这家事以后还是大哥亲自主持,琏儿费心吧。」

  贾赦道:「弟万不可这么说,琏儿夫妇虽是管了几年事,咱们府上却是进多
出少。况且又生出许多事来,倒让人抓了不少把柄。」说着瞥了一眼贾琏凤姐。
二人都羞得低了头不敢言语。贾赦又道:「依我看倒不如让宝玉试试,宝玉这孩
子如今也长大了,事也做得好……」

  贾政一摆手道:「大哥快别提这不肖子!说出来真要羞煞小弟了。」说罢冷
冷的瞥了一眼宝玉道:「你跪下。」

  宝玉忙往前走了两步,跪在厅中间。贾政长叹一声道:「贾宝玉,我平日里
如何教你?今日你竟做出这等好事来!史大姑娘是她大伯给定的亲,如何你便…
…还有迎丫头,是人家孙家明媒正娶,且又是你的姐姐,你……你……」

  宝玉只在地上跪着,说不出一句话来。旁人都不敢说话,王夫人只得硬着头
皮道:「老爷息怒,宝玉还是个孩子,纵是有些不懂事……」

  贾政用打颤的手将桌子一拍,怒道:「住口!都是你们!平日里宝玉犯了错
事我若想责问,你们总是千方百计的拦着不让,这回如何?竟干出这等禽兽不如
的事来!如今你还要拦我?」唬得王夫人再不敢说话,只低头抹泪。

  贾政又道:「也都怪我教子无方,贾宝玉,你给你娘磕三个头,这便去吧。
从今往后我便没有你这个儿子,你也再莫要踏入我家一步!」

  宝玉听了一惊,忙道:「老爷!」

  贾政道:「当不起,我不是你老爷,你更不是我儿子,我没有你这等不肖的
儿子!」

  贾赦也劝道:「二弟息怒,虽说宝玉有些淘气,怕也只是一时糊涂。好歹这
回咱们得以重见天日,全依仗宝玉在外头奔走。还望二弟看着宝玉为咱府上出了
这许多力的份上,且饶他这一回吧。」

  贾政冷笑一声道:「大哥说得是,这畜生却是出了些力气。就权当是他报答
老太太疼他一回了。若不是为这个,哪里能这么便宜了他?我早将他捆起来打死
了。如今只将他逐出墙门也就罢了。如若不然,他先气死了老太太,只怕我们早
晚也要死在这孽畜手里头!」

  宝玉道:「老爷,我……我虽有些错事,可都是姊妹们……况且老太太临去
头儿不还是笑着走的?如何便是我气死的?」

  贾政怒道:「还敢顶嘴!」

  宝玉道:「并不敢顶嘴,只是……」说道此处,那眼泪再也止不住,宝玉竟
说不出一句话来。

  却是湘云想了一回,却站出来道:「二老爷息怒,我这事儿并不该怪爱哥哥
。想当初是我大伯逼着我嫁给那卫若兰。我同他未见过一面,如何便要我嫁给这
个痨病鬼?是我自愿将自己给了爱哥哥的。还请老爷不要怪罪宝玉。」

  贾政听了虽是生气,却见湘云抱着萌儿,毕竟是自己的孙子,也只得低声道
:「史大姑娘,你是年幼不经事,是着了这畜生的道儿自己还不知呢。」

  湘云却道:「老爷,湘云虽年纪不大,却也能自己拿主意了。爱哥哥并未曾
哄骗我,我打小儿和爱哥哥一同长大,自然知道爱哥哥是什么为人。这许多年来
,我心里头只有爱哥哥一个人。要怪,老爷只管怪我便是了。」

  贾政听了气得说不出话来。迎春却也走出来,低着头,声音虽小,却也是人
人都能听得见。只听迎春到:「老爷,二老爷。我也有话说。」

  邢夫人道:「丫头,你毕竟是孙府明媒正娶的……」

  迎春抬起头来,看了邢夫人一眼,又转向贾赦道:「没错,我却是你们五千
两银子卖给了孙家。可那孙绍祖是何等人?你们若要再送我回去,我是死都不依
的。我到了孙家竟没过上一天的好日子,若是没用宝玉将我救出来,只怕我早活
不了了。你们当初把我卖了,可曾还想过我是老爷养的?可管过我死活?」

  众人皆不语,唯独王夫人却是看着迎春长大的,只低头流泪。迎春擦了把眼
泪,又道:「我也想说,我并不怪宝玉。自打宝玉将我救出来这段日子,竟是我
这辈子最开心的时候。有这几天能和宝玉在一处,我也知足了。若是二老爷执意
要将宝玉逐出家门,也请大老爷一并将我逐出去罢。我在这里,也只有宝玉最亲
近了……」

  众人都知道迎春平日里最是个软弱的,任凭老婆子小丫鬟都敢欺负她,哪里
能想到她竟能说出这些话来?不由都呆了。却见凤姐儿也走来出来,先朝着贾赦
贾政、邢王二人都行了礼,才道:「老爷,我也有话说。」

  贾政颤声道:「凤丫头,你……你在这儿来填什么乱?」

  凤姐凄然一笑,道:「大老爷,二老爷,实不相瞒,我也是宝玉的人了。」

  贾赦贾政邢夫人王夫人听了都是一惊。王夫人毕竟是凤姐的亲姑母,忙轻声
道:「凤丫头,你跟着疯什么?」

  凤姐摇头道:「太太,我只是有些话在心里头不吐不快。」说吧也不管王夫
人连连递眼色,却是扭头看了一眼贾琏道:「琏二爷,按说,是我不守妇道在先
,你一纸休书便将我休了也无可厚非。可你……你实在不该在狱神庙那般对我。
我跟了你着许多年,自打嫁过来便帮着你打理事物,虽没有功劳,也算有些苦劳
。你那番话却是伤我太深。」

  一席话说得贾琏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只好将头扭到一边不说话。王夫人再忍
不住,因问道:「凤丫头,琏儿究竟说了些什么?」

  凤姐凄然一笑,擦了把眼泪道:「太太,琏二爷以将我休了,我便再也不是
琏二奶奶了。琏二爷,可是有的?」说着看向琏二爷。

  顿时荣禧堂内的人连宝玉都在内都直直的看着贾琏,贾琏无法,只得含糊道
:「凤姐儿,那会子你也知道,实在是迫不得已……我……我都是信口胡说,还
望莫见怪……」

  凤姐冷笑道:「是呢,那些大道理我也不懂,我只听过夫妻本是同林鸟,大
难临头各自飞,大概也就是这个意思了吧?还请琏二爷如今便将休书落于纸笔,
以后我便再和二爷没一点关系了,也不至于坑害了二爷。」

  王夫人虽不知就里却也仍猜到是贾琏伤凤姐太深,因劝道:「凤丫头,琏儿
只怕也是有口无心,好歹别太记在心里。」

  凤姐道:「太太,如今我便不再叫你太太了,只等着琏二爷休书一就我便不
再是贾家的人了,我便叫你一声姑姑。姑姑,我知道你疼我,这贾府上下除了老
太太,便是姑姑最疼我了。只是我不争气,没得让姑姑失望。我打小儿要强,过
了门子更是,为了咱们这个家,连心也操碎了,却挣不得一点好。若是做得好呢
,是我应该做的。若是做得不好呢?老爷太太要给脸色。琏二爷要责难,就连家
下人都暗中诽谤。这么多年,我也累了。姑姑,我说了不怕你们笑话。如今我也
不要脸面了。我只有和宝玉在一处才是最开心、最省心的时候。那种感觉,姑姑
你也是女人,我不知你有没有过。如今既然老爷要将宝玉逐出家门,我只求琏二
爷好歹看在往日情面上也速速给我一纸休书,我也便一同同宝玉去了……」

  一番话说完,厅内众人皆哗然。贾政只气得再说不出一句话来,王夫人哭道
:「凤丫头,你可不是疯了?竟说出这许多胡话来?」

  凤姐道:「姑姑,我非但没疯,这辈子竟是没这等清醒过。还请成全吧。」
说着只看着贾琏。

  一时众人都不说话。好一会子,却见可卿摇摇走了出来,柔声道:「按理说
,我是东院里的人,又按理说,我本是死了的人,不该说话。我那些遭遇便也不
和你们讲了,我只想同老爷太太们说,前世也好,今生也罢,我生是宝玉的人,
死是宝玉的鬼。宝玉在哪里,我便在哪里……」

  这些人本只当可卿早已故去了,却见可卿跟着宝玉一同冒出来,给贾母送了
终,都不知所以,后来宝玉只草草的说了一回是如何事,那些事都太过玄幻,众
人都是将信将疑。如今可卿如此说,更没人能接得上话来。

  宝钗也站出来道:「老爷,太太。俗话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自打嫁给宝
玉那时候起也算是咱们贾家的人了,按理说有老爷太太在,自然没我说话的份儿
,可这关乎宝玉,我还要斗胆说上几句。这些姊妹……没有一个是被宝玉强迫了
的,都是心甘情愿的。若说是宝玉的错,自然也少不了我的干系。至于宝玉为了
府上出的那些力,自然是他都应该的。我这辈子是要跟定了宝玉的,不管他走到
哪儿,我便在哪儿。」

  探春也站出来说道:「老爷,太太,因凑巧,咱府上事发之时我并不在,后
来只因形势不明朗,南安太妃一片好心,要将我送去南边与藩王和亲。是我固执
自己半路中逃脱,却落在歹人手里。若不是二哥哥相救,只怕再没有探春在这个
世上了。我如今也已经是二哥哥的人了,还请老爷也将我一并逐出去吧……」

  一时众女都走出来。贾政哪里想到竟然有这等场面?竟然连李纨都站了出来
。看情形若是将宝玉逐出门去,只怕这些人连同丫鬟们便都要同宝玉一路去了。
贾府上下却还剩下谁在?到时候只怕这贾家虽没被抄家,却也是一盘散沙了。贾
政颤巍巍的站起来道:「你们……你们……」不由往后一倒,又晕了过去。

  王夫人等不由都慌了,却听外头有人喊道:「圣旨到!贾赦贾政贾宝玉速速
接旨!」

  欲知后事,下回分解。

第百零五回 蒙圣恩二老共归田 怀心事凤姐探口风

  金銮殿上,乾隆端坐在龙椅之上。只见乾隆约么和宝玉一般年纪,神情却是
更有一番庄严。贾赦贾政宝玉三人伏在地上磕头。乾隆点头道:「都平身。」三
人站起来,垂首站在殿下。乾隆道:「二位爱卿,前些日子因奸臣作祟,使府上
受了许多冤枉,你们都受苦了!」

  贾赦忙道:「万岁圣明,臣等纵然受些苦也在所不惜。」

  乾隆又道:「那时抄没的家资可都尽数归还了?」

  贾政也忙回道:「回万岁,蒙圣恩都已归还。」
又问了几句,贾政贾赦一一作答,乾隆听罢点头道:「好,今日我便是要恢
复二位爱卿官职。赦老你便仍做一等将军,政老,你也还做工部员外郎,二位爱
卿可有异议?」

  二人忙又跪下。贾赦道:「万岁隆恩,我贾家上下无不感恩戴德,只是老臣
……」

  乾隆道:「爱卿只管说。」

  贾赦方道:「只是老陈年事已高,这一等将军之职只怕再担当不起了。老臣
正要上书万岁,请告老还乡……」

  乾隆点了点头,也不理会,又问贾政道:「政老呢?」

  贾政也道:「回万岁,老臣也已年过六旬,且前些日子家母过世,老臣伤怀
母亲,至痰迷心窍,大病一场,如今也未痊愈,还请万岁明察,也容老臣归农去
,便是万岁的恩典,老臣的福气了。」

  乾隆因得知宁荣二府是遭受不白之冤,荣国府上下早已乱作一团,宁国府更
是家破人亡,心中不免有些怜惜,因点头道:「如此,朕便应了二位爱卿心意,
你们只管写了折子递上来,我自有主意。」

  二人忙磕头谢恩。乾隆又道:「你家里自宁荣二公始,如今也是两世了。朕
念你们忠心耿耿,欲再让你家袭一代。既然二老都不愿再入朝为官,二老都有几
个子嗣?」

  贾赦忙回道:「回万岁,老臣只有一犬子,犬名贾琏。」

  贾政也道:「老臣也只有犬子一人,贾宝玉便是。」

  乾隆点了点头,道:「贾琏虽是长孙,我却颇听了些他的话,觉难以委以重
任。这贾宝玉倒是仪表堂堂,不如便将赦老一等将军之职让贾宝玉袭了吧。」

  宝玉听了一惊,刚要说话,贾政却已说道:「万岁,犬子虽是生的一副好皮
囊,只是老臣平日管教无方,犬子整日里不学无术,腹内草莽,一没得功名,二
不懂军机,如何能担此重任!还望万岁爷三思!」

  乾隆脸上不悦,沉声道:「政老之意是朕看错了人?」

  贾政吓得忙磕头道:「老臣不敢,只是……」

  乾隆道:「二位爱卿,你们都欲解甲归田,念在二老为国事尽心操劳几十年
的份上,朕便准奏了。」贾赦贾政二人忙磕头谢恩。乾隆这才又说道:「众爱卿
平身吧。」三人才又起来垂首侍立。乾隆道:「这两日朕也将你府上的事问了一
问。果然是我爱新觉罗一家对不起你府上,好好地一大家子差点就散了,白白折
了这许多人口,因方想着再让你家袭上一世。可赦老政老都要归农。这贾琏,朕
实在不放心让他去做这一等将军。宝玉你的事朕也听说了一些,倒是颇合我脾气
。朕的意思是便让你做这一等将军,你意下如何?」

