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当山 [樓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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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国远四十岁上下,身材魁武,膀大腰圆,一脸的络腮胡子,加上说话憨声憨气,一看就是个没什么心眼儿的粗人,偏偏他在杨州比谁的心眼儿都多。
段家三姐妹在北留关前见到他的时候,根本不可能想到会断送到这个莽汉的手里。
只见他骑一匹名叫乌云踏雪的黑马,两手各拎着一柄黑乎乎的大铁锤,傻乎乎地笑着便冲将上来。
起初她们当真被那一对铁锤吓了一跳,但一听到他自报家门,三颗心就都放到肚了里去了。
原来,国远有个外号叫“空锤王”,原因就在于他手中的锤有些古怪。一般武将即使力量很大,也难以舞起一个比酒坛还大的铁锤,何况还一下子拿两个。问题就在于他的两柄锤是空心的,在双方交战的关键时刻,他会突然将锤向一起一碰,空锤会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扰乱对手的心智,因而为自己争取到或胜或逃的机会。
不过,仗打多了,这种古怪知道的人就多了,也就不灵了,现在就是这样。
秀莲听到国远的名字,立刻笑着对两个妹妹说:“这个使空心锤的怪物还敢来叫阵,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一会儿咱们用棉花把耳朵塞上、专门往他那个空锤上使家伙,把锤给他整烂了,也好羞辱羞辱杨州王那个老东西。”秀钥和秀婷一听连连称是,于是,照例是秀莲上前迎战。
一交手,秀莲就想用大枪上的鎏金档砸国远的锤,她估计一砸就是一个坑,可国远急忙将锤躲开了,嘴里还叫着:“别碰我的锤,回头震飞了你的枪,可就只能让我把你捉了去作小老婆了。”气得秀莲银牙紧咬,杏眼圆睁,一心只想快点儿把他的锤砸烂了好出出自己一口恶气。
可国远的动作太快,她的枪却总也碰不上他的锤。过了一会儿,秀莲终于想明白了:“我真傻,他那锤是空的,那么轻的东西,当然躲得快,我直接往他身上招呼,他就得用锤来档,那不是就行了吗?”想到这儿,秀莲马上改砸锤为杀人,枪枪都照顾国远的要害。
这回国远的锤不躲了,因为他得躲枪。被动挨打总是要吃亏的,秀莲相信这一点,国远似乎也知道,他终于躲不开了,当秀莲一枪刺向他的心窝的时候,他只好用右手的锤档了一下。
“扑哧”一声,就象秀莲希望的那样,锤破了,秀莲的大枪一下子捅进了锤里,但她现在得想下面该怎么样了,因为她发现自己的枪抽不回来了。
原来,孙嘉给国远出了个主意,用粗铁条编了两个球形的架子,外面包上薄铁皮,制成一对与他原来的锤一模一样的空心锤,因为他早就注意上了对方的兵器。
秀莲和秀婷用的都是五钩神飞亮银枪,这种枪的特点是在梭形枪尖的后面还有五只锋利的铁钩,为得是对方躲过刺来的枪时,可以在抽枪的过程中用铁钩伤人。
可正是这五只铁钩害了人,秀莲的枪捅进锤里之后,铁钩便钩在了铁条上,怎么也抽不回来了。
这回轮到国远乐了:“美人儿,这回老国可要捉了你回去作小老婆了。”说完,便摧马上前来捉秀莲。
段秀莲是个才十九岁的大姑娘,哪经过这阵式,吓得一边拚命躲闪,一边高喊:“妹妹救我。”
秀钥、秀婷都看见了,不用秀莲喊,便打马来救。
国远要的就是这个,他一边继续往秀莲跟前凑,一边用眼睛的余光看着当先冲过来的秀婷,待秀婷的枪堪堪刺到,他突然将另一柄锤档了过去。
秀婷不是没看见姐姐的枪是如何被困在锤里,但救人心切,根本也没想到自己会中同样的圈套,等看见那锤档过来已经来不及躲了。“扑哧”一声,她也深陷其中了。国远两把锤的锤柄后边用铁链子连在一起,他一见计谋得逞,便撒手扔了锤,摘下了挂在得胜钩上的另一件兵器。
那是一杆特长的花枪。摘枪的功夫,两个使枪的女将已经并马跑向远处,她们的枪陷在锤里,而两柄锤却用铁链子边在一起,所以两人只好远离战场好设法把枪抽出来,国远怎容得她们如此,策马紧追,好象忘了后面还有一个段秀钥。
现在的情况是,段秀莲和段秀婷因为兵器纠缠在一起,只得在场中奔逃,一边还想把自己的兵刃抽出来,而国远则擎着花枪在后追赶,再向后是舞刀追来的段秀钥。
秀莲和秀婷因相互牵制,无法跑快,所以国远对她们似乎志在必得,好象没有注意后面的秀钥,而秀钥的刀看上去又要比国远快些。