  宝玉忙道:「万岁!方才家父所说却是实情,草民无德无能,万万担不起这
将军之职。」

  乾隆道:「没带过兵也无妨,只跟着慢慢学就是了。」说罢见宝玉欲言又止
,因道:「有话只管说。」

  宝玉这才道:「万岁隆恩,草民没齿难忘,只是草民生性懒散,如何能做将
军?」

  乾隆不悦道:「哦?依你说,朕想着让你家再袭一世竟是没人能担当了?」

  宝玉道:「启禀万岁,草民虽无能,家里却更有个合适的人选。」

  乾隆因好奇道:「哦?是谁?说来我听听。」

  宝玉道:「此人便是草民先兄的遗子,唤作贾兰便是。」

  乾隆道:「贾兰?政老的长孙。」

  宝玉道:「正是。万岁有所不知,这贾兰虽是年纪比我还小些,却比我用功
百倍。无论圣贤之书抑或兵法之道,都强过草民许多。且善骑射……」

  不等宝玉说完,乾隆一挥手道:「我且问你,你可知你府上都在狱神庙内之
时,这贾兰如何将你府上之事都抖落了出来,害的你丈母娇妻被捕?」

  宝玉听了一惊,心道乾隆居然连这等事都知道了,忙回道:「回万岁,草民
知道。」

  乾隆道:「既然知道,如何又在朕面前保举他?」

  宝玉道:「万岁明鉴,兰儿虽是说了些不该说的,也是为当时形势所迫。万
岁有所不知,兰儿一岁光景,我大哥便患病去了。只留下孤儿寡母。可我大嫂李
氏虽年轻,却恪守妇道,守节十余载将兰儿抚养长大,又习得文武双全,更是孝
顺。定是奸人拿我大嫂安危威胁兰儿,他不得已才说了那些话……」

  乾隆点头道:「想不到你竟一点都不怪罪他,果然有些心胸。也好,朕便要
看看这贾兰究竟如何。既然你不肯袭赦老的爵位也就罢了。」

  宝玉忙道:「万岁圣明!」

  乾隆道:「可惜这宁国府,虽干了些不肖之事,也不至于如此重罚。如今落
得家破人亡,那贾珍死于城门口,贾蓉更是疯了。朕于心有些不忍。便把昔日宁
国公的爵位再让他们也袭一世吧。只是他们府上再没有男丁了。你也算是贾珍的
堂弟,他这爵位便让给你吧。」宝玉却面露难色。乾隆道:「怎的?难道你不想
为国出力?」

  宝玉道:「万岁恕罪,草民却是没有入朝为官的心思。」

  乾隆道:「好男儿怎能胸无大志?」

  宝玉道:「万岁爷,草民……草民只想守着我身边姊妹中此一生也就罢了…
…」

  乾隆将宝玉看了半天,忽大笑道:「竟然是个爱美人不爱江山的多情公子。
好,朕便成全了你!」        宝玉大喜,忙谢恩。乾隆又道:「如此这宁国府的将军
……」

  宝玉道:「万岁,草民倒还有一个人选。」

  乾隆笑道:「你说。」

  宝玉道:「万岁爷可听说过冯将军之子冯紫英?这冯紫英如今也在兵部任职
,常随军征讨,也立了许多军功……」

  乾隆止住了宝玉,笑道:「朕颇喜欢你这脾气秉性,本想提拔提拔你,可没
想到竟被你拿我大清爵位去送人情?」

  宝玉也笑道:「草民不敢,草民只是觉得这二人都比草民更合适做将军,也
更能为国效力,为万岁分忧。」

  乾隆道:「也罢,你便下去吧。」宝玉这才又谢恩,磕头下去了。乾隆朝内
监道:「去凤藻宫。」

  这凤藻宫正是元春所在,因雍正死因具已查明,元春也得以清白。将养了这
许多时日,身子也好了许多。今日不想乾隆却来了,忙迎架。乾隆也行礼道:「
给太妃娘娘请安。」

  元春忙还礼,两人都坐了,元春道:「万岁日理万机,今日何事来这里?」

  乾隆道:「也没什么事,只是来看看太妃娘娘身子可大安了。」

  元春道:「多谢皇上挂记,已无大碍。」

  乾隆道:「只因前些日子让太妃娘娘破受了些苦,朕心中过意不去。太妃娘
娘可有需要朕办理的事?」

  元春道:「皇上言重了,当初只是奸人一时起势,让我遭受了些磨难,又安
敢让皇上挂记?好在如今真相大白,先帝也能瞑目了。」

  乾隆便同元春将方才贾赦贾政宝玉等朝见一事说了一回。元春也忙谢恩,眼
圈也有些红了。待乾隆说完,道:「皇上,哀家有个不情之请……」

  乾隆道:「太妃娘娘只管说。」

  元春叹了口气道:「自打雍正爷驾崩,我便被禁在宫中,也不知道外头情形
如何。如今将忠顺老匹夫抓了方得了自由,才知道原来荣府省亲别墅内栊翠庵中
的妙玉竟是妱玉格格。后来妱玉格格来我这儿,给我讲了许多我家里的事儿。我
打小儿便入了宫,于家里的事儿也只是偶尔听说一两句,也只有那年雍正爷加封
我为贤德妃之后第二年省过一回亲。只因那会子在家里见了薛姑娘,见那人品模
样都甚好。后来又听我娘说薛姑娘因种种缘由竟给宝玉做了妾,哀家于心不忍,
便擅自给宝玉和薛姑娘赐了婚。」说着摇头叹息。

  乾隆道:「那都是太妃娘娘体惜佳人,本也无可厚非。」

  元春摇头道:「后来见了妱玉格格我才知道,原来同宝玉最好的竟然是我姑
姑的独女,唤作林黛玉的。这林姑娘打小儿便同宝玉一起长大,又早有我祖母将
二人之事定下了。只是我在宫闱之内不知情,随便赐了婚,倒是几乎害了林姑娘
性命。此事我心中再过意不去。万岁,虽古人说『诸侯无二嫡』,还恳请皇上能
再赐给宝玉林姑娘一段姻缘吧……」

  乾隆点头道:「此事不难,太妃娘娘只管放心,朕便也赐二位佳人姻亲便罢
了。太妃娘娘还有何牵挂之事?」

  元春低头沉吟了好一会子,方说道:「哀家还有一事……」

  第二日一早,有人急急地进来道:「回大老爷二老爷,外头有公公传旨。」

  贾赦贾政忙请进来。那公公来至厅内,捧出圣旨道:「圣旨到,贾赦、贾政
、贾兰接旨!」贾政忙命人将贾兰也叫来,爷孙三人都跪下听旨。太监念到:「
制曰:荣国府一等将军贾赦、工部员外郎贾政,二卿为国出力数十载,鞠躬尽瘁
……」圣旨大概内容便是允贾赦贾政二人告老还乡之请,加封贾兰为三等奖军,
 待日后建功立业再让贾兰袭贾赦一等将军之职等云云。众人忙都谢恩。那公公
念罢了将圣旨交给贾赦,贾赦忙接了,又让了座,那内监吃了茶便去了。

  一时贾家上下人都聚齐了,贾政道:「新帝圣明,准我二人辞退,过几日我
便想着扶老太太的灵柩回金陵去,不知哥哥意下如何?」

  贾赦点头道:「正合我意。」

  贾政又唤贾兰道:「兰小子,你来。」贾兰忙上前两步站定了。贾政道:「
蒙皇上错爱,赐了你这三等将军之职,可你还是年轻,上任后需好生学习,多跟
世家请教,千万要戒骄戒躁,也不辜负了皇上一番美意,更不可辱没了咱家几代
的清名,不然我定不饶你!」又说教了一番,贾兰垂首一一答应。

  贾政叹了口气,又朝宝玉道:「宝玉,你来。」

  宝玉只得也低头往前走了两步。贾政叹了口气道:「你……你若还认我是你
爹,日后便再不可胡来!」

  宝玉自打前日贾政说要将自己逐出贾府便心灰意冷,贾政虽对自己严厉了些
,毕竟是自己的生父,况且自己所做那些事也却是不肖。如今听贾政这般说,忙
跪下磕头道:「是,儿子都知道了。儿子日后再不敢胡来,还请爹爹饶过孩儿这
一回。」说着早已哭了出来。

  贾政本有子女五人,贾珠早丧、元春又小小年纪便入宫去了。只有宝玉探春
贾环在身边,那贾环生得猥琐,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宝玉自不用说,又是老来得
子,心中哪能不疼爱?只因贾政生性过于迂腐,宝玉又太不思上进,因每每总有
恨铁不成钢之意,顾平日严厉了些,如今想着自己已是年过六旬,倘或再将宝玉
逐出去,只怕自己要终老一生,又有王夫人软语相求,凤姐等人也都帮宝玉,贾
政也早就软了心肠。

  如今见宝玉这等光景,也不禁湿了眼眶,贾政站起来转过身去背对着宝玉道
:「你起来吧。只是你也不用跟我回南去了。好歹留在京中,也好帮兰小子一把
。若是兰小子做下什么逆序之事来,我先问你说话!」

  宝玉忙点头答应,贾政正要说话,忽听门外有婴儿啼哭,贾政因问道:「可
是萌儿?」王夫人含泪笑着点了点头。贾政道:「如何在门外头,当心凉着,快
抱进来。」

  原来是湘云等人不放心,只怕是贾政又要提及逐放宝玉之事,便抱了萌儿在
门外头偷听,哪想萌儿便哭了出来。如今听里头说话,只得硬着头皮抱着萌儿进
去了。贾政板着一张脸道:「云丫头竟胡闹,孩儿还小,怎能抱着到处走动!快
抱过来我瞧瞧……」

  王夫人忙走上前去将萌儿抱给贾政看。只见萌儿出落得越发惹人喜欢。二老
心中更是高兴,哪里还会顾及这是宝玉同湘云生养的,王夫人道:「老爷,这萌
儿可同宝玉小时候一个模样,再不来差的。」

  贾政却板着脸道:「只希望以后可不要像宝玉这般不成器才好。给我也抱一
抱。」哪知刚报过去,只觉身上一热,竟是一泡童子尿都尽数撒在了贾政怀中。
贾政虽有些不舍,却也只得笑着将萌儿递给王夫人,抱去后头换衣服去了。

  却说自打宝玉带了众姊妹回荣国府之后,便又将大观园中众人昔日住的院子
收拾起来,个人仍在自己房子里住着。宝玉同宝钗的新房虽不在园内,却因恐平
日里总碰上贾政,难免不自在,因也仍搬回了怡红院里。

  一连几日上下人都忙着收拾打点回金陵祖宅的事物,不觉忙碌了一日,自然
少不得凤姐儿照料。待到收拾妥当,已是这日晚间。凤姐用了饭,便朝怡红院去
了。只见院门虚掩着,凤姐便径直推门走了进去。里头袭人正在游廊上头,见了
凤姐忙迎上去道:「凤二奶奶,今儿怎么得空过来?」

  凤姐听了凤二奶奶四个字嫣然一笑,又听得内屋里隐隐传来宝钗的呻吟声,
笑道:「别混叫,当心让人听了去。我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宝玉可睡下了?」

  袭人脸上一热,只朝里头努努嘴道:「这会子怎么就肯睡,在里头和宝二奶
奶她们闹呢……凤二奶奶要不要……」

  凤姐噗嗤一笑道:「我才不和他们搀和去呢,倒是你,今儿二爷怎么舍得把
你留在外头了?」

  袭人道:「哪儿能都陪着他疯……好歹也要留个人看着火烛门户不是?二奶
奶要是有事,我去帮你叫二爷?」

  凤姐听了因想着若是现在进去了只怕要扫了宝玉兴致,如果不叫也不知道宝
玉这一闹要多长时间方肯罢休了,因摇头道:「就宝二奶奶在里头?还有没有旁
人?」

  袭人道:「莺儿也在呢。」

  谁知宝玉在里头却听见外面有人说话,便问道:「袭人,外头可是凤姐姐来
了?」

  不等袭人说话,凤姐已到了门外,笑道:「可不正是我呢。二爷可要快点,
我找你有事呢。」

  话还未说完,门已经打里边开了,只见宝玉赤裸裸的站在门口,笑道:「凤
姐姐,怎么来了也不进来,还在门口站着?」

  凤姐笑着啐道:「谁让你这刚吃完了饭就在屋里干这事儿?我可不和你搀和
。」眼睛往里头一瞟,正瞧着莺儿忙忙的在穿衣服,一旁宝钗软软的摊在榻上。

  宝玉嘿嘿一笑,一把将凤姐便抱了进来道:「好姐姐,你来的正是时候呢,
宝儿莺儿两个不顶事,才这么一会子就不成了。」

  里头宝钗正软软的躺着,听得有人说话,才睁开眼,却见赤条条的宝玉却是
将凤姐儿抱了进来。宝钗只在那回宝玉将凤姐探春接回悼红轩之时被宝玉逼迫着
同众姊妹胡乱闹了一回,如今乍乍的还是羞涩,忙扯过被子将身子遮盖了道:「
凤姐姐来了……宝玉,都是你不好,这天刚黑便要人家……」

  宝玉也不理会,便将凤姐丢在宝钗身畔笑道:「宝儿,凤姐姐这可是来救你
们了呢,还不谢谢人家?」

  凤姐娇笑道:「我可不是来救人的,你少混来。」

  宝玉笑道:「好姐姐,你这身子虚寒,警幻姐姐说过了,要多进补才能去根
儿呢。我这就给你再补上一些岂不好?」说着就要往凤姐身上扑。

  凤姐却笑着躲开了,口中道:「别混闹,你可当心让老爷知道了又要把你撵
出去呢。」

  宝玉听了这话不由没了兴致,一言不发的站起身来道:「罢了罢了。莺儿,
帮我穿衣服。」

  凤姐见宝玉脸色不好,因笑道:「怎的?生气了?」

  宝玉道:「不是,只是不敢混闹,若是真老爷知道了只怕把我赶出去是小事
,到又要连累了姐姐呢。」

  凤姐坐起身来道:「你呀,就是这般没心没肺的。我进了园子来你屋里可是
上下人都看着呢,若是真让她们说闲话……」

  宝玉道:「知道了。那姐姐来是为什么?」

  凤姐从床上下来道:「果然有正事呢。」一面床上的宝钗这才也自顾穿衣服
。凤姐看着宝钗胸前两团软软的玉乳,笑道:「啧啧啧,难怪宝玉总是说宝丫头
如何如何,这等身段儿莫说是爷们儿,连我看了都要动心呢。」

  宝钗脸上一红道:「凤姐姐,怎么又拿我来寻开心。宝玉,还不陪姐姐去外
头吃茶,只在屋里傻站在有什么意思?」

  宝玉这才又同凤姐来至外屋,袭人上了茶,宝玉道:「姐姐,到底是什么事
儿?」

  凤姐道:「再过几日老爷太太们便都要回南去了。我这儿也规整的差不多了
。大老爷的意思是,将琏二爷也一同带回金陵去……」

  宝玉一听大惊:「姐姐,那你……你也要跟回去不成?」

  凤姐点了点头道:「这个自然,我毕竟是琏二爷屋里的,二爷去哪儿我当然
要跟着。况且这回是扶老太太的灵柩回去,老太太疼了我这许多年,怎么我也要
把老太太送回去才是正理儿。」

  宝玉却一把拉住了凤姐的手道:「好姐姐,我不让你回去,你若回去了,我
到哪儿见你去?」

  凤姐一笑道:「这可不是你说了算的。」

  宝玉急道:「我就去找太太说去。」

  凤姐道:「如今府上都知道了咱们的事儿,你还敢去太太跟前说,不是讨打
去了?宝玉,你我虽好了一回,毕竟还是叔嫂,如今便算了吧。你身边这么多姐
姐妹妹的,也不少我一个,你又何苦自寻烦恼?」

  宝玉哪里肯依,只拉着凤姐不放。宝钗却已穿戴好了也走了出来,见宝玉急
成这样,不禁噗嗤一笑道:「姐姐何苦又拿这呆子寻开心?瞧给他急的。」

  凤姐这才噗嗤笑了出来。宝玉听了一愣,忙道:「好姐姐,你可是逗我?」

  凤姐笑道:「如今有了宝丫头,想再糊弄你就难了。」又在宝钗的腮上掐了
一把道:「什么事儿都瞒不过你的。」

  宝钗笑道:「姐姐对宝玉是什么心思,咱们都知道。若是你要同老爷们回金
陵,定是舍不得的。如何又能这么特特的来同宝玉说呢?」

  宝玉仍只紧紧握着凤姐的手道:「姐姐,可是真的?」

  凤姐这才正色道:「宝玉,我……」

  宝玉急道:「好姐姐,你平日说话做事最是干脆,怎么这会子就这般矜持起
来?可是要急死我不成?」

  凤姐这才道:「琏二爷……将我休了……」凤姐同贾琏虽早没有了夫妻情分
,凤姐又恨贾琏在狱神庙中所作所为,可毕竟凤姐是妇道人家,这被休,再怎么
说出去也是不好听,因而脸上神色也不由一黯。

  宝玉听了一喜,道:「凤姐姐,你说的可是真的?」

  凤姐白了宝玉一眼道:「还有拿这等事说笑的?」

  宝玉一把将凤姐抱住了道:「这回好了,你便不算是二哥屋里的人了,也不
用跟老爷们回金陵去了。」

  凤姐嗔道:「你这人,人家被休了你反到这般高兴。」

  宝玉却不理会,又问道:「平儿呢?」

  凤姐道:「平儿是我的丫头,自然也跟着我了。」

  宝玉听了又是一喜,宝钗却问道:「凤姐姐,可是琏二爷提出来……休了你
的?」

  凤姐凄然一笑道:「他……倒是没有。那会子还跟我磕头赔不是呢。只是…
…却是我不守妇道,有我不对的地方,而他那般作为也伤透了我的心。两个人若
是没了情份,又何苦在一处呢?我便好说歹说让他一纸休书将我休了。」

  说罢又看向宝玉道:「宝玉,我也没同你商量,如今我已净身出户,和平儿
两个便再也无依无靠了,你可不要嫌弃我是被人休了的,好歹也要留我一留吧。


  宝玉将凤姐抱住了道:「傻姐姐,怎么能不留呢?我说过了,再也不让你受
一点委屈的。」

  凤姐望着宝玉道:「宝玉,可当真?」

  宝玉笑道:「好姐姐,这些年你为我操了多少回心,如今也该换我为你做点
什么了不是?」

  凤姐又看向宝钗,宝钗笑道:「好姐姐,以后咱家里的事儿还要你费心呢,
若是没有你,我自己可应付不来。」

  宝玉见凤姐心结已解,便笑着将手环住了凤姐的柳腰,将脸凑上去贴着凤姐
的耳垂道:「好姐姐,你一开便诈我,如今我可要好好的罚你一罚了。」

  凤姐自然知道宝玉定会留下自己,这些话却是说给宝钗听的。如今见宝钗的
神情不似言不由衷,心中一块石头方落了地,见宝玉又要耍赖,遂笑道:「宝玉
,别闹,我我还有要紧事要跟你说呢。」

  宝玉奇道:「不是都说完了?还有什么要紧的?」

  凤姐白了宝玉一眼道:「我且问你,如今老太太的灵柩要回南,你可想过鸳
鸯要如何?」

  宝玉一愣道:「是了,鸳鸯姐姐……」

  凤姐道:「我若不说,你是不是就把鸳鸯给忘记了?」

  宝玉脸上一红,搔着头道:「我……我哪里忘了,只是最近没和鸳鸯姐姐说
过什么话,事情又颇多……」

  凤姐道:「你忘了,我可没忘呢。当初鸳鸯还是我给你说和的,如今你得了
人家身子便如此不搭不理的,我可不依你。」

  宝玉道:「好姐姐,我明儿就去找鸳鸯姐姐。」

  凤姐道:「我问了鸳鸯,她的意思是打小儿便服侍老太太,如今老太太西去
了,自己也要回金陵祖坟上,给老太太守一辈子灵,念一辈子经去。人家一个黄
花大闺女将身子给了你,你若是让她这般凄苦的终老一生……」

  宝玉忙道:「好姐姐,我明儿一准去找鸳鸯姐姐,好歹也让她留下便是了。
只是鸳鸯姐姐性子执拗,她自己认准了的事儿再不能改。要如何才能说得动呢?


  凤姐笑道:「你昔日里是如何将人家骗上身的?如今就不会说了?这回我可
再不管了,你自己掂量着办吧。」宝玉不由央求凤姐,一面说着,身子却已经黏
了上去。凤姐却不理会,又道:「还有个事儿呢,你等我说完。」

  宝玉这才稍稍消停了些许,凤姐道:「珠大嫂子让我给带个话儿呢,说你什
么时候有时间了去她那儿一趟,有话要跟你说呢。」

  李纨虽和宝玉有了肌肤之亲,却始终碍着面子从未主动找过宝玉一回,宝玉
一愣,手上动作也停了,问道:「大嫂子找我?却不知是什么事儿?」

  凤姐道:「她找你,你问她不就知道了。何苦来问我?我又不是她肚子里的
虫儿。」

  宝玉心中更犯嘀咕,自打贾府出了事自己便一直在外头,后来被赦了罪,一
家人终得又团圆,李纨却是一直少言寡语,只闷在屋子里,除了王夫人叫,几乎
不出门一步。来了也是言语极少,如今怎么特特的来叫自己?宝玉也想不出个头
绪,却见宝钗同凤姐对望,因笑道:「宝儿,你说说,大嫂是什么事找我?」

  宝钗笑道:「凤姐姐都不知道,我又如何知道呢?你只管去,大嫂子还能吃
了你不成?」

  宝玉听了也笑道:「你们这么说,好像我是怕大嫂子一般。」

  凤姐笑道:「你不怕,你这等婆婆妈妈的做什么?」

  宝玉道:「一会儿我便去就是了。凤姐姐,还有没有事情?」

  凤姐摇头道:「再没有了。」

  宝玉顿时换成一副泼皮像,笑道:「那我可有话说。」

  凤姐笑道:「有话只管说,笑的这般猥琐作什么?」

  宝玉道:「姐姐,方才你那般吓唬我,说是要离了我同老爷太太回南去,害
得我好不着急,如今你倒是说说,我该如何罚你?」

  凤姐道:「我只是看你心里还有没有我,唬你又怎样?」

  宝玉笑道:「怎样?我这就让你知道。」说着两手抓住了凤姐胸前衣襟,用
力往两边一分,顿时漏出雪白的一片嫩肌来。

  凤姐忙用手掩住胸口笑道:「你这混世魔王,我谅你也没有别的本事了。」

  宝玉道:「好姐姐,你且别嘴硬,一会儿看你不求饶的。」

  凤姐道:「宝玉,不闹,方才不是说了,若是让人看见我在你屋里,只怕…
…好歹等老爷们都走了,我……我自然陪你疯一回便是了。」

  宝玉见凤姐衣衫不整媚眼如丝,早已精虫上脑,好在自己衣服本就是草草穿
上了,如今便起身来三两下便将自己剥光,那直挺挺的阳物直指着凤姐的小嘴道
:「好姐姐,我是答应,可你要问问它应不应了。」

  还未等凤姐说话,一旁宝钗已起身道:「莺儿,同我去外头坐坐吧。」说着
转身往外头去了。

  宝玉哪里肯放,刚要拉住宝钗,宝钗却已经同莺儿关了门出去了。宝玉只得
作罢,又看着凤姐,将勃起的阳物往前送了送,几乎抵在凤姐樱唇上,笑道:「
好姐姐,宝儿都带人去给咱看门了,你还怕有人看了去不成?」

  凤姐见宝钗莺儿都出去了,屋内只剩下宝玉和自己二人,这才狐媚的瞥了宝
玉一眼道:「守着这么个宝丫头,还来戏弄我这没人要的黄脸婆,你的脑子定是
坏了。」

  宝玉嘿嘿一笑道:「好姐姐,你哪里是黄脸婆了,我就喜欢你身子这份熟软
呢。」说着伸手将凤姐下颌抬起来,那阳物便顶进了凤姐檀口之中。凤姐嗯了一
声,一手拖住宝玉两颗春丸轻轻把玩,一手攥住阳物根部,将那龟头细细的舔舐
起来,那小舌头便如灵蛇一般有灵性,将阳物上的沟壑都悉数舔了一回。

  宝玉正暗自叫爽,凤姐却停了口,宝玉忙问道:「好姐姐,怎么停了?正受
用着呢。」

  凤姐蛾眉一蹙道:「宝玉,你可是用了什么淫药?怎么有股子香气?」

  宝玉笑道:「好姐姐,我何时用过那劳什子?可是有股子芙蓉的香气?这香
气定然是方才宝儿留下的。」

  凤姐不禁奇道:「怎的,宝丫头……那里居然是香的?」

  宝玉笑道:「好姐姐,日后你便知道了,宝儿身上有几种香味呢。」

  凤姐笑道:「果然?难怪整日将你迷得这般神魂颠倒。」

  宝玉却拉着凤姐站起身来,将凤姐身上衣物都除去了,在凤姐白软的雪股上
拍了一巴掌道:「好姐姐,你又何尝不让我着迷,你身子上这股骚味也是再让我
痴迷不过了。」

  凤姐知道宝玉是说笑,啐道:「呸,我哪里骚了?」

  宝玉道:「骚不骚要我来尝尝才知道了。」说着将凤姐身子往下压。凤姐上
身吃力,只得用两手扶住了桌沿,那丰腴的雪股不禁也翘得更高了,却愈发显得
那柳腰细细的不赢一握。宝玉蹲下身去,双手在两瓣臀肉上把玩游走,口中叹道
:「好姐姐,你虽是年长了几岁,这风情却是哪个姐妹都比不了的。」

  凤姐听了心中欢喜,将圆润的臀股在宝玉面前左右摇晃,又将两腿微微叉开
,两瓣深红色肥美的肉唇分开少许,漏出猩红润湿的肉缝来,道:「方才是哪个
要说尝尝骚不骚的?」

  宝玉哪里还忍得住?两手紧紧把握住两片臀肉往两边拉扯,一张大嘴便贴了
上去,直舔得凤姐嗯啊不已。宝玉口中支吾道:「好姐姐,果然是骚得很呢。」
说罢又将舌头伸长了往洞中探去。

  凤姐身子都有些发颤儿了:「宝玉……轻些个,把姐姐的魂儿都舔出来了…
…」宝玉却更是舔得越发狠了起来,又腾出一只手敷在玉蛤口上,不住揉搓两唇
间的肉珠,惹得凤姐一双玉腿一会儿张一会儿合的不知如何是好,只胡乱叫道:
「小祖宗,快别闹了,放进来吧。痒煞我了……」

  宝玉方住了口,将嘴上沾着的淫液都擦在凤姐丰臀上,笑道:「好姐姐,我
却听不懂,是要将什么东西放进去?」

  凤姐娇喘着道:「将你的大鸡巴放进来。」

  宝玉仍笑问道:「放到哪里去?」

  凤姐方才玉蛤被宝玉玩弄得酥痒,如今乍乍的停了,更觉身子里犹如千百只
蚂蚁在撕咬一般,不禁将一只手往回摸去,抓住了宝玉的阳物便往自己身子上扯
,一面道:「好弟弟,好二爷,不要欺负我了,快用你的大鸡巴操我的小穴……


  平日里宝钗等人都不肯说这等淫言秽语,只有凤姐这等熟妇动了情之时方能
不管不顾的说将出来,故而宝玉每次总要让凤姐说上几句。凤姐也知宝玉之意,
一面口中说着一面将宝玉的阳物握住了在自己身下研磨。

  宝玉也不再戏弄妇人,待凤姐将阳物对准了小穴,臀股上稍一用力,粗长的
阳物便吱的一声整根儿没入了凤姐的玉蛤之中。凤姐不由啊了一声,双腿便是一
软,若不是有宝玉挑着,几乎便要跪下去。宝玉笑道:「好姐姐,这回可称心了
?」

  凤姐却扭过头来朝宝玉抛了个媚眼道:「哪儿能这么简单就称心了?好弟弟
,方才姐姐唬你,你不是说要罚我的?快快将你的手段都拿出来吧,姐姐等着呢
……」说着下身一用力,那小穴中的媚肉吃力,便似要将宝玉的阳物排挤出去一
般。

  宝玉忙又往前一送,龟头挤进媚肉中,径直抵在了凤姐的花心子上,凤姐不
由啊了一声。宝玉道:「好个淫荡的骚姐姐,我这便让你知道知道我的厉害。」
说罢双手扶住了凤姐的柳腰,前后抽动起来,开始还不敢全力抽送,只三浅一深
的操弄。等到过了百十下子,只见凤姐花心中的蜜液随着阳物抽送一滴滴的流了
出来方使出十成的力气,每回都把整根阳物拔出来,只留卵蛋大小的龟头在穴中
,又急急地将整个臀股往前一送,使整根阳物都插入凤姐体内,两颗春丸也捶打
在凤姐肉珠之上啪啪作响。