三方间的距离都在迅速缩小,就看谁更快,如果国远先,则秀莲、秀婷至少会有一个遭了毒手,而如果秀钥快一步,就可以立斩国远于马下。结果是秀钥快了一步,当国远的枪离秀婷还有一个马身的时候,背后发疯般赶来的秀钥的刀先一步斩向了他的脖子。
那刀好快,秀钥仿佛看到了一颗长满络腮胡须的人头飞在半空,然后坠落在地上。但这一切并没有真的发生。就在刀已经要落到国远颈部的时候,国远的人头突然没了。不是没了,而是突然低了下去,正好让过了那夺命一刀。秀钥为了救自己的姐妹,同国远争时间,抢速度,没有想到他的真正目标不是秀莲也不是秀婷,而是她自己。
习武者都知道,“未求有功,先求无过”,凡攻击时,出手不可直臂,预留三分力,为的是一击不中时还可收回来自己防卫。但秀钥为了救人不顾一切,所以招式用老,犯了兵家大忌,一刀走空,急切间想收刀收不回来,却吃惊地看着一根三棱形的钢锥已经从自己的右肋刺了进来。
原来国远早已看准了目标,在躲刀的同时,就将本来向前刺出的花枪向后一捅。
当时的盔甲主要是用于防范箭矢,一般由头盔和数片甲叶子组成,甲包括前后护心镜、护臂甲、护腹甲、护背甲和护腿甲几部分,用丝绦在腰间扎住,几快甲叶子把身体的主要部分都护住了,只有脸、颈、两肋、小腿和四肢的内侧没有甲胄防护,但除非对方是死人,否则这几个地方是很难攻击得手的。
这就是为什么交战时总会选择重兵器的原因,为得是可以靠砸、剁之类的办法突破甲胄的防护。
国远用的是花枪,属于轻武器,本来无法对秀钥构成严重的伤害,但当她的刀走空的时候,因用力过猛,右肋便正好露出了空门。国远的花枪枪杆后端装着枪攥,那是一个半尺长的三棱钢锥,上面全是倒刺。
他借段秀钥前冲之力从她右肋的甲缝中刺进来,直透左肋。然后国远用力一抽,倒钩把秀钥一颗少女的心脏直接从胸腔中拖了出来,同时也把她的衣服和护心镜给钩下来一大块,秀钥惨叫一声,松手扔了刀,跌落马下,在地上翻了好几个滚,然后一挺就不动了。
国远看都没看落马的秀钥,因为他这样的高手是完全能够感觉到击中对手的部位的。他从秀钥的胸膛里抽出枪,紧赶几步,一抖花枪,奔向已经抽出佩剑自卫的段秀婷刺来。
花枪与普通的枪不同,一般马上将用的大枪都是铁杆,可以刺也可以当棍扫打,而花枪的枪杆是用白腊杆制成,是软的,只能用来刺击。
但正由于枪杆是软的,所以使用者可以把枪抖动起来,让对方看不清真正的枪尖在哪里,唐朝名将罗成用的就是这种兵器,不过国远用的花枪要比一般的花枪更长,足足一丈八尺。
俗话说“一寸长,一寸强”,国远用的是长枪,秀婷用的却是宝剑,这强弱已分。国远出枪之前,又将枪头抖动起来,秀婷只见眼前一片枪尖,不知躲哪一个更好,便舞动宝剑,护住上身的重要部分,但枪却从她意想不到的部分刺中了她。
国远见她护住了上体,便将枪从她的左大腿根部的甲缝中刺入,那一枪正捅在她的腹股钩处,又一挑,便将她挑离了马鞍,一个后仰向下落去。
这一枪并没有要了她的命,她本能地握紧宝剑,想落地后爬起来再战,但国远没有给她机会,当她被挑离马鞍的时候,身体正好有一个瞬间处于仰面朝天的状态,两腿内侧没有甲胄保护的部分便暴露出来,国远是高手,怎会放过这一机会,所以他的第二枪便从她的两腿间刺了进来。
国远这一枪,从秀婷的裤裆捅进去,直透心窝,将她穿在了枪上。她只感到一阵羞涩的疼痛,嘴里充满怨怼地骂了一声:“下流,怎么捅那儿?人家还是个黄花姑娘。”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国远杀了秀婷,用力甩了甩枪,因为枪头上的倒钩钩住了秀婷的肋骨,所以没有能够将穿在枪上的这个十八岁女将甩脱,只好把花枪往地上一扔,拔剑又向秀莲杀来。大枪被缠在破锤里,两个妹妹又被杀死了,这一切都在一瞬间发生,秀莲还没有完全明白过来,敌人便又向自己袭来。
她只是个初次上阵的少女,自以为武艺超群,攻无不克,哪会想到有这种场面,所以完全被震住了,以至于都忘了拔出剑来,心里只有一个字:“跑”,但起步时已经有些迟,国远的宝马“乌云踏雪”又快,几步便赶了上来。
段秀莲用眼睛的余光瞥见那高大的身影已经到了自己身边,心想“完了”,便闭上了眼睛,等着那断头的一剑,但真正发生的是,一条男性有力的手臂揽住了自己的纤腰,屁股便被迫离开了马鞍,然后自己的身体便被那男人横放在马背上,同时两只手被反扭到了背后。
她想起了那几个字“走马活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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