  不出三五十下,凤姐便再也受不住,口中哥哥弟弟的叫个不住,随着宝玉的
抽送时高时低。宝玉将两只手又移到了凤姐粉臀上捏住往两边分开,连带着凤姐
褐色的菊门都微微张合,一面操弄一面问道:「骚姐姐,下回可还敢唬我不?」

  凤姐臻首左右摇晃,眼睛都有些迷离了,口中只喃喃道:「不……嗯……不
了……好弟弟,要……要操死姐姐了……再快些,再狠些个……啊……」

  宝玉见凤姐这般模样,知道她是要泄身了,不由又咬紧牙关,一下快似一下
的操弄起来,果然又百十下子,凤姐再叫不出一句话来,只身子一僵,花心顿开
,一股子热热的阴精便喷洒出来。宝玉也隐忍许久,见凤姐丢了身子也松了一口
气,将阳精都射在凤姐花心伸出,二人都是长叹一声,拥在一处。

  欲知后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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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vyqiang [樓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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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百零六回 稻香村再解纨心结 悼红轩托付菱终身

  夜已沉,稻香村四面一片寂静,初春夜正寒,李纨独自一人坐在篱笆旁,正
看着天边一弯新月发呆。呼觉腰身一紧,竟是被人从后头抱住了。惊得李纨啊的
一声叫了出来。背后那人却忙伸手掩住了李纨的檀口道:「纨儿,是我。」

  李纨这才回过神来,轻声道:「宝玉……叔叔,怎么这么晚了过来?」

  宝玉却不说话,把脸贴在李纨冰凉的俏脸上道:「纨儿,这么大冷的天儿怎
么在外头坐着?当心着了风寒。」

  李纨不答,却将腰间宝玉的胳膊隔开了,站起身来扭头不去看他。宝玉不由
一愣,又赔笑道:「好纨儿,可是我许久不来看你,你恼我了?今儿我便好好给
你赔不是吧。」说着又要伸手去抱李纨。

  李纨一面躲着一面轻声道:「叔叔……放尊重些……我……」

  宝玉这才想到,如今自己同凤姐儿迎春湘云等人的事儿只怕都知道了,唯独
同李纨,尚未被人识破。想李纨守寡这许多年,倘或这名节一朝坏在自己手上岂
不是罪过,忙也站直了身子道:「嫂嫂莫怪,宝玉失礼了。只是这夜深了,霜露
袭人,还请嫂嫂移步屋内好说话。」

  李纨看了宝玉一眼,方转身往屋里走去。宝玉只在后头跟着,二人一前一后
进了门。宝玉将门掩了,刚要转身去抱李纨,却见李纨已端端的坐下了,宝玉讨
了个没趣,也只得隔着桌子在一旁坐了。见李纨也不说话,宝玉只得道:「纨儿
,我听凤姐姐说,你有事儿找我呢?」

  李纨叹了口气,好半晌方叫道:「兰儿,你宝二叔来了,快出来见。」

  宝玉听了不由一愣,心中却没想过要同贾兰说些什么,不由有些局促起来,
可看李纨的神情这回叫宝玉来却是早就想着要将贾兰叫出来的。一时不由去也不
是留也不是。李纨也不说话,只将头侧过去望着墙壁发愣。

  直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方听外头门一响,贾兰赤裸着上身,低着头,双手捧
着一根藤条走了进来,径直站在李纨面前,道:「娘……」

  李纨也不看贾兰,冷冷的道:「还不见过你宝二叔。」

  贾兰方又转向宝玉道:「二叔。」

  未等宝玉说话,李纨却喝道:「还不跪下?」

  贾兰听了果然噗通一声,跪在宝玉跟前。唬得宝玉忙起身道:「兰儿,为何
要行此大礼,快快起来。」一面去搀贾兰。

  贾兰却并不敢起身,只口中道:「二叔,都是兰儿一时糊涂,还望宝二叔看
在兰儿年纪尚小,好歹原谅我这一回。」

  宝玉忙道:「这是从何说起?嫂嫂,快让兰儿起身吧。」

  一面望向李纨,却见李纨不知何时已是泪痕满面了:「宝二叔,你也不用装
糊涂,你在金銮殿上那些话老爷都告诉了太太,太太也私下跟我说了。我方知道
这不肖逆子居然能干出这些事来!我……我……我真是白白将你拉扯成这么大,
宝二叔,如今你也不用管我,只管替我将这逆子打死了大家干净。」说着又哭了
起来。

  宝玉这才明白,原来李纨是为了这个。正要说话,贾兰却道:「宝二叔,都
是我一时糊涂,不单差点害了二叔二婶子和琏二婶子,更让我娘伤透了心,二叔
只管责罚便是。」说着将手中藤条高高捧过头顶。宝玉只得接了,贾兰便伏在地
上,将整条脊梁露了出来。

  宝玉接了藤条,却咔嚓一声掰断了,往地上一丢道:「兰儿快起身,二叔不
怪你。」

  一句话说得李纨贾兰都是一愣,贾兰抬起头来,看看宝玉又看看李纨,不敢
说话。李纨道:「宝二叔,你不用顾忌我的情面,这逆子做出这等事来,实属大
逆不道。莫说二叔要生气,我这当母亲的都……」

  宝玉却打断了李纨道:「嫂嫂,我果然不生气的。兰儿,快快起身,你现在
也是三等将军了,这等光着身子讨打若是让外人知道了岂不平白辱没了你威名?


  宝玉本是想随口说笑,却不知这句话正触着了李纨的痛处。李纨哭道:「宝
二叔,兰小子做的那些个事儿他已都同我讲了,我却不明白,为何你却要在皇上
面前保举兰小子去做官?」

  宝玉道:「兰儿如今也长大了,又是文武全才,如何做不得?难道真要我等
无用无为之人去为朝廷出力?岂不成了笑话?」

  李纨道:「可兰儿他……」

  宝玉一摆手止住了李纨道:「嫂嫂,我知道兰儿却是说了些咱们家里的事情
,险些让奸人做出坏事来,可一则老天有眼,奸人并未得逞。二则想是那会子兰
儿也是被奸人蛊惑。」

  李纨哭道:「叔叔不必为他开脱,他都已同我说了,是贾雨村同他说,若是
将所知道的事都说出来,便能将我开脱出来……」

  宝玉道:「正是呢,我就说兰儿说了那些话必是有个缘由的,这不就是了?
那贾雨村果然是个奸诈枭雄,见咱们家在势头上就狠劲儿巴结,等咱家出了事便
头一个将咱们都卖了出去,实在可恨!」

  李纨刚要说话,宝玉却拦住了道:「嫂嫂,且让我把话说完。如此说来,别
说是兰儿年幼被奸人蛊惑,即便是我,只怕我也要拼力保全你的安危。珠大哥早
逝,是嫂嫂一人独守空闺十余载含辛茹苦将兰儿养大,兰儿又如此懂事孝顺,那
会子咱们府被安了那么大一个罪名,上男丁都在狱神庙,女眷都被软禁,却是局
势不妙,若我是兰儿,知道有一线希望能救你,我也定不会放弃的。」

  贾兰听了这话不由抬起头来看着宝玉,眼里有了泪光:「宝二叔……我……
其实我当时心里也恨你……」

  宝玉却并不意外,一笑道:「嗯,也是自然。毕竟是你们母子亲昵,我是后
来因机缘巧合才和嫂嫂……如何算来我也是后来的,却抢了兰儿的母亲,换做是
旁人要抢我的姊妹,我定然比你还要恨的。若是不恨,还能算是男人嘛?若是不
恨,还能说你心中真有你娘吗?我说的可是?」

  贾兰已是哽咽着说不出话来,宝玉将贾兰搀扶起来,拍了拍贾兰肩头道:「
兰儿,如今蒙圣上恩典,祖上荫德,咱家得以在袭一世这一等将军。大老爷二老
爷都年事已高,且这回也受了惊吓,都欲归农颐养千年,琏二哥又……我更是无
德无能,如此看来,咱家里也只有你能担此重任了。只是你年纪尚幼,不好便直
接让你袭了爵位,因此才让你从三等将军做起。你好歹也要好好做出一番事业来
,一则不负皇上隆恩,再者,咱们贾家还要看你,你更不可辜负了你母亲一片期
望,你先父在天之灵!」

  贾兰哭道:「是,二叔,兰儿一定努力!」

  宝玉笑道:「好,有你这句话也竟够了。」说罢站起身来,看了看伏案恸哭
的李纨,又拍了拍贾兰的肩头道:「好兰儿,好好孝顺你娘,再不用多想了。嫂
嫂,早些歇息吧,也不用再责难兰儿。夜了,我去了。」说着起身便去了。

  宝玉打稻香村出来,却并未回怡红院,而是一个人悄悄来至鸳鸯屋外轻轻敲
门。鸳鸯尚未睡,听得敲门声因问道:「是谁?」

  宝玉轻声道:「鸳鸯姐姐,是我。」

  鸳鸯只隔着门道:「原来是宝二爷,这大晚上的,有什么事儿?」

  宝玉道:「好姐姐,果然有些事,还请开门说话。」

  鸳鸯道:「夜了,我睡下了。二爷若有什么话明天再说无妨。」

  宝玉央求道:「好姐姐,还请开开门,我知道我许久不来寻你你定是恼我,
好歹让我给你陪个不是。」

  鸳鸯道:「我恼你做什么?二爷多心了。夜里露水重,二爷在外头站久了当
心着凉,还请回去吧。」宝玉只是在外头央求不肯离去,鸳鸯无法,又恐宝玉在
外头站的时间长了被人看去了倒不好说,只得将门开了,却不理宝玉,扭身往里
头去了。

  宝玉只得自己进去,关了门又去上追鸳鸯,一把拉住了鸳鸯的手道:「好姐
姐,可是气我了?我知道我这些日子都不来找你,定是恼我了。」

  鸳鸯冷笑道:「这是什么话?咱们两个你是爷,我是奴婢,我哪里犯得上恼
你?二爷若是有话只管快说吧,这大晚上的你跑来我屋里,让人看见了传出去成
什么?二爷也不该这般拉拉扯扯的……」说着便想甩脱宝玉的手。

  宝玉哪里肯放手,死死拉住不放,见鸳鸯不肯大声吵闹,更是壮了胆子将鸳
鸯的腰身都抱在怀里。鸳鸯也怕闹得响了恐隔墙有耳,因只小声道:「宝二爷,
你若不放手,我可喊了。」

  宝玉也恐鸳鸯叫出声来,也顾不上许多,低头便用嘴将鸳鸯两片樱唇堵住了
。鸳鸯将两只粉拳不住的在宝玉胸口捶打,宝玉却不理会,只用舌头撬开了鸳鸯
的两排皓齿,钻入了湿软的小口中去,一时鸳鸯只能鼻中发出嗯嗯声,那手上的
力气似乎也被一点点的抽尽了,捶打也愈发的绵软无力起来。

  不知过了几时,宝玉只觉口中有一丝淡淡的咸味,方松了口,借着烛光,却
发现鸳鸯已经泪流满面了。宝玉忙吻去了鸳鸯脸上的泪痕道:「好姐姐,可是生
我气了?我知道这些日子是我冷落了你,我……好姐姐,我都知道错了……」

  鸳鸯只是流泪不已,弄得宝玉更是手足无措。鸳鸯终于挣脱了宝玉的怀抱,
扭过身去道:「好端端的你又来找我做什么?」

  宝玉从后头抱住了鸳鸯抽搐的双肩道:「好姐姐,我听说你要扶老太太的灵
柩回南,我不让你走。好姐姐,我日后再不冷落你了,每日都陪你说话,你别去
,好歹留在京里陪我和其他姊妹岂不好?」

  鸳鸯道:「我不留,我虽是个婢女,却是老太太的人,老太太又没将我给了
你,我又没个名分,为何要留下来同你一处?」

  宝玉道:「好姐姐,老太太的意思你还不明白,老太太的意思自然是将来将
你也给了我的,袭人姐姐、晴雯姐姐可不都是?只是老太太身边少不了你,这才
一直没说这话。老太太临走前又是说不出话来……鸳鸯姐姐,你我又是有情,你
怎么舍得就这样丢下我去了……」

  鸳鸯一听宝玉说起贾母,哭得更厉害了,道:「老太太便如女儿一般疼我一
场,好歹我也要将她送回原籍。若是老爷太太们允了我,我便给老太太念一辈子
的经。若是不允,我便剃了头去当姑子,仍陪着老太太。」

  宝玉道:「好姐姐,老太太若是在天有灵,怎么舍得你这样?你也知道,老
祖宗在世时是最心善的,怎么忍心看你这个可人儿去受那份清苦?你若是去当了
姑子,便是让老太太在天之灵也难安生了。好姐姐,别回金陵了,在这里留下陪
我吧。」

  任凭宝玉再三劝说,鸳鸯只是不应。逼得宝玉急了道:「鸳鸯姐姐,你若是
出家去当姑子,我便也削发去当和尚,这样便可中日陪着你了。」

  一句话说得鸳鸯也噗嗤笑了:「尼姑自然是在庵堂里,和尚有庙宇,没听过
尼姑和尚整日里在一处的。再说,我能放下,你哪里舍得你那些姐姐妹妹们?」

  宝玉道:「好姐姐,我自然是不舍得其他姐妹,我又怎么舍得你来着?」

  鸳鸯冷笑道:「二爷快别这么说,我哪里敢和小姐们比呢?我不过是个可有
可无的人罢了,我干干净净的身子二爷也得了,还来扰我做什么?」

  宝玉听了知道鸳鸯还是生气自己许久不搭理她,因道:「好姐姐,我对天发
誓,你在我心中可是和其他姊妹们一样,再不差半点的,只因你整日里在老太太
身畔陪着,我实在不方便找你,况且我也是杂事太多,故而冷落了姐姐,好姐姐
,我知道错了,只要你不回金陵去,我日后再不会冷落你半分,我若是有半句瞎
话,只让我……」

  不等宝玉说完,鸳鸯打断道:「又来,你如今也是成了家的人了,这乱起誓
的毛病多早晚才能改改?」

  宝玉道:「改、改,只要鸳鸯姐姐你不回金陵,我什么都改!」

  鸳鸯起初却是气宝玉占了自己身子便对自己爱答不理,后又因贾府遭了事,
贾母便一病不起,后虽贾府得以翻身,贾母却终因病重归天。鸳鸯生前一心服侍
贾母,如今贾母去世,宝玉眼中又只有其余姊妹,偏偏似不看重自己一般,因不
免心灰意冷,确是动了给贾母守灵一辈子的念头,可如今宝玉来探视,尤其那霸
气又柔情的一吻,不禁使鸳鸯的心又回转过来一些个。如此一时是去是留竟然也
没了主意,说不出话来。

  宝玉见鸳鸯久不言语,以为她还是不肯留在京中,因道:「好姐姐,我现在
就跟老爷太太说去,死活不让他们带你回金陵。」说着果然转身便要去。

  鸳鸯这才转醒过来,一把拉住了宝玉道:「二爷,你又混来了,这怎么使得
?你还嫌老爷恼你不够吗?」

  宝玉道:「若是能留住姐姐,别说是老爷生气,就是真将我逐出家门又何妨
?」

  鸳鸯摇头道:「我不过是一个婢女,二爷这话说得严重了。」

  宝玉急道:「好姐姐,我真想把心掏出来给你看。」

  鸳鸯怔怔的望着宝玉,只见宝玉眼里都是真诚,并不是一时意气之语,心中
更是不知该如何是好。宝玉见鸳鸯低头不语,心下着急,又要急着去找贾政王夫
人,鸳鸯方拉住宝玉道:「二爷,你若是……只是我还是要去金陵。」

  宝玉急了,一把将鸳鸯紧紧抱住了道:「好姐姐,我到底要怎么样才能将你
留住呢?你有什么只管说,只要我贾宝玉做到的的,再没有不听的。」

  鸳鸯被宝玉勒得喘不过气来,好容易方挣扎着把被宝玉裹在胸口的口鼻挣扎
出来,喘着气道:「二爷,你听我说,我是想着,老太太疼我这许多年,好歹我
也要将她老人家的灵柩亲自送回金陵,等老太太下葬了再回京都不迟……」

  宝玉这才将手松了,握着鸳鸯的肩膀道,盯着鸳鸯的双眸看了好一会子才道
:「鸳鸯姐姐,你说的可是真的?」

  鸳鸯道:「我说话自然是算话的,还能都和你一样?」

  宝玉喜道:「好姐姐,我哪里说话不算了?只要你能回来,我说的什么话都
算!只是姐姐这一路要辛苦了。去时还好,有老爷们一路,自然有人照料的。可
回来若是没人陪护着,又如何让人放心?」

  鸳鸯见宝玉这般欣喜,心中也有些感动,因道:「二爷,我知道你心里头有
我也就够了,你只管放心便是,鸳鸯伺候人一辈子,还不能照顾自己的?」一时
二人软语温存,不在话下。

  又过了三两日,贾赦贾政邢夫人王夫人贾兰等都骑马坐车,扶着贾太君灵柩
回金陵去了。贾兰也走马上任,诸多细节不一一言表。

  宝玉同众姊妹仍住在大观园中,倒也过了几日太平日子,只是仍不知林黛玉
下落,宝玉只得托人四处打探,均无结果。这日又往北静王府去,水溶让了座,
宝玉问道:「王爷,可有什么消息?」

  水溶摇头道:「只知道那妱玉格格便是昔日你府上栊翠庵的妙玉师父,是已
故的义忠老千岁的遗女,那会子因被忠顺王等一干人迫害,方流落民间……宝玉
,如今妱玉格格冤仇已血,得以再入了宫,恢复格格身份,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

  宝玉摇头苦笑道:「王爷,小人可否见上她一面?」

  水溶道:「只怕是不能……太皇太后疼惜这失散近二十年的孙女,整日只让
她在后宫陪着自己,再者,后宫规矩也颇多,格格又是千金之体,哪儿是说见就
能见的呢?」

  宝玉听了低头不语,半晌方又道:「王爷可知道,这林姑娘……」

  水溶道:「是有传闻妱玉格格入宫的时候带了一人进去,可听说也是个格格
,却不知是不是你家林姑娘了……」见宝玉更是沮丧,因安慰道:「也不定是传
错了,那人便就是林姑娘。宝玉,你好歹安心,若是有缘,必有相见的一日。」

  宝玉听了神色黯然,水溶又安慰道:「还有一件事儿,你定还不知道呢。忠
顺王老匹夫的罪证都查明了,随便哪一条都够死罪了。数罪归一,判的凌迟,不
几日便要行刑了。其余爪牙也都收监了。这老匹夫害得你家不浅,你可还想见上
他一面,看看他如今光景?」

  宝玉方想起来孙绍祖贾雨村二人还在二龙山上,犹豫了一回,方道:「王爷
,宝玉还有一事要跟王爷回禀……」因想着贾雨村只是临时投靠了忠顺王,想也
定不得什么大罪,这孙绍祖却是跟了忠顺王多年,因便将孙绍祖在二龙山一事掩
去许多细节,同北静王说了。

  北静王听了点头道:「想不到这老匹夫居然也有这等嗜好。这孙绍祖我也查
过了,却是为忠顺做过许多逆事,可只查出过了年便朝南去了,半路却没缘由的
失踪了,都以为是这厮知道事情不好,藏匿了起来,没想到竟然是被你们给掳了
去。如此你便让人将孙绍祖押解回京,小王也在万岁面前奏上一本,就说你抓住
了乱臣孙绍祖,也记你一功。」

  宝玉忙摇头道:「王爷,万万使不得,宝玉可不想立什么功,只想籍籍无名
了此一生罢了。」

  又坐了一会子,宝玉因见不得妙玉,也不知黛玉下落,心中不是滋味,便起
身告辞了,出去又找柳湘莲薛蟠冯紫英等人去悼红轩处喝酒,冯紫英处也未打探
到什么消息。众人都安慰宝玉一番。宝玉也不好扫大家兴致,便说道:「北静王
说咱们只管将孙绍祖押解回来,到时候往上头一交,倒是一件功劳。」

  柳湘莲道:「这好办,倪二还在二龙山呢,咱们写封书信过去,只让他将孙
绍祖押回京便是了。」

  宝玉点头道:「三位哥哥,倪二哥因这件事收了牵连,如今不但丢了公职,
更是连京都不能回,依我说,咱们到不如将这功劳全让给倪二哥,或许他也可将
功赎罪,你们说可好?」

  柳湘莲笑道:「倪二这人豁达,早就不想在那处当差了。况且他在二龙山过
得倒是比我和呆子还自在,只怕他也不肯受。」

  冯紫英也道:「若是倪二想回来,只管来我这里跟我办事,什么有功有罪,
我看谁敢多问一句?」

  薛蟠道:「瞧瞧,瞧瞧,冯大哥这升了官儿就是不一样,说话都不含糊了。


  冯紫英哈哈一笑道:「也不知是怎的,新皇帝老儿一上任便升了我一品,却
不知是何用意。」

  薛蟠道:「自然是大哥立了功劳,皇上见了欢喜。」

  柳湘莲也道:「也或许是新帝想扶持年轻人,大哥少年得志,自然是该提拔
的。」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唯独宝玉笑而不语。

  又吃了几杯酒,宝玉问道:「薛大哥,你和柳二哥的事,娘可知道了?」

  薛蟠道:「嗯,都和娘说了。」

  宝玉问道:「娘怎么说?」

  薛蟠道:「倒也没怎么说,娘知道我这没笼头的马,一般人是降不住我的。
这番出去几个月回来却是改了许多,想是二哥这样的人方能治得我这般服帖……
」说着偷偷瞥了柳湘莲一眼,柳湘莲假装吃酒,也不理会。薛蟠才又道:「娘说
『儿大不由娘了,只要你们都乐意,也就随你去,只不可再如从前那般惹事。我
也有了宝玉,便比你这亲儿子还强些,也不指望你什么了。只是你若不喜女色,
不如好生将香菱安排了,莫要耽搁了人家一辈子。』」

  宝玉听了点头道:「想不到娘居然这般看得开,我先头还担心她老人家会气
坏了身子……」

  薛蟠笑道:「我也没想到呢,说回来,宝玉还是多亏了你。若不是你这般给
她老人家分忧解难……」

  宝玉也笑道:「大哥说这话又见外了,那也是我娘,我还不都是应该的。」

  薛蟠道:「宝玉,当哥哥的也没少让你操心,来来来,我敬你一杯。」

  宝玉道:「哥哥说这话便是见外了。」说着二人都喝了。

  薛蟠道:「宝玉,哥哥还有一事相求。」

  宝玉道:「大哥怎么这般婆婆妈妈起来,有话只管说便是了。」

  一旁冯紫英笑道:「哈哈,这世道竟是变了,以前都是宝玉婆婆妈妈的,薛
蟠是个直肠子,如今可好,整个儿反过来了,宝玉倒越发像个汉子了。」

  薛蟠打了个哈哈,才道:「宝玉,娘说了,让我别耽搁了香菱。现在想起来
,却是我以前太对不住这小蹄子,日后却不可让她再受苦了。只是我现在心中只
有二哥……我寻思着若是随便找个人家嫁了,一来香菱不是大户人家女儿,二来
也不是处子了,若是嫁了去也是给人做小,若是嫁个知书达理的府上还好些。倘
或再碰上个如昔日我那边混的人儿,香菱的命也忒苦了点。」

  宝玉点头道:「大哥的话在理,嫂子打小儿便被拐子拐了去,跟了你这许多
年也没过几天轻省日子,若是再嫁个孙绍祖那样的人,果真这辈子冤枉煞了。大
哥你只管放心,我定帮你寻个书香门第,万不能辱没了嫂嫂。」

  薛蟠道:「宝玉我就知道你也这般好,我早就找好了人家,也不用你费心了
。」

  宝玉道:「哦?却不知是哪家公子这般有福?」

  薛蟠笑道:「便是你了。这世上我还不知道哪个男子能比你更会疼女儿家的
。我将香菱交给你便就放心了。反正你屋里女人多,也不差这一个罢?」

  宝玉忙道:「大哥,这怎么使得……香菱毕竟是我嫂嫂……」

  薛蟠道:「少来,凤姐可不是你嫂嫂?别说是嫂嫂,你连亲妹子都不放过呢
,如今倒装起好人来了?」说罢众人都笑了起来。宝玉脸上一红,却无法分证。
薛蟠又问道:「宝玉,可不是你嫌弃香菱,看不上她罢?」

  宝玉道:「哪里,只是……」

  冯紫英道:「宝玉,方才还说你像个汉子,如今怎么又这般扭捏起来。薛蟠
是一心要将弟妹托付给你,你若看得起,便听我这做大哥的一句,收在房里也就
是了。」

  柳湘莲也道:「正是,香菱姑娘又和你那些姊妹都熟识,可不你收着正好儿
呢。」

  宝玉道:「只是好歹也要问问娘怎么说,更得嫂嫂可愿意否……」

  薛蟠道:「娘嘱咐我给香菱找个好归宿的时候我便问了『将香菱给了宝玉可
使得?』娘可是点了头的。至于香菱自己,这也好办。」说着起身朝后头去了。
不出一盏茶的功夫,只见香菱低首跟着薛蟠来至前厅,屈膝一礼,脸红得抬不起
来,显是薛蟠已经将事情都跟她说了。

  薛蟠又坐了回去,说道:「香菱,我知道我对不住你,没能让你过上几天好
日子,如今我心思也不在你身上,你年纪轻轻的何苦要跟我守这份儿活寡?」

  香菱低声道:「爷,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只求也不要撵我走,好歹
留下我,哪怕当个粗使丫鬟在爷跟前劈柴烧水我也是乐意。」说着竟是落下泪来


  薛蟠道:「好丫头,我知道你是对我好,可太太也说过了,不能拖累你一生
,我只想着让宝玉替我照料你,你道可好?」

  香菱却只是低头垂泪,一个字都不说。宝玉忙道:「大哥不必这般,嫂嫂若
是不愿意,只随她去就是了。」

  薛蟠却道:「好香菱,你跟了我这么多年都吃苦,我若再让你在我跟前当个
丫头那也太对不住你了。宝玉的为人你也是知道,虽说不能让你做正妻,能同府
上那些姊妹一处,也不辱没你了。」

  香菱抽噎道:「爷,快别这么说,香菱就是个下人出身,哪里敢跟小姐们比
呢?」

  薛蟠道:「那你为何不愿意?我可真是为你好。难不成你心中有了相好的?
若是有你也只管说,我看那人若是靠得住,便风风光光将你嫁过去。」香菱仍是
哭着摇头,却不说话。薛蟠急道:「那究竟是如何,你可要急煞我了。」

  香菱终是有些怕薛蟠,见薛蟠问得紧了,只得小声支吾道:「我……我这残
花败柳,如何能配得上宝二爷……即便我愿意,只怕二爷也嫌弃我呢……」

  薛蟠一愣,遂哈哈笑道:「这个你不用怕,宝玉自然不会嫌弃你,是不是?


  宝玉也忙道:「姐姐快别这么说,姐姐是什么人品什么心性,倒是我配不上
姐姐才是……」

  薛蟠道:「如何,这回你可放心了吧?香菱,日后你只管好好和二爷过去,
也能陪着太太和宝丫头,这般岂不两全其美?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给你家二爷
行礼?」

  香菱犹豫了一回,方跪下身去,给宝玉磕头道:「二爷,香菱给二爷磕头了
。」唬得宝玉忙起身将香菱搀扶起来。二人相视不免都有些尴尬。薛蟠却定要留
下香菱给众人斟酒,香菱只得拿了酒壶给众人倒酒,倒满了便垂首站在宝玉身后
伺候。

  宝玉却觉有些拘束起来。如此又吃了几轮酒,兄弟四人都有了几分醉意。冯
紫英先起身道:「夜了,不如今日便到这里吧。」

  众人答应了,因天色一晚城门早就关了,薛蟠道:「冯大哥,宝玉,今夜也
入不得城了,不如便睡在这处吧。宝玉将那些姊妹都搬了出去,空房子也多。」

  冯紫英道:「正是这个主意,只是明日一早我还要早起进城,我便先去睡了
。」说着有人引着冯紫英往后头去了。

  薛蟠朝香菱道:「香菱,你也去伺候宝二爷睡了吧。」

  香菱脸上一热,点头答应了朝宝玉道:「二爷,请。」便引着宝玉也往后头
去了。来至后头因问道:「二爷住哪个屋子呢?」

  宝玉道:「还住湘云昔日住的那间吧,可方便?」

  香菱道:「还是史大姑娘走时候的样子,只是这些日子没人住过了,也没点
过火头,只怕有点冷,二爷若是不嫌弃……还请在我屋里委屈一夜吧……」

  宝玉道:「如此……便冒犯姐姐了。」说罢由香菱引着朝屋里去了。

  来到屋内,只见陈设倒不多,宝玉心想必是因宝钗平日里便不喜那些富丽的
陈设,只怕是和宝钗过得久了受些影响。又见桌上散着几本书,便随手翻看,竟
都是唐宋名家的诗词。宝玉因问道:「姐姐还喜欢看这些个?那会子听宝姐姐说
你是吵着要学诗的,可自己做得了?」

  香菱道:「哪里就做得?家里事多,宝二奶奶也没得空儿教给我,我闲了自
己随手翻翻罢了。」

  宝玉点头道:「正是呢,这作诗却是勉强不得,读得多了,到时候下笔心中
就有丘壑了。」

  香菱点头不语,热热的沏了一壶茶来。一时二人便都不说话,不免有些尴尬
。宝玉因一日奔走,又吃了酒,不免身子上有些乏倦,伸了个懒腰道:「好姐姐
,我有些累了,要睡了。」

  香菱低头哦了一声道:「我这就去打水给二爷洗漱。」

  宝玉忙拦到:「怎敢麻烦姐姐……」

  香菱犹豫了一回,轻声道:「二爷……奴家已是二爷的人了,这些都是分内
的事,难不成二爷嫌弃我……」

  宝玉听了忙道:「姐姐快别这么说,姐姐跟了我,是我的福气。我只是怕累
着了姐姐……」香菱听了这才转身去了。不一时端进来一盆热汤,见宝玉仍傻站
着,便将宝玉按在榻上坐了,将毛巾打湿了,细细地给宝玉擦拭了手脸,轻声道
:「二爷,若是身子乏了,我给你捏捏吧。」

  宝玉心想若是推辞,只怕香菱又要猜疑,因道:「如此有劳姐姐了。」香菱
腼腆一笑,将宝玉上身衣物都除去了,扶着宝玉躺下,先盖了被子,又提了一桶
热汤来,将毛巾浸湿了,替宝玉细细擦拭起来。

  宝玉只觉热腾腾的毛巾细细的掠过身上肌肤,说不出的惬意,那困伐不觉便
减轻了许多,见香菱红着脸擦得仔细,索性闭了眼睛,只等香菱伺候。不一时,
将前胸后背并两条胳膊都擦了,香菱迟疑了一回,小声道:「二爷,下面也擦擦
吧。」

  宝玉嗯了一声,将臀股抬起来,任由香菱解开自己腰间的汗巾,将鞋袜裤子
都褪了下去。宝玉阳物早有了些兴头,如今没了束缚,便扑棱一下跳了出来,香
菱本以为宝玉斯斯文文,方才给宝玉擦拭上身的时候见身子上肉这等结实心中已
是称奇,如今见了宝玉这阳物尚未完全勃起就这等雄壮,不禁也吃了一惊,啊的
一声叫了出来。

  宝玉因问道:「怎么了?」

  香菱这才缓过神来道:「没事……」心中却想:「这宝二爷如何生的这般大
的家伙?」一刻芳心不禁扑通扑通跳个不住。一面手上仍给宝玉擦拭双腿,那眼
却时不时的偷偷瞄像宝玉的阳物。

  不一时,将两腿都擦净了,香菱轻轻道:「二爷,香菱头回伺候二爷,若是
凉了热了二爷只管言语。」

  宝玉刚要说话,只觉阳物上暖暖的,竟是香菱用热毛巾将宝玉阳物都敷住了
。那温热的感觉,比起在女儿身子几个小穴中又别有一番滋味,宝玉不由长出一
口气道:「刚刚好,姐姐好巧的手法,好受用。」

  香菱听宝玉称赞,心中一喜,敷了一会子,只觉那阳物愈发的膨胀,一只手
竟根本把持不住,只得两手攥住了毛巾套弄起来,直到毛巾转凉了,方又用热水
浸了再来擦拭,如此三回,宝玉已是硬得不行,因道:「好姐姐,虽是擦得舒坦
,只是憋着太辛苦了。姐姐……好歹帮我弄出来吧……」

  香菱听了小声道:「二爷,这才擦了一半儿呢,二爷可是便想泄了?」宝玉
点头。香菱道:「二爷想怎么泄?」

  宝玉心道:果然还是薛大哥,将香菱调教得如此会伺候人,日后定要让香菱
将这些手段都交给其他姊妹。一面胡乱想着,口中道:「姐姐这般好手段,都依
姐姐便是。」香菱听了嗯了一声,便也上了床来,跪俯在宝玉两腿之间。宝玉知
香菱是要用唇舌挑弄,因道:「好姐姐,不如你也将衣物脱了吧。」

  香菱回道:「是……」便将身上衣物都脱了。宝玉却也不是头一遭见香菱的
身子,都是那回在狱神庙中孙绍祖要宝玉鞭挞薛姨妈,是香菱挺身拦在前头,只
说要替薛姨妈代受,孙绍祖便使人将香菱衣物都扒了,逼着宝玉将香菱鞭挞了一
顿。只是那会子宝玉哪里有心思去闻香赏玉,如今又得见了,便在一旁看得目不
转睛。

  只见香菱身材略显纤瘦,细颈柳肩,胸前两团乳肉堪堪不赢一握,却是俏生
生的挺立着,越发显得两颗红润的乳首娇艳欲滴。下头腰肢更是没有一丝赘肉,
两条细细的腿中间有一丛隐隐的黑色。

  宝玉看得不由有些吃了,心想这香菱果然脱了衣物也是这般楚楚可人,那日
我却又如何下得那狠手?心中愧疚更甚了,刚想着要出口致歉,香菱却红着脸光
着身子又爬上了塌,跪伏在宝玉双腿间,将那热热的阳物握住了,便伸出细长的
香舌舔舐起来。

  宝玉只觉那温凉的小舌头如同一条小蛇一般,时快时慢,忽上忽下,将整根
儿阳物连同两颗春丸都细细的舔了几个来回。香菱也只有过薛蟠一个汉子,那薛
蟠虽生的粗壮,阳物却是平平,比宝玉自然是相去甚远。香菱只感受着宝玉阳物
的粗长硬热,不觉也有些迷离了。

  舔必了,方道:「二爷……你的家伙太……太粗长了,香菱不知能不能含得
进去……」

  宝玉忙道:「好姐姐,若是如此便算了……」香菱却不答话,只用两只手握
住了宝玉阳物,伏下头去将一张樱桃小口大大的张了,便将宝玉半个龟头都含入
口中。香菱未含过这么粗大的物件,开始也有些勉强,不一时香菱便得了要领,
开始一下快过一下,一下深过一下的吞吐起来。

  宝玉只觉大半根儿阳物都被吸吮得酥麻不已,更难得的是这一下下的吞吐竟
是没有丝毫齿感,只有香菱小嘴和香舌的湿滑,到了后来那龟头入得更深了,竟
是下下都抵住了香菱的喉咙。宝玉索性闭了眼,将一只手按在香菱头上好好享用


  香菱却会错了意,因宝玉阳物实在粗长,抵住喉咙也有好大一段在外头,只
当宝玉按住自己的头是想让自己将整根儿阳物都吞进去。香菱因早被薛蟠调教的
只知道顺服,此回又是头一遭伺候宝玉,因一咬牙,将头再往下垂,那鸡蛋大小
的龟头终于冲破了喉咙,整根儿阳物都没入了香菱口中。

  宝玉因阳物粗长,身畔又都是娇柔女子,虽说都愿给自己做口舌功夫,却从
未如此全根尽末过,这乃是头一回,心中不免又惊奇又刺激。加之香菱因喉咙异
物卡着,不免要干呕,那喉咙痉挛收缩便要将探进去的龟头挤压出去,虽不能得
逞,却是爽坏了下面的淫人。宝玉不由得长叹一声大呼舒坦。

  香菱却有些吃苦,想吐又吐不出,吞更吞不下,一张小嘴被撑得大大的,连
喘气都有些困难,只发出呜呜的声响。宝玉恐香菱吃不消,忙拍拍香菱的脸道:
「好姐姐,好了,快吐出来罢。」香菱又含了一会子,方将宝玉阳物吐了出来,
张着小嘴大口大口的喘气。宝玉看着心疼,柔声道:「好姐姐,何苦这么辛苦自
己?」

  香菱道:「倒也还好,可是香菱做得不好,二爷不受用?」

  宝玉道:「哪里,再没有这么舒坦过。」

  香菱因道:「那如何二爷让我吐出来?」

  宝玉道:「只是我这话儿太粗笨,恐姐姐遭罪。」

  香菱因以前只被薛蟠调教,那薛蟠自是个粗人,只要自己快活便是,哪里懂
得怜香惜玉,如今听宝玉如此说,香菱心中一热,道:「二爷,香菱不遭罪,只
要二爷受用,香菱怎么的都受得。」说着又伏下头去,将宝玉的阳物整根儿纳入
口中。

  宝玉心道:「如此柔顺的女子,我若不好好疼惜,可是天理不容了。却不知
薛大哥究竟是如何调教的,竟让香菱如此乖巧……」一面胡思乱想着,下头香菱
也适应了宝玉的尺寸,一面使出诸般手段,对宝玉的阳物恣意玩弄,一面听着宝
玉的喘息猜测如何方能让宝玉更受用。

  不出半柱香的功夫,只听宝玉呼吸越发急促,按在自己头上的手也加了几分
力气,香菱想是宝玉要泄身了,更不敢怠慢,将宝玉阳物都深深挤在喉咙里挤压
,一只小手把玩揉捏着宝玉两颗春丸。果然不几下子,只觉喉咙中的龟头猛的一
胀,竟是又粗了几分,几乎将喉咙涨破了。随之宝玉便精门大开,那热热的阳精
从马眼处一股一股的射了出来,直直的射入了香菱喉咙里。

  香菱强忍着吞咽,却扔来不及,又不敢将阳物吐出来。宝玉直射了二十余下
方长出一口气止住了。香菱终于也忍不住了,缓缓将阳物吐了出来,口水混着没
能吞咽下的阳精从嘴角淌落下来滴在榻上。

  宝玉看着香菱那楚楚的模样不禁又爱又怜,忙拿起床上的毛巾帮香菱擦拭,
口中道:「好姐姐,可受苦了。快歇歇。」香菱又喘了几口气这才缓过神来,接
过毛巾,却不顾的自己擦拭,先俯下身去将宝玉阳物上的残精都舔舐干净了,方
自己胡乱擦了一把,便起身下地去拿心毛巾去了。宝玉忙道:「好姐姐,且歇歇
吧,这会子还收拾那些做什么。」

  香菱道:「二爷,还没擦完身子呢,好歹等擦完了再歇息吧。」说着已又换
来了热热的毛巾,让宝玉翻身趴伏在榻上,细细地又将后背臀股擦了一回。宝玉
刚要起身,香菱却按住了道:「二爷,香菱给你敲敲背解乏。」说着也不待宝玉
说话,便在宝玉肩背上掐捏起来。

  香菱虽生得瘦弱,推拿起来手上竟也有几分力气,只捏得宝玉浑身通泰。如
此捏了一回,宝玉只觉后背一凉,竟是香菱俯身用小舌头在宝玉后背上游走舔舐
。宝玉只觉痒痒的有些酥麻,如同一条小蛇在背上游走,愈发心中赞叹香菱的手
段。

  香菱将后背都舔过了几遍,又将宝玉四肢也都息息舔了一回,连同十根手指
脚趾都含在热热的小嘴中吸吮了一回,又将一根玉葱般的手指探入宝玉臀缝中,
指尖在菊门上剐蹭了几回,宝玉不由身子一激灵。香菱唬了一跳,因问道:「二
爷,可是不能碰这处?」

  宝玉道:「姐姐,这里……被你碰得有些怪怪的,也不是不能碰,只是有些
麻酥酥的发痒。」

  香菱这才放开了胆子,又俯身下去,两手将宝玉双腿往两边分了,宝玉只觉
菊门上又是一阵酥麻,那触感竟比方才柔顺温热了许多。回头一看,原来竟是香
菱用舌头在舔舐宝玉的菊门。宝玉只觉又刺激又舒坦,却仍觉得太唐突佳人了,
因说道:「好姐姐,那里腌臜,如何使得……哦……」口中虽是这么说,身子却
不动弹,反而将两腿更分开一些,好让香菱舔舐。

  香菱也猜得宝玉之意,因舔得更仔细起来,还不时将舌头尖尖的往菊门里头
顶,宝玉只觉那股子酥痒从菊门处钻进了身子,顺着肠肚一直往上涌,连头皮都
跟着发麻了,下身那阳物不知何时也早已又坚硬如铁棍一般。

  宝玉因方才翻身之时阳物软着,便胡乱压在身下,如今这般硬硬的被压着却
有几分难捱了,又被那股子麻痒撩拨的更是浑身燥热,任由香菱又舔了一回,再
也忍不住,一翻身便将香菱压在身下了。香菱惊得啊了一声,宝玉道:「好姐姐
,你上头这张小嘴好不厉害,也让我尝尝你下面这张小嘴吧。」

  香菱见宝玉阳物如此粗长,心中不免会想被宝玉抽送又会是如何滋味,却因
宝玉泄了身子,心中还不免有些怅然,如今被压在身下,只觉玉蛤上被硬硬的抵
着,心中也是一惊,道:「二爷,你刚刚才泄了身子,歇歇罢。」

  宝玉嘿嘿一笑道:「那算得了什么?好姐姐,我只在你身子里才是歇着呢。
」说着架起香菱两条细细的嫩腿,也不用手去扶,将阳物在香菱玉蛤上蹭了几回
。香菱因方才侍奉宝玉,自己也早动了情,下身已是一片泥泞。宝玉蹭了几回,
阳物上早沾满了蜜液,遂对准了洞口往前一送,龟头撑开两片薄薄的肉唇,一寸
寸的没入了香菱玉蛤之中。

  香菱啊了一声:「二爷……好粗长……顶死香菱了……」

  宝玉起初还怕香菱这般瘦弱,吃不消自己的尺寸,却只觉那肉穴中虽是窄紧
,却是弹性十足,穴中四壁娇嫩的媚肉一下子被挤开,变着形状的包裹着自己的
阳物。又见香菱这神情话语,分明是受用的模样,这才放下心来。

  因方才见识了香菱的手段,这回宝玉也使出十二分的本事来,极尽挑弄本事
,将自己平日里用在诸姊妹身子上的手段都用变换着花样在香菱身上,只半个时
辰也不知让香菱泄了几回身子。

  宝玉见香菱浑身香汗,四肢都微微颤抖了,恐香菱吃不消,因道:「好姐姐
,你若是挨不住只管说便是。」

  香菱却努力的翘着粉臀迎合宝玉的抽送,口中道:「二爷……二爷只管来…
…香菱挨得住,只要二爷受用……唔……啊,又、又要丢了……二爷……」说着
已是花心大开,宝玉却突的玩心大洞,冷不防竟是将整根儿阳物都抽了出来。香
菱娇呼一声,只见那白晶晶的阴精从玉蛤中喷了出来,尽数打在宝玉身上,将被
褥都打湿了一大片。香菱大惊道:「二爷,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我这
就给二爷收拾……」

  宝玉却死死捏住香菱的粉臀不让她动弹,看着那刚射了阴精之后的小穴如同
小嘴一般一张一合,褐色的小菊门也随之蠕动。听香菱这么一说,方道:「好姐
姐,你泄得这么畅快就好,谁又怪你。姐姐,把这里也给了我吧,说着将一根手
指蘸上蜜液,直直的探进了香菱的菊门之中。

  香菱啊了一声:「都给二爷,只要二爷……二爷不嫌弃,香菱哪里都让二爷
玩耍……啊……好粗,爷……爷好粗……香菱的菊门要……破了……」

  欲知后事,下回分解。
第百零七回 贾惜春一心归佛门 贾探春再理大观园

  第二日宝玉携香菱进城,先去了梨香院去见薛姨妈。薛姨妈见了欢喜,忙拉
着手让宝玉香菱都坐了,问道:「香菱,可是跟了宝玉了?」

  香菱脸上一红,轻轻点了点头。宝玉道:「娘,都是大哥他……」

  薛姨妈笑道:「不用说,我都知道。蟠儿实在不成器,如今他既然要跟柳公
子好,也便由他去吧。想也只有柳公子这等人能降服得住这等顽劣的人。」说罢
叹了口气又道:「都是他自己的造化罢了。好歹能有人管得住他,不像从前那般
惹是生非就好。我同他说的,也别耽搁了香菱丫头这大好年华。蟠儿便说要将香
菱托付给你,我说那再好没有。一来香菱也可过上安稳日子,二来也不用离了我
,让我挂念。」

  香菱听了心中一热,眼圈便红了,低头道:「太太,我……」

  薛姨妈抚着香菱的头道:「好孩子,你来我家里也十多年了。自打你进来我
便喜欢,咱们家里人少,下人也少。我最疼的只是一个你,一个莺儿,虽说起来
都是丫鬟,我可一直当你们是我闺女一般的疼。」

  香菱哭道:「太太对我的好,我都知道,我孤苦伶仃,能进了咱家,是我几
辈子修来的造化。」

  薛姨妈道:「宝玉,你是我的外甥。如今又是我的女婿,可打小儿我便也当
你是我亲儿子一般的疼,如今宝丫头、香菱和莺儿这三个丫头都在你屋里了,你
莫要亏待了她们,不然我可不依的。」

  宝玉起身道:「娘,宝玉知道娘疼我。娘只管放心,三个姐姐在我身畔,我
疼着还来不及怎么能让她们受半点委屈。」

  又说了一回话,宝玉才起身道:「娘,我一夜未回,只怕宝姐姐担心,还要
进去跟她们招呼一声。」

  薛姨妈笑道:「去吧,你知道你心中装着那些姊妹们,只是好歹有空儿了也
来看看我这老太婆就是了。」

  刚出了薛姨妈屋里,香菱道:「二爷,还有你的东西在这院子里,顺便让人
拿回去岂不方便?」

  宝玉素日里大大咧咧惯了,哪里知道自己有些什么东西,因问道:「是什么
?还在这头放着?」

  香菱脸上一热,低头轻声道:「是……薛大爷那会子刚出监,临去南头儿时
让我给二爷的……」

  宝玉这才记起来,却有这么一回事,因笑道:「如今薛大哥的人也回来了,
罪也赦了,再给他送过去不就得了?好好的我要做什么?」

  香菱脸上更红了,道:「那些物件……薛大爷也用不上了……」

  宝玉心中好奇,因道:「好,如此取了便是。」说着跟香菱进了昔日薛蟠住
的屋子,果然香菱从床下拿出一个一尺见方的木盒来。宝玉接过打开看,却见里
头有绳子鞭子,更有许多说不出名儿的物件。因问道:「里头是什么?怎么倒像
是衙门里的刑具了?」

  香菱俏脸一热道:「都是房中玩物罢了。」

  宝玉不免好奇,拿着这个看看,那个问问,香菱红着脸道:「二爷,等得了
空香菱都告诉你怎么用便是了。」宝玉这才作罢,命人拿了盒子,带着香菱往荣
国府去了。

  回荣国府,众姊妹因都知道宝玉习性,见带了香菱回来也不为怪,倒是宝钗
等人也有些欢喜,拉着香菱坐了道:「以后便跟我住一块儿吧。」

  香菱低头道:「二奶奶,我哪儿能和您住一块儿……」

  一旁湘云笑道:「就是就是,宝姐姐如今家里事儿忙得紧,有时候连个说话
的功夫都没有,和她住一起有什么意思,倒不如跟我去枕霞阁住去。我再教你作
诗联句。」

  不待香菱说话,一旁探春道:「你那里有什么好,又是孩子又是奶子,乱哄
哄的哪里是人住的地方?香菱姐姐,还是跟我住去,秋爽斋清净着呢,如今待书
也去了,越发的冷清了,好歹给我做个伴儿吧。」

  湘云笑道:「好你个三丫头,敢来和我抢香菱,我那里怎的便不是人住的地
方了?你别说我屋里孩子奶子的,等你让爱哥哥搞大了肚子,看你还说谁去?」
又转向宝玉道:「爱哥哥,快将你这好妹妹降服了去。」

  探春又羞又气,道:「云丫头你个小蹄子,看我不撕了你的嘴。」说着两人
笑着扭在一处。

  宝玉一把将探春湘云都抱住了,笑道:「就知道闹。可是奇了,三妹妹居然
嘴上输给云妹妹了。云儿,你也是,都是当娘的人了还这般孩子性情。」

  湘云将宝玉的腰抱住了,一张俏脸在宝玉怀中揉蹭道:「爱哥哥!你都不帮
我说话了,我不依的。」

  一旁宝钗瞥了宝玉一眼道:「还好意思说云丫头,你可不也是当爹的人了?
又何尝有个正行?」

  正说着,凤姐笑着进来道:「哟,今儿我来的巧了,姊妹们都在呢。香菱也
被这下三滥的骗了来了?这是说什么呢,这么热闹,再说说也让我乐乐。」

  宝钗道:「本来是说让香菱住在哪里,凤姐你又不是不知,这群人在一处,
三句话便没了正行了。」

  凤姐笑着拉着香菱的手道:「香菱,若是想和哪个姊妹一起住便说出来就是
了。若是闲吵得慌,我使人再给你收拾屋子去。」

  又不等香菱说话,宝玉却道:「哪里用收拾那么多屋子,依我说,不如大家
都住在一处,岂不又亲近又便宜!不然我这一晚上又跑这儿又跑那儿的,姐姐妹
妹们也该心疼心疼我才是。姐妹们,快快都回屋里去收拾收拾,今儿咱们就来个
大被同眠岂不皆大欢喜?」

  一句话说得众人又是气又是笑,凤姐啐道:「呸,越发的没脸了,这怎么使
得,难不成你不睡觉,也不让别人睡了?」

  正说着,外头有婆子慌慌张张的跑进来道:「宝二爷,诸位奶奶,外头有公
公来,说是让二爷速速去接旨呢……」

  众人都是一愣,宝玉道:「姊妹们不必担心,想是没什么事儿。」一面宝钗
给宝玉整理了衣帽,宝玉急急地往前头去了。

  来到前头,果然有个内监,宝玉忙跪下,那内监拿出圣旨朗声道:「奉天承
运,皇帝诏曰:兹闻荣国公贾源之孙贾宝玉年已弱冠,文才武略,仪表不俗,朕
见之甚悦。朕有一妹,娴熟大方、温良敦厚、品貌出众。欲赐予贾宝玉为妻。适
闻贾宝玉已婚配,朕以为可效先朝贾允平妻婉槐,不必拘泥世俗。故朕为成佳人
之美,特将皇妹许配贾宝玉,同贾薛氏同为平妻。闻贾府老太君前日仙逝,贾宝
玉热孝在身,只待孝期一过,自行则吉日完婚。

  布告中外,咸使闻之。

  钦此。」

  太监念完,将圣旨恭恭敬敬的合上,递给宝玉。宝玉听了却是呆住了,心道
:「如何才去了个太后,圣上又要给我赐婚,到底是个什么样嫁不出去的格格,
非要给了我不可?」太监等了一回见宝玉仍不接旨,因道:「贾宝玉,还不领旨
谢恩?」

  倒是一旁薛宝钗咳嗽一声走上前来捅了捅宝玉,一面给他递眼色。宝玉这才
不情愿的磕头将圣旨接了。一时宝钗又命人封了红包给太监,又请吃茶,太监方
欢喜着去了,一时凤姐等人才从后头转过来,都问是怎么回事。

  宝玉摇头道:「我也不知,上回咱们家还被监着的时候太皇太后召见我,便
提起过这个事儿,我那会子便好歹不答应,后来又是宝姐姐在鸾殿上险些寻了短
见,那话头方不了了之了,哪里承想如今新帝登基,又旧事重提?」

  宝钗道:「定然是事出有因。如今可是下了旨的,再怎么也不能不尊。」

  凤姐道:「你屋子里这许多人了,多一个也无妨。况且不都说了,是平妻,
又没让你休了宝丫头。」

  宝玉苦笑道:「若是宫内的格格,自然娇生惯养,倘或和你们哪个脾气不和
,到时候岂不麻烦,只怕请佛容易送佛难了。唉。这天下男子多了去了,为何便
偏偏要赖上我一个?」

  宝钗啐道:「呸,你以为你是谁,都稀罕赖着你?」宝玉苦笑着摇头不语。
宝钗却道:「你可想想,这格格,倘或竟是你认识的人呢?」

  宝玉眼睛猛的一亮:「是了,我怎么没想到,难不成是妙玉姐姐?那会子便
是太后使人将妙玉接了进去。难不成那会子便是太后要将妙玉姐姐嫁给我?」

  宝钗摇头道:「上回是让你入赘做驸马。这回却不同了,只字没提入赘之事
,又……又说平妻……」说着自己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宝玉因想着必定是妙玉,这才高兴起来,忙道:「来人呐,快给那公公多多
的拿茶钱!」

  探春道:「这会子才明白过来,人家早走了。谁还等着你?」众人又说了一
回,越说越觉得那格格便是妙玉,宝玉想着若是妙玉回来了,只怕知道黛玉的下
落,更保不齐黛玉也便一同回来了,心中更是欢喜,一刻也等不及了。

  正乱着,门上有人报外头冯紫英柳湘莲薛蟠来了,宝玉忙迎出去。四人在外
头坐了,宝玉问道:「不知三位哥哥今日为何而来。」

  柳湘莲道:「昨日你说要将孙绍祖押解回京听审,我想了一回,还是我亲自
去方能放心些。」

  宝玉道:「如此岂不是要辛苦二哥了。」

  柳湘莲道:「这是什么话。本来我也是浪迹惯了的,这点路算得了什么?况
且上回走得匆忙,那边还有一摊子事儿要办理。」

  一旁冯紫英道:「我想着若是这一千余里路程只怕他们出了什么差错,倒不
如我亲自带人同他们走一遭。」

  宝玉道:「怎么又敢劳烦大哥?」

  柳湘莲笑道:「你听冯大哥说得好听。他自己都说了,当了一辈子兵,如今
也同我们做一回匪试试看。」说罢同冯紫英一齐朗声大笑。

  笑了一回,薛蟠道:「宝玉,上回在双龙镇上若不是咱去的及时,只怕三妹
妹便要不好了,这都是那品翠楼老鸨害的。」说罢往四周看看,又压低声音道:
「我们只想着,这回去一则是将那孙绍祖带回来,一则是要把品翠楼闹个天翻地
覆。那处不知祸害了多少良家女子,又定然有些积蓄。我们想着这回闹上一回,
一则也算为民除害,二则也将他们那些不义之财劫了,给二龙山寨里诸兄弟,也
不枉兄弟一场,也可救济周遭穷苦百姓。」

  宝玉听了一惊道:「薛大哥,那品翠楼却是可恨,可……是否有些不妥?」

  冯紫英摩拳擦掌道:「有什么不妥?我现在便想要砸烂了他那鸟楼!」

  柳湘莲也说道:「宝玉,你只管放心,好歹我将人好好的给你带来便是。你
薛大哥我也不会让他少一根毫毛。」

  宝玉这才点头道:「我自然相信二哥,只是万事还应小心谨慎。」柳湘莲点
头答应,宝玉忽的想起什么来,又道:「三位哥哥,你们若是去了,只出出气就
好,可别伤着那楼中诸多女子……」

  柳湘莲笑道:「哦,我知道,尤其是那晚陪你喝花酒的两个,可是?」

  宝玉脸上一红,笑道:「柳二哥有所不知,那两个姐姐一个叫做如花,一个
叫做似玉。那天我胡乱问了她们几句,确实都是苦命的女儿,真真让人心疼。」

  柳湘莲道:「好了好了,我们知道了,天底下的女儿都是该由我们宝二爷来
疼的。要不要我把那品翠楼老鸨子也一同带来让你好好疼一番?」唬得宝玉忙摇
手不叠,众人都笑了一回。

  宝玉又道:「柳二哥,这回我便不和你们同去了。」

  冯紫英道:「我们去快活我们的,要你跟着作甚?你只管好好在你这温柔乡
里藏着就是了。」

  柳湘莲又问道:「宝玉,还有一事,这回要将孙绍祖带回来,那个贾雨村又
如何?」

  宝玉听了也皱眉想了半晌道:「我也没想好,这人其实倒是不慎相干,只是
太过奸诈卑鄙了。可好歹也算是个朝廷命官……」

  柳湘莲道:「知道了,哥哥给你料理了便是。」 又说了一回话,薛蟠因要
同薛姨妈去辞别,众人方散了。

  宝玉因心中想着圣上赐婚一事,不由坐立不安,宝钗凤姐等人又都因为这事
儿四处准备,哪里有时间搭理他。宝玉四处逛了一回也觉无趣,因问道:「怎么
三妹妹没和你们一处?」

  宝钗道:「哪里便用那么多人了?宝玉你若是无事不如去找探丫头坐坐吧,
省得在我这儿转来转去的添乱。」宝玉只得悻悻的往秋爽斋去了。

  来至秋爽斋一进门便喊道:「三妹妹,你可在屋里呢?我来了。」说着便推
门进屋,却见探春惜春都在一处坐着。惜春两眼发红,倒像是刚哭过一般。宝玉
因道:「四妹妹也在呢,你们这是说什么体己呢?」

  探春惜春都起身,惜春低头道:「二哥哥来了。三姐姐,我回去了,你们坐
吧。」说着便要往外走。

  宝玉道:「怎么我一来你便要走?可是我来得不巧?」

  惜春却道:「哪里呢,是我来得不巧。如今坐了半晌我也该回去了。三姐姐
,我走了。」说着头也不回便去了。

  待惜春走远了,宝玉方缓过神来,因问探春:「三妹妹,四妹妹这是怎么了
?可是我冲撞着她什么了?」

  探春起身将门掩了,又转回来道:「也不是,只是这小丫头子有些心事罢了
。」说着便给宝玉倒了一杯茶。

  宝玉接了茶却放在桌上,一把将探春拉住了往自己怀中稍一用力,探春站立
不稳,哎哟一声便扑进了宝玉怀中。待回过神来方嗔道:「二哥哥!」

  宝玉嘿嘿笑道:「难得这会子就咱们兄妹两个,何苦又坐得那么远,倒显得
生分了。来让哥哥亲亲。」说着便张嘴将探春的一粒圆润的耳珠含在口中。探春
吃痒,呵呵的躲避,在宝玉怀里扭动着身子,不觉便将宝玉撩拨得有些蠢蠢欲动
起来。

  探春只觉身下一物件正硬硬的抵着自己的腿,脸上一热,好不容易避开了宝
玉的大嘴,忙用手抵住,笑着喘气道:「二哥哥,你越发的无赖了,一抓到空儿
便来纠缠人家。」

  宝玉见探春星目流波,面若桃花,檀口含笑,不由看得有些痴了,呆呆的道
:「妹妹,你越发的好看了。」

  探春听了心中欢喜,却低头道:「少用你那些瞎话哄我。」宝玉将手垫着探
春的下颚使她抬起脸来,便吻上了两片樱唇。探春嘤了一声,将香舌吐给宝玉任
其咂吮。兄妹二人吻了一回,宝玉的手刚要往探春衣裙下头探,哪知探春见宝玉
不再箍着自己的腰肢,却是一转身便站起身来,笑道:「哥哥,大白日的,就不
能想点别的?哪里有一见到人家就……」

  宝玉笑道:「好妹妹,还不是你这神情一日比一日的妩媚,我见了你便情不
自已起来。」

  探春道:「呸,说来好像还是我错了一般。」说着拉起宝玉的手道:「二哥
哥,在屋里闷着有什么意思,今儿日头这么好,陪我在园子里走走可好?」宝玉
只得由探春拉着去了。

  兄妹二人牵手闲庭漫步,不觉来至藕香榭。此时已是初春时分,柳条都有了
几分绿意,二人看了一回,探春方道:「二哥哥,你可知方才四丫头找我何事?


  宝玉摇头道:「你又不说,我哪里知道?」

  探春叹了口气道:「四丫头跟我说,要去剃度了出价当姑子呢。」

  宝玉听了一惊,忙道:「有这等事?怎么好好的却要出家去?」

  探春道:「勘破红尘了罢。你想,咱们贾家生了这么大变故。咱们荣府这边
倒还好,如今人也都在。可宁府那头……也忒凄惨了些个。敬老爷去的早,珍大
哥珍大嫂连同贾蓉都因这事丢了性命,宁府也再没什么人了,四丫头怎能不伤心
。」

  宝玉因问道:「咱们府上虽说经了些变故,如何竟要出落道让她去遁入空门
?四丫头也是娇生惯养大了的,怎么受得了那份清苦?三妹妹,你可劝过她了?


  探春道:「话都说了几箩筐,可四丫头的脾气,哥哥还能不知道?」说罢低
头不语。

  宝玉也知道惜春虽是在姊妹中年纪最小,却是性子最执拗不过。惜春乃宁国
府贾敬晚年得的女儿。因贾敬老来一味好道炼丹,别的事一概不管,而母亲又早
逝,又有贾母疼爱众姊妹,便一直在荣国府贾母身边长大。由于没有父母怜爱,
故而性子难免有些孤僻冷漠,心冷嘴冷。

  一时兄妹都不言语,宝玉突的想起来,道:「我知道了,那会子四丫头倒是
和妙玉姐姐说得来的。不如等妙玉回来了让她好好给四妹妹排解排解。」

  探春道:「四妹妹倒是和妙玉说得来,只是却不知那圣旨上的皇妹究竟是不
是妙玉也难说,又不知何时妙玉姐姐才能回来……」

  宝玉道:「那……我先去再跟四妹妹说说罢。前头就是蓼风轩,咱们这就去
看看四妹妹吧。」

  探春摇头道:「惜春刚和我说了大半晌,如今我若再去,只怕她就要烦了,
说我又拉了你来游说她。不如你自己去,毕竟你是做哥哥的,或许你的话她也能
听得进。」

  正说话,却见袭人远远地走来,道:「三姑娘,宝二爷,原来你们在这里呢
。宝二奶奶四处找三姑娘呢。」

  宝玉因问道:「是什么事儿?」

  袭人道:「我哪里知道,只是说有事要和三姑娘一起商量呢。」探春便起身
同袭人去了,宝玉呆呆站了一回,也起身往蓼风轩去了。

  来至门口,却听屋内笃笃的木鱼声响。宝玉轻轻推门进去,却见几上燃着檀
香,惜春在地上蒲团上坐了,双眸闭着正一下下敲着木鱼念佛。宝玉走上前去,
在惜春对面坐了,轻声道:「四妹妹。」

  惜春这才睁开眼,看了宝玉一眼道:「二哥哥来了。」

  宝玉点头道:「怎么一个人闷在屋里,倒念起佛来?今儿天这么好,快跟我
去走走,咱们找其他姊妹们看看她们都做什么呢?」

  惜春道:「二哥哥,方才想必三姐姐也把我想的都跟你说了吧?你又何苦来
装糊涂?」宝玉被噎得没有话说,只得搔头傻笑。惜春又道:「二哥哥,我主意
已定,你也别来劝我。二哥哥若是还疼我,不如便答应了我。」

  宝玉道:「四妹妹,我知道你心中苦闷,毕竟珍大哥珍大嫂子这回……」

  惜春却不等宝玉说完,抢着道:「二哥哥,你也不用说他们。他们是他们,
我是我,又有什么关系?」

  宝玉道:「还有咱们这边这些姐妹。」

  惜春又道:「你们是你们,我是我,又有什么关系?」见宝玉不说话,又道
:「二哥哥,我没有同宁府那头其他人那般下场,多亏了你和冯将军,惜春心中
感激。只是这件事还请二哥哥依了我吧。我只有在念佛的时候才觉得心平气和,
再没有一点烦恼。」

  宝玉道:「四妹妹,咱们家里如今也好起来了,过不了多久便还能同往日咱
们一同在园子里住着的时候那般,到时候咱们仍吃酒赏花结社作诗,岂不快活?
何苦定要入了佛门清苦自己一生。四妹妹你年纪尚幼,这回好歹听哥哥一回罢。


  惜春微微一笑,却再也不说话,只是将眼睛闭了,又开始敲起木鱼来,任凭
宝玉说什么只是不理。宝玉又呆坐了一回,也觉无趣,便起身去了。

  再说探春同袭人来到园门口南边的三间小花厅,这三间小厅便是那时凤姐病
着不理家事,宝钗、探春、李纨三人掌事的时候收拾出来的,如今李纨同贾兰搬
出了大观园在荣国府里住着,这里便还收拾出来,每日宝钗凤姐便在此理事。

  凤姐宝钗见探春来了,都站起来,三姊妹坐了,探春道:「二位姐姐,找我
有什么事儿?」

  宝钗道:「这不是想着妙玉姐姐要回来,又赶着是开春儿了,咱们这园子里
也荒废了这么长时候,如今也该趁着这季候好好收拾一回了。那会子不是你说要
将这园子变革变革,我同凤姐姐商量,还是由你来主这事吧。」

  探春忙摆手道:「我可管不来,上回那是年少无知,只是心里头想得好,哪
儿想做起来竟这般曲折,上头不乐意,下头指使不动,到后来还不是不了了之了
,还提它干嘛。」

  凤姐笑道:「你瞧瞧,我就说吧,三丫头如今定是不想管了,只想着整日就
这么当她的二奶奶呢。」

  探春脸一热道:「凤姐姐……我……我如今都知道那会子只是我异想天开,
如今知道了这世道险恶,我那些斤两可是远远不够呢。」

  宝钗笑道:「只是管管这园子,咱们妇道人家又不往外头抛头露面的,把家
事管好也就罢了。探丫头,我知道你上回是因变革园子伤了心,可现在毕竟同那
时候不一样了。从上头说,老爷太太们都不在这边了,好歹这个园子里你我也能
说的算了。二来府上的那些老人们跟老爷太太们回南了不少,也有因事吓破了胆
辞了出去的,如今再没有那些敢跟主子对着干的老家奴,我想着,若是还按你那
时候的注意,只怕也行得通。」

  探春听了心中不免有些松动,宝钗见了又道:「好妹妹,咱们家里事多你也
知道,如今凤姐和我每日里都忙得不行。好歹也替我们分担分担。」说着拿起桌
上的一摞有些发黄的纸张道:「这是刚刚整理出来的咱们府上的地契,除去金陵
旧宅子的,便是京中各处房产,宁荣二府和园子的,这些是北头十几处田庄的。
」又指着一摞账薄道:「这是这几年府上的收支地租。如今虽然说老爷太太们都
不在这头了,一些花销大可消减,可如今咱这边宝玉也不入朝为官,兰儿虽是当
了将军,那些俸禄自然是要留着自己花销,咱们也只能在这田地上想想折了。每
年府上花销、姊妹们的月钱、祭祖修祠堂、府上的学堂、还要每年给金陵老爷们
送些花销过去……」

  探春听得头都大了,忙摇手道:「好了好了,宝姐姐,我都知道了。若你不
嫌我粗笨,我好歹试着管管这园子便是了。」

  宝钗笑道:「这才是我的好妹妹呢。妹妹你如今只管放开手来按你的想法去
做,若是有事只管找凤姐姐或是找我。等你摸着了门道,这些还要都劳烦你呢。
」说着将手中的地契推在探春面前。

  探春忙道:「好姐姐,快饶了我吧。」

  正说着,却见宝玉垂头丧气的走进来。探春见了因问道:「哥哥,可和四妹
妹说过话了?」宝玉点了点头,坐下吃茶。探春叹了口气道:「果然还是听不进
去么?」

  一旁凤姐宝钗不明就里,探春便将惜春要落发出家一事说了一回,众人也都
知道惜春脾气执拗,合计该如何劝导。宝玉道:「依我说还是等妙玉姐姐回来了
去和四妹妹说。二人脾气合得来,况且妙玉姐姐也曾算是半个出家人,或许她的
话四妹妹能听。」

  说着站起来,却蹭到凤姐身旁,在凤姐丰臀上揉捏着道:「好姐姐,你们这
是说些什么呢?」

  凤姐白了他一眼道:「说些家里的大事小情,去去,别闹我。」

  宝玉也不生气,又笑嘻嘻的往宝钗身上贴,双手搭在宝钗肩上,一面轻轻揉
捏一面道:「宝姐姐,天还不亮就见你忙活,如今也没得空歇歇,可累坏了吧?
我给你掐掐肩吧。」

  宝钗心中一暖,道:「也不累,只是都是些杂事。哎!」哪知话还未说完,
宝玉一双禄山之爪却从肩膀上出溜到了自己胸前,抓住了那两团肉肉的玉乳揉捏
起来。宝钗却并不躲避,只说道:「宝玉,你若真心疼我,不如帮我做点事儿吧
。」

  宝玉听了一愣,问道:「却不知让我做些什么?」

  宝钗笑道:「你字写得好,如今也闲着没事儿,不如帮我把这几本账目再从
新捋顺捋顺吧。」说着便将桌上厚厚的一沓账本拿了过来。

  宝玉忙道:「哎呀,我突然想起来,方才可不是二姐姐找我,说是有什么事
儿呢!瞧瞧我,怎么就给忘了!凤姐姐,宝儿,三妹妹,你们也别太劳累了,好
歹自己歇歇,我这就去找二姐姐了。」说着在三女脸上都香了一口,便急急地夺
门去了,惹得屋里三人都笑做一片。

  欲知后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